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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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正好!”褚小蝶忽然一改之前的颓势,放出扣在手里的雷光镜,半透明的白色光晕在她身体周围三丈范围内形成光幕,鬼蜂扎进光幕后被牢牢吸住,就似掉进了一团粘稠的浆糊里面,进不得也退不得,整个蜂群被她一网成擒无一遗漏。
穆淀大呼上当,拼命地吹哨子令蜂群挣扎脱困,只是仙家仙器哪那么容易挣脱的,纵吹破黑哨也无济于事。
只见褚小蝶用双手掐出连串仙印法诀,念动真言叱一声“疾”,光幕化成“九天炫极焰”将整窝鬼蜂尽数烧起来,院子里骤然亮堂,橙红色的火光直冲霄汉,不到片刻千万只毒蜂便化成灰烬。
九天炫极焰不伤目标之外的生命,穆淀身在光幕当中倒也没被烧着,只是无数毒蜂燃烧时生成的温度着实惊人,很快将他须发引燃,头上、身上被燎起无数水泡,再加上她的仙剑已飞到脖前,他又痛又怕登时没了动静。
褚小蝶施计一举全歼幽泉鬼蜂,制住穆淀,接下来便可全力对付脚下的幽泉绝阵。
尽管此阵她从来没听说过,并不代表拿它没办法,阵法机关之学是修仙中相当重要的一门功课,峨嵋派在这方面颇多建树,历代留下无数研究笔记,她打小研读这方面的前人成果,举一反三{炫=书=网},窥斑而见豹,何况她与此阵斗力多时渐渐琢磨出它的关窍。说到底幽泉绝阵只是一个催动某件仙器的小型仙阵,它就埋在地下,正是牵扯和攻击她的怪力来源,破阵其实就是破器。
她对破器的把握不大,地下的压阵仙器至少是下品上等,她的法力还不足以毁坏,好在它此刻由阵法之力在催动,无人主持的时候威力上要差一筹,要是换作结丹期以上的修仙者使用此器,她便要马上逃命去了。
为了节约时间,她用了最简单的办法脱困,先将雷光镜收进体内再从涌泉穴放出,以雷光镜强挡住地下压阵仙器的攻击,在一阵金铁交鸣声中,她成功拔地而起脱离泥潭。
黑泥沼失去目标后冒几个泡泡即告消失,地面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半点痕迹也没留下。她小心地飘浮着飞进屋里,顺手用拂尘把穆淀卷进来。
屋里摆设的瓷器、字画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可惜主人没有品位,显阔似地将它们怎样显眼怎样放毫无章法可言,最可笑的是屋里居然同时点起多个香炉,将檀香、龙涎香、甘松、苏合、安息等十数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烧,弄得空气混浊不堪。
褚小蝶不敢掉以轻心,先小心地用雷光镜护住全身把屋里仔细搜查一遍,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才开始处置穆淀。然而她沮丧地发现穆淀已然气绝身亡,想是刚才下手重了点,叹了口气扯下一块帷布覆在尸首上,继续往后院寻去。
穆淀的宅子显然是吞并了邻近的几座宅子后改造而成,旧有的宅院墙界痕迹仍在,在这里褚小蝶发现了战战兢兢地躲在十数间屋子里的十余个妇人和稚子,显然刚才在前面斗法的声响吓坏了他们。
褚小蝶将她们聚集到一起,道:“穆淀已经死了,尸首就在前屋,你们有什么打算不妨讲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诸孺子妇人闻听后一片哭声,一人泣问:“请问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他用邪术害我,反被我失手杀了。”
有三两个妇人拍手欢呼道:“实不相瞒,我们姐妹十个有八个是被他逼迫强抢过来的,贼老头死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个年长妇人抢天号地哭骂道:“天杀的妖女,还我丈夫性命来。”作势欲扑过来扭打,却近身不得,其余七八个妇人都跟着她悲痛欲绝地号啕大哭,只差没上前来撕扯推搡。
第十三章 落入机关(上)
褚小蝶将这个妇人用拂尘推到一旁,不悦对其他妇人道:“穆淀助纣为虐,为祸乡里,欺男霸女,作恶多端,直教天怒人怨,乡里无不恨之入骨,我诛此恶贼,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救你们于水火,奈何以仇人视我?”
