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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长安归寂-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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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外传来低低的噗笑,李容锦撇嘴,拉开轿帘子冲边上的子如、相如二人不乐意道:“你二人真是皮痒了不是?要是让人听了去保不准又来找我麻烦。”
  子如、相如二人连连称是,扶着轿子回了宫。
  李容锦心情好了,锦绣宫的上下几十个人也就开心了,不用被强拉去当靶子给公主练剑扔扇子,委实舒坦。
  傍晚的时候李容锦拉了碧如过来,道:“今日我想去外头看看,但是秦语去了别处我也不好开口要他回来,这事你去同总管公公说说定然不会有差。”
  碧如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让公主再偷跑出宫去。她恳求道:“公主,皇上这么宠您您一开口肯定会让你出去玩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溜出去呢?像上次那样受伤了咱们都完了。”
  李容锦笑了笑,心道说了真能?遂不再寄希望于碧如,只让她早点把秦语这个心腹接回来。
  她虽没有明问却也发现锦绣宫对她的看管加强了不少,别的不防就防她偷溜出宫。前几日不就在锦绣宫“闹了个鬼”,消息当夜便传到了长明宫,第二日一醒来发现床边立五个宫女,除了碧如、子如、相如,竟还有长明宫守夜的静姑姑、安姑姑。
  李容锦纵然不乐意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怕以后得从偏门偷溜出去。
  当夜,趁着锦绣宫都睡下的时候,李容锦不大乐意地换了身鸦青色的男子长袍,腰间别好那把仕女扇,偷偷摸摸地溜到后门。
  果不其然,万年不曾有过人守的后门站了个公公,还目光炯炯精神奕奕地四处瞎看。
  李容锦乐了一下,一个人嘛,一包蒙汗药就可以解决得十分顺畅。
  锦绣宫的福利还算不错,守夜看门的公公每过两个时辰便可换班,每过一个时辰便可吃宵夜,边上还有个小案,案上摆了几块糕点还有一杯清水。这公公不大爱喝茶,解渴一瓢河水也能了事,倒是个好养活的。
  李容锦在后门边上的桃树下躲着,一身近黑色的衣袍刚好可以隐藏。她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宫墙,这么高就这么翻过去动静大得铁定会被发现,直接敲晕了走吧又太欲盖弥彰,更何况里边屋子里还有个换班的。
  李容锦叹了叹,出自家的门也这么难,都能写个经验之谈摆到街上卖钱了。
  恰好在她感叹的时候到了外面换班的时辰,那困得不行的守门内侍连忙起身跑进屋内,将里头睡得打鼾的人叫醒守夜去。
  李容锦有些咂咂舌,原以为会很麻烦这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她懒懒一笑,趁着里面的人还没出来,一个闪身,黑影便瞬时地消失在门口,连那破旧的宫门什么时候打开又关上的都不知道。?

☆、狼狈纨绔

?  西街的夜市渐歇,不少刚才还在热闹的摊子已经收了起来,布满寂色的长街上时而路过个匆匆回家睡觉的人,瞥了眼这个一身黑衣摇了把白底仕女折扇的少年郎,感叹着又向李容锦身后走去。
  檐下红灯依旧,路旁阁楼上时不时会传出些调笑亦或是吵闹的声音。李容锦有些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行头,心道莫非是穿得太黑了被人误会是什么江湖上的杀手了吧?
  好在她也不是那般在意旁人眼光的人,懒洋洋踱步到云乐楼外面,却是正眼都没瞧个,眼不斜地朝前走去。
  擦肩而过一个认识锦爷的人突然笑嘲道:“这不是锦爷么?怎的今日锦爷不去云乐楼了?”
  李容锦尴尬地笑了笑,客气拱手道:“公子说笑,这西街妓馆多的是,怎的偏他云乐楼一枝独秀了不曾?在下正是要去街尾的那家男妓馆的。”
  那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大抵是觉得锦爷这人物吃得很开,张着嘴“嗯”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说些,便慌乱地告别,匆匆走了。
  “呃。。。。。。”李容锦望着那人的背影,虽说不认识,可男人嘛,偶尔有一两个爱好不一般的有何不可?为何作那般表情?
