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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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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段时间,素女突然发现吕岩的方向似乎是她最初呆的那间新娘房,她的手微微一紧,吕岩感受到她的变化,便一面奔走,一面对她说:“现在秦家四处寻找曦雨,侧院早已布满人手,如今防备最薄弱的,只有曦雨的新房与前院……”
  无需再多说下去,素女已经明白,只有先躲入曦雨新房内,才能伺机从前院的围墙逃出秦府。
  曦雨的新房外早已人去楼空,唯有微弱的烛光在闪烁着,吕何二人闪身躲进房内。一地狼藉的房间里早已不见了新婚之夜的喜庆气息,有的只是曲终人散后的满目凄凉,想着白天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虽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可此时看着这红纱委地,红烛倾倒,何素女不觉轻叹:“人生也不过就是这样一场悲欢聚散,前一刻还欢天喜地,后一刻却已是人走茶凉。”
  吕岩走到她身边,缓缓道:“彼此间没有感情,没有牵绊,在这世间便只是一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自然会茶凉离席,过眼而忘。但若彼此间此情不移,那就算是相聚千里,也能对月同饮,就算是离别,也会有期盼相聚的心情,自然不会觉得落寞。”
  何素女闻言抬头,此刻她与吕岩比肩而立,他深邃的眼眸定定的望向自己,潇洒间带着深情,让何素女不禁沉沦在他的目光之中。而吕岩此刻凝望着与自己相距不到咫尺的何素女,她身上谈谈的脂粉香萦绕在他鼻尖,恍然的烛火下,她面颊微红,更有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实在让人我见犹怜,纵然自认为定力极高的他,也一时看痴……
  屋外一声燕雀的轻鸣将沉醉其中的二人唤醒,两人片刻尴尬过后神思清醒过来。吕岩轻轻推开窗,想不到房间距离围墙不过一丈,看看四下无人。两人立即从窗户跃出,凭借着轻功飞出围墙,终于逃出了秦府。而府外早有吕岩事前备好的马匹,两人各自翻身骑上马背,催动着坐骑,向城外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夜雨诉衷情

  从那夜逃离秦府,离开临安,何素女与吕岩已经在这间山脚的小镇里呆了七日,这七天里临安城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名角曦雨新婚之夜因不堪忍受秦家少奶奶的欺压,投湖自尽。奇怪的是一向纵容秦家的官府居然对此事相加过问起来,这一过问不要紧,居然被官府查出秦老爷私下训练武士,扮作山贼强盗,抢劫赈灾官银。人赃俱获,秦老爷一家立即踉跄入狱,抄家的抄家,一时间叱咤临安的大户就这样家破人亡,红事变白事,难免让百姓唏嘘不已,所谓富贵烟云,不过如此而已。
  相比城里的沸沸扬扬,乡间镇上的消息明显就要慢许多,待到何素女从村民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秦老爷一家早已被官府问斩。
  何素女坐在木桌边生着闷气,刚刚从外边打猎回来的吕岩看她那个样子,不禁好笑,只做没看见似的,一面将猎物与工具放下,一面问她:“怎么今日妞妞他们没来听你这个女先生讲课吗?”
  “是我没心情给她们上课,便推说身体不适。”何素女没好气的说着,正好此时门外有人扣响柴扉,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吕家妹子在吗?我是七婶。”
  吕岩看素女一眼,转身出去打开了柴扉,只听得外间传来二人的对话:“呀,吕兄弟打猎回来啦?早上我家妞妞告诉我说你家娘子身体不适,这不,我拿来点从城里买来的赤糖来给她补补,你莫要嫌弃!”
  “七婶你说哪里话,倒是我们打扰了你们才对!”吕岩语气客气,只听七婶一阵笑语:“嗨,左邻右舍的,客气什么?吕兄弟你那么能干,每次都打那么多猎物回来,但都分给我们大家,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还有你家娘子,不求回报的教村里人的孩子读书识字……你们两位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待送走了七婶,吕岩转回屋内,何素女两眼灼灼有光的看着他,倒是让他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额……七婶送来的赤糖,我放桌上去。”
  “秦家被问斩的事情你可听说了?”何素女直截了当的问他,吕岩手里动作微停,片刻后又说:“我听说了,好像是昨天吧?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我都很清楚,秦家不过是那些狗官的代罪羔羊!他们想毁尸灭迹而已!你怎么可以那么无动于衷呢?!”何素女腾的站了起来,吕岩望着她,语气异常冷淡:“那你又知不知道,官府现在正在四处找我们,找我们带在身上的那些账本?”
