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武日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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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密令说近日会有二十四人到达供自己调遣以便加强对这个家主重归的张府的监视,算来人也该到了。从来就没有过自己姓名,在拥有“挽刀郎”之称前只有一个“十九”编号的男人放松身子仰倒在树巅,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那个白衣男人不在,终于不再有四处全是视线的针刺感觉。挽刀郎一个月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嘿嘿笑了笑。
管叫你本事多大,总是人上有人,能活着把消息传回去才是真正的本事。
小睡了大半个时辰,挽刀郎骤然睁眼,一个翻身从这株二十余丈的高树上直落而下。
数十支短箭几乎是追着挽刀郎的发稍接连钉在树上,更有十多柄飞刀被他手中那柄跟了他三十五年的唐刀磕飞。
翻身撤步,再缩身前扑,挽刀郎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辗转腾挪,忽然气息一敛,明明其人还在,气息却尽数消失不见。
黑光暴起,一句手中飞刀还未掷出的彩衣女子喉头半寸外多了柄锋利的唐刀。执刀者正是那位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难以感觉到活人气机的挽刀郎。
“杀我就能入一品得赐名,你想得不错,但若非我此时正是休息,坏了任务你要怎么跟上头交待?用你的头还是你那两个妹妹的头?”挽刀郎的声音有些细,很好听的男高音,跟他纤细修长的身形倒是很搭调。
“我只是个从二品的无名小卒而已,怎么杀得了你?刚才我拖了二十三人一齐动手,还不是被你短短几个呼吸就擒贼擒王了?”声音轻柔,谈不上好听,但怎么听也跟那话提及的内容完全不相关的感觉。
“哦?我怎么记得你这个杀了四十九、三十一、二十六、二十三和前任二十的现任二十,最大的愿望就是斩了我这个以十九之身入了一品还拿下了挽刀郎之名的家伙?虽说上杀下是不允许的,但这次你妹妹是不是都来了?任务过程之中大量死人也并不奇怪,毕竟让咱们监视的可是高手如云的张府,不是么?”
挽刀郎的声音越来越冷,眼中不再有任何审视的意味,因为他眼前的人已与尸体放在一个水平线上,又何需审视?
唐刀递进,距离这位身着彩衣的“二十”那起伏的咽喉只余下同样起伏的发丝距离。挽刀郎目光微微一动,刚好落在后面两名站在一处的女子身上,那二人眼中尽是对这被唐刀抵喉女子的关心之意。
“我认输。还请挽刀郎大人大……噗!呕!”二十那张挺漂亮的脸有些扭曲,身子也躬成了虾米状,淡黄色的胃液因为刚才挽刀郎那暴袭的一拳从胃底反呕出来,溅在她那彩色劲装上。
挽刀郎不再理会已经被两个妹妹扶在一边的二十,只是扫视了一圈,发觉此次前来的二十四人居然包括了从二十到四十三的所有人。他暗自点头的同时也意识到上头派这些人来绝不仅仅是对自己统率能力的认可,更是因为监视那座巨大张府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我不管你们有怎样的心思和想法,今日此时起,你们归我挽刀郎指挥,不论对错,直到你们身死,都要以我的命令为准。如果有谁胆敢在这次任务中再度挑战我,那我不介意砍了他再向上头要人。”挽刀郎说到后面的话时,目光落在那眼中尽是杀意的二十身上,嘴角挤出个轻蔑的冷哼。
“张家家主再度北上,吞天郎和捕蛟娘带了九到十八由北向南去尝试接触那个十年前在江湖中掀起滔天巨浪的张云。我等的任务就是在此地,以最近的距离去探查张府的所有动静,然后以最详之描述上呈。如被发觉,则死战。至于人员安排稍后以你们收到的纸笺为准,不得互通,不得擅离,未经我许可,不可以任何方式自行其事。以上诸条,凡错者皆只一死。”挽刀郎将手中纸笺甩出,随即纵身上树,仿佛树下二十四人皆与其无关。
滁州城外,一对年轻小夫妻赶着马车进了城,满车的绸缎用厚厚的草料挡了一路,总算平安无事到达滁州。这桩生意若是做成,夫妻二人说不得后半辈子就完全不用愁吃穿用度,由不得这对小夫妻在胜利在望的时候面带喜色,连进城的孝敬钱都大出血地掏了五十两的宝钞进贡。
男人瞧着女人笑道:“娘子,这一单成了,咱们二人可就真是不愁吃喝了,往后可以置地买房,好好过一过那富人家的生活喽。”
有着江南美人精致的女子温婉一笑,轻轻把耳边风吹乱发拨到耳后,柔声笑道:“全凭夫君拿主意。若有人胆敢挡夫君过那富家翁的生活,玉儿与他拼命便是。”
第78章 想办法结盟
滁州不算富,不大不小,守军四万。单纯从这方面看来这座城池并不是什么难以啃下的硬骨头,但若是看看滁州的地形,恐怕大部分有真才实学的军事家都给出一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评价。一座三面丘陵,有水道穿过,天然屏障团团包围的城池,如果铁了心要屯粮死守,确实很难打得下来。
年轻小夫妻驾的马车缓缓停步,二人在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里安顿下来。
天色仍亮,屋中只有这夫妻二人。男人取出一块大小十二个同心圆拼成的转码盘,笑望着爱人说道:“娘子,你说这回夫君我叫什么好?”
