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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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壮的歌声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大汉将士的斗志,他们举起战刀一起合唱: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高亢,直冲云霄!军营马厩里所有的战马突然齐声嘶鸣,一时之间整个草原仿佛地动山摇!
听得现场的羌人面色剧变,神情惊骇得连退几步,几乎有夺路而逃的冲动。
狼烈也是一脸动容,他的弯刀几次举起又默默放下,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汉人身体弱于羌人弱于匈奴人,却能屡屡打败他们,靠的并不是人多,而是这种无坚不摧的民族气节。
他不是没有听过张骞出塞被困匈奴十年之久却不改初志,以及苏武牧羊在冰天雪地十九年而不忘汉节的故事。
而这些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大汉文臣尚且如此,那么眼前像赵钦这样的大汉武将呢?
他长吁一口气,这样的民族岂可战胜?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收刀离去的意念。当然也仅仅是意念,十几年来刻骨铭心的仇恨绝不会因为一首老歌而动摇。大汉朝撼不动,眼前这个男人呢?
歌声渐渐停息。
他突然举刀:“赵侯爷请!”
……
赵钦含笑抱拳,对众位弟兄深深一拜,调转马头正待转身,突听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现场陡然一静。
就见一人一骑当先冲了过来,大喊,“这位羌人,让我来会会你!”
说话间,一个蓝衣汉人男子策马走到狼烈跟前,十几个大汉玄甲骑兵紧随其后,众人一喜,那是郭巡和他手下的骑兵队。
蓝衣男子首先对赵钦拱手一笑,“燕某见过赵侯爷,侯爷别来无恙?”
“竟然是你这小子!”赵钦惊喜交加,心里顿时有阳光驱散乌云之感,他呵呵笑道:“七年没见,你终于舍得穿新衣服了。”
当马蹄声由近及远冲来时,最开始马贼们有些紧张,还以为是对方的救兵大举支援,但看到意然只有区区十几个人,他们都嘿嘿冷笑,这不过又让他们雪亮的战刀多畅饮几条人命而已。
“请问阁下是谁?”狼烈问,他表情颇有些凝重,本能感觉到这个蓝衣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这个感觉令他有些不安。
“我是赵侯爷的故人”
燕幕城轻声地说道,与一脸感慨的赵钦相视一笑,四目相交间一起回忆七年前那个长安夏日的午后。
那时燕幕城远没有这样名扬天下,而赵钦也只是一个被公主老婆气得在外买醉的失意驸马,那日他在长安郊外,醉酒不省人事,被几个泼皮无赖剥得赤条条暴打一顿,还要抢夺他的爱马红虎。
恰好燕幕城路过此地,几拳便打得那个几个泼皮鬼哭狼嚎,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酒醒之后的驸马爷竟然误认为是燕幕城想抢夺他的衣物和马,当下拔刀和燕幕城大战一百个回合,幸亏燕幕城手下留情,否则铁定被揍得猪头一个。
等弄清缘由之后,他和燕幕城惺惺相惜一见如故,对燕幕城如此年轻剑法却如此精妙赞不绝口,说是好马配英雄,硬要将自己的爱马“红虎”割爱给燕幕城。
……
思绪如烟回到眼前,燕幕城拔出手中长剑,策马来到狼烈跟前道:“赵侯爷现在一身都是伤,你胜之不武,不如让在下来领教一下你们羌人刀法和骑术?”
狼烈盯着这张有恃无恐的笑脸,看上去这陌生汉人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那种自然流露的自信也颇和自己的神似。
“报上名来!我的刀不饮无名之血。”
“在下大汉燕幕城!”
轰然一声,这名字像炸弹一样在敌我双方炸开,燕幕城!汉中大侠燕幕城!大汉第一剑客燕幕城!开什么玩笑!
燕幕城一脸莞尔,汉人兄弟有这么大的反应还在清理之中,怎么羌人的表情包也如此夸张?他心中暗暗好笑。
狼烈瞳孔一缩,暗暗深吸一口气,这种片刻的惊诧瞬间转为一种豪气,他举刀指向燕幕城笑道,“燕大侠是吧,久仰了,今天我狼烈还真是三生有幸,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大汉第一剑客的风采!”
