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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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将自己的幼弟徙藩至潭州府城,外面盛传这位亲藩丮王爷是位贤王,实则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深被其苦的姚同知用十六个字来形容:“贪财好名、暴戾寡恩、游戏无度、好武纵欲”。
潭州府的地方官员吃尽了这位亲王的苦头,一个个巴不得早些被调走,哪怕是降阶、降职、赔上大笔钱也愿意。
按照朝廷制度,藩王同城州府主官每逢朔望要进王城朝拜。陶勋八月底前就接了盘正式履任,九月初一自当要入王城朝拜的。
潭州府城原封有亲藩,后因罪国除,新来的丮王就藩伊始就对原有王府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改建,修建起一座宏大的丮王府。王府广袤数里,有城门四座,南曰端礼、北曰广智、东曰体仁、西曰遵义,南门外有一座五檄石坊,其上端正中刻着四个赫然人目的大宇:“藩屏王城”。
王城四门建有营房,居住甲士一千七百户守护禁城。王城内有王殿承运殿和书院、祠庙、仓库,外有王府的长史司、仪卫司、审理所、纪善所等大大小小十数个官署,其宫阙台阁、亭榭池塘布满了潭州府城东北和北部的大片地方,世谓“城内地方半属王府”。
陶勋天未亮率同府官员到端礼门外等候,王城内传谕“王爷正在祭拜宗庙、社稷,诸官立于前门”。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众官从天不亮站到午时,大多站得腿软筋酥、大汗淋淋,偏偏王府的仪卫司衙门就在南门外,王府仪卫列队监视,众人谁也不敢失礼,只得一个个暗中咒骂不已。
陶勋自然无事,他早有准备,两个时辰一直纹丝不动地侍立不动,安等丮王继续使出手段。
午时,终于有宦官出来传谕,命众人入朝觐见。
陶勋率众官跟在仪官身后欲进南门,谁知两个王府的守门小吏将他拦住。
那二人皮笑不肉不笑地道:“你就是新任的潭州知府吧,你虽是新来的,难道没人同你讲过规矩么?”
第七章 巧斗丮王(上)
陶勋眉头一扬:“什么规矩?”
“丮王府的规矩,王城是天家贵胄的居所,你有幸进入王城自然须得先奉上贽敬,以示对亲王的尊敬。”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王爷的谕令?”
“你何必管那么多,总之要进王城须得先交钱了,不然我这门正可有职责不放你进去。”
陶勋看了看天色,再回头看看身后一帮被折腾得神颓气丧的僚属,摆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从袖中拿出十两宝钞:“请二位大人行个方便。”
二人接过去,再伸出手:“我二人这么辛苦给你开门,先前的宝钞算你孝敬我们的,献给王爷的贽敬可不能那么寒碜。”
陶勋这一次脸色数变,似乎强忍下怒火拿出十两纹银:“请二位大人笑纳,放我等进去,免得误了朝拜的时辰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二人道:“好了,你可以进去了,他们还得照规矩办了才可以放进去。”
陶勋怒极反笑,点了点头,对二人道:“他们的礼金也算在本官的头上。”
二人露出喜色:“他们都是你的属官,就比照你的数降一等缴纳吧。”
陶勋从袖中扯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剩下的就送给二位了。”
二人眉开眼笑地接过银票闪身让开道。
丮王在承运殿接受地方官吏的朝拜。丮王今年四十五岁,和当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原本不是先皇嫡子,因先皇太子继位后不久崩殂又无子嗣,现在的皇帝得以藩王入继大统,他也由此身份倍增,从穷困之地徙藩至潭州府这个富庶之地,就藩后二十余载仗着亲贵的身份擅威作福被当地百姓视为一害。
王宫大殿上,陶勋率属官在乐声中向丮王行四拜二叩头的大礼。
礼毕,丮王冷冷地责备:“陶勋,你八月十五日就到了潭州府,为何不来朝见孤王?是不是没将孤王放在眼里?”
“太祖所制之礼曰:‘王府官每日常朝;同城之司府州县及守御卫分等官朝朔望;其出使及经过官员有朝见礼。’下官八月十五日到潭州并未履任,亦非出使经过,故而未入城朝见殿下,并无失礼之处。”
丮王拍案大叫:“你还敢狡辩!来人,将陶勋拿进仪卫司大狱思过。”
两旁的王府侍卫轰然应命,上来几个人要绑陶勋。
陶勋沉着地道:“殿下一意孤行莫非是想往高墙禁住?”
