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笔失魂录-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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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
　　那具身体抬起头来。
　　撇去污秽的遮蔽着面孔的头发，那张凄厉的容颜正面对着祖龙下垂的脑袋，祖龙甚至忘记了逃跑，他已经被吓呆了，就这么讶然地和那双浑浊的白色眼仁对视着！
　　那双手，离开了地面，向着呆然不动的祖龙的脑袋抓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声惨嚎之中，祖龙猛然从梦中惊醒！
　　刺眼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伸手遮住了双目，但是剧烈的心跳和呼吸却并没有因场景的突然转换而停止。
　　他蜷起身体，缩到了床里面，眨了眨眼睛，垂下那只手。面前是架子床上铺的床板，周围的一切都处在光芒之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什么都没有……
　　足足过了几秒钟，祖龙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长喘了一口气。
　　没错，这就是他之前睡着的床，但是灯光并没有熄灭，也没有什么“刺啦刺啦”的声音，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真是难看啊，自己居然被一个噩梦给吓着了。
　　不过……那么真实的噩梦，也确实很少做呢。祖龙现在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梦境中的景象来，梦境中，床底下的那具扭曲可怖的躯体——
　　“唔！”
　　他打了一个寒颤。
　　简直就像是恐怖片一样。
　　以前虽然也做过见鬼的噩梦，但是像这样醒过来之后都感觉不寒而栗的也未免太恐怖了。
　　“怎么回事儿？祖警官！”
　　还不等他把气喘匀，门上的窗口突然被人从外边拉开，一张脸带着疑惑的神色往房间里面看了进来。
　　祖龙慌张地转过头去，入眼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哦，猴子啊。没什么事儿，做了个噩梦。”
　　这是看守所的管理人员，姓侯，平常大伙儿都管他叫猴子。这些天他对祖龙警官也很照顾，就是为人有些僵硬迟钝，冒着些傻气，但是也并不讨人厌。
　　“做噩梦啊？”他重复着问道。
　　也难怪他会放心不下，毕竟做噩梦这种事情虽然也常见，但是真的会“啊啊”惨叫着从梦里面吓醒的人倒也没见过几个。祖龙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了，走开吧。
　　“啊，对了。”猴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刚才啊，你女朋友过来了一趟。”
　　一听这话，祖龙顿时皱起了眉头，升起一股怨气。
　　“她来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明明提出来分手了，现在又跑过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想从自己身上捞点儿好处？
　　“我不知道。”猴子说道，“您也知道规矩，不是她想见就随时能见的，所以我没敢让她见您。”
　　在看守所探监也是有规矩的，需要有接见单，时间方面也有限制。就算是祖龙警官的关系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没事。”
　　祖龙说着，跳下床来，走向门口，同时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刚刚睡过的床底下。
　　空空荡荡，那里什么都没有。
　　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怎么，祖龙心里又感觉轻松了一些。同时还为自己的过度小心感到有些可笑，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明明没必要这么在意的。
　　“她说什么了没有？”祖龙随口问道。
　　“也没说什么……啊对了，她走之前说过，说什么‘已经见着了’。”
　　“什么？”
　　祖龙一挑眉头。
　　猴子老实地回答道：“我跟她说，今天不能让她见您。然后她就走了，不过临走之前跟我说什么‘没关系，已经见着了’。”
　　已经见着了？什么意思？
　　祖龙想了一想，这样理解起来，好像就是说，自己和她已经见过面了？这不是胡扯吗？自己刚才一直在睡觉，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她什么时间来的啊？”祖龙问道。
　　“就刚刚。我正跟她说话，就听见您大叫一声，然后她就走了，我就过来看您了。”
　　祖龙突然感觉到头皮有点发麻。
　　是巧合吗？她来看自己的时候，自己恰好做了噩梦，在梦里看见了一个女鬼。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她就说“已经见过了”，然后就走了？
　　只是……巧合吧？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忘掉就好了，自己怎么又联系到那上面去了？
　　不知不觉中，祖龙的后背有些发凉了。
　　“她……她长什么样？”
　　这问题可是奇怪得很，祖龙自己的女朋友，他当然知道长什么样子。但是他心里偏偏就有那么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要问出来确认一下。
　　然而猴子这人就是迟钝，好像并不在意祖龙的问题有多奇怪，直接回答道：“穿一身警服，瓜子脸，挺甜净的。”
　　警服？
　　祖龙突然打断他的话：“什么？警服？！我女朋友又不是警察，怎么会穿警服呢？”
　　“呃，这个……”猴子想了想，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她确实没说是你女朋友，是我自己猜的。可能是您的同事来找您了吧？”
　　女同事……没错，大概是同事吧。祖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的女朋友已经和自己分手了，又怎么可能会来找自己，应该是哪位同事吧。
　　不过……还是有哪里不对。她说的那句话要怎么解释？难不成是猴子听错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祖龙又问道：“知道她叫什么吗？”
　　“知道。”
　　猴子答应着，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祖龙如同坠入冰窖之中。
　　“她说自己姓白，叫白语。”
　　不等祖龙反应过来，猴子又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
　　“她还说，明天晚上她还会来的。”
　　////

