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远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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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哪里？洛琳在一片迷蒙中努力思考，一个名词终于从混沌的大脑中跳了出来。金水星，那正在召唤她的地方是金水星。无声的指引更加强烈了，就像有人正将什么信息一字一句的写进她混乱的思维之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推着她，催促她立刻赶往她眼中的星球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立刻赶往机甲库，拿到夜枭，然后去追随那个对她的呼唤，不惜代价，不计一切，没有人能够阻挡她。
但是这是为了什么？
催促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但是洛琳并不想继续迈出脚步。她挣扎着想要为自己的行为思考出一个原因，和一个梦计较逻辑似乎十分可笑，但是她觉得自己必须找出一个答案。
然后她的视线收回，瞳孔重新聚焦。背景漆黑的玻璃现在也是一面模糊的镜子，洛琳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像投映在镜面上。隔着玻璃望着她的人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唯一不同的是，回望她的是一双妖异的血色瞳孔，眼眸内的红色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流动着。
那双眼睛不可能属于人类，那是一双异族的眼睛。
洛琳难以置信的用手指去触碰她的镜像，玻璃冰冷光滑的触感十分真实，一股寒意从指间蔓延到她的全身，叫嚣着让她快一点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然后她真的醒来了。
“洛琳！”
洛琳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冷颤。梦境的迷蒙褪去了，但是她眼前的画面并没有任何的改变。洛琳此时近乎是惊恐的发现自己是真实的站在一堵玻璃墙面前，她的手指还放在冰冷的玻璃上，唯一和梦境不同的是，此时投映在玻璃上的她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瞳孔里全是震惊和后怕。
“洛琳，你怎么了？”海瑟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洛琳僵硬的转过头去，海瑟恩满脸担忧的站在她身后，见到她貌似恢复正常之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我看见你一个人往机甲库这边走，喊了你好几声你又不回应我，出了什么事吗？”
“我……”洛琳现在只能确定的是她刚刚的经历绝对不是因为做梦，而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海瑟恩解释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她咬了咬牙，开口问道：“宇宙之盾上有磁场干扰装置吗？”
“应该有。”海瑟恩有些不明白洛琳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把它们打开，最大功率。”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从洛琳的心中升起，“我怀疑戈纳在试图通过某种方式控制我们的大脑。”
“那你刚刚……”
“我现在很好。”洛琳打断了海瑟恩的话，她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接着说，“但是我觉得我的状态不适合参加金水星的先头调查行动。”
海瑟恩点了点头：“我会调整部署，不过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洛琳坚决的回答，“我过会儿自己会去医疗部接受一下脑部检查。”
海瑟恩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会儿，他明白洛琳有多么要强，最后只能放弃了送她去医疗部的想法。
“我去处理磁场干扰器的事。”他说，“你自己小心。”
洛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她并没有去医疗部，而是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双血红的眼眸则阴魂不散的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直到她再次进入梦乡，它们仍旧在她的脑海之中注视着她，就像注视着一只落入陷阱而不自知的猎物。