  “所以你就怕了?那你大可回家去继续做你的清闲少爷,我自己去把这些账本交给官府!”说着,何素女就往外面走,吕岩一把将她拉住,死死拖住将她按回椅子上,不理会何素女的挣扎,只问她:“你预备把这些罪证交给谁?知府?巡抚?总督?还是更高的官员?”
  “我……”
  “你以为这件事情就只是秦家和几个小吏搀和其中吗?”吕岩盯着何素女:“抢夺官银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只是区区一个富商和地方上的几个小官就敢做的吗?如果后面没有更大的后台,没有更大的官员支持,他们怎么敢?”
  “可是……”
  吕岩丝毫不理会何素女,继续说:“而且朝廷官银被劫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皇上也多次派人来查访,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吗?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那为何一直以来都没人告诉皇上呢?”
  “原因很简单,要么就是这些下来查办的人也牵涉其中,从中获利,要么就是他们查了,也报了,但是被更大的官,更厉害的人物给压下来了!所以,你鲁莽行事不仅不能声张正义,反而会白白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着不管吗?任他们逍遥法外?秦家倒了,他们还可以找其他人家为他们做坏事,祸害百姓啊!”何素女急得直跺脚。吕岩轻轻摇头:“素女,你要知道,秦家已经倒了,所有的罪证如今只剩下我们手里的这些账本。如果我们稍有不慎,让这些账本落入那些结党的官员手里,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到时候,就算你我能活着,没有证据,又能奈他们何?所以,我们只有等,等恰当的时机,等恰当的人,只有保证这账本一定能到皇上手里,否则,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吕岩说得句句在理,何素女终于是松懈了下来,她也知道吕岩说得对,可是,到底该如何去做,如何才能保证账本一定能到天子手中呢?她真的不知道,而此刻的吕岩也和她一样,茫然不知前路。
  他们两人自逃出秦府后便安居于此,假扮成一对外来的年轻夫妻,白天吕岩随村里的男子上山打猎,素女闲着没事,便做起教书女先生,教村里的小孩读书习字。到了夜里,两人就开始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做。然而,思来想去,却始终破不了这个局。
  午后刚过,去城里卖了猎物换些生活用品的村里人差不多都回到了这个宁静的小村里,人们交换着彼此的见闻,一时间村里也热闹起来。吕何二人自知此刻也没有什么对策,便也暂时放下心事,出门去,一面同村里人闲聊几句,一面探听些城里的消息。
  而今日里,村民们议论纷纷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日临安城里迎来了皇上选秀的圣旨。迎接秀女的车驾排到了城外,各家秀女都接到了圣旨,五日后,准备妥当的秀女们便要乘上这些宝马香车,接入皇宫选秀了!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何素女心中不禁一跳,她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如今圣旨已到,不知偏寻自己不果的父母亲如何?身为待选秀女的自己无故失踪,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风荷庄上下……
  正寻思着,吕岩猛然拉住她的手,素女抬头望去,吕岩的目光里有什么难以言明,却又奔腾而出的情绪,他微微张口,正要脱口而出什么,却被远处一声呼唤打断。
  “洞宾、素女!”那是吕岩与何素女都很熟悉的声音,两人转身望去,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村口槐树下,正站着一个风姿卓越少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开临安已久的薛泷。
  还是那间简陋的小屋里,薛泷眉宇间带着点滴的笑意,看上去温尔中带着某种脱俗,他站在轩窗边,目光落在对面桌边的俩人身上。吕岩轻咳一声,已经没有了方才在屋外的情绪激动,又恢复了素日里的平淡。吕岩看着窗边悠然自得的薛泷,缓缓开口:“看起来你这次去京城收获不小啊,直觉得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薛泷轻弯嘴角,笑容满满:“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的薛泷,已非昨日的薛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嘛!”何素女听闻,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难道说…
  “放心,你们隐藏的很好,暂时还没人发现。我也是在高人指点之下,才找到你们的。”薛泷笑容神秘,倒是吕岩显出一副了然的样子:“你口中所说的高人,可是那位陪你一同进京的苏姑娘?看样子薛兄是抱得佳人归,所以才如此神清气爽吧?”