  她摇头晃脑着感叹半天,便抬脚朝那长安城最有名的男妓馆,竹海楼走去。
  竹海楼相较于云乐楼唯一不好的劣势就是这位置过于偏了些。当朝民风开放,好男风也颇为盛行,除却不少男子爱好这个,大凡胆大点的女子,脸皮厚点的也爱吆三喝五地来竹海楼逛逛。
  长安城别的男妓馆也有,却不如竹海楼的有风韵。旁的低级男妓只会伺候人就行了,这竹海楼的,最低级的都会写一手好字,讨得客人欢心。
  先说那竹海七公子,这长安城里连堂下烧水的伙计都听说过。这七位,皆是一副好容貌,长得那是英俊非凡,却又不是空有其表之人。稍有名的,大公子下棋杀遍天下无敌手,棋盘上杀得你心惊肉跳冷汗直冒,而后又待你如多年故交,客气之余多几分亲近。这等完美公子多的是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少人愿斥千金,就为了同人家下个棋,谈个话。
  再说这四公子凤尾公子,比之房术、容貌更为出名的便是那一副好嗓子。人道是,凤尾公子唱一曲,达官贵人倾家听。
  这倒是很合李容锦的胃口,只是不知道老板是谁?若是地段好些说不定都能和那个祁无月挣挣。李容锦这般想着时脚已经踏进竹海楼,竹海楼也是一栋庞大的主楼并几个小院子组成,其奢华程度不下于云乐楼。正堂上竟还有开放的牡丹,每一株皆是颜色亮丽,绽放的姿态妖娆,没开的具是娇艳欲滴,真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李容锦四处打量了一番,心道早先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地呢,偏去了云乐楼讨打。
  一个白衣中年男子,衣着干净华丽,袖口上还有盘金刺绣,随着步子的移动一飘一落,缓缓掀开靛蓝帘子出来。连个中年男人也能自成风流。
  李容锦打量了一番,那人客气弯腰行礼,恭迎着她进了内堂。
  虽是个平凡的姿色,其气度却在不少男妓馆中如鹤立鸡群,不禁让李容锦多注意了两眼。那人却像身后有眼睛般,笑着道:“锦爷莫不是对在下起了意思?待会竹海七公子上来怕是锦爷要挑花了眼,就瞧不上我这个老头子了。”
  李容锦尴尬地打开扇子,掩饰了自己的窘迫。
  终究是妓馆生活的人,这一开口方才那股谪仙的气味立马就没了。
  再一细想才惊觉方才那人叫自己锦爷,不由得暗叹:本公子这名号连男妓都知道了,看来真是,响彻京城啊。
  那男人闪身入了帘子后头,弯腰回了一礼,说:“锦爷稍后,知道锦爷爱好听曲,恰好竹海四公子有一副好嗓子,定会让锦爷好好开眼。”
  李容锦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挥了扇子连连道:“你去吧去吧,快把人给我叫来。”
  “小的这就去。”
  内堂比外面正堂稍小些,却没外头那股胭脂气,点了檀香,清中带浓厚,时而甘醇,时而清爽。李容锦挑了方软榻躺下,手上一下每一下的摇着扇子。
  不消片刻,一个腰间别翠色玉笛的男子款步而出,身后跟着的女子娉婷,抱了把琵琶,半张脸掩在琵琶下,可闹得李容锦巴了眼地看,竟忽略了前头的主角。
  方才的中年男子也跟了进来,弯身道:“这是我们竹海四公子——凤尾,”中年男子见锦爷眼睛大半都在看身后抱琵琶的姑娘,暗笑:男人就是男人,见了美色有几个挪得开眼的?便又特意介绍了道:“这是凤尾公子的婢女四姝,在我们竹海楼的女婢子中容貌也是好的。”
  李容锦才抬起头来理中年男人,挥手赶他:“出去吧出去吧,别让人来打搅。”
  中年男人并不恼,恭敬地弯身退了出去。
  那男妓身段甚是苗条,方才李容锦瞧那四姝瞧了半天却是个只会弹琵琶的冷美人,一张俏脸不喜的板着,委实不可爱。中年人出去后凤尾便放了开来,在李容锦边上腰部柔软一矮,贴着李容锦坐下来。
  李容锦鸡皮疙瘩“噗噗”直冒,一边暗想爷的名号这么响怎的不打听清楚爷不喜人近身,一边蹭地退到远处,开了扇子,淡道:“凤尾公子就在那唱吧。离太近爷我耳朵难受。”
  凤尾公子委屈了眉眼,却也不造次,又是柔柔应了下来。回身见四姝摆好了琵琶,便媚了声音问李容锦:“锦爷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李容锦已经闭了眼歪在榻边,手中的扇子合拢,大拇指和食指托着,做出了要打拍子的姿势。闻言眼也不睁就道:“玉树,□□花。”
  凤尾一愣,倒也没说什么,回头示意四姝起调。
  云乐楼的清水姑娘是个喜欢清唱的,唱歌从来不喜欢和着琴音琵琶,有时还要轻声制止李容锦折扇敲打软榻木头边的拍子,她便养了个在空中虚晃的习惯。
  屋内点了檀香,幽幽细香间还有着些其他混杂的什么香,暖暖的,有些甜腻,又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一曲毕了,李容锦也不等凤尾请示,便开口道:“陈后主虽然在治国上没有本事,可《玉树□□花》这诗写的甚好,爷我就没有听腻过,你就这么唱罢。”
  凤尾应下,清了清嗓子,欲开口却又被李容锦打断。李容锦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们这竹海楼也是个不错的地,这些年定是挣了不少银子罢?为何不去前面的地段开间地盘?”