与此同时，金水星的地下矿洞内。
瓦尔特安泽希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显示屏，在莹蓝色的光芒中，有一条白色的曲线正在坐标轴上不断波动，它的波峰正在逐渐下滑，频率也开始变得缓慢，直到最后在屏幕上拉成了一条不再起伏的直线。
一只蓝色的手越过他的肩头，关上了显示屏。
“你差一点就成功了。”有人在他身后冷冰冰的问道，“为什么停下来？”
“再往下的话我们就会被发现了。”瓦尔特没有转头，只是继续望着一片漆黑的屏幕。
他身后的人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评估这句回答的真实程度，然后他再次开口，语气则是更加的冷硬。
“下不为例，瓦尔特，我希望你知道好歹。”他说，“再说，这么做对你自己也不是毫无益处，你难道不期待和你的女儿团聚吗？”
“我期待的不是以这种方式团聚。”瓦尔特侧过脸，望向站在他身后的人，蓝紫色的皮肤，血红的眼睛，那是一个戈纳。
站在他身后的戈纳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你难道还期待着可以回到那群愚蠢的人类中间去吗？看清现实吧，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向我们这一边，你正是推动它的关键人物之一。而你的女儿，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注定都不会被人类世界真正的接受，她最终的归宿永远都是回到我们这边，回到她的同族这边。”
“我对此表示怀疑，厄斯。”瓦尔特回答道。
被称作厄斯的戈纳胸有成竹的抱起手臂：“你只需要看着这一天的到来就行了。”
话音落地，整个矿洞内恢复了之前的寂静无声，只有虫群的爬动声在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悉悉索索的响起。片刻之后，一个戈纳女人走了进来，对着厄斯耳语了几句，厄斯一边听着，他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
“我知道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曼尼，你去通知其他人准备撤离金水星。”
“所有东西都撤走吗？”曼尼问道。
“‘那些’当然要留下。”厄斯一边说着一边望向瓦尔特，“我们还得给即将到来的人类军队留一份大礼，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十分不好意思……隔了这么久才更新……
因为我们学校有个坑爹的东西叫小学期，然后这个小学期又有个坑爹的玩意叫期末考，所以我现在才算是真正放假了……
ps。关于宇宙之盾，大家理解成它们就是那种海上钻井平台级别的存在，而且是可以移动的那种。
☆、突变
人类先锋军对金水星地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是戈纳从金水星撤出的行动并没能瞒过他们的侦查。
“你确定所有异虫都被戈纳带走了？”永恒号舰桥上，海瑟恩怀疑的问负责先行探查的重锤号舰长。重锤号是欧德林方面的驱逐舰，在洛琳明确表示自己的状况不适合执行探查行动之后，远星号就从先头部队中调出，由重锤号接替其领头位置。
重锤号舰长显然对卡尔凡纳王子的问题很不耐烦：“我们已经确认了很多次了，殿下。我们的侦察机已经将金水星的地表详细勘察过了一遍，无人侦察器也已经进入过每一个矿洞勘察，别说异虫，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金水星毕竟是一颗不小的行星。”海瑟恩不满的说。
“我们已经侦查了整整五天了，殿下。”重锤号舰长回答，“之前从没有哪颗行星的探查行动花费过这么多时间。”
“你们原地待命吧。”海瑟恩皱着眉头关上通讯。他不相信戈纳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一颗行星，就算是一颗资源枯竭的矿星也说不过去。
重锤号的通讯窗口消失了，在屏幕上紧邻的另一个窗口中，门罗也已经看完了先锋军的所有报告。
“你怎么看？”海瑟恩问。
“戈纳放弃金水星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的兵力十分有限，分出一部分来守卫一个位置并不重要的矿星很不划算。”门罗回答。
“但是我不觉得他们会这么简单就将金水星拱手让给我们。”海瑟恩说。
门罗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还记得潮汐星吗？”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就算有宇宙之盾，我们也无法再BX187上长久的驻扎下去。”海瑟恩开口，“这次收复耐俄冈的战争很可能会是一场持久战，我们需要一个牢靠的基地。”
“我的建议是，先派一部分部队驻扎到金水星上，对这颗行星进行彻底的改造和勘察。”门罗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我们的后续部队已经集结完成，很快就会去和你们汇合。军部希望你们能替主力部队尽快在耐俄冈境内打下一定的基础，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急，还是以求稳为主，先锋军不能有太大的闪失。”