所谓“高墙禁住”就是宗人府的监狱,这是专门为犯过错的皇室成员所准备的长期软禁场所,。
丮王暴怒:“你敢威胁孤王?”
“下官不敢,只是如实陈述而已。下官身负皇命来知潭州,行前辞阙时圣上曾训曰‘丮府属吏多有不法,王不能禁,卿可清王之侧,退小人,进贤臣,佐王成就贤王’。”
丮王闻言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手指握成拳。
“且下官忝为刑部湖广司郎中,专管丮府刑狱,下官以为殿下之指责不实,若殿下觉得不妥可向朝廷参劾,下官亦自会上折自辩。若殿下只凭一己之言就要将下官下狱,只恐前藩殷鉴不远矣。”
所谓“前藩殷鉴”指的是前封于潭州的亲藩因狂悖获罪被废的故事,这件事丮王自然是知道的,早在任命陶勋知潭州府后不久,皇帝曾下圣旨到丮府,列举了他许多不法事,向他称赞陶勋之贤当年能使瑞王改正过失、努力向上,告诫他要听从陶勋的劝谏洗心革面,否则“前藩殷鉴就在眼前”。
皇帝虽然是他亲兄长,平素对他的一些言行看似不闻不问,实则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他的这位天子兄长是位阴忍果毅的狠角色,从当年不声不响地将五大辅政老臣打垮、弄臭就可以看得出来,真要惹恼了皇帝,他被锁拿回京禁住也不是不可能。
丮王权衡一番终还是冷哼一声,挥手让侍卫退下,不甘地道:“你就等着听参吧。你们可以走了。”
陶勋一动不动,揖礼道:“下官还有要事禀报殿下。”
丮王冷冷地打断他:“有事下次朝见时再说。”
陶勋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前些天王府乔厡打着殿下的名义在市集上欲强掳下官家眷,下官到任后翻阅积年卷宗,发现府城百姓状告乔厡跋扈的状子多达数百,但一桩也没有审理过。下官请殿下将乔厡交给府衙审结旧案。”
丮王不耐烦地挥手喝斥:“陶勋,你不要得寸进尺。你速速退下。”
陶勋不为所动:“殿下,乔厡在外作奸犯科,败坏王府名声,他必须归案,下官已遣人守在王城外,但凡一见到他立即予以逮捕。还有殿下的王城门正、门副二人,私自勒索贿赂,方才下官同僚属进来的时候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历,请将此二人下王府审理所讯问,下官会亲自审理的。”
丮王脸色铁青,手指着他哆嗦地道:“你,你,你,好狂妄的东西,孤王今天不将你下狱拿问还有何脸面对世人?来人啊,将陶勋拿下,关进大牢。”
两边退回去的侍卫重又上来将陶勋绑起。
陶勋一言不发任凭捆绑,临下去前不卑不亢地对丮王说:“请殿下息怒,毋因小人而失大德。”
丮王咆哮:“拉下去,拉下去!”
陶勋就这样被初次朝见丮王就被抓起来。
入夜时分,知府衙门大门紧闭,门前两只大灯笼不温不火地晃来晃来,将门前一块地面照得忽明忽间。
长街上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行,几十只小灯笼排成几列走到衙门前停下。
队伍里持的灯笼上有三个字“丮王府”,中间一顶小轿落地,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福态的脸,面皮白净颌下无须显然是名宦官,声音又尖又细:“小四,你去叫门。李将军,发信号吧,叫儿郎们动起来,利索些。”
旁边一名小宦官快步走上台阶拍响门环。
轿旁高马上一员锦衣武将手一挥,手下两人举起灯笼画了几个圈。只听得急促、纷乱的脚步声突然间从知府衙门周围的街巷中传出,数百个灯笼、火把一齐点亮,汇成两条长龙飞快地将衙门团团围了起来。
知府衙门仍旧紧闭,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似乎对外面的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任那名叫做小四的宦官拍了许久的门环里面半点反应也没有。
马上武将露出愤慨之色,下马凑到轿前讨好地道:“王公公,里面的人想是吓破了胆,末将唤儿郎们砸门去。”
“嗯,悠着点,好歹是官府衙门,别弄得面子上不好看。”
“末将遵命。”武将折返身,大吼:“叫几个嗓门大的去叫门。”
俄而有几个汉子排众而出替下小四,也不扯门环,各自抡开膀子将大门擂得山响,扯开喉咙叫喊:“里面快开门,丮王王旨到了。”
门内响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吵死了,哪里的强盗竟敢跑到官府闹事。”
外面擂门的军汉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只觉门页上陡然传来巨力,他们纷纷被震得两膀无力、双股战栗,连滚带爬地退到台阶边缘。
大门吱呀打开一人缝,袁笠从里面走出来,嘲笑地看着台阶下的人。
那武将冲在前面指着袁笠的鼻子大骂:“狗奴才,丮王府内承奉王公公奉丮王爷之命前来传旨,尔敢辱骂王使,活得不耐烦了。”
袁笠不卑不亢地道:“就算王府传旨也不能包围知府衙门,况且你们果真是传丮王的旨意么?”
