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不省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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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赵总愣了愣,惊讶中带了一丝冷笑“已经有传言说你们交往过近,我一直不相信。看你做事一向公私分明,没想到关键时刻你来掉链子,枉我一直看好你。”
“让您失望了。”陈省心直直看着赵总“作为她的直接主管,我建议综合她一贯的表现,给她一次留职察看的机会,真要通报批评,点我的名。”
“你让我好好想想”赵总回答他,皱着眉头“蒙古那边第二阶段工程要开始了,你收拾一下,下周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陈省心不在的那几天办公室里的气候颇为风雨凄凄,郑惟汐每天垂着眼角晃进办公室,再耷着头下班,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避之唯恐不及的风言风语。
某天下班时段,她在不见尽头的楼梯间一层层摇摇晃晃下台阶,楼梯间外,是等在电梯门口的攒动人头。她正庆幸自己做了英明神武的选择,可以避开众人明晃晃的眼光耳根清净的溜回家,一个转角,听见下方楼层和她选择了同样路线的几位同仁正在兴致盎然七嘴八舌地嚼舌头。
“这次陈经理算是栽在自己人手里了。”余音袅袅,是人力资源部的小姑娘。
“那女的干这种事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靠这挣了不少钱。”
“听说原本想开除她的,他们陈经理跑去找的赵总,费了大力把她保下来,结果自己没落个好。”
“陈经理看上她了?”
“不至于”有人插话“你们不是见过嘛,一副苦瓜样。”
“唉,好人没好报,丑人多作怪。”
我去,郑惟汐心想,你倒不是苦瓜样,长得跟冬瓜似的。
第二天,王姐带来了消息“看公示了吗?”
“什么公示?处分我的公示?”郑惟汐等着受处罚。
“你那事本来是要通报的。”王姐告诉她“听说陈经理找了赵总,帮你说情,问题估计不大。”
语调一拐“小郑,真的要长点心了,你这人情欠的可是不小。”王姐一脸沉重,长叹一声“这事吧,小陈也难脱干系,怎么说他也是部门负责人。不过坏就坏在事儿怎么就出在这节骨眼儿上,便宜了CRM的冯征。”
血一下涌上头,郑惟汐明白之前王姐说的公示是什么了。
“冯征被任用了?”她问,声音飘了起来“你说的公示是他的任前公示?”
“是啊。”王姐给了肯定答复“刚挂内网上。”
内网上,冯征的任前公示里配着一张笑得意气风发的照片。
职务:企业信息化部总经理
当天,关于内部职工违规透漏客户信息的通报批评下发到了全公司,通报不长,短短几百字,郑惟汐来回翻看几遍,通篇上下没有找到她的名字,反倒陈省心的名字赫然其中,名字后面跟着“承担领导责任”云云。
她不知道陈省心对赵总说了什么,但她不需要有人这样为她出头。
晚上给陈省心打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回想起楼梯间听到的刻薄话,来了情绪。
“你感冒了?”陈省心问她“声音怎么是哑的”。
“没有。”郑惟汐冷冷回应。
“单位那边没什么事吧?”陈省心继续问。
“冯征的任前公示下达了。”
“好啊。”
“有什么好的。”郑惟汐话说的很快“你为什么要去找赵总,我自己做事自己担。谁让你帮我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打国际长途来问责,特么的白忙活了。陈省心有点来气“不帮你行吗?不帮你你就等着被通报点名或是被开除。”
“我乐意。”郑惟汐底气十足“你知道别人怎么议论的?”
“你现在怕人议论了,怕人议论你当初别犯浑啊!”陈省心一想起她瞒着自己干的浑事就冒火。
“我不觉得自己干的是浑事,就算开除我,我也不后悔。”郑惟汐摆出死不认账的架势。
“郑惟汐,你真是无药可救。我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
气急之下,陈省心把电话挂断了,随后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放,屏幕抖动两下。
睡觉前,老张过来敲他的门,“没睡吧?”
“没有。”
“刚才打你电话说是关机了。过来告你一声,明天去牧区,穿厚点。”
关机?