海瑟恩没有正面回应门罗的建议，只是说：“我自己会把握的。”
门罗知道王子殿下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不再打算提什么建议。就在他想要结束这次通讯的时候，海瑟恩再次开口了，说的却是和战事无关的话题。
“洛琳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他问道。
听到洛琳的名字，门罗的心里不动声色的紧张了起来。
“哪里不对劲？”他问。
海瑟恩说：“先是这次她主动要求从先头部队的位置上撤下来……”
门罗打断了他：“我知道她平时是有一点好战，但是这次也不算不对劲吧？”
“还不止这些。”海瑟恩对自己的话被打断很不高兴，“前几天晚上她有很奇怪的举动，就像梦游一样，后来她和我说她怀疑戈纳正在通过某种方式试图操控人类的大脑，但是无论是医疗部的检查结果还是我们的磁场探测都没有发现异常的状况。而她又不愿意和我说明具体的情况……”
“等等，你是说她梦游？”门罗的紧张情绪终于浮上了表面。
海瑟恩点头。
门罗紧皱起眉头：“这段时间先不要让她接触正面战场，我会和她谈谈，调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罗离人类先锋军距离这么远，连通讯上都不可避免的有延迟，他能调查出什么来？海瑟恩心想。他其实希望的是能从门罗那里得到一些洛琳瞒着他的信息，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门罗自己都不愿意告诉他。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海瑟恩说完关上了通讯。
新潮汐星基地里，门罗关上了光屏上的通讯窗口，然后调出了几份他之前一直在阅读的文件。他虽然像洛琳担保过她的人类血统，但是他无法担保瓦尔特是否有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做过任何不为人知的改造。
显示在最上面的文件赫然是依芙拉安泽希的尸检报告，门罗看着图片上依芙拉灰白的遗容，陷入了沉思。
誓日号，人类先锋军中专职负责技术分析的星舰，此时正迎来一批来自金水星的样本。
“这些都是我们在矿洞里找到的。”负责运送样本的军官指着一堆废铜烂铁说，“看上去应该是被戈纳抛弃下来的仪器，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用，不过我们还是一口气带回来了。”
接收样本的研究员对这堆明显已经报废的器材兴致缺缺，挥挥手让人搬走。
“对了，这里还有一些戈纳留下来的矿石样本，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军官指着另一个箱子说。研究员拿起探测仪，对着箱子中整齐排列的矿石扫了一下，显示屏上给出的数值终于让他的表情有了一些松动。
“奇怪，扫描结果显示它们只是普通的矿石，但是它们的磁性值却远远高出正常水平。”他疑惑的说。
他的同僚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数据，十分感兴趣的问道：“要不切开一个研究一下？”
“呃，这个，我们之前有试过，这些矿石完全不能被切开。”军官有些尴尬的说。
“你们用什么切的？”研究员问。
“磁弧刀。”军官回答，“激光枪也试过了。”
“那些都太过时了。”研究员不屑的回答，“我们这里有最新的粒子切割器，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僚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时这名卡尔凡纳籍的研究员才想起来，他面前的军官是隶属于欧德林部队的。
“总之麻烦你们了。”他的同僚努力在越发尴尬的气氛中打着圆场，“东西放在那里就好，我们会有人把它们搬走的。”
重锤号的舰长十分不满，他觉得卡尔凡纳的王子不过就是一个懦夫。在将金水星整整勘察过五天之后，他得到的命令不过是带着先头部队先行降落，在金水星地面先开辟一个临时据点。而他们的大部队还盘踞在太空之中，惶恐的围着一颗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行星，似乎是在害怕金水星上会有什么东西要吃了他们。
重锤号舰长当然不清楚当年潮汐星毁灭的内情，所以他自然理解不了海瑟恩的谨慎。他只知道他带着先头部队已经几乎将这颗行星掀翻过来探查了。别说戈纳和异虫，这颗荒芜的行星上连一棵草都没有，薄薄的土层之下全是坚不可摧的岩石，唯一的氧气来源还是几座常年喷发着碳氧化合物的活火山。
怪不得连戈纳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呆。
重锤号舰长愤懑的跺了跺脚。他现在正站在他们临时搭建的据点内，听着窗外的狂风夹杂着沙尘呼啸而过。他本来期待着先锋军可以尽快在金水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