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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东风临夜-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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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是极为不悦,“你难道已经接受了南宫老爷的安排了吗?”
  苏久夜这才想起来,他是知道的。出云生辰宴的那一天,她说了自己原有的猜想。说自己不是南宫家的女儿,说父亲会把她嫁给哥哥。如今哥哥不在,她却忙于学习生意的事,这是因为家里想让她当家。而在别人看来,这只是证明她主母的位置却并未动摇,按他人的想法,应是从宗亲里过继一个人来,但嫁过去的人,依旧是她。
  却没想到,江临照原来也顾忌着这件事。
  “没有。”苏久夜摇摇头,“不会。”
  她只是在顾忌徐姨说的诅咒。
  说着再不介意,心里到底还是有着忌讳,毕竟诅咒里的那个人是出云。是她在邺城遇上的第一个朋友,她绝不像因为自己的一丝私欲,再让她受到什么伤害。
  这几日正好借着父亲的安排,一直四处忙碌,不去见江临照。
  可苏久夜言语里的闪躲被江临照尽收眼底。
  江临照的笑意里一股自嘲,“我着实想不出别的缘由了,当年你那么想要的听雨楼,如今弃如敝履。当年你那么讨厌的家业生意,如今日日为了它忙碌不休。你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好没了时间去担心慕容恪?”
  因为慕容恪吗?
  接踵而至的事情根本就没来得及让她去思考自己的举动,只是下意识就做出了选择。
  至于担心慕容恪……
  “是啊。”
  如今没了孟辰初,他不可能一直靠着计谋去胜的。一旦真枪真剑打起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真的无力为继。
  听说慕容恪只带了七千骑兵埋伏在密云山,而赵王却派将军麻秋率了三万兵马前往。
  “我很担心他。”她说。
  “你心里,到底还是在乎他对不对?毕竟是七年的感情,不是一个相思就可以改变的,是吧?就算再恨,再不甘愿,到底还是没法忘记,对吧?”
  苏久夜低着头,没去看他。
  要怎么说,仅仅为了一个言之无物的诅咒,她真的要借着他的误会就此恩断义绝吗?
  她做不到。
  可是,她又怎么能够不忌讳。
  苏久夜正苦恼地要死的时候,花影忽然急急地跑了过来,也顾不上揣度他们的神色,开口便道:“苏姐姐,大事不好了。”
  “又有什么大事了?”
  苏久夜一听到这句“大事不好”就浑身不舒服,为何这世上所有的大事都要不好,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片刻的安宁。
  连片刻都未到。
  花影道:“刚下人来报,水月庵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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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红尘远,完。?

☆、第十一章 镜花月(1)

?  第十一章镜花月(1)
  天气干热。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的唱声,每夜都伴着干涩的月光,环绕在街头巷尾。
  却并不能让人警醒多少。
  火势是因为香烛倒地而起的。
  大殿全是木质结构,遇火即着。滔天的火势,将这座百年古刹毁于一旦。好在水月庵的香火并不旺盛,没引起什么人员的伤亡。但事后再次清点人数,却发现庙里的女尼中,少了一人。
  之前闹得水月庵不得安宁的封出云。
  当时众女尼都赶来救火,场面一片混乱。封出云的厢房离起火点很近,她本应该是最快出来救火的人。哪怕不一起救火,也没有道理干坐在屋里不逃命。
  可众人回忆起来,却并没有很明确的印象。
  她们说,好像没有见到她的人。救火的人说没有见到她一起,守门的人也说没见她跑出水月庵去。
  而封出云住的东厢房,在熊熊烈火的焚烧后,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地上堆积着狼狈的灰烬,似是纸页、似是沙粒、又似是人骨烧成的灰。
  可她没有道理不离开屋子的。
  莫非她,一心寻死吗?
  可若既要寻死,又何必出家。当日出云入水月庵,江临照也道她是心已死,苏久夜却明白,出云心中是尚有一丝执念的。只是这一丝执念,已经微薄到无法支撑她在红尘中寂寂度日。所以她选择了水月庵,选择了一个清净的,让她不会多想的地方静静地待着,静静地等着或许永生不会降临的奇迹。
  可现在,她为什么放弃了?
