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凝-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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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过宫人递来的筷子,划拉划拉菜肴,眼角看着某人。
相处的日子,他的脸色我已经能辨别些,像现在这样极小的蹙眉,眼神中纯良大放异彩的时候,说明他心里肯定是反着来的,只见他幽幽得又挑开羊肉,用很温柔的语气,“贵妃暴病,有太医诊治,父皇保佑,必能康复。”
蒋宗微微抬头。
“本宫离了万寿宫有些日子了,担心皇祖母忧心,你找几个合适的人侍奉着。”
我一怔,抬眼看他。他神色正常,继续进食。蒋宗大概是和我一样听明白了,以防宫变守着太后。
蒋宗应声退下。
他看着那块挑开的羊肉,我心想,他的帝王之剑,出鞘了!
“你别想。”我扒拉着饭,“本太子妃哪都不去,坚守岗位,呆在太子殿下身边!”他飘了我一眼,笑得和老狐狸当年一摸一样。
入夜,他搂着我,不着片刻,呼吸就均匀了。
我眨巴眨巴眼睡不着,想着,万贞儿要是翘了,恐怕就不太平了,变态和尚和脑残道士肯定抽疯抽一阵,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都会冒出来,如今朝野内外,势力错综复杂,很容易不小心绊倒了自己。
推推他的肩,“你怎么还能睡啊,老妖婆病了你都不激动吗?”
他迷糊得嗯了一声,翻身搂着我,又睡了过去,气得我猛翻白眼,这心态……牛!
“阿初,内阁的那几个会不会作乱?”
瞪了他半天,正当我放弃的时候,他贴了上来,在我耳边呵气,“不睡觉,胡思乱想什么!”我立马来劲,“你醒了?”他睡意浓倦得看着我,凑头吻来,细细密密却越来越热烈,等了大半会,发现他不是给我解谜题的,反而是做别的事,气得我忙推他“睡觉,睡觉,不说拉倒!”他翻身压住我,也不睁眼,卷着我的舌,手四处游走,轻责“吵着我了。”
腹中一阵温热酥痒,被他弄得头晕目眩,气息不稳,他扶着我的身子,呼吸混乱的说“以不变应万变,莫要愁思,听为夫的话,乖……”最后几字说得极暧昧,让我身子猛得绷紧,推他不开,只能任他摆弄,诶……他还是没说明白,还白白占了便宜去。
次日,他依旧按时起来,落吻把我弄醒。
我倏得睁开眼,“老妖……贵妃娘娘怎么了?”我爬起来,跪在床上。他扭头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神里带着不愉,就像小时候鄙视我一样。
“说呀!”我扯着他的袖子。
“平日里叫你晨起,你哪次这般积极,你对我从不上心。”
真是不知道他吃的什么飞醋,我拉着他的袖子说,“这宫里怕是要出乱子,你有把握吗?”他搂着我,塞我回被褥里,附耳轻言一字,“有!”
他前脚一走,我就让帛巾替我更衣,穿得整整齐齐在屋子里踱步,我手心的汗一层又一层。帛巾自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挥退了所有宫人,陪我在寝殿里等消息。
“死了?!”
我捏着帛巾的肩膀,虽然是心里预料的事,但听到还是觉得震撼非(…提供下载…)常,她死了?这回不止手心,背上都开始出汗,因为我很清楚,这个明宪宗对万贞儿的情谊是什么,万贞儿死了,明宪宗也不远了。
我脑子开始搅浆糊,眼神忽悠不定。帛巾拉着我的手,用绢子擦拭着说,“太子殿下吩咐,太子妃好好在东宫休息,莫去听闲言,莫去理闲事。”
我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复杂,她害了我身边的人,同时也害了我,可是听到她暴毙的消息,我还是觉得人生无常,心里沉沉的说不出的难受。
那个女人,曾经拉着我的手愤懑地说,这个世界没人有替她出头,没有人愿意替她着想,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到这里我越发混乱,感情和理智搅在一起,让我无力得跌坐在榻上。
其实,死也是一种解脱。
很晚,阿初才回来。
我呆坐在榻上等他,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进了内殿,换了衣物,又看见他静静得走来,我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身影。他神情淡然,挥退所有宫人,顾自坐在床上,也不看我,脱了鞋后坐在床边。
我倏地起身,走到他面前,岂料他先开口,“替我宽衣,倦了,我们早些睡。”我一怔,默默地替他解开肩上的搭扣。猛得腰间一紧,他扶上我的背,将我用力贴紧他。
许久,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抚摸他如当年一样紧绷的身体,像个小小的野兽,固执执拗得让人心疼,犹如纪氏去世的那个夜里。
这个他彻骨恨了十八年的女人终于撒手去了,他心中的复杂怕是犹胜于我。
褪了他的衣物,轻轻靠着他,就像小时候一样,搂着他安安静静得睡,心里却是想着,接下来就是那把龙椅了,阿初,你会怎么做?
