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飘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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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孟贺岭身后,青棠才注意到慢慢围上来的土匪。转脸看看身周百十来个兵卫,她大觉安心。再看看身侧所站男子,竟是那日村外所救霍清端。低头看看他空空的手,青棠默默退后两步。
霍清端看着青棠,想想被绑成球踹下来的土匪,翘了翘嘴角,轻声问一句:“你独个绑的那土匪?”
青棠点头,再看看霍清端空空的手,快速凑到他身边轻声说:“一会儿跑快点。论起拼命来,县里兵卫比不上土匪的。”语毕,她又快速退回到自己原来位置。顿一下,她又想到弟弟徐述,低声问孟贺岭一句:“你过来路上看到我弟了吗,他没……”话未完,孟贺岭来一句‘骗你们的’。青棠立时一肚子气。
☆、险中求
青棠觉得自己挺冤的。她跟土匪无怨无仇,因为孟贺岭的欺骗,她才去林里才会绑了土匪的哨兵;因为逃跑中霍清端的尾随,经过茶寮看到爹爹时,她非但不能上前反得扭身就跑;有心想甩脱尾随霍清端绕路回家,偏他跟得极紧,说接应他的人很快就到让她不要担心。她担心什么啊,土匪又不是冲她来的!即便土匪立时追上来抓了他们,那他们也是先杀他好不好!
只气归气,既是甩不脱,该关心的还是问明白的好。身处密林,青棠转身回看霍清端,认真问道:“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看你也是大家出身,怎么总是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当然若是你自己想死,我无话可说;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也是你不够谨慎,该防之人没发现没处理掉,才致一有动作匪人就能得悉并做出布置。”
霍清端面上现出片刻尴尬。在白塘村盘桓数日未抓到一个土匪,他就放弃固守,转而与张易恒商定不再微服改为亮皇子仪仗护卫出行。这皇子仪仗需从京里出来,正常来说他等在白塘村或是由张易恒派兵护着回返保定府迎上也可,就这么简单。但是,这般轻松放过那股土匪,不去追究土匪因何缘由追杀自己,留到以后终究是个隐患。
是以他兵行险着,明面上让端木扮他与张易恒定下与京城相迎之行,暗地里由孟贺岭护着继续向南。只要那股土匪没通天,只要他们杀他之心不死,他们就不会放过半路伏击端木一行人的机会,而张易恒设在外围的兵将也能趁机剿灭他们。只是没想到那股土匪真的通了天,没去伏击端木一行人却恰恰好守在他南行路上!要不是他多个心眼,怕是真得魂归天国了。说出来伤天家颜面,不能出口的。
觑着霍清端略为难面色,青棠想想改而问:“你既说有接应的人,那你可知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说出来我找近路带你过去。”
“我觉得咱们该在避着土匪的前提下,离那接应之人越远越好。”霍清端直视青棠,淡淡说。
青棠倒吸一口凉气后,迅速反说一句:“土匪不是傻的,这次短时间内杀不掉你,人家自然会保命筹谋下次伏击,可不会磨蹭着被你包了饺子。”霍清端要避着接应之人,不过是要把戏做的真些,要吊着土匪让他们认为能杀到他,要让土匪身陷接应之人的包剿中。可换个角度想,这次土匪之人数近百,孟贺岭所带也不过百人,接应之人来的多且早,霍清端自是没有危险。但万一来晚了呢,谁生谁死却是难料。为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陷于险境,青棠不干。
霍清端清俊面上现出淡淡笑意,慢慢回一句:“如果说他们不全是匪,如果说他们现在就发现这命保不住了呢?”
这是说接应之人已经到了,她只需要带着霍清端和土匪们玩一场有惊无险的躲猫猫?青棠收回视线默默低头,她不信接应之人会来这么快。但如果她是男子,就算明知霍清端说假话,她也会陪霍清端大胆搏一场挣前程。可她是女子,却没必要掺进男人的私心勾斗里去。且土匪虽恶,但追杀霍清端总有因由。霍清端虽美,动起杀念,却也不比土匪温情。青棠明言,她该回家了。
少年男女,非兄妹非夫妻同路行走确实不大好,青棠想回家,这正常。但身处乡间,到处都是霍清端不熟悉的沟岭密林,放眼下望是他走不惯的田埂小路、金黄麦田,没有青棠做向导,他怕是避不开土匪的追杀,更别提坚持到张易恒率兵剿灭土匪,他不能放她走。他该许她什么才能留住她?仔细思索过端木打听来的徐家事情,霍清端开口:“你若帮我,事成之后我应承给你定下如意郎君。”
这个许诺似乎还值得,青棠有些动心,抬头看向霍清端。既是以命相搏,她的要求可不能低。郎君是要相对一世的人,样貌能好看些还是好的。压下娇羞,她说:“我要的郎君不求貌比潘安,却也得是玉面清秀。”
霍清端点头。他所见过的京城弟子,大多面目白净清秀。
青棠兴奋,继续:“不求力拔山兮气盖世,却也得英雄立世松柏风骨。”她的郎君不能是弟弟徐述那样的,像不得西楚霸王,也当铁骨铮铮。
霍清端头点得有些为难。面目清秀兼之风骨独具之人,他的姐姐妹妹要,京城大家闺秀也要。想匀下一个,不容易!
