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沈栗-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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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一定要护着这孩子平安落地!
温率忽觉世子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定睛看去,世子早低下头,再抬头看他时,又一切正常。世子还是那个温和又软弱的世子,方才那一眼仿若错觉。温率正为沈栗要向皇帝告状而焦灼,这点异常并未放在心上。
连安气喘吁吁请了太医来。如今舒娘的身份不同了,连安忙不迭引她去内室,亲自伺候着,教太医请了脉。
片刻之后,太医出来。诊治的结果并不乐观:“这位姑娘似乎一直焦虑惊恐,这对胎儿十分不利,好在此女底子还好,若是今后小心调养,倒也无虞。”
世子顿时忧上心头。沈栗目视霍霜,霍霜眨眨眼,不明其意。
沈栗干咳一声道:“世子不必忧心,您从湘州远道而来,身边人手不够,倒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照顾舒娘姑娘,不过,景阳宗室众多……”
霍霜恍然大悟,立时接上:“表弟放心,此事包在为兄身上。我祖母身边就有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这就教她们来伺候着,若是她们不好,为兄还可以去找太子殿下要几个宫中嬷嬷。”
温率听出不好,这还是要趁机向湘王府中塞人。狠狠瞪了沈栗一眼,此人竟然如此难缠!
世子却不关心温率的想法,他正发愁湘王府中的奴才都受温率的指使,别说好生照顾舒娘,不暗中下手就算好的。如今若能有宫中的嬷嬷前来,舒娘和孩子的安危总能保证了。
“多谢表兄。”世子一口应诺。
温率忙道:“世子……”
“杀才!”霍霜喝道:“我与表弟说话,干你这外臣甚事!”
这便是沈栗让霍霜开口的原因。若是沈栗提议,作为湘王府长史,温率少不得要与他扯皮一番。霍霜到底有个外戚的身份,人家表兄弟谈论家事,温率是没法阻拦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豪放惊人
天色未晚,皇帝的旨意便到了湘王府:长史温率行为不当,险些伤及世子血脉,重责五十。
好在皇帝还没与湘州翻脸,不想因打死湘王府属臣被湘王埋怨,才没教人下狠手。便是如此,温率也没讨得好,五十大板,腿都要打瘸,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出来生事了。
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宫里派来的几个嬷嬷、内侍。霍霜提到玉琉公主府的下人其实只是托词,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皇帝安排的人手进入湘王府。
世子如今只求能保证子嗣平安,温率对这些“外人”的忌惮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好容易捡回半条命的温率趴在床榻上一阵委屈:千辛万苦,费尽心机才逼得世子出宫,自己却又爬不起来了!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朝见皇帝?自从到了景阳,事情它怎么就这么不顺?