二十三年春 ,上郊天大雾,人皆讶之,明日庆成宴罢,上还宫,忽报贵妃死。
妃体肥,是日以拂子挞宫人,怒甚中贪死。上闻报抚然曰:“万使上去,吾亦安能久矣。”为辍朝七日,谥曰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葬天寿山。
第50章 卷四十五
万贞儿这颗大树一倒,猢狲必然大散。他们所依附的自然不会是阿初。明宪宗辍朝七日,竟然还说自己将同去,让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阿初练字习琴的时候越加长,东宫表面安静,但我忧心忡忡,易储的阴影总缭绕在我心头。虽说阿初是有上天的庇佑,但是继晓那些人怎么可能是真正信奉佛教的人,只怕他们先下手为强。
八月
阿初依旧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有时候我急得不行,用眼神询问他时,他只会淡淡一笑,或者直接吻下来,绵绵密密的温柔得抚平我的焦躁。
在我面前,他努力得做个平凡的丈夫,儒雅谦和。
我终于明白,他长大了,而且已经成熟,羽翼丰满得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至于他不想保护的人……
我始终记得梁芳那张脸,还有要算的帐!
八月中旬
他做在书案前写着,不许旁人侍奉。
我研墨研得手酸,凑过头去看他在写什么,密密麻麻的人名,几个是我熟悉的,刘健,谢迁,王恕,马文升,邱浚,程敏政。有些是我不认识的,刘吉,白昂,徐浦,李东阳。很多的名字出现在纸上,我看着他没有波动的眼眸,心惊,他这已经着手安排了。
正在出神的想,忽然腰上一紧,被他抱坐到腿上
“休息会,过会再磨。”他轻轻得说。
“你要……”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果然他眸子里神色冷漠,嘴角却带着笑意。最最怕他这副表情,让人感到压力,他认真地看着我,“五年治愈天下,你信我吗?”
五年?我吃惊的看着他,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是我自幼相识,我会当场笑破肚皮,再鄙夷他一番,这个大明朝被明宪宗折腾得,只能有四个字,满目疮痍。常年灾情不断,国库空虚,官僚私通,外患鞑靼更是愈加嚣张。
五年,他太自信了,可不能摇头,我更愿意相信眼前的他,他从未让我失望过,捧着他年轻俊逸的脸,认真点头,“我信,五年之后呢?”
“岁月安好,垂拱而治天下。”他弯起好看的眼睛,眼神里的许诺带着满满的回忆,他竟把我的话铭记在心,当年我对着他说的,“昏君要杀人,明君也要杀人,都是人杀人,有什么不同?”那时的他问我,“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是好?”我回答“岁月安好,垂拱而治天下。”
愣了好'TXT小说下载:。。'久,我终于洋溢起莫大幸福,看着自己男人的脸,笑着说,“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做皇帝?”他眉头一蹙,略略有些不愉,“你觉得我不行?”
“那你做……”我拿手指抵着下巴,像是在对无关紧要的小事撒娇一样,“只宠爱妲己的昏君纣王,还是拥佳丽三千的明君唐玄宗?”他眼里眯起一道精光,我不屈得瞪回去,想来我和他都师承老狐狸,他能学,我自然能挡,他被我这么一闹,脸上的笑意浓郁,反问道,“为夫先问问家中悍妇,是要做隋炀帝的独孤伽罗不是?”