人群中突然传来羌人的嘶吼:
“大当家!万万不可!何必跟他废话,大家一窝子上将这厮剁成肉泥!”
燕幕城的名头实在如雷灌耳,万一狼烈不敌,今天的剧情就要反转了,自己在人数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完全可以人多取胜,又何必按对方的节奏走?
燕幕城眉头一挑,嘴角露出鄙夷的微笑,剑指前方,“那好你们一起上!”
狼烈眉头微皱,转头喝道:“都给我闭嘴!你们莫非认定我一定会输?”
见首领语气异常凌厉,羌人手下们噤若寒蝉,鼓噪之声戛然而止。
狼烈自然知道他们的顾虑,可是燕幕城嚣张的态度让他非常不爽,这么多年自己赤身裸体在祁连雪山的冰川之巅苦练刀法,一天挥刀3万次!这也让他的自信心爆棚,之前曾经三次击败自己的赵钦不也是被自己几招就拿下吗?
燕幕城又能如何?他难道三头六臂?刀不磨不快,就让他成为我的磨刀石。
狼烈转头看向燕幕城,双眸炯炯有神,似喷出火焰,“燕幕城!这样干打无趣,我们不妨来个赌注?”
“请讲。”
“如果我侥幸赢了燕大侠一招半式那么我不仅要他们的人头,还要你燕大侠终身为奴,替我狼烈牵马。”
此言一出,军营将士们群情激奋,这个狼烈还真狠!杀人不过头点头,这是想败坏燕大侠一生的名誉,这对整个大汉朝都是巨大的侮辱,让人比死还难受!
而羌人阵营的少壮派轰然叫好,他们心中一阵暗爽,一想到名震天下的燕大侠竟然沦为首领的一个卑微马僮,这画面简直太美!是在打所有汉人的脸!爽!
只有少数几个老成持重的马贼不喜反忧,大当家虽然刀法惊人,但燕幕城也绝非浪得虚名,听闻他曾经一剑就将黄河五霸挑落马下,又在一月之内前连灭北方响马十七个寨子,狼烈还是太年轻啊。
“你若输了呢?”燕幕城淡然问。
“我若输了,退兵放人!”狼烈道。
“这还不够。”燕幕城摇摇头。
“不够?”狼烈嘶哑地笑了起来,“你莫非也想让我替你牵马?”
燕幕城哈哈一笑,“答对了一半,不过不是替我牵马,而是留在这大马营的军马场,替我大汉放马!”
狼烈倒吸一口气,冷笑连连,这次却没有立刻回应,手下羌人们又是一阵骚动,几个年龄稍大的马贼勃然叫道:“大当家!汉人狡诈,万万不可答应!”
但他们的吼叫反而适得其反,狼烈隐隐恼羞,这摆明了还是认定自己会输,难道我狼烈就拿不下这个天下第一?
“好!就依你言。”他扬刀大喝。
燕幕城笑道:“就凭你敢应下这句承诺,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他拱手对赵钦道:“赵大哥,真不好意思,小弟擅自做主还望恕罪。”
赵钦轻轻一拳打在燕幕城肩膀上,哈哈一笑,“燕老弟肯为我等兄弟赴汤蹈火,何罪之有?大哥提前谢谢你,给我收了一个如此俊俏像小娘们儿一样的马奴。”
燕幕城莞尔一笑。
狼烈脸一抽,差点栽下马来。
第二十一章 龙争虎斗
骑在马上交锋,当然比双脚站在地面难度要大得多,不仅仅考验一个人的刀法,更在考验一个人的骑术。
就像一个人站在一艘颠簸的小船上射箭一样,掌握不了平衡感,射出的箭一定会歪,同样若骑术不精,哪怕你的武功再好,也会饮恨于敌人的刀下。
在这一点,汉人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因为羌人和匈奴人一样,也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狼烈六岁时就坐父亲怀里驰骋在广袤的草原,而那时的燕幕城还被母亲牵着小手在长安的大街小巷里讨饭。
世界奇妙而残酷。
两个不同际遇的同龄陌生人在同一个时间和地面相遇,用两匹马和两把刀来决定对方的生或死。
红色骏马上的是燕幕城。
白色骏马上的是狼烈。
月光下的草原无边无际,暗绿一如无边无际的苍穹倒影,那一朵朵被晚风吹拂的野花就像天空亿万颗闪烁的寒星。
……
一声马嘶,刺人耳膜。
先声夺人的依旧是一身素衣的狼烈,马如龙,刀如月,一刀拦腰砍来!
