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凝-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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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撸长袖,对着商斐笑着,美得不似在人间,可一转头看我,就带着一种鄙视,让我咬牙切齿“知道了,我自然是守信之人。”
真是从心里不爽,商辂啊商辂,好话都能被你说得让人难以接受,我报复性地按了按商斐的脑袋,和他父女倆哼的一个对视,走了……
说实话,从谢迁说阿初半年前就知道我跑到了兴济这事,立马怀疑的是帛巾。但是据我观察,帛巾心里傲气,很难做出这种事情。
天冷,我和她呆在简易的草庐里,都有些扛不住,我屡次劝她回去,她总是搓着手摇摇头,让我更是不愿往那方面想,她,应该不会。
“估摸着,还要再呆上几天,我就回去了。”拨了拨火炭,看着她冻得紫红的耳朵,终于下了狠心“你先回去吧,若还当我是你主子。”
她眉头猛得收紧,抬眼朝我看来,沉默了好'TXT小说下载:。。'久,转而笑吟吟的说。“姑娘,听说有卖海鱼,不如我们去买些来吃,这么呆在这里……”
叹了口气,划拉划拉那炭,“帛巾,何苦跟着我受苦,你月信来时,受寒便腹绞难忍,呆在这里,我照顾不了你。”
她脸一红,皱着眉头不言语,我继续道,“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不丢下你,你先去商辂家住些日子,好了再来陪我。”搓搓她的手指,心疼的说,“你体质真太差了。”
“可这几日的活……”
“我懒自然不会让自己累着,你快收拾收拾走吧。”
帛巾终于被我轰走,可她一走,我心里竟然有些凄凉。开了窗,任有冷风灌进来吹得,让自己冻得没知没觉。看着外面那片枯黄的旷野,咬咬牙,还是决定走人。谢迁说的没错,他迟早能找到我,那时又我该如何面对他呢。
想着挨过这阵小雪,不再淅淅沥沥得下冰雪水就走。
门呼啦一开,竟然是商爠这小子,我心里一惊,急忙搂过他,“你真是胡闹,还下着雨,你娘可知你胡混跑出来了!”商爠瞧着我,傻呵呵咧嘴,半晌才回了句,“娘不知!”把他抱到炭火前,递了块饼,“来干嘛?”“大家都担心姑姑,商爠也是!”
被他的憨俊样逗得开心,一把搂着他亲昵得呵他痒,“还是商爠最疼姑姑,一路上可受凉了?大冷天的跑这么远。”他胖胖的身子从我身上扭了下来,认真地说,“冷,还看见一个人,冷死在路边了!”
“什么!”我乍起,惊道“你看见死人了?”
他眨巴眨巴眼,砸砸嘴说,“还没死,冒气的。”被他气得我一口气没喘上来,用指尖戳他脑门,“怎么和你娘当年一个样,说话不着要点!”拎起衣服,抓着他就出门。
第43章 卷三十八
相见不识 命数难改
“喂,你醒醒!”我摇着这男人。
我们四周一年四季唯独冬季,人迹少。兔子都不见一只,商辂当年就看中这里,前有山林可挡,后有山崖可退,周围为平地,一些尽收眼底。
看着他一身落魄的样子,发丝都黏在脸上,这雨还下着,要是瘫到明早真会死人,“你可还能动?”他抓着我的胳膊,低嗯了句。我撑在他身下,把他支起来,一丝热气喷在我脸侧,稍稍放了心。
拖到我屋内的时候,我已经一身汗,他湿嗒嗒得蜷进我的被子里,低头,笑而不语。
我把干饼捏碎放在水里煮,“来,吃点吧。”我端着碗到床头,他顾自咽了咽口水,没有接过。
“你怎么会来这么荒僻的地方,看你的衣着也不是寻常人家,你的侍从呢。”
他嘶哑着喉咙不知说了些什么,我立刻意识到,一摸他额头,果然。
“商爠,赶快回家,让你娘去找大夫来!”商爠眼咕噜一转,看了我,又看了他,开口“这天,大夫不好来!”“说什么呢,小呆子!”我拿了蓑衣丢给他,“别给我犯浑,你要是撒疯玩了去,我就替你娘收拾了你!”