  薛泷摇着头,语气三分假,七分真的说:“我与苏采薇不过是好友,可比不上洞宾你……不知何时请我这好兄弟去饮一杯喜酒呢?”
  屋内一时沉默起来,薛泷看着对面偷眼看向对方的俩人,何素女面颊潮红,一副娇羞不胜的样子,吕岩神色尴尬里却难掩兴奋之色,此刻顾左右而言他。郎有情,妾有意,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阻碍,或许如今也早已仙侣得成,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吧?
  薛泷略略回了回神,正色道:“我此番不过是受人之托,传话给你们的。”吕何俩人一听,也收敛了神色,回神过来仔细听他说。薛泷走到桌边,在俩人对面坐下:“我已经听说了秦府的事情,背后的枝末也知晓一二,我只问你们,账本可是在你们手中?”
  吕何俩人彼此对望一眼,尔后对着薛泷一同点头,表示已经肯定。薛泷轻喃一声:“果然……”接着,他又道:“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办?”
  “当然要声张正义!难道任由他们那些狗官逍遥法外吗!”何素女依旧是那般,半点不公也忍不得,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只要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她总会义无反顾,不惧艰险。吕岩自然也是同意要将此事完成到底的,可是他心中多着半分算计,知道此事鲁莽不得,于是只是看向薛泷道:“你既然来这里找我们,想必是比我们多着些办法的,就直说吧?”
  薛泷看向他,果然还是吕岩知道他的个性,便也不再多做铺垫,直接道:“眼下,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可以将这些账本送到皇上手中,那便只有素女你了。”
  “我?”何素女语气惊讶,她闪烁着一双灵兔一般的双眼,迷惑的看向吕岩。吕岩何等聪明,顷刻间便已经明白薛泷想要说的话,顿时急急道:“难道?不行,绝对不行!”
  薛泷并不理会吕岩,只接着说下去:“皇上选秀的圣旨已经下达,风荷庄早已榜上有名,如果素女不去应选,就是抗旨,后果如何?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就算素女去应选,也可以让她选不上,这样的话,皇上不是早已下旨,没有被选上的秀女,如果没有留宫机会,就可以送回家乡自行婚配!只要她不被皇上看中,难怕倾尽我吕家财力,也自然有办法将她接出宫来!”吕岩语气激动,何素女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才轻声唤道:“洞宾……”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了,”薛泷语气里多少透出一丝无奈:“如果想将账本送到皇上手里,素女就必须中选,如果你们不想失去彼此,就必须让她落选。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抉择吧。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薛泷将更多的时间留给了俩人,小屋里烛火摇曳,很像他们逃出秦府时的那天。吕岩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何素女,想要开口劝她不要去,就这样留在这里,放弃所有的尘世,和他一起……
  “我回去应选吧,只有这个方法,才可以将这些账本送到当今皇上手中。”何素女定了定神,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来,想要冲散心中的那份郁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他与她,还没开始,却要分离。何素女终是轻叹一口,转身欲回自己房间里,吕岩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帘幕,此去之后,明日天明时,是否还有再相逢的机会呢?
  吕岩终于几个箭步走上前去,一把从背后将何素女抱住,素女心中一颤,想挣脱,却终逆不过自己的心,她轻轻转身,依偎在吕岩怀中。俩人都没有说话,在这微微烛火中,就如此静静相依,千言万语,此刻,只存在于彼此传递的温度之间。
  吕岩低头,轻轻吻在素女的额头,嘴唇,这一吻,足以安静天地。寒舍外,薛泷静静靠在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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