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薇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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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请您去一趟。”
阿靖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站起身,往隔壁的主院走去。
即墨建筑风格和洛阳完全不同。听雪楼完全是按照江南园林的风格,取地段,讲风水。亭台楼阁,□水榭,都是有讲究的。
但是即墨临海,无论再怎么讲究风水,都要能够阻挡潮汐,抵御海风。更多的时候,房屋大都因地制宜,没有那种特地开辟一大块平地建造园林的方式。
江秋白所选的这处宅邸,离即墨最主要的市集比较远,已有微微山势。听雪楼楼主所住,正是较高的那一处,阿靖在他旁边的院子里。其余的子弟们,按着在楼中方式,或独居或几人一间。
看着向上盘旋的阶梯,阿靖点足掠起,翻身入了院中。
“进来。”屋内传出清冷的男子声音,除了他还能有谁。
进了屋内,才看到除了白衣的他,还有一位褐衫男子,似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剑眉星目,头发灰白。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就算是有,内力也不会强到哪去。
“属下参见楼主。”阿靖单膝跪地,手臂已然被萧忆情扶稳,带了起来。
“阿靖,何必客气。坐吧。”
“在下金竹笛,见过靖姑娘。”
金?他就是要带走明烟的那个人?阿靖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金先生是旧识,后天就会带走明烟。”萧忆情证实了她的猜测。
“多谢楼主。”阿靖冰冷地回了一句。
萧忆情苦笑,喝了口茶,道:“金先生,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在下与拙荆一直未曾有过一子半女的,还要多谢萧楼主才是。”金竹笛笑着,“不过,恕在下直言,萧楼主也是时候娶妻了。”
萧忆情闪电般看了一眼金竹笛,接着又看了一眼阿靖,似是在说: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阿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靖,此次到即墨处理事情,还要多靠金先生帮忙了。”
“哦?”
即墨金家,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从来不和江湖打交道。至于他和听雪楼的渊源,萧忆情闭口不言。若是说他能帮到忙,阿靖虽从未怀疑过萧忆情的任何主意,但此刻也不由得多看了金老一眼。
“今晚还请萧楼主和靖姑娘到府中一叙。”金竹笛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邀请道,“府中所藏的二十年的老酒,也该拿出来透透气了。”
“呵,多谢金先生美意。”
阿靖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又看了一眼萧忆情。他最近还真的很反常。
“禀告楼主,有密信。”门外青衣弟子跪倒。
阿靖起身,接了,递给萧忆情。
听雪楼楼主接过信,扫过一眼,露出一丝莫名笑意,将信递给阿靖。
“风雨组织老大秋护玉刚刚抵达洛阳。”
字迹是紫陌的。阿靖闪电般的抬头,洛阳?在她和楼主都不在的时候去洛阳?他要做什么?
“南楚在总楼,不必担忧。”忽而听得萧忆情传音入密。
“连堂堂听雪楼楼主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忧的?”阿靖自是冷冷回应。
“金老,不如对弈一局?”萧忆情无奈地看了阿靖一眼,对金竹笛道。
“好。”
“如此,阿靖先回去了。”绯衣女子起身。每次萧忆情做些下棋,吹箫的风雅之事,她都会避开的。反正也不懂,又何必留下?也在这种时候,她会觉得,距离他那么遥远。
“留下吧,阿靖。”又听得他传音入密,阿靖身形顿住。
“莫不是楼主想要阿靖难堪?”阿靖想也不想,讥讽地回答。
也不等萧忆情回答,绯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房中。
看着那袭绯衣离去,金竹笛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萧楼主,在下还是那句话,对待感情,要自己伸手才是。”
萧忆情却是低低叹息一声。
阿靖的个性,较之解除契约前,她或许确实被失忆那段日子给干扰,柔和了很多。可自从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就……和以前一样了。
如今,她还记起了迦若的死。
迦若……
一想到拜月教上的血色,圣湖里的枯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听雪楼楼主,也不由得露出痛苦之色。
他一直都很排斥有人会提及他和阿靖的事情。但是在金老面前,他会多多少少露出自己的一些真性情来。自己久居高位,而金老能够不把自己当做神一样的人物,反而更能说出些真话。
“其实,靖姑娘的心意,萧楼主只是不敢确定而已。”金竹笛拣了白棋,等待萧忆情先走。
确定?
