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飘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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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霍清端刚刚打开青棠带来的包袱,正好奇地看着那细棉布缝就的带子。冷不防被打搅,立时生出做了坏事被人抓现行的窘迫感。待反应出是青棠用脚踢了自己还嚣张要衣裳,他立刻扯了丢在旁边的碎花红裳扔给青棠。穿吧,脏不死你!
青棠抓着红裳,大眼瞄瞄霍清端右手边的月白上裳、凤尾罗裙,轻声问:“那是要给我穿的吗?”
霍清端这才正眼看她,淡淡吩咐:“你穿好衣裳整理好自己,一会儿药送来你喝了它。若喝完药头还疼的话就叫我。”语毕起身出门。
青棠整理好自己、穿好衣裳、喝过药,确实仍觉得头疼。看看却步要退出的老军医,她温和说:“老爷子,我头疼的还是厉害,你若是有止头疼的好药,能现在给我用上吗?”
老军医一愣。姑娘这话说的,医者父母心,哪有兜里揣着好药看病患忍病痛折磨的?想想总督张易恒,他还是耐下心来给青棠解释。
老军医说没治头疼的好药,青棠也没听城里的祖父说过治头疼的奇药。那霍清端说头疼的话叫他,难不成他有治头疼不外传的秘方?青棠手扶额,忍着疼开口说:“那麻烦老爷子帮我叫霍清端进来好吧,就说我还是头疼的紧。”
老军医退出不久,霍清端果然进来径直朝青棠走近。青棠略起身正要开口,霍清端已站定在她身前。药呢,不是说头疼叫他吗?扑面而来的男子清冽气息震得青棠说不出话,她只能以眼神问询。然后,在青棠意识到不对劲时,霍清端的手刀已砍上她的脖颈。身体软软下倒的同时,青棠脑里只有一句话:霍清端个骗子!
霍清端将青棠放回到毯子里。她已喝了两次药,待天亮拔营时醒来,就算是头还疼,应该也能忍住了。
☆、不方便
孟贺岭返回双树村,正碰上那高秀才和他的两个属下纠缠。孟贺岭踱步上前,似模似样听属下说过高秀才想出双树村的缘由,为难咂下嘴,这才面对高秀才说:“恕孟某不能相帮,上头下来的命令,亥时过后各村内人员不得串村行走。高秀才是读书人,通情达理,也就别为难我这个武夫了。”
高秀才气得右手不停颤抖。即是亥时过后人员不得串村行走,那现在近子时,丰年祭的人是怎么进村的?又是怎么带着他娘、借宿的女客走的,遁地不成?素来献祭给农神大人的都是未嫁女,老母都说了借宿的两位女客都不是清白身,若不信可给她们验身。他们却还是蛮横坚持。发现只有一位女客时,他们又强行带走老母,留下话来说要么将藏起来的那位女客找出来送去,要么送百两银顶过去才能接回老母!如果不想剩下的女客献祭,那就送两百两银过去!他,一个穷书生,从哪里找那么多银子去?恨,高秀才从未如此恨过丰年祭的无耻,为了敛财,做事竟是没了底线!同时,他也恨自己。辛苦读书考的秀才又怎样,护不住老母,换不来银钱!高秀才越想越是悲愤。
只悲愤过后,还是要面对现实。银钱要筹措,可藏起来的那位女客,还是要找到的。在丰年祭的人强拉出女客崔氏的刹那,高秀才立时想到另一位女客肯定是徐家小姑娘。他虽看不上她和男人私奔,却也怕她独个跑出去撞到丰年祭的手里。到时不止他要给出一份银钱,白塘村徐家怕也得被大大讹一笔同时恨上自家。结亲不成反结仇,便宜了眼前这位同样去徐家提过亲、还和丰年祭相勾结相掩盖的孟贺岭孟千户,高秀才如何能认?!
对上孟贺岭眼睛,高秀才慢慢说:“千户可能不知,藏起来的那位女客是白塘村徐家也就是我岳家的小姑娘。找不到她,我心实难安定。”
岳家,这词刺得孟贺岭心头一疼,看高秀才的眼里戾气渐显,半阴不阳回一句:“秀才还是先想想怎么将老娘接回,再去想岳家的事吧!”
再再次睡着前,霍清端不认为直隶总督张易恒会第三次叫醒他。但是,张易恒还真是又一次叫他了。睁开眼的那刻,霍清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盯着张易恒,他出口的声音冷到冰点:“又有什么事!”