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泣道:“我家老爷固然该死,也该由国法治他。仙姑说是为民除害,却教我们孤儿寡妇以后如何活下去呀。”
“我观穆家家产颇丰,我作主替你们平分,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另一妇人哭道:“我们不比仙姑有本事,穆家是本地大族,宗族人多势众,你分给我们再多的财产我们孤儿寡母也保不住,最后还不是落到他家宗族手上。我们被老贼玷污身子不得不从他,纵他死了我们的清白却还不回来,为他守节心有不甘,回娘家抬不起头做人,再嫁也只能为妾为媵,可怜幼子无罪,却一辈子要受尽歧视欺侮,这不全都是拜你所赐吗。”
褚小蝶倒未曾想得这么深,闻言不禁叹道:“人死不能复生,穆老贼是恶有恶报,他死了总好过活着时害更多的人。你们固然无辜,有今天的遭遇终究也是命里注定,怨不得旁人。快分掉家产,好自为之吧。”
众妇人无可奈何,只得一齐答道:“全凭仙姑做主。”
“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穆淀的家产你们自行按人数均分,正妻和有子女未成年的按子女人数多分一份,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有敢贪心多占、欺负其他人的我定惩不贷。”褚小蝶先疾言厉色警告一番,然后问:“穆淀在前院里布置了机关,平常人靠近不得,你们谁知道它?”
众妇人多摇头不知,只有先前欢呼的一个小妇人道:“这件事我听他生前偶尔提起过,好象不久前才弄好的,具体情形我就不知道了。今天他的师父郁法官来了,仙姑何不去问他?”
其他人醒悟道:“对,仙姑法力无边,求你斩草除根顺便将郁法官也杀掉,要不然我们这些弱女子终究逃不脱这个火坑。”
褚小蝶闻言大惊,赶紧向她们打听郁长权的长相,众妇人描述出来,赫然正是给她开门的那个中年人,她急忙撇下她们往院门飞去。
赶到照壁前,看见中年人尚躺在地上呻吟,她心头石头才落地,走上前厉声喝问:“你就是郁长权?”
“不是,我不是郁长权。”中年人身体猛一哆嗦,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受人所托要救郁长权一命,既然你不是他,我便不必顾忌什么。穆淀坏事做尽已然遭到报应,以你的表现看纵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亦是他的帮凶,不过我不会杀你,免得污了我的手,我只废掉你的功夫,打折你的手脚,把你扔到大街上以示惩戒。”她举起拂尘作势欲打。
中年人知道拂尘的厉害,吓得号叫道:“仙姑饶命哪,我就是郁长权,我就是郁长权。”他自知作恶多端,要真被那样扔到大街上,只怕就被镇上的百姓剁碎剁碎生吃掉。
“本县和邻县的百姓受你欺压多年,对你恨之入骨,以你的所作所为就是死上百次也不为多,我今天不杀你,你有命在,不过武林中要为民除害的侠士何止千万数,剑仙辈中要除掉你的何止千万数,就算你仍能逃过他们的追杀,还有苍天盯着你,你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其实依我的本意是要除掉你为民除害,奈何受人所托而今反要救你一命,你的先人做下善事为子孙后代积德,却没料到成了恩荫你这个不肖子孙的救命符。也罢,我从来不轻毁一诺,且带你回峨嵋仙云山,罚你在惩毖崖下面壁终老,终生不履尘世。”
郁长权脸色惨白,不得不道:“谢仙姑不杀之恩,郁某也是修道之人,能到峨嵋仙云山静修也是大造化,他日如果能够修成正果,全赖仙姑今日不杀之恩。”
“你是哪个门派的?穆淀是你徒弟,为何你的道行反不如他?”
“先祖出自罗霄旁支,我幼年时曾被送到茅山学道。因为心志不坚,只学了点皮毛就下山,初时还能克己自持,后来渐渐仗着学的本事为非作歹。这些年耽于酒色,功课荒废得厉害,所以道行反而不如徒弟,渐渐约束不住他们,他们在外面为非作歹,结果都算到我头上,真是冤死了。”
“哼,你做的那些恶事自有上天给你计着帐。我且问你,前几天你劫走了鸿远镖局押运的兖州城庆祥绸庄的三批货,以你的道行应当没那么大的本事,是不是有高人帮你?”
“仙姑连这个也知道?实不相瞒,那批镖其实是穆淀为首,邀我帮忙,本来凭我们的本事不可能一天之内往返数百里劫走三趟镖,刚巧动手之前我遇到了一位游戏红尘的九华山老前辈,仙姑必定知道我罗霄山一脉原是一千多年前才从九华山分出来的,所以他也算是我的师门长辈,他送给我一道纵地金光符做见面礼,仗着此符我才能轻松办到的。”
“九华山前辈?他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他自称姓于……”郁长权将那人样貌描述了一番。
褚小蝶肚子里暗暗埋怨:“原来于滇出自九华山,好个于老前辈,为老不尊,竟然对一个后辈说谎,早知道这桩劫案跟他有关系,果不出所料。”她腹诽了几句,接着问他:“劫的货放到哪里了?谁是委托人?”