阿靖那样什么事都摆在心里,他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虽未表露这样心思,落棋之手,仍不如平常稳当。
“萧楼主,缘分已到,不要因为已经失去的而失去啊。”落下一粒白子,金老捻着须,“楼主将石姑娘交给在下抚养,不也是为了宽靖姑娘的心么?”
“呵,我的心思,阿靖又怎会知道。”苦笑一声,听雪楼主看着棋盘。
眼前的长者带着淡然微笑,喝着茶,道:“为巩固江山地位,骄矜在所难免。但对待感情,特别是像靖姑娘那样的人,还望楼主不要吝于语言才是。很多时候,什么都不说,以为对方能懂,实际上,只会叫误会更深。”
仇以血偿
金家果然是即墨最富的人家。
不仅占了即墨风水最好的一块地方安宅落户,而且还是按照江南风格修建。曲径通幽,柳暗花明。
夕阳斜照,金家大院被铺上一层金色。
地面上的细沙跟着反射出道道金光,如同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豪宅之内。
白衣胜雪的听雪楼楼主在此站立,并未显得突兀。反倒让人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衬得起如此金色镀尽的庭院。
身旁依旧是那袭绯衣相伴。
过去五年,一直如此。同心同意,同行同止。
金竹笛站在厅口,看着朝他走来的男女,他淡淡微笑。
人中龙凤。
“请进。”迎上前,金竹笛略略躬身作揖。
“有劳。”听雪楼主点点头,率先走近。
这才看到绯衣女子身旁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明亮的眼睛,明黄的衣衫。
“明烟给金伯伯请安。”明烟被绯衣女子轻轻推出,不得不走上前行礼,眼中却是分明的不甘不愿。
“乖,来吧。”看了一眼这个对他毫无善意的孩子,金竹笛也只是笑了笑,领三人进屋,见过了里面正等待着的妻子。
屋内装潢倒是简单朴素的很,红木椅子,几幅字画。中间摆着一副泛舟图,旁边是一副对联:
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伶一醉。
一品与千金,问白发、如何回避。
明烟四处左右地看了看,显得很好奇。
“这个孩子……”金竹笛有些迟疑,不知是否带着她一起进入内室。
“明烟,你和金伯母呆在一起,不要胡闹。”阿靖弯腰轻声嘱咐她。
明烟知道阿靖所指何物,点了点头,挑眉道:“还请靖姐姐一定记得,一会儿来接明烟回去。”
阿靖眼中露出淡淡笑意,拍拍她的肩膀。
萧忆情静静地看着阿靖对那个孩子微笑,眼中神色复杂,一闪而逝。
“两位请。”金竹笛引萧靖二人往后面走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洛阳
天衣会青龙坛
打青龙坛门口走过的行人,都不觉低了头,飞快走过这个是非之地。
距离坛主孟寒玉过世不过一个多月,理应大门紧闭,同时谢绝一切邀约活动。却不料此时,正从里面传出阵阵音乐和歌声。
青龙坛内一片死气,只有明亮的大厅里尚有舞姬舞蹈,伴着丝竹管弦之声。对比着外头的清冷,这份热闹更显不自然。
主座上,是一位带着人皮面具的黑衣人。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和周身散发出的黑色之气,都让人感到寒冷。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舞池中一舞既终,舞姬们纷纷退了出去,留下清香弥漫。
“秋老大,久等。”又是一个黑衣的人从门外款款步入。
“傅帮主。”被唤作秋老大的黑衣人并未站起,只是举起酒杯,向他示意,算是和他打过招呼。
敢如此在天衣会的地盘对天衣会帮主不敬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傅羽明不善掩藏情绪,对秋护玉的不满写在眼中,嘴角却挂着一抹虚伪的笑意。秋护玉看在眼中,心中冷笑。
如今局势,傅羽明不得不倚仗自己才坐稳这个帮主的位置。不然,单凭青龙坛坛主孟寒玉之死,众口悠悠,已经足矣让他坐如针毡!看的自己对他如此放肆,也到底敢怒不敢言。
“不知傅帮主这么急着叫在下前来,所为何事?”喝了一口上好的竹叶青,秋护玉淡淡问道。
“你们风雨组织应该也收到了消息,萧忆情和舒靖容两人现在都不在洛阳。”
舒靖容。
听到这个名字,秋护玉淡然的眸子中乍然出现了某种神色,带着强烈的血色回忆呼啸而过。
那绯色蔷薇般的女子,那夜清冷却依稀温暖的话语。还有初遇时,她惊若小鹿的眼神寻求自己的帮助。那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救了自己家族的仇人!琴女……
“我就是听雪楼的舒靖容。”
揭开面纱的她,眼中带着某种讥讽的笑意。
“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还你一次。你走吧。”
回忆的大门“轰”一声关闭。
“傅帮主有何打算?”放下酒杯,望不到底的眼睛一直平视远方。
收到这个消息,是在他们出发的当日。今日抵达洛阳时,便又收到他们抵达即墨的消息。他当然知道萧忆情已经打算东扩。在这个时候,傅羽明邀自己到洛阳,难不成想要趁那两人不在,趁机进攻听雪楼洛阳总部?