皇帝果然对湘王世子这一迟来的子嗣表示异常重视。皇后时时派人前来问候,皇帝亲口许诺,等孩子降生,若是女孩,就封为郡主,若是男孩,就封为湘王世孙——是的,皇帝似乎对恶心湘王乐此不疲,连湘王府第三代继承人的位置也要亲自指派。
被沈栗狠狠坑了一回的湘王府暂时安静下来,湘王世子出宫,朝中因日食引起的风浪也渐渐平息。东宫不再忙乱,沈栗也便也得了空闲。
日食当日,沈栗一直陪在田氏身边,却没顾得上李雁璇,心中一直颇有歉意。如今安稳了,便想着如何补偿妻子。
待得沐休之日,天气正好,准备了车马,要与李雁璇去寺中进香。
说是进香,其实是奔着游玩去的。深宅女子出门的机会少,能与丈夫一起游玩的机会更少,李雁璇心中自是惊喜非常,忙唤了胡嬷嬷与香栀为她拾掇:精心梳妆,堕马髻上斜插金银牡丹;巧手打扮,大幅裙边压着五福玉佩;纤纤素手,持一柄缂丝团扇半掩芙蓉面;婀娜楚腰,顾盼间行动自风流。
二十来岁,是李雁璇容貌最盛的几年,由不得沈栗不惊艳。而沈栗显然也打算不遮掩自己对妻子的倾慕之意,弃了马,与李雁璇同车而行。
几年过去,福榕寺的香火愈加昌盛,本就披着一身“高人”皮的大业和尚因着随太子去三晋转了一圈,回来后更是声名斐然。
“听说是得道高僧,在三晋是曾扶助太子殿下的。”李雁璇悄声道:“母亲还特意教人来捐了不少香火钱。”
沈栗差点笑出声来。三晋一行,因大业和尚与建章道长都表示出想向太子布道之意,大臣内侍都防的严,这二人始终没得着谒见太子的机会。除了后来斩杀罪官的时候叫他们念了经文咒语,这两个方外之人是怎么去就怎么回来的。
沈栗没有随意议论人的习惯,何况大业和尚毕竟曾警示过雪灾之事,因此只含糊道:“这和尚看天象倒是有一手。”
李雁璇听出沈栗话中藏话,斜睇着他。沈栗不由晃了神,赞道:“好颜色。”
丈夫的赞美足够教李雁璇心花怒发,含笑低头,哪还顾得上议论旁人的是非。
这福榕寺是沈栗夫妻二人当初相亲的地方。那时李雁璇苦恼于杜凝的纠缠,生恐坏了名声,如今她与沈栗夫妻和睦,无赖的杜凝也早教沈栗收拾得包袱款款离开景阳,此时剩下的只是甜蜜回忆。
听说沈栗来此,大业和尚匆匆而至。三晋一行,大业与建章深切地感受到太子近臣对方外之人的排斥。唯有沈栗,虽也反对他们向太子布道,但平日里也是肯与他们接触的。回到景阳,也是沈栗提起大业和尚预警雪灾有功,才有了皇帝下旨恩赏。
大业和尚是方外之人,沈栗也不教妻子避着他。沈栗不怎么信佛,大业和尚也不在他夫妻面前谈佛论道,只捡着风土人物、民俗奇物侃侃而谈,倒是让沈栗夫妻听得有趣。
刚说到今年各地丰收,有那乡绅家粮仓维护不善,竟叫粮食着了火,险些急的上吊,一个小沙弥匆匆而来:“上人,易薇公主就要驾临。”
“什么?”大业和尚连忙站起,向沈栗解释道:“因日食之事,最近公主常出宫至寺中进香,为我盛国辟邪祈福。”
沈栗道:“既是公主驾临,我等均须退避,这便告辞吧。”
公主前来进香,无关人等当然是要被清扫出去的。然而见到礼贤侯府的马车,自然有人会提醒易薇公主。得知是沈栗携家眷在此,公主特意召李雁璇过去。
李雁璇头一次谒见易薇公主,还有些紧张。公主倒是和气,赐了座,笑道:“不过是听皇兄提起沈大人提湘王世子出了口气,据说还在湘王府中动手了,想听你说说详细故事罢了。”
李雁璇恭敬道:“此事我家郎君并未细说,妾并不太清楚。公主人品贵重,常在深宫,又何必听此凶险之事?若是惊着了殿下,岂非妾身大错?”
易薇公主笑道:“本宫自小就听母后讲父皇当年随着皇祖父平定天下的故事,又哪里会被这样的小事惊到。你只管讲来,不然……索性就宣沈栗过来亲自讲。”
“公主!”随侍的嬷嬷吓了一跳:“这不合规矩,您怎么能见外臣!”