青棠俏脸晕红,又继续:“不求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只要三元及第就好。”
三元及第?霍清端不敢点头,淡淡说道:“三元及第,是那乡试、会试、殿试均拔的头筹点了第一。我李姓皇族自立国至现在三百五十九年,也不过出过两个三元及第之人物,一位是太宗时期的,姓张名汉景字抒直,已卒;另一位是前朝人物,姓沈名溪字东阳,现年六十有九。你若真想嫁三元及第的,那我陪你慢慢等那第三个。”
百年都出不了一位的人物,霍清端还故意说陪她等,他是要熬死她吗?!退一步讲,即便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即便霍清端只是平述没存恶意,即便明年就出第三个三元及第。在知道了三元及第的稀缺,再掂量掂量自己肚里那点墨水,她怎么敢闪到人家身边去!那是连丁点觊觎之色都不能露的!
自己给自己闹笑话,青棠颇无语,俏脸晕红晕红再晕红,看着似要滴出血来。不怪她没常识,她爹爹徐大老爷在家总说城里这家孙子百日抓周抓了毛笔,说不得长大了能考个三元及第;那家儿子乡试得了第一,没准以后也能得个三元及第;那那家女婿乡试、会试都过了,说不得也是个三元及第的胚子呢……她就以为三元及第不是什么好稀奇的。
小姑娘羞成那样,霍清端也就见好就收,直白告诉青棠这好郎君他还是会帮她找的。这次险着全灭土匪是无庸置疑的,但这过程中他的生命安全却没人能给他绝对保证。尤其是在张易恒的接应之兵未到,孟贺岭被土匪缠住,跟他闯出伏击圈的兵士也陆续折尽的情况下,想保全性命,就得指着青棠这样熟悉地形又警觉性强的带路。
交易还能继续?青棠呱嗒呱嗒葡萄大眼,快步跑过来,双手交叠腹前,骄矜中略带讨好说:“我信你,你说的好郎君,绝不会差的。”现在还是好郎君要紧,毕竟那是相伴后半生的人,马虎不得。至于大婶大妈说的女孩子不能主动说想找郎君,别人说起时也该羞啊涩的,青棠觉得那些完全可以留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独个羞去。
霍清端看着青棠,那藏羞带傲又坚持算计的模样,竟是怎么看都觉得娇媚动人。再瞟眼她腹前交叠的白嫩手,他刻意沉声说:“走吧。”
青棠眼波微动,边说‘我走在前’边快速迈步。领先霍清端两丈的距离后,她猛然回神,她还不知道霍清端是哪里人,干什么的。悄悄瞟他两眼,虽是布衣着身却不掩那清贵疏离,看着是大家子。但越是骗子,言行举止越要脱离世井之气,越要向大家的仪态靠拢。段数高至一定程度,行走于王侯将相府第如同归家。
青棠眼拙,自认没那分辨之能。答应霍清端,仅凭直觉。想想自己刚说的那等要求,再想想孟千户孟贺岭,青棠沉眼。有道是富贵险中求,风险愈多获益愈大,这是人所共知的。但风险之所以称为风险,还有一个结果是多数人不愿去提也不愿去想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对此,青棠坦然。寻师问道无门路,有心嫁出无人娶,她的人生已然这样,再坏,也不过是搭上命而已。
☆、不信他
直隶地界,大山也有,但多集中在保定府东北,宁城往西往南基本上是小沟小岭大密林多见。相应的可以藏身的山洞在宁城这片儿也是找不到的,走累了想歇息的话,那就得爬到树上寻粗树杈躺着。爬这个,青棠不陌生,霍清端也没见多生疏。到得正午走累了,两人各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爬上去。青棠先睡,半个时辰后霍清端叫醒青棠后才闭眼。
睁眼躺在树上也是无聊,且那树杈咯得背痛,兼之肚子又饿。没一会儿青棠便溜下树,出去转悠一圈把自己肚子添饱之余捧一就野杏果、野葡萄回来,放霍清端树下转身又走,再回来手里拿了八个野蛋。看到正吃杏果的霍清端,她很是兴奋上前去,边欣赏他酸皱眉眼,边问:“猜猜我这野鸡蛋怎么得来的?”