  凤尾道:“这是老板的意思。前面有了云乐楼,竹海楼自然放在街尾。”
  李容锦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待真的确定了时,脸上的笑“唰”地僵掉,手中的扇子“啪”的掉到地上。她扯了扯嘴角,干干问:“这。。。。。。竹海楼的老板是祁无月?”
  凤尾奇怪的看她:“想来锦爷也是常年混迹伶楼妓馆的人,怎的不知京中两楼皆是无月公子的产业?还有那半数的胭脂铺子。。。。。。”
  李容锦连连打断他:“我们不是还要唱曲么?你唱吧,换支其他的。”
  凤尾唇角轻轻弯起,一道笑容柔媚,问道:“公子想听什么?”
  这也要问!
  李容锦额间青筋跳动,大手一挥:“随便。”
  凤尾便挑了支遣词暧昧,语调旖旎的曲子,婉转地唱了起来。先前见锦爷挑了陈后主的词,他便猜测这个锦爷是喜欢那柔柔媚媚的调子的,是以挑的这首曲子,格外艳丽。
  听了半刻,李容锦便觉得身上开始发热,而在这艳曲的刺激下,心底也开始燥热,身心皆是处在火炉中,又像是在温水中,开始有些煎熬。
  房内灯火暗暗,烛光跳跃,靛蓝色的帷幔染上层薄而暧昧的颜色,影绰间的身影令人遐想。彼时正在一边唱歌一边悄然往李容锦身边靠的凤尾公子,抬眼间榻上需靠那人,娇俏的脸庞浮上媚色红晕,粉嫩的双唇微张,眉头因有些不适轻轻蹙着。她一只如玉雕琢的柔荑搭上眉头,软软地靠在榻上。纵然是凤尾这等青楼服侍人的老手,见了也忍不住咽了口水,渐渐靠上去。
  小时更在“不务正业”的母亲身边看过几本江湖话本的李容锦,在这毫无征兆的怪异感觉下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知何时那凤尾公子声音越发低沉婉转,越发迤逦,吐词越发朦胧,渐渐的竟变成情人间的低吟,呢喃,诱使人想要挨近他。
  李容锦心中暗道不妙,只是身上,心中皆是有股燥火难受得紧,她想要起身,脚下却是踉跄了下,手臂不小心搭上一条冰润的胳膊。她抬眼,眼睛中因在媚香的作用下浮起丝丝□□。
  “锦爷这是怎的了?可是不舒服?凤尾扶爷上榻休息一会儿可好?”
  耳侧是凤尾软软的低喃,热气扑上耳垂,李容锦哆嗦着想要挣开。扶上榻了她就完了!
  这般想着,李容锦总算冷静了一下,狠推开凤尾,眼睛剜了他一眼,破窗跳了出去。
  檀香曼曼的阁楼上,祁无月歪在白狐毛榻上闭眼小寐。忽闻窗外“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连着似有道熟悉而清冷的骂声也没入溅起的水中。
  四周有人趴到廊上廊上开始看热闹,方才从那窗户飞出来的那个公子哥,落在了后院的小湖中。
  “这虽然夏初了,水可是还有些凉。”有人道。
  祁无月被人吵醒了瞌睡,眉头皱起。房内伺候的雪霜悄声退了出去,将那些看热闹的都轻声温言劝了回屋,才低下头去看那院中的池子。
  池子半天没有动静,想必那人还在池底泡着?雪霜这般想着,转身离开扶栏,正要让人去处理了去,便听到屋内公子的声音:“雪霜,进来。”
  雪霜进了屋去,见自家公子已经立在窗下,披着天青色外衫,侧脸似笑非笑,眼睛注视着下面。
  无月公子笑的自然是李容锦。
  方才雪霜出去后便又听到有人在惊奇叹道:“那不是锦爷么?没想到锦爷也来了竹海楼了?”
  这倒有趣了。
  祁无月起了身,正好看到那窗下的冷水中波纹荡漾,岸边上的花草中溅的大滩水渍可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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