锵一声!金属碰撞。
他这一刀力大势沉,燕幕城的即使用剑格挡之后,人和马依旧被逼得向后斜退一步,羌人马贼们轰然叫好!
这小子力气不小啊,有意思,燕幕城目光一凝,虽说剑术无双,但他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对手是一匹凶悍的i草原狼。
狼烈一招得势,刀如匹练般连绵不绝,他每天在雪山巅挥刀3万次,为的就是在对攻时能让自己的体力和刀法耐久同步。
燕幕城和他不一样,他曾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一整天,为的就是等一片树叶被风吹落,然后一剑刺穿!
练就自己的忍力和速度。
这种沉稳的气度倒是和赵钦相类似,但和赵钦有所区别的是,他不是一味的防守,而是攻守兼备,掌握节奏的主动权,一盏茶功夫,双方已经对轰了十几招。
刀法和骑术,目前都是平手。
马灯下的人群静得听得见飞蛾扑火的声音,个个屏息观望。
……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首先沉不住气的是狼烈,天色渐深。他隐隐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果然是燕幕城,无论自己刀法多么眼花缭乱,对方都能淡定自若逢招拆招,他快对手亦快,燕幕城剑法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艳,可他心里却涌起一个荒诞又不安的感觉。
对方云淡风轻的表情,简直就像一个老师在逗弄一个学生。
第三盏茶时间很快过去,双方依旧是难解难分,狼烈分不清燕幕城是犹有余力还是已经尽了全力,他自己虽有体力,但时间不等人,燕幕城率领骑士们来时,不可能傻到不另外派人去张掖求援。
一旦援兵赶到,自己将陷入被动。
狼烈发狠地想,如果燕幕城实力不过如此,如果这云淡风轻的表相不过是一种心理战术,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看谁的小船先被大浪吞噬?
他残忍地笑了笑。
突然一刀砍向燕幕城的马头!这一刀有些卑鄙,燕幕城眉头微皱,自然勒缰一偏,他是爱马之人,借此狼烈迅速拉开距离,大喝一声:“刀来!”
一柄弯刀凌空飞来,狼烈抄刀在手。
军营将士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弯刀,是一把带长链的链子刀,链子很长,刀很锋利,在月光下闪动着诡异的蓝光。
这刀尖有毒!
这是一把有毒的链子弯刀!
疯子!这人是疯子!
汉人军士一下子炸开了,谁都知道链子刀很难练,因为一不留心就会伤到自己,自古以来玩链子刀把自己玩死的不在少数,所以,只有高手才玩得起链子刀。
更只有疯子才玩带毒的链子刀!
狼烈这小子是要玩命!一
不仅要玩自己的命,还要玩燕幕城燕大侠的命!
……
在一片躁动不安中,赵钦双手抱胸巍峨不动,不过此刻的他眉头也已深皱,他实在想不出狼烈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的理由,是他武功已经高到能玩转带毒飞刀而自己又毫发无伤的地步,还是这小子打起架根本就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他沉声问身边腿有些打抖的郭巡,“郭子,郡守的兵,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根据葛全出发的时间,大概还要三个时辰。”郭巡看了看天色,欲言又止问,“侯爷,燕大侠他……”
“他会赢!”赵钦嘴上这么说,声音却微颤,语气已然不那么坚定。
两人不再说话,草原上的风吹在身上,感觉冷如骨髓。
不仅是汉人,羌人马贼那里也不是波平如镜,不少人在低声地交头接耳,为他们的少主疯狂举动感到暗暗心惊。
……
草原上,两匹骏马在三丈之外安静地伫立,马上的两个人都在凝视对方。
这场马上比武,比拼的不仅是刀法和骑术,更重要的是斗志和毅力,对后者狼烈的理解就是比“狠”。
燕幕城瞟了一眼狼烈手中的毒刀,表情有些无奈,淡然道:“你这又是何苦?养养马而已,你又何必这么紧张?”
狼烈甩了飞扬的长发,厉声笑道:“紧张?是你紧张还是我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