老张走后,陈省心把桌上的手机检查了一遍,看来被他震坏了,一直重启不了。
诸事不顺。
***
郑惟汐看着挂断的电话愣了愣,这是陈省心第一次挂她话,看来自己是真的把他惹急了。她无意和他吵架,只是气他不和自己商量就把前程搭了进去,一如陈省心气她当初瞒着他干傻事。
郑惟汐旷了两天工,一来掩耳盗铃的本事修炼的不到家,实在缺少勇气去听人闲话。二来身体状况颇为不佳,出血症状时隐时现,不得不再去趟医院。
她先挂的妇科,漫长的排队等待。陪老婆来的男同胞统统被护士赶到了候诊区外,迢迢银河,牵牛织女各居两岸。
“末次是什么时候来的?”轮到她的时候,大夫问到。
“三个月前吧。然后一直没停,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量大吗?”
“还好,一点点。”
医生不再发问,刷刷几笔后,递给她一张化验单。那上面的字,让她晃了一晃“什么意思?早孕检查?”
“哦”医生抬起了头“先去排除一下,你这有点像先兆流产的症状。”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她对着化验单上的“阳性”琢磨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陈省心的电话,依然是关机。还在生气?
郑惟汐转身去挂了一个内分泌的特需号。
“我最近半年用的药量都不够”,她把化验结果递给特需专家,“孩子不会有问题吧”。
“唔”老太太扶了扶眼镜“你也太大意了。明天早上先去做一个甲功检查。”
有人在诊室外敲门。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看上去有点年龄的男人,胡子拉茬,目光倒挺闪亮,“叶大夫,我太太昨晚生了,这是她今早的化验结果,您看药量要怎么调?”转过身又对她道歉“不好意思,我还要着急赶回去,打断您了。”
“恭喜啊。男孩女孩?”叶大夫问他。
“男孩。”
“男孩好啊”叶大夫看着化验单,“男孩不容易得她妈妈这病。”
不容易是什么意思?
人走之后,郑惟汐问老太太“叶大夫,刚才那人,她太太也是桥本式病?”
“对啊。”
“这病会遗传?”她看着老太太的眼睛。
“应该说是有遗传倾向,一般认为,易感基因在发病中起到一定作用。女性发病率高于男性,当然环境因素的影响也不能忽视……”
冰心早年有篇文章,文章里写道,自己妈妈有肺病,自己也有肺病,因为爱妈妈所以也爱这病。郑惟汐爱她妈妈,但没有这样爱屋及乌的高尚情操,她不爱这可能会遗传的病。
她记得那天从医院大门出来后,路两旁合腰粗的国槐,一直不停的有白色的槐花被风摇曳下来,铺满整条林荫道,白茫茫一片。当晚,她从陈省心那里搬了出去,戒指放在桌上,留了纸条告诉他,“你送我那枚被我弄丢了,这枚赔你”。
那年槐花的花期似乎格外长,二个月后,她做完手术从医院出来,槐花依旧在风里簌簌往下落。三个月后,她忙着寻找新的工作,天上落着雨,路两旁的槐花伴着雨点簌簌往下落,一直落、一直落,落进记忆里。以至于每当她回想起这一段时光时,眼前总有漫天落不尽的槐花。
第三十章
小七最近在研究相术,有很多心得。
“相术绝不是算命那么简单,尧取人以状,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这是从三皇五帝时期就开始有的学问,极具科学性。”小七把“科学性”三个字反复强调了几遍之后,看郑惟汐不为所动,挠挠头,继续阐述“其实从一个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上看出他的出身谈吐、贵贱夭寿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哦,所以说呢?”郑惟汐接话。
“所以说,今后我要在麻衣相术的科学指导下,大浪淘沙,找到良配!”
当然,找到良配前,她得先把麻衣相术研究透彻,才能炼出识得千里马的伯乐眼光。于是她继续孜孜不倦的继续研究去了。
没过几天,小七果然有了新的研究心得。
“知不知道男人的智商也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
“不知道,好先进啊。怎么看?”
“喏。国外最新的研究发现高智商的人脸会更长、双眼间距较宽、鼻子大、下巴较尖。”小七用手在自己脸上比划着。
郑惟汐摸了摸自己的圆脸,有点心虚“智商低的人呢?”