第二十一节　莫名的熟悉感
更新时间2013…8…31　22：16：59　　字数：2145

　在那个阴暗狭小的空间中，男人努力挣扎着，喘息着，想要摆脱缠在颈上的那双扭曲的肢体，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终于，他不断蠕动着的身体慢慢停止了动作，从他的喉头发出了“咯咯”的声音，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苏凌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但时间却显然已经不早了。
　　又做梦了。
　　他躺在床上，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中翻来倒去就只有这么四个字。
　　几乎已经习惯了，明明是这种离奇可怕的事情，但经历了太多之后，除了疲惫感，其它什么也没有。
　　并不是说不打算去救人。只是这一次，梦境少有的短暂，比起夜永咲那次的梦境还要短些。而且梦境中的场景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光线并不明亮，他甚至连那个梦中的男人的脸都看不清楚。不过，似乎并不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总而言之，他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将要被死神收去生命。
　　这种没有精神的想法对于过去那个每天都充满了活力的苏凌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他只要能够勉强做到那一点点希望的事情，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连亲近之人都救不了的他，又有何面目去帮助其他人？
　　这些天以来，如果不是阿莉娅一直照顾他，安慰他，只怕他早就陷入半崩溃的状态了，又怎么可能撑到今天？
　　窗外阴云笼罩，看起来，今天像是要下雨的天气呢。
　　今天是苏凌假期结束回到警队的日子。不管再怎么疲惫，他还是强打精神。不过到达警局的时间还是比起以前要晚上许多，远远的，他看见有两个人站在警局门口谈话。
　　其中一个是他的上司陈警官，而另一个……
　　奇怪，虽然并不是认识的人，但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最近在哪里见过一样。
　　苏凌走近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对话恰好结束。那人顺着台阶走了下来，和正要上台阶的苏凌擦肩而过。
　　一刹那间，苏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个人和他有什么联系似的。他匆忙回头看了一眼，却和那人刚好对上了视线。
　　对方也在观察他！
　　这样的对视并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因此那人只是带着些好奇的意味看了他两眼，便转过身去，向停车场那边走去。苏凌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那人看起来也有差不多五十岁了，这样的人，自己在哪里见过呢？
　　“小子，你来啦！”站在门口的陈警官看到了愣在那里的苏凌，喊了他一声。苏凌连忙把视线从那人身上调了回来，走上前去，向陈警官略一鞠躬。
　　“我回来了。”
　　“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陈警官关切地问道，“看你好像没有什么精神啊。”
　　“……我没关系。”苏凌这样回答道。
　　陈警官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刚才那个和您说话的人是谁啊？我好像以前见过的样子……”苏凌问道。
　　“哦，刚才那个？”陈警官答道，“是我的一个老熟人，雨哲公司的现任董事长，他是那个著名企业家兰雨哲的儿子。你要说见过的话……大概是在电视上见过吧，他也经常出现在新闻和财经栏目里面。”
　　雨哲公司的董事长，著名企业家兰雨哲的儿子？
　　苏凌歪了歪脑袋。
　　但是，自己平时也并不怎么看财经栏目啊，不应该会有这种熟悉感的吧？
　　等等，雨哲公司的话……
　　记忆在苏凌的脑子里勾出了一条线，而那条线的末端则是——
　　想起来了！
　　三个多星期以前，救下阿莉娅的那天，不就是在雨哲公司的门口吗？当时那里正在举行什么来着？记得是“著名企业家兰雨哲先生逝世二十五周年纪念”。大幅的LED屏幕上也偶尔会闪过他的照片，还有会场里面的演讲，当时他作为父亲公司的继任者，也上台去说了两句。
　　没错，就是他！
　　苏凌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他已经坐上了自己的豪华轿车，由专门的司机为他开车。但是不知怎么的，尽管已经想到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苏凌的心里却无法释怀。
　　就好像，脑海之中有一个意识告诉他，他有什么地方想错了。
　　三个星期之前匆匆见过的面孔，直到现在还能够产生这样的熟悉感吗？苏凌不知道这个人当时究竟给自己留下了多深的印象，但是他总有种莫名的奇怪感觉，好像自己很久以前就认识了那个人，并且还是相当熟悉的关系。
　　但是，仔细想来的话，如果自己以前认识这样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的话，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呢？
　　……大概，只是错觉而已吧。
　　最后，苏凌下了这样的结论。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辆驶离警局的豪华轿车上，那个坐在后排的五十岁左右的董事长大人，也正在透过单面透光窗户注视着站在台阶上的苏凌。
　　“真像啊……”那人喃喃着。
　　白语的案件进展非常不顺利，这也是在苏凌的意料之中的。毕竟对于死神“安排”的死亡，哪怕属于超自然现象他也不会感觉到惊讶。自己的预知梦不就是一种超自然现象吗？他也试图上网查找过，但是现实之中却并没有什么相关的信息。如果死神真的非要夺走白语的生命的话，哪怕白语突然之间暴毙也是有可能的，想要找出凶手是很困难的事情。
　　至于那个被关在看守所里面的祖警官……虽然心里多多少少也认为他是冤枉的，但是对于那种人渣，就算是让他多关几天也无所谓，苏凌对他并没有多少同情。不过出了这件事情，祖警官原本预定好的升迁只怕是无望了，即便查出来他其实是清白的，只怕也会对他以后的道路多多少少产生一些影响。
　　只是，苏凌觉得祖警官应该只是无端被牵扯进来，但其他人并不一定这么想。陈警官在案件没有进展的情况下也有些头痛，他打算明天去一趟看守所，看看能不能从祖警官那里淘来只字片语的有用消息。苏凌便也只好同意了。
　　只是，他们恐怕不会想到，看守所中的祖龙警官，此刻正把身体蜷曲在一张床上，瑟瑟发抖，无比惊恐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

第二十二节　亡灵来访
更新时间2013…9…1　14：59：27　　字数：3179

　白语……怎么可能会是白语？！
　　祖龙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慌张地想着。
　　白语已经死了，已经死透了！他之前只看了一眼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么……来找自己的，是白语的鬼魂？
　　简直是无稽之谈！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魂呢
　　但是……
　　即便像这样用科学的理论来安慰自己，祖龙心中的不安也没有丝毫减少。比起这种无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