  苏久夜用力地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分明是最好的朋友,却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
  除非是——诅咒成真了。
  苏久夜整个人怔了一怔。
  那就没什么心思不心思的,只是鬼魅异物之事。
  人被魇住了之后,自然难以动弹。可墨臻老头明明说了,这世上没有鬼异。
  苏久夜正想着,一眼便看见江临照出现在了废墟的边上。
  前些日子,他一直帮着调查起火的原因,苏久夜在出云的房里寻找着蛛丝马迹,虽说两人都在这水月庵里,却也交集甚少。
  待查明了原因,苏久夜便让他带些人手去四处查一查这山中有什么异相,也一并寻一番封出云的下落。
  她很坚定地说封出云不会死,却说不出任何的缘由。
  大概是无法再面对死亡和伤痛,便逼着自己去想她只是想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她只是不想再被打扰罢了,她一定还好好的。
  苏久夜只想知道一点,关于封出云依然安好的迹象便好了。可此刻,江临照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大雄宝殿前发呆。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苏久夜走上去问,“我昨儿不是央你……”
  “封相已经派了很多人上山了。”江临照打断了她的话,“我没必要再横插一脚。”
  “呵,寻人的事是从来不怕人多的。”苏久夜未料他薄情至此,一时间诸多不满全然涌上心头,“你们东宫殿的人,莫不是全留在听雨楼做暗探了?整日算计着邺城官僚们的心思,倒真忙的很呢。”
  江临照斜眼瞪了她,“周围都是封相的人,这些话可别到处乱说。”
  “怎么着,如今你还顾忌起封相来了?”她的声音愈发响了,“当时辰初出事的时候,还是封相去棘城寻的呢。你是不是也要说,封相已经派了人,就不用你了吗?那这天下也有封相帮着燕王料理,用不着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江临照一把抬起手来,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打下去让她住嘴,他还是停住了手。
  江临照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便是这样,比你的师兄还要薄情寡义的人?”
  苏久夜瞧见他的动作,已是心灰意冷,“那你就告诉我啊,为什么当时去找辰初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这次派人去寻出云的人也不是你?纵容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可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分,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不关心吗?”
  “与赵国开战之后,只要没有彻底打下着天下,战争就会不断持续。这时候,最不能失的就是军心。所以辰初的事,父王至今都瞒着。更不可能大肆派人寻找了,辰初是封相一手带大的,他请旨去棘城,父王体恤重臣,无话可说。可若我去寻,他只会说我是不识大体,不以大局为重。
  “出云的事,封相去寻,自是名正言顺。而我若派人出来,算是什么名义,难道是要寻未来的世子妃吗?”