“脸圆,下巴圆。”
“谬论。”郑惟汐不想理她了。
“这是可靠的”小七试图解释“人的智力分成液体智力和晶体智力。液体智力是通过逻辑推理解决问题的能力,晶体智力是处理图案形状的能力。研究发现智商的这两个因素与通过男性面部特征感受到智力高低明显相关……”
郑惟汐拍拍小七的肩膀由衷感叹“在相术这一门功课上,你真的是学贯古今、汇通中外啊。”
小七很高兴,端起杯子很有姿态的喝了口水。
郑惟汐又问她“你知不知道怎么通过看男人的面相判断他是不是有生育能力?”
小七差点把水喷出来“我还没研究到这块儿……”
郑惟汐鼓励她,“等你学会了记得告诉我,我打算寻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良配。”
她看见小七的嘴立刻张得大大的,半天没合上。
这孩子被她吓倒了。
小七是郑惟汐在新单位结识的新同事。郑惟汐第一次注意她是在年终聚餐的时候,公司没有包全场,小七对面坐着的拼桌的男食客一直不停的在抖腿,有几次甚至偷偷摸摸把脚伸长,在小七穿着黑丝袜的小腿上不怀好意地蹭一蹭。
小七一派坦然地坐着,微微把头抬起,语调清淡“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男科疾病?”
“啥?”
“看您这腿抖的,八成睾*丸有问题。我认识一人就这样,睾*丸*癌”小七满脸诚恳“您啊,别在这
儿坐着耽误看病,抓紧去割了。”
对方满脸黑云,落荒而去。
郑惟汐在一旁默默听着,硬憋着没笑出声。那时她到新单位已有半年,与身边所有人都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老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在与人打交道方面落了阴影,变得小心翼翼。
这不是没有原因,郑惟汐辞职后过了没多久,有一次在公交车上偶遇了王姐。王姐絮絮叨叨拉着她一顿长吁短叹,中间冒出一句让她听了如雷贯耳的话,她说“余颜男朋友你猜是谁?这丫头藏得够深的,竟然是冯征。”
竟然是冯征。
一切变得不言而明,难怪有如此知根知底的举报信,难怪事发时余颜莫名其妙请了一周病假,妄郑惟汐还一心想着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直插得刀刀见血。
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她看人不准可谓不智,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可谓不明,实实在在是一个不明不智之人。
与王姐一番邂逅回家的当晚,她突然莫名的想给陈省心打一个电话,不为其他,只想说声对不起。她在公共电话亭里,哆嗦着握住话筒,漫长的接线声后,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让人恍若昨昔。
“谁?”陈省心问。
手一抖,郑惟汐挂断了电话,对不起三个字被她缓缓吞下,她欠陈省心的何止一声对不起。
她逃回自己住的小屋,门口的鞋柜上方端端正正摆着从陈省心那里搬来的花。那时她走的匆忙,至今仍有个别小物件落在陈省心那里。失魂落魄间唯独思路格外清晰地记得要把这盆花带在身边,大概潜意识里依然惦记要在今后的生活中留住有关他的某种印迹。
她给花浇了水,花期已过,枝茎上立着灰白色的绒毛,稚嫩的新叶片努力要把卷曲的身体打开,生活总在继续。
***
郑惟汐离开三个月后,陈省心接到过一个没人说话的陌生号码。
他想起看到郑惟汐留下纸条的那个晚上,发疯一样冲出去四处找人,最后找到了李行一,李大夫陪他喝了大半个晚上的啤酒,末了告诉他“说不定哪天她想起你了会给你打电话。”
郑惟汐?三个字堆到嗓子口,陈省心没来得及发出声,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如今,二年已过去,他有事还会尝试拨打那个陌生的号码,偶尔被接通了,接电话的人会告诉他,自己着急要用电话,让他一会儿再打。
他知道这是一个公用电话。
他的衣柜依旧空空荡荡,那些浩浩荡荡拥拥挤挤的女装曾经潮水一般的涌来,如今早已潮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