张易恒很是委屈。作为直隶总督,在直隶地界,基本上他是说一不二,有事自己拿主意那更是正常不过。但要是事关徐家青棠,这个为了避嫌,为了防止端王事后算账,他只能上报。端王气的不能再气,赶紧说吧,于是张易恒开口:“隔壁徐家姑娘出去了。”
霍清端眼里显现阴鸷,腾地起身大踏步往外走,循着兵卫指引赶上走得摇摇晃晃的青棠。一把抓住她胳膊,霍清端的怒意再也不愿压制,直接爆发:“徐青棠,你又要去哪儿?!”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徐青棠认出突然冒出来的是霍清端,先给了他这么一句。待缓过那惊恐劲,她头又疼了,半扶头没好气来句:“我能去哪儿,就是想去小解。怎的,这也要向你报备?”
霍清端滞了滞,放开青棠胳膊,回两个字:“麻烦。”
徐青棠头更疼,狠狠瞪霍清端一眼后继续向前。摇晃走出十步后,她蓦然回神,转身过来叫住回走的霍清端说:“哎,你和那些个兵卫说说,让他们给我空出些地方来好不好。”
霍清端顿了下步子后继续前行。
青棠原地等。过一会儿霍清端回来,经过她身边径直向前走,青棠大喜过望连忙蹒跚脚步跟上。黑漆漆的夜,有人同陪,总胜过一人独行。只是霍清端的气息能缓和些,别那么冷冽,就好了;如果他能让自己拽着他衣袖走的话,那就更好了,青棠心里说。又行出十步,她突然觉出奇怪,自己的头怎么会无缘无故疼起来的?
霍清端身为皇子,大多时候是别人去迁就他,所以他不怎么会迁就别人,换句话说就是他不会关注别人的需求,除非你开口。而大多时候的青棠,是习惯靠自己,碰上事能自己解决就不开口求人。但今晚、现在,青棠的头疼直接影响到她的判断。是以和霍清端一起走夜路,显得很费劲。
青棠习惯走乡野路,即便是脚步蹒跚,速度也比霍清端快。快了怎么办?小步等霍清端赶上来吧。霍清端赶上来,青棠还继续蹒跚小步,不想人家大长腿一迈,青棠立刻得半小跑跟着。跑着跑着,人家又突然停步,青棠立刻冲进三米外的黑暗里。惶惑张望过她再走回来问霍清端是踩进坑里还是踢着石子又或是发现了什么情况。霍清端只‘嗯’一声继续走,青棠只得蹒跚追。唉,速度太快,青棠这次一下子撞霍清端背上。她想出口问他为什么突然停住,又怎么了?他先嘘一声。
青棠四处张望,迷蒙新月照射下,没异常之物啊。可就因为看不到异常之物,霍清端的突然停步才奇怪。青棠汗毛直竖,本能伸手去抓霍清端衣袖,也没见他躲闪,不知怎的青棠的手就抓空了。没关系,青棠脸皮厚,再接再厉抓一次。哼,哼,哼,又被他甩了。干什么啊?不待这么吓人又不给安慰的?青棠愤懑出声。
诡异事情出现了,青棠听见有水流声,自她开口始,终她闭口时。这什么情况?青棠脑子反应不过来,身体却保持高度警戒状态。老祖宗说的对,靠墙墙倒,靠人人跑,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即便自己的脑子现在不怎么好使。
‘啪’一声轻响后,火折子亮起从一垂柳枝条里射出来,在霍清端和青棠身上扫过后,是一个汉子大咧咧话声‘孤男寡女往黑灯瞎火处儿跑,能干啥好事!走远点,这片不是你们该来的地儿’。
“唉,我都没指责你随处小解,你倒先扣我一罪名。”青棠心里说。不过,念在那兵卫没照他们的脸,他们又打扰了兵卫小解的顺畅,两两抵消,算了。
继续走,走,走,终是在一处小坡坳处停步。霍清端冷淡说在这儿吧。青棠顿顿,弱弱说一句:“麻烦你走远些,成么?”霍清端走开二十步。青棠补一句:“再远些吧,我不方便。”霍清端再走远些,回看青棠仍直挺挺站着,没好气说道:“你不方便,你以为我方便?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给你守着?赶紧的!”
青棠解决过三急之一,走回来。霍清端语气缓和不少,低低问一句:“可还有流血?”问出口,霍清端立感尴尬,他傻了么,姑娘家那事,哪是今天来隔天就能走的。
青棠脸红了,轻声回一句:“还得再有两日才能好。”
青棠再醒来,天已大亮。头痛仍在,却是能忍了。微抬眼看到霍清端袍角,她的心打了个突,他不在他的帐篷睡觉,过来做什么?抬头视线与霍清端对上,青棠淡淡开口:“你有事?”