美妇撅了撅嘴,柔柔地白了自家男人一眼,随即温声笑道:“哪一次不都是你转出来的,可惜呀就没好听过,将来给孩子起名可不兴用这东西。”
男人挠挠头,无奈道:“总觉得大当家的当初给我这盘子时就笑得一脸阴谋诡计,摆名了是坑了我一道啊。得,你看你看,莫过河,我还别上山呢。不行,回去我得找大当家的说叨说叨。”
美妇抿唇微笑,起身拉住夫君的手笑道:“不过河就不过河呗,我之前坏了一根钗子,眼下天色还早,咱们去集市逛逛。”
名字变成了“莫过河”的男人带着爱妻客栈时刚好与一队胡商交错而过。那为首的胡人死盯着美妇,总之是眼睛不该往哪落他就偏偏往哪落,好在除了拿眼睛吃人豆腐,交错双方并未发生口角。
那为首的胡商要足了房间,自己却看四下无人注意直接进了后厨,从一处暗门下了地下两丈深处的暗室。
早等在这里的店老板一见此人立时恭恭敬敬地下跪磕头,口中低声道:“七十一见过吞天郎。”
被恭称为“吞天郎”的胡商男子很自然地受了对方的大礼,坐到椅中问道:“城中如何?”
“已探明的至少有三股势力在活动,天阴教、紫翁山和莲和教。未探明的也有三支,其中之一我怀疑是那支曾在与云天派结下梁子的杀手集团,其余两支却不清楚。”
看来关注那重出江湖的张云之人不止一家啊。吞天郎的心思活动起来,这座滁州城中的势力越是盘根交错,对他此等的目的就越是有利。
半晌之后吞天郎起身离开了密室,并没有给那编号七十一的店老板下达任何指令,如果让他做好店老板这件事不算的话。
莫过河带着娇妻在集市闲逛,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贩卖钗饰的摊子。凭着一张伶俐的嘴加上自己妻子的美貌,莫过河把一根价值一两的桃木钗硬是砍到了一百钱的地步。
在四周摊贩视之如虎的“畏惧”视线里,脸皮功夫不差的莫过河硬是又以大优惠的价格替妻子置办了一整身的衣物。最后要不是他表明了自己是贩绸的私商,可以用一个好价钱给出上品的货物,那家被砍价砍了个天昏地暗的绸缎庄老板估计早就抄起板凳赶人。
早已经习惯了自家男人省钱的本事,柔美精致的妇人始终安静地看着夫君的侧脸,谁叫她打从第一眼看到此人就完全沦陷呢?本是武林名门之后的她还不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着这个十九会难以善终的男人走了,走得绝然。
虽然每每想起当年父母伤心愤怒的模样还会有些许愧疚,却很容易就被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爱恋冲淡。美妇忽然眉头微皱,轻轻扯了扯夫君的袖子,柔声道:“夫君,利以双赢为上,老板已经给了咱们公道价格,不必再争了。”
莫过河显然是唯其娇妻马首是瞻,前一瞬还满脸的市侩,这一刻就已经变得好像是仁义在身的道学先生。他拍拍那个已经快被他“砍”到口吐白沫的老板肩头:“大家都是实在人,明天你去我那儿拿货,包管你觉得赚了。”
目送着夫妻二人离开,老板连去撵那些偷偷围观他被那男人狂“砍”的仆从都没做,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想着,这男人也算“实在”?那天底下哪一个人不都得比他实在千万倍?