“你说,人中龙凤,若是折其一,另一个,会怎样?”傅羽明也不答话,反而似有所指。
“你待如何?”秋护玉的眼神终于落到他的脸上,轻轻一掠,仿佛刀一样割裂眼前人的脸。
“有花堪折直须折。”傅羽明却是莫名一笑,端起酒杯,“秋老大,莫待无花空折枝。”
“愿闻其详。”
没有人知道,风雨组织老大秋护玉,和天衣会帮主傅羽明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总之,自那日后,风雨中一半杀手秘密前往洛阳,秋护玉则只身返回洞庭。
秋风飒飒,扫落一地黄叶。
不知明日,北邙山上,又会多几座孤坟。
明烟的生辰,阿靖带了她在即墨城内四处逛着。
娘还在世的时候,生辰是如何,阿靖已经不记得了。那段日子,对于她来说,几乎是空白的。
娘死后,爹不愿提起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自己的生辰,更是被他忽略。
而八岁以后十三岁以前的三个生辰,总是有二位师兄和师傅的陪伴。
青岚师兄会召唤出朱儿,做着让她发笑的动作。青羽师兄较为内敛,因出不得谷,便会用双剑雕些小东西送给她。师傅虽然一直不曾教她习武,每逢生辰,还是会亲自下厨为她做一碗长寿面。
沉沙谷的日子,总是像做梦一样,那么遥远不真实。
离开滇南,生辰对于阿靖来说,和平日杀人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时间久而久之,生辰也就被淡化了意义,逐渐抛之脑后。
眼前这个孩子,十三岁了。
当初自己第一次杀人,也是十三岁。
阿靖看着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今日便是明烟最后在自己身边,按她的性子,会不会在今天找萧忆情报仇?
“明烟,想要什么?”生日,是该送些什么礼物的吧?阿靖昨夜想了很久,却不知道送什么。
“若是靖姐姐的生辰,靖姐姐会想要什么呢?”明烟侧过头看着她,眼睛里闪着莫测的光芒。
“这是你的生辰。快说吧,想要什么?”阿靖语调柔和。
我想要萧忆情死,你会给么?明烟没有说话。
“除了这个。”阿靖看着她,道。
“那么,随靖姐姐喜欢吧。”明烟了然一笑,别开了头。
那么多年了,从来未考虑过别人。独来独往,血雨腥海。不需要考虑自己,更不用为别人考虑。
五年中留守听雪楼,萧忆情也从不提自己生辰,只某一日会淡淡道:“竟又在阎王手下多活一年。”似是等她接话,可她依旧漠然。
从未如此忧虑过这个问题,阿靖轻声一叹。牵了明烟的手,继续在街上四处转着。
“明烟,你现在幸福么?”
忽然听到阿靖这么问,明烟迟了一下,摇了摇头。
“是不是只有他死,你才能幸福?”绯衣女子顿住身形,侧过头看着她。
“可是他死了,靖姐姐以后就不会幸福了。”明烟苦笑。
“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他死了,你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