她?那个独孤伽罗可真真是悍妇,直接和天下人说自己老公只能娶一个,后宫都给废了。我火大得说,“不行吗!我也要做独孤伽罗,比她还厉害,你谁都不许碰!”
他眼里的笑意愈发浓,身子一压,我就被放平在案桌上,他瘦长的身子随即覆上,腿被分两侧,他低迷耳语,“好,定让你比那独孤式还专宠!”我脸红得不行,这书案上这么个姿势让我无处可逃,他追逐着我的唇,轻笑不断。
八月二十一日
夜
我和他刚睡下,蒋宗就跪到寝殿外。
他侧身看着外面的蒋宗,我趴在他肩上听着。蒋宗颤颤悠悠地讲,“陛下病症加重,如今太医们都守在龙榻下,怕是……”
“知道了,本宫这就去,你先下去。”蒋宗急急忙忙退下,他翻身起来,我立刻乍起,替他穿衣。他缓缓抬眼看了我一下,拂开我的手,自己取了衣物不紧不慢地开始穿。我瞪着他,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这副样子?快些呀!”
他不上心的说,“急什么!”眼里神色未变,儒雅的笑得让我浑身一颤,这九月天竟然如同坠入冰窖。
“好好休息。”终了,他吻了我,放下这么一句话,带着一缕难以揣测的笑,跨步出去。看着四周的物件,我叹了口气,终于该换地方了!
成化二十三年 八月二十二日朱见深卒享年四十一岁,上尊谥纯皇帝,庙号宪宗。
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初六朱祐憆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十月尊皇太后周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王氏为皇太后,妃张氏为皇后以定次年为弘治元年。
阿初登基
他毫无半分激动之情。
不过想来也是,他自小就准备着这一刻,莫说万氏死的那一刻,他已经胜券在握,怕是易储那一次,夜里他于我轻诉时,也早以胸有成竹。
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君臣,天地,外敌之间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我站在了征服者的身旁,和他一起俯视芸芸众生,我是激动的,兴奋的,甚至能感受到位高者虚荣浮夸的膨胀感。想着当初刚来这里的一瞬间,直到走到今天这里,我心里百感交集。
除了身边的人,都不值得。
但当他拉着我的手接受众人朝呼时,我心摇神荡,颤着眼睛和我身边的男人对视,天神一样的王者,是我的丈夫!
他登基后立即解散了两千余名传奉官,一千余名法王,国师,暂停所有的宗庙建设。站在雨后,焚香散去的紫禁城,空气清新得让人发笑。
还有老狐狸也被他接了回来,不过如今大小两只狐狸,忙得火烧火燎。
这日下了朝,我正在和王氏聊天,突然见他不由人传召直接来了我宫中,王氏和他寒暄亲切了一番后就回去了。
他怔怔得看着我,大手一挥,退了大部分宫人。看着我的样子带着一丝深究,我的心开始被揪起来,隐隐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以我和他常年的相处,他这种带笑的表情远比发火来的危险,所以说我还是闭嘴谨慎再谨慎的比较好。
果然,他带着他魅惑人心的笑朝我凑来,搂着我的腰低语,“凝儿……”
“陛下!”我触电得弹起身子,“臣……臣妾,觉得……”我想找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然他那透视人心的眸子快要把我给折腾死了,可又想不到什么,“陛下突然来臣妾这,是……是有何事吗,陛下不忙?”
他抿唇,带着一丝危险的笑,低声呢喃,“我要不要让你更慌张露出点马脚,什么都还没问,你就心乱如麻了!”看着他绝情冷然的眸子,我的心倏得沉去了不知何处,低着头不知怎么解释,他肯定是为了朱见深,庙号宪宗等事开始和我秋后算账了。突然脸皮一紧,被他扯了起来,听着他轻笑着,“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般娇羞?”
我欲跳起,他把我按回腿上,明黄色的衮服刺得我眼疼,他搂着我,叹了口气,“好了,最近我不在可有梦魇?”我顺从得摇摇头,他的气叹得更沉了。
转而立刻恢复常态,声色平稳得说,“我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