霍清端吃杏果吃得正胃酸,很是平淡来一句:“难不成野鸡带你去找的。”
青棠本是来看霍清端笑话,却不妨霍清端不端公子架子时,说话这般噎人。就连那白玉似的面孔竟也平添了让人烦躁的烟火气。只再心里不快,输人不输阵,她起的话头也该她圆了才是。放平心境,青棠轻快说:“本来呢我是想抓只野鸡的,可它跑了;然后我碰上只兔子,就想抓住它也好,没成想它跑的比我还快;后来看见条蛇,我就想抓住它也好,聊胜于无吗。可凑近一看,它正吃蛋呢。我抓它起来扔一边去就拿了这些蛋回来。”
她抓鸡撵兔又玩蛇,这是饿得想吃肉吗?霍清端想想,站起身说:“我可以去抓只鸡回来,只不能现在吃。”他们不是野人可以啖生肉饮鲜血,想把肉吃进肚那就得烧熟。但是,先不说熟肉味会不会引来土匪,单这在密林里、又在夏季,霍清端就不敢用火。万一失火,他们也得变烤肉。
青棠本来也没想吃肉啊。不过霍清端主动说他去抓鸡,青棠十分赞成。两人分工合作,霍清端轰青棠抓,没一会儿便抓到一只鸡两只兔。青棠打草绳绑这一鸡俩兔。
霍清端不解,直接说:“现在吃不了肉,你带着它们走,多累赘。”
“这你就不知道了。”青棠接口:“青天白日在这沟岭密林里走没什么,我也不会领你到沟岭深处去,但是我们不去不代表别人不会去。土匪们杀不到你、又逃不出的话,难保不会以身涉险引沟岭深处的豺狼出来。再有那蛇虫鼠蚁,被它们咬上也是麻烦。还有你说土匪的命是保不住的,我想他们是出不了这沟岭密林了吧。换句话说只要出了这密林,你我就再不用担心土匪突然从哪个角落蹦出来。所以最好现在、最迟今晚我们就得离了这密林到农户密集的村庄去借宿。可你我上门借宿到底是招人侧眼,少不得得多给人家银钱,再附送点野物让他们对外闭口不提咱俩儿。”
霍清端点头,青棠说的有理。只是她口里说出了密林就安全,怕是心里还是不信他、不信他的人能把土匪围死在密林。否则不会放着自家不回反去借宿。
行走在避人的沟岭密林,青棠和霍清端保持两丈远的距离。出了密林来到农户聚居的村庄,虽说青棠特意绕远路选了个离白塘村有三里地的村庄来借宿,但她还是和霍清端拉出四丈远距离。万一有热衷串村的熟人呢,万一这黑堡村有白塘村嫁过来的姑娘呢,万一这黑堡村的姑爷有白塘村的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的万年船。
也许是青棠点背儿,也许是青棠这万一念叨的多了反变成一万。再一次,猛然听到身后有熟悉声音这样叫‘嘿,那村姑’。青棠只当没听见,继续走。那声音蓦然拔高‘嘿,青棠’。青棠这才止步。
后边的白枝、桃红立时跑上来。白枝上下打量青棠一眼,再细看眼那花草汁液涂的似红不红似青不青的花猫脸,爽朗来句:“要不是你这身掐腰碎花红裳、靛青布裤,我还真不太敢认你。说吧,你把脸弄成这样来这村干什么?是不是这村里小子到你家提亲,你过来偷看的?”
提亲,难道说桃红的秀才是这个村的?青棠眼角余光瞟红脸桃红的时候,对着白枝平静说:“你不说给我姐提亲的秀才家不好吗。我想看看去,他家实在不行的话,我赶紧劝了我爹娘回了那提亲。”
“这样啊。”白枝拉长声调,眼里兴奋略淡。
青棠接着颇是郁闷说:“可出了门我才想起来忘了问去那秀才家路怎么走。问着路走吧,过个岔路时又拐错方向,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走回到我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