商爠很是不甘愿得嘟囔了两句,拿起蓑衣走了。
我走到他的身前,闻着一股冰凉的雨水味,瞧着他一副落魄还依旧笑吟吟的模样,让我有些钦佩,倒是个不惧险难的厚道之人,颇有大家风范。我把手里的食物端近了些,“敢问先生是哪处人士,为何落魄至此。”
他强忍喉咙的痛楚,哑声道,“误入险途,莫要见怪!”
我看他一脸微笑,温厚老实,觉得是个可信之人。失神看着他的时候,怎料他忽而笑道,对我伸手“麻烦了!”
脸上一红,立刻把食碗递给他,默默调整呼吸。
他吃的很快,可是没有半点声音,我站在一边忍不住偷看他,这人蓄胡子,但是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眸瞳清凉如水,又带着无法描述的温柔,很是亲切,可似乎又有不能探究的深刻,虽然一副落水狗的样子,那是那五官是极好的。暗自在心里赞叹,这人绝非俗品。
“先生是兴济人?此次回乡探亲?”
他腼腆中带着羞涩,笑笑,“非也,回乡娶亲。”
“呵呵呵”我傻乎乎地笑了笑,古代人多是指腹为婚,回乡娶亲的事情倒是见怪不怪,“那先生可不能这样见了亲家,还不被赶回去。”我接过碗笑着说,转身再去盛。
他微微皱眉,有一些窘迫的说,“所言正是,因女方背信弃义,朝寅才被逼落魄如此。”我尴尬地接话,“先生莫要失意,天涯何处无芳草,呵呵,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惊愕得看着我,僵了表情,而后面色落寞,微嗔地扯出一丝笑容,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又如羯磨,有因有果,难舍难弃。”说完就扯了被子背对我睡去。
留我僵在原地,愣是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难道是我安慰错了?怎么他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有些好心没好报的感觉,但想想他也是伤心人,就顾自呆闷在一边烤火。因眼盲十年,听力很好,一晚上他都一直轻咳不断,而且喘气中听得出胸闷鼻塞,似乎很难受。商爠也是跑没影了。无奈下我只能在桌子上趴着瞌睡过去……
次日醒来,发现他早就没了人影。桌上赫然两字:朝寅。
心道,怪事
我把纸摊在商辂面前,指指说,“就这样,早上起来就没人影了。”
商辂眼神猛得一凌,拿起那张纸细细看了一会,“笔锋浑厚,真是字如其人。”说罢他把纸往我身上一丢,“回去吧,他已经不会再让步了。”
我吃惊得看着他,隐约猜到几分,商辂长叹了一口气,“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斐儿告诉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商斐无奈得看了我一眼,稚气地说“出自《诗经•;采薇》,意为,昔日子远行,身侧乃是杨柳暖色,今日子归来,已是大雪茫茫,比喻孑然苦行盼相逢。”她拍拍衣服,嘴角勾勾扑进她爹的怀抱,我看着商辂,脸色立即刷白。
“你还不明白吗?他早知你在兴济,如今只身来寻,表明已是雨雪霏霏归去时。朝寅……他早就和你说清他是谁,只有你还傻傻地听不出,认不出!”
朝寅!
耳边回响起那日夜里,他在我身边说:寅时就是日出,破晓乃初!
“刘凝儿,听我一句,他早已不是那个安乐堂的孩子,并且志在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又能逃去哪?和他回去吧……”商辂神色冷峻,一丝都没有遮掩地告诫我,“帝王之心,你……好自为之!”
他,他就是我的阿初!
我惊愕得连退了几步,以为自己身后是凳子,失神得坐下,结果身下一空,急急往身边一抓,竟然摸到了花架,随着我倒下的趋势,叮匡巨响,屋内一片狼藉。绣儿吃惊得跑进来,被商辂一个眼神喝止,随即抱着商斐出去,只留我在屋内。
他,长大后模样竟然是那样……眼中毫无戾气,温和沉稳。
他就离我那么近,笑而不语得看着我,心里一阵抽痛,这该死的眼盲!但是商辂的话要提醒我什么?