  可我未来的世子妃,明明应该是你。江临照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想,苏久夜大概并不想听到这句话。
  也说不清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越来越觉得她像是南宫家的大小姐,是盛气凌人的富家千金,而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久夜了。
  而江临照有理有据的回答,也让苏久夜觉得格外陌生。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虽知晓他是世子,却也从未听他讲起过朝堂上的事,如今听他这番说起来,竟也是和慕容恪一样的顾忌、一样地唯燕王的心意马首是瞻,再没有其他。
  她可当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两个慕容家的王公子。
  “那你走吧,别在这里惹人嫌隙了,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也不想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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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天气忽冷忽热的,一早上起来阳光正烈,明晃晃地都像是到了夏日。苏久夜在白绸衣外头穿了件深紫色的花鸟纹对襟长衣就要出门,刚要上马车,忽然听见娘亲喊他。
  苏久夜回过身去,见她抱住一件紫貂毛的大裘出来。
  “还没完全暖起来呢,带着吧,晚上回来有风记得穿上。”凌琅温和地道,脸色依旧是病仄仄的模样。
  “好。”苏久夜笑了一下,接了过去,“娘亲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呢。”
  也不过在家里没几日,苏久夜就再没心思去管生意上的事了,日日和封相的家仆在水月庵的后山寻找,试图找出一些线索。
  她看过出云的房间,虽是如女尼的厢房一般洁净,却摆着小姐闺阁中才有的胭脂水粉、玉梳铜镜。问过了封府的下人,才晓得她只是剪短了头发,并未如之前传言的那般,剃度出家。
  到底还是留着一分念想。
  可如今她却不见了踪影。
  如若放在一月以前,说出云失踪,苏久夜还会不以为然地认为一定是和辰初私奔了。而此刻,苏久夜摇了摇头,她当真不敢想。
  对于此时的封出云,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
  傍晚的时候,果然起了北风。一阵比一阵吹得紧,天也阴沉起来,灰蒙蒙地压在山头上。苏久夜正在去马车上取衣服,忽然见到听雨楼的小厮上了山来。
  “怎么了?”她顺着对方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久夜这些日子真是怕了听消息,一见着有人来寻她,便无端地紧张起来。
  好在对方一见着她便展颜一笑,想必不是什么坏事。
  “花影姑娘说,宫里头有消息道明日太原王要班师回朝了,楼里想必又要热闹一番,想问问苏姐姐有什么要特别交待的?”
  “太原王啊。”苏久夜沉吟了一会。
  据说慕容恪大败赵军于三藏口,生俘赵军副将,得胜凯旋。到底是墨臻最喜欢的弟子,不会抹了南榆谷的脸面,而是为师门南榆更添传奇的风采。
  不像她这般一事无成。
  “明日在楼里设宴,我回去亲自为王爷接风洗尘。”
  第二日一早,空中依旧弥漫着昨日的阴冷,温度骤降,又回到了几日前冬季的光景。
  苏久夜裹紧了身上那件梅红色的织锦披风,裙角边深线绣的梅花纹,在风中微微地颤动着。那风吹到她的脸颊上,凌冽地仿佛一直要渗到肌肤里头去。
  今年的春天,着实太不寻常了些。
  想来,她上一次主持宴席的时候,还是出云的生辰。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到如今,曾经举杯共饮的四个人,再也无法重聚了。
  厢房的柜子里还摆着一套桃木制的花签,当日他们玩过,苏久夜顺手留了下来,没放回库房。当时想着日后再聚,总还要用,没想到却再没了“日后”。
  她想打开盒子看一眼,那贴金纹的桃木盒子却不知怎的被契合的很紧。苏久夜用力一掰,盒盖虽然开了,她却手上一滑,没按住那豁然而开的口子,让木质的花签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最近大概是因为出乎意料的事情的太多了,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样子,做事情也是丢三落四、毛毛躁躁。
  苏久夜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花签一个个捡回盒子。
  还有一枚掉进了柜子底下,她俯身取了出来,却发现上头积满了灰尘,莫非是之前就掉进去的吗?她正想拿布去擦拭,却听得楼下热闹的声音。
  慕容恪从宫里复命领赏出来,便一路到了听雨楼,楼下俱是众人道贺的声音,当真是风光无限。
  苏久夜赶紧洗了手、理了理容装,正下楼就见花影走上来喊她。
  “我这就下去,屋里那盒花签你擦擦干净。花草茶我已经备下了,小茶炉可以开始煮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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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镜花月(2)

?  第十一章镜花月(2)
  听雨楼里人声鼎沸,人们争相仰头,想要看看太原王传说中的非凡风采。
  慕容恪在宫里已经更了衣,脱下一身盔甲,换上了御制的官府,却依旧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都没了人们口耳相传的那般俊朗风华。
  似乎之前每一次见他,无论是在庄严肃穆的听政殿之上,还是在被围困的棘城之中,慕容恪都是一副白衣胜雪、飘飘欲仙的模样。
  但这一次,他当真是累了吧。
  “本应该让你回去歇着的,但想着今日你太原王府的门槛怕是要被道贺的人踏坏了,也没个清净。总归是要热闹,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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