挑了家不错的酒楼,莫过河带着娇妻上了最高的三层落座。这回他倒是没小气,点足了五两银子的吃食,给那店小二的更不是宝钞,而是实打实的银锭。
“刚才店外经过那人好重的血腥气。”美妇的声音依然柔和,她说话时并未望向丈夫,倒不是不敬,而是她那双独特的眼睛正不断扫过下面川流的人群。
莫过河笑了笑,然后夹了一大筷子刚上的蒸鱼放到妻子面前的碗中,这才开口:“不大一座城,却热闹得紧。你说,他们都是来找那张云小子的吗?”
短短几次扫视,美妇的眉头蹙了三次。她笑着把丈夫夹给自己的东西一点点送入樱桃小口,并没有回话的意思,因为此时的莫过河是不需要有人接话茬的。
果然莫过河手上依然不停给妻子夹菜,嘴里还没忘了提醒:“趁热吃,这家的招牌除了清蒸鲤鱼就是这道鹿肉烩三鲜了。张云这小子运气真差,本以为有咱们来找他麻烦就够他喝一壶了,没想到还多了天阴教的人。这破教改了个承天地除虏会的名妄想躲起来阴人,孰不知想阴它一手的也大有人在。”
咽下碗中菜,对面莫过河已经不再夹菜过来,因为此时的饭量刚刚好是美妇八分饱的状态。美妇笑着取出手帕拭了双唇,又以清茶漱口,这才出声道:“另外还有紫翁山和白莲教的人。客栈遇到的十有八九是元廷的探子,一行人没有弱者。”
莫过河眉头一挑,冷笑道:“别的不用说,白莲教还有高手?韩山童那废物永远成不了大事。白莲教也永远不可能凌驾于红巾军之上,什么以教统军,都是扯淡。”
莫过河言停闭嘴,一时间本就只有他们夫妇二人的三层安静下来。
“结盟?”美妇思考了一阵,率先打破平静。
莫过河一愣,看到了妻子眼中之意后点点头,笑意中多了几分冷酷与残忍:“不错,是要想办法结盟。不过只以那张云被咱们擒下为止。”
第79章 梦醒北遁
韩山童最近越来越得意,因为白莲教的“圣教军”已达三十五万之众,隐然已成为红巾军中最大的主脉。每每想到白莲教将最终替代红巾军,然后以教御军,最终以教立国,这位现任的白莲教主就会不由得笑出声来。
手里有了足够的士卒,有了足够的兵器,有了足够的粮草,韩山童从来没有如此清楚自己还缺少什么,还想得到什么。
银子、地盘,然后就是无上的权力,比如成为一国之君。
打仗的水平勉强算合格的韩山童心思开始活泛,北边和西边都有元军,自己的队伍之前只在这两城三村之间移动游走,少数几次出入几乎都没怎么动过手,如果此时突然选择向元军动手,会是怎样的后果?
韩山童并不打算找人来商量攻打元军的事宜,因为他自己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思考出了结果。打元军是不合适的,人家西、北两边互为引援,东北边的驻军离得也不算太远。相比之下,南边那个自立为王的张士诚似乎更好欺负一些,至少在兵力上自己的三十五万要远远超过了对手,而且对手也可以算是“孤立无援”。
孤立无援的好啊,而且不足十万之众又怎么会是能够拼死以战的白莲教圣教军的对手?只要我挥军南下,拿下张士诚手上那几块地皮,建国立本,到时候要与蒙元分庭抗礼又有何难?那老头曾说过我若能掌一国之地,他就会带更大的礼物给白莲教,不知会是些什么?
高坐在上的韩山童越想越是兴奋,正想拍腿笑个痛快,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这才想起刚刚召了刘福通、徐寿辉和邹普胜三人来见自己,急忙坐正了身形,端起那份教主的姿态。
一场大胜乃至于成为一国之君的目标即将达成,那是多么巨大的一份诱惑或者应该说是一份只待他韩山童去采摘的果实啊!
至少在韩山童与另外三位护教法王商议之前,他还抱着一份十分美好的愿望。
偏偏事不尽如人意。
一场本应该是由韩山童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