帝王之心!好自为之?
我蜷起双腿,把头埋在膝盖里,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他竟然当着我的面,一脸平静得说出,女方背信弃义的话,他把我看成了什么!他既然知道我会和他相认,为何要这样说,让我无处可抓,却全身刺痒难耐,商辂说的没错,他早就不是那个喜形于色的少年。
为何我的心,像在被锥子扎!
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怜,为什么有那个多双手要先来拽住我,拖住我,温言软玉得让我松下戒心,待我回身相拥的时候,又得面对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么多无法承担的苦难,最后在我毅然决然离开的时候,就要戳着我脊梁骨!
凭什么!他们都凭什么!我不属于这个时代,命运受了胁迫才到这里,为什么我要一再妥协!手指骨捏得森白!
去他妈的帝王,去他妈的政治,凭什么让我一次次付出,报酬却是一次次折磨!凭什么我一次次让步,得到的是步步紧逼!
这不公平!我亦没有做错!
我怒发冲冠,一把扯去头发上的簪花,任长发飞舞。起脚就踹开张峦家的大门,憋着怒意,往谢迁那屋里去。
谢迁像大白天见鬼的模样,瞅着我,已口不能言。
一旁坐着喝茶的某人也惊得站起身子,很好,果然是这张脸!
我踹开一旁的椅子,吼道,“朱祐憆!”
谢迁连退几步,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上来拉我。可他毕竟不是当初的安华,怎敢扑上来直接捂住我的嘴,只能由着我咆哮“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
“凝儿!”他眼睛泛着亮光,乍起抓着我胳膊,“怎么了?”
一下推开他,冲着他嚷“我怎么了,给你们逼疯了!”愤怒已经不能阻挡,“滚!收拾了你们的东西给我滚!从今以后别在出现在我面前!”
“不可……冲动……”谢迁在旁颤颤得劝。
我一声桀笑“冲动?你知道姓万怎么和我说的,我回去,就是走她的老路!是你们在逼我,把我推进火坑!还让我不要冲动?!”
谢迁脸色巨差,眼神闪烁不定,不回话。
“不走是吧!”我下巴一抬,凛然“那我走!”
胳膊一紧,被他桎梏住,眼神深深,锁着我不放,我甩不开他的手,“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他痴痴的摇摇头,终于我的火山爆发,“你们要是敢抓我回去,我就变成第二个万贞儿,去他的,老子直接变成吕雉!剐了这天下!你信不信!”
他愣了三秒,依旧不放手。
我张口就往他胳膊咬去,岂料牙才刚呲出来,身子就被一拉,他顺手抱我在怀,又对谢迁说“下去打点,明日就回!”
“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胡言!”他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一只手紧搂我的腰,死死压着我,“你就这么不在意我,这么想离开我?我只以为是小别,而你真要永世不相见了?”
“我背信弃义!”
他身子一颤,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知道了,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胡言!”
一句话……火气被他一巴掌扇得屁点都不剩。
他?我不可置信得挑起右眉,和我道歉???
“是阿初不好,”他抚摸着我的长发,喃喃,“不该让你呆在前路茫茫,朝不保夕的地方,你若真能狠心丢下我,为何苦苦守了我这么多年,是我自私想留你在身边,我错了,我错了……凝儿,不要哭……”
我哭了吗?我眨眨眼,该死,这眼泪什么时候涌出来的。
他轻声哄着,“莫要气成这样,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可你也体谅我,是个寻不见挚爱的落魄路人,昨日你对一个陌路人都能那么慈悲,为何今日换成了我就要锱铢必较。”
我撑起身子,神志涣散得看他,他已梳洗干净,神骏飞扬,一派儒雅俊朗
这是我的阿初?
一抹精光从他眼里飞逝去,我明明看见了,却依旧沉醉在他温柔的笑容里。这眼到底是盲了好,还是不盲好……
他竟然是个儒雅年轻的文生……这些年,我都在这张脸下活着?醇美俭朴,厚德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