武将跋扈惯了,岂能容人这般对自己说话,将手一挥:“这厮方才对王府出言无礼,左右给我拿下,押回王城牢狱关押,正好给他主子作伴。”他一声令下,当即有四个人持绳索、棍棒冲上前绑人。
第七章 巧斗丮王(下)
袁笠轻蔑地一笑,背起双手突然加速撞入四人当中,只见腿影闪动,用单腿一脚一个将四个军汉踢飞。
武将脸色大变,自己先退后几步,方大声呵斥:“你们愣着做什么?上啊,捉住这名袭击王府卫所军士的悖逆歹徒,若再敢反抗格杀勿论。”
又有十几名军汉扯出军刀扑上去,袁笠展开身形反撞进十几个人里,出手如电,不过两、三个眨眼的工夫就将十几个执刀的士兵打翻在地。
武将脸都绿了,赶紧退回到轿旁大叫大嚷:“反了,反了,陶勋家的奴才反了。快上,快上,统统给我上,杀了这反贼。”
“够了,李将军。”轿中的王公公发话,脸上尽是不豫之色,压低声音斥骂:“你这个蠢货,滚一边呆着。”
武将露出惶恐之色,乖乖地停止叫嚣站到一旁。
王公公在轿中道:“咱家是丮府内承奉,奉王妃之命前来传旨。你是何人?胆子不小,敢对王府卫兵动手。”
“我是知府大人的亲随袁笠。”袁笠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扫过王府的人,故意道:“你说你是丮王府的,可有凭证?”
武将忍不住跳起来骂道:“放肆,你个狗奴才瞎了狗眼不成?”
“我在家主人面前从不以奴才自居,更不必自称奴才,不象某些人。”
“你!”武将和王公公被气得脸色大变。
袁笠不屑地扫视下面的人:“明火执仗包围官府,难道这是亲藩应该做的事吗?不是强盗难道还是丮府卫所的士兵?”袁笠这话是指着鼻子骂这两人了。
王公公眼中闪过狠戾之色,但强忍下来,道:“我有王府印信。”
“哦,是吗?递上来让我查验查验。”
王公公脸都快气绿了,强压着怒火摆摆手。
旁边一个小宦官恭敬地从轿帘旁接过了盖有印信的帖子交到袁笠手上。
袁笠扫了一眼,道:“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谁知道是真是假。你们先在外面候着,我进去请示。”
武将见袁笠进去反手关了大门,恨得牙根直咬,凑到轿前道:“王公公,末将再去调人,调几队弓弩手过来,射不死他。”
“嗯,快去调弓弩手来,把他射成刺猬方解咱家心头之恨。”王公公早就咬牙切齿,接着又沉思道:“不过陶勋宅里怎么会有这样悍勇之辈?你们派出的细作怎么没有报告?”
等了许久,在王府的人马上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知府衙门的大门再次打开,孙思正走出大门,抱拳道:“在下陶府管家孙思正,方才家主母说了,现在已是深夜,王妃有旨可以明天再来传,今晚各位便请回吧。”说完也不等王府的人回答,迳自转身进门顺手关门。
“且慢!”轿内的王公公再也忍不住,掀开轿帘走出来高叫:“孙管家,王命不可轻忽,你们真的要如此抗拒王命么?”
原来,丮王垂涎丁柔美色,故意找茬扣押陶勋,想乘陶府上下慌乱、丁柔六神无主的时候骗她进王城,若她果真深更半夜孤身进了王城便只能由着丮王胡来了。王公公知道其中的秘密,当然不敢坏了主子的好事,所以不得不压低身份出来说话。
孙思正又走出来,笑道:“又不是圣旨,何必急于一时。”
王公公脸色不自然地跳了跳,勉强挤出个笑脸道:“王妃要咱家来传的也是件急事,却不好拖太久。”
孙思正为难地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