“劫的货物放在镇西十里马家店土地庙的暗窖里。委托人是兖州城绸缎商会的几个头头,他们眼红庆祥绸庄的生意好过他们,花了两千两银子请我们出手。”
“那么幽泉鬼蜂和幽泉绝阵又是怎么回事?”
“仙姑明鉴,那跟我无关呀。穆淀常和歪门邪道来往,这窝幽泉鬼蜂和幽泉绝阵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帮他弄来的,他仗着本事渐渐高过我,早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时常将我当个守门的仆役呼来使去,这您也瞧见的呀。”
褚小蝶本能地觉得他讲的话不尽不实,也不点破,只点头道:“你能坦白就是向善的开始,我再给你一次改过赎罪的机会,告诉我幽泉绝阵的机关或者阵眼在哪。此地不宜久留,据我所知昆仑派等数个仙道剑派已经派出高手来诛杀你,待我将破阵后立刻带你回仙云宫,你才能留得性命在。”
郁长权的眼中闪过惊惧之色,赶紧道:“我刚巧知道幽泉绝阵的秘密,是穆淀喝醉酒后自己说漏嘴的,我愿带仙姑去破阵。可是……我身上的要穴被仙姑制住了,能不能先给我解开禁制?”
褚小蝶不怕他在自己面前玩花样,一抖拂尘解开他的穴道。
郁长权呲牙咧嘴地爬起身,一边领褚小蝶往里走,一边解说:“幽泉绝阵的秘密就在幽泉魔针上,它是用幽泉鬼蜂蜂王的尾针和上百种阴性的毒物用邪法精炼而成,此邪物性至阴至寒至毒,埋在土里得地气之助威力最大,因为穆淀的道行还不足以使用它,所以传他魔针的人替他设计了绝阵,以阵法之力驱动魔针,伤人于无形。启动阵法的机关总枢设在屋里,院子里也有机关可停止绝阵以免误伤自己人。”说着快步拐到院子左边在一棵桂花树上扭动了几下,地下传了喀喇的声响,他跑回来走在前边带她走进正屋。
第十三章 落入机关(下)
正屋里没人,大约穆家的人正在后院商量分家的事。
郁长权殷勤地跑过去,取出水盏将三炉香中的两炉浇灭,香炉下的地面随即豁然打开,里面各有一个小木杆,他将两个木杆都推到另一边,右侧屋里传过来隆隆的声音,再走过去一看,原先的一排书柜已经移到一旁,墙和地面的交界处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有台阶通下去,里面黑乎乎的,往外吹出刺骨的冷风和令人恐惧的气息。
“仙姑,绝阵的阵眼就在地道尽头的地窖里面,那件邪器十分厉害,我现今道行大减,禁受不住里边的戾气不敢靠近,我就不陪您下去了行不?”
“有我在,它伤不了你。你只管放心前面带路便是。”
郁长权只得哭丧着脸寻了盏油灯在前面走下台阶,褚小蝶跟在他后面,先把雷光镜唤出来护身,雷光镜的白光比油灯强多了,照得地道透亮,连十几丈外台阶尽头的一扇门也清清楚楚。
来到门前,郁长权道:“钥匙在穆淀身上,由我上去取吧。”
“不必了,一扇小木门难不倒我,你退到一旁。”褚小蝶力贯拂尘轻轻一扫,木门应手而碎,更猛烈的阴戾气息扑面吹至,在雷光镜的护身光幕上擦出一串惨绿的火花。
门后是一间五丈见方的地下室,正中有一个小儿手臂粗、两尺长的粗大黑影悬在半空里,在它的下方用红、绿、蓝三种颜色不知名颜料画满了符箓,还有数枚玉牒嵌在地上,阴戾之风正是从它的方向吹出。
郁长权指着黑影道:“那就是幽泉魔针。”
褚小蝶仔细地观察地面的阵图,没过多久便笑道:“此阵不难破。你退到旁边看我破阵,运功护住自己,不可乱走动。”
郁长权依言退到旁边,露出期待的神情看着她。
褚小蝶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古怪,心里忽然有种不安,不过破阵在即,容不得她多想。地面符阵图里的玉牒片总计八张,合八卦之象,她从艮位开始,依次以五行相克的道理施法术将玉牒一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