一夜饱受从梦中被叫醒之苦,霍清端本是想等青棠自己睡醒。却不想甫一进来,青棠就自个醒了。既如此还客气什么,霍清端一撩布袍下摆盘腿坐下后,清越开口:“我说了我要娶你,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自会践行。只是我想特别要求一点,婚后,你得听我的。”
青棠翘翘嘴角,回一句:“人都说夫妻当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让我事事听你的,那这相敬从何说起?”霍清端说的对,自可以听他的;若不对,如何能让她去盲从?
“你想怎样?”霍清端眯起黑眸,威势迸出。
青棠垂下葡萄大眼,再抬眼,大眼里满是决绝,犀利说:“人生苦短眨眼百年,你要我以后的几十年都得装着样子哄你捧你,你以为你是谁?又凭什么这样要求我?”顿一下,她补道:“你说娶我,你说践行承诺,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思,我是不是愿意嫁你?!”
霍清端冷眼,抿抿唇,这才开口:“你若不愿嫁我,会和我同行同宿?会盯着我出水的身体发呆?会由着我压你身上扯你衣裳都不吭声?”
青棠的鹅蛋脸再次红了,犟犟顶一句:“我娘说了,姑娘家嫁的人都不一定是心里喜欢的。”
☆、讲公事
霍清端被气笑了,一夜的烦躁倏然消失。倾身凑近青棠,他戏谑问:“你既知道你喜欢我,当真不嫁我?”顿一下,加问一句:“你觉得装样子嫁个喜欢的人过几十年委屈。那好你告诉我,你嫁个不喜欢的,然后由着性子压着那个你不喜欢的男人。青棠你可想过那个男人装样子过几十年是不是委屈?”
“我又不是你,我才不会压着人,让人装样子。”青棠斩钉截铁说。
“切,装,再装!是哪个说动我一根手指头看看!是哪个说夫君纳妾置婢,连补汤都不送一碗的?是哪个说夫君死了不给守着的?自己不看看自己那身臭脾气,不去检讨夫君疏远缘由,反倒打一耙妒忌夫君置婢纳妾,还琢磨着夫君死了另寻他嫁。青棠,我娶你,只是让你听话。可你呢,你自己想想,你对你的未来夫君要求有多少?他不委屈,骗谁呢?没准委屈的今天娶你明天就想死了!”霍清端毒舌道。
青棠的脑子不如霍清端转得快,口舌也不如他利落,可打,那也打不过,于是只能干坐着让他气。她还没嫁他,他都敢这么气着她。等哪日真嫁了,进了他的地盘,那岂不是由着他压着自己作威作福?还有自己明明是个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的人,怎么到霍清端嘴里,就是那么恶毒不堪呢?想着,青棠失望,垂眼再不看霍清端。
青棠示弱,霍清端缓缓情绪。再三思量,他有些艰涩开口:“我还是给你找郎君吧。他要不敬着你,要置婢纳妾的话,我给你压着他,保证他不敢二话。你要是闯了祸,我也能帮你担着。”
青棠没接话,扯了罗衾蒙头盖上。
候在账外的张易恒不住摇头,端王爷还是不懂。真嫁了不喜欢的人,做妻的只要能保证她和她所出子女的利益不受侵害,哪管你夫君是否置婢纳妾?巴不得夫君闪一边去,可不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至于闯祸,一姑娘家能闯的祸,不外是婚前先孕婚后红杏。这些祸,端王都能给担着。张易恒只能说,徐家姑娘啊,从今以后你就可着劲作吧,只要不作到皇亲国戚头上去,万事有端王给你顶着!
端王自账内出来,张易恒停止胡思乱想趋步跟上,隐晦说一句:“宁城徐家大姑奶奶已接来,是……还是接了徐家姑娘送她回家。”
“让她送青棠回家,事后你关照着。”霍清端淡淡回应。
张易恒应是,继而说起正事:“端木已传来消息,说午时仪仗护卫能到宁城,同时伴有皇谕‘端王出行,如朕亲临,各处不得懈怠’。此时宁城县令、宁城周边县的县令也递来消息赶过来相迎,殿下需要盛装面见垂询。除此,本地乡绅耆老连同丰年祭的主祭们自发办了接风宴,殿下亦需盛装出席以表亲民。再有今晚亥时设在宁城清溪河的丰年祭,殿下也需露面,同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然后……”
张易恒每说一件,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