易薇公主轻笑道:“看,吓到了本宫的嬷嬷。这故事本宫是一定要听的,你不讲,真的要宣沈栗来了。”
易薇是嫡公主,因和亲风波,如今帝王夫妇又十分溺爱她,除了帝后二人和太子,宫里已经无人能管着公主了。那嬷嬷生怕公主真的任性起来,回宫无法向皇后交代,无奈道:“沈夫人,还是请您讲讲吧。”
李雁璇恭声应是,将沈栗在湘王府与温率对持细节慢慢道来。
公主听得双眼发亮,时时追问,听得凶险时便轻声惊呼,听到沈栗果断动手时又兴奋叫好,待得知温率与湘王世子对答时,不免皱眉道:“好歹是宗室,怎可被一下臣如此慢待!父皇的处罚太轻了,打死此人都不为过。”
李雁璇暗暗咋舌。如此议论皇帝的决定,便是太子也不敢,这易薇公主还真是得到皇帝偏爱。
此话旁人是不敢接口的,李雁璇只低头不语。
公主听得痛快,又与李雁璇盘桓一会儿,便扯着她一起进香。
沈栗在庙门外直等到公主仪仗出来,才接到自己的妻子。他只顾着扶李雁璇上车,却没注意到公主正在仪仗中遥望他。
随侍的嬷嬷简直要跳脚,忙不迭劝道:“公主,快将纱帘放下吧,这不合规矩。”
易薇公主撇撇嘴,随手放下纱帘,曼声道:“此人手段技巧果断,也没见长着三头六臂。唔,面相倒是文雅,只神态凌厉些。”顿了顿,又道:“这李雁璇果然好颜色,性情规矩也出挑,他二人也算郎才女貌。”
“是,”那嬷嬷心中一跳,小声道:“看他二人夫妻和睦,倒似恩爱非常,想来旁人……”
易薇公主嗤道:“怎么?怕本宫相中了沈栗?”
哎哟我的公主,您可真敢说出口!那嬷嬷汗如雨下。
“这是父皇给皇兄准备的臣子,本宫拎得清!”易薇公主哼道。
回程路上,李雁璇神情不安,时时看向沈栗,欲言又止。
沈栗关心道:“可是因为公主搅了咱们游玩?过阵子得了空,再出来便是。”
李雁璇摇摇头:“公主她时常到福榕寺进香?”
“倒不只是这里。”沈栗低声道:“这位公主好游玩,在宫里待不住,总是找借口出行,好在她只是挑着寺庙、道观看看风景,既不生事又不扰民,皇上便由着她。”
李雁璇松了口气道:“这么说,咱么与她确是巧遇。”
“怎么?”沈栗奇道:“有何蹊跷之处?”
“公主执意打听你的事,妾身看她似乎过于关注……”李雁璇看着沈栗迟疑道。
沈栗愣了半晌,哑然失笑,点了点李雁璇鼻尖道:“想什么呢,此话不可乱讲。”
李雁璇急道:“你不知道,公主她一直追问你的事,连随侍的嬷嬷都觉着……”
“这位公主天性……嗯,有些豪放,”沈栗轻声道:“她与东宫亲近,因前次和亲之事中有我参与,再听太子提到我,自然会好奇。你放心,她与太子都是皇后娘娘教出来的,俱是心思清明之人。皇家之人不可轻易议论,日后不要再想了。”
随着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李雁璇也觉方才自己想的有些出格。
李雁璇平日里接触的都是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夫人们,乍然见着如此彪悍的公主,难免有些适应不良。她又觉着自家夫君是人中俊杰,样样都好,见公主对沈栗的事很感兴趣,心里自然就醋意勃发。
此时再想想,公主选哪个不好,怎么可能盯上一个七品编修,已有妻室的沈栗?
只要皇帝还要用礼贤侯府,太子还要用沈栗,就不可能让礼贤侯府成为外戚。
苦笑摇头,李雁璇叹道:“妾身还怕讲述湘王府之事惊到了公主,没想到自己却被公主吓到了。”
第二百四十章和泥儿
公主仪仗在前,移动缓慢。为防招人眼目,沈栗又刻意嘱咐自家队伍不可紧跟,只远远缀着,到得城门前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晚,无论是入城做事的还是出城游玩的,都急着要回家,城门前渐渐拥挤起来。
为了给公主仪仗让路,滞留在城门前的人便更多,待公主仪仗过去,便一窝蜂地涌向城门。
沈栗皱了眉,因车中有女眷,怕不慎冲撞了,索性吩咐再等等。车中有妻子相伴,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此举本是为了避免麻烦,大约今日不走运,到底还是让他卷入了麻烦。
待得礼贤侯府的队伍上前时,其实拥塞的情况已经得到缓解,真正急于赶路的,早就过去了。
然而在城门前,正有一群人吵得热闹。
竹衣低声道:“少爷,看着两边是嘉明伯府和玳国公府。”
沈栗顿觉一阵头痛,悄声吩咐:“看看能不能悄悄走。”
竹衣咧咧嘴,觉着八成不行。官宦人家的队伍多么显眼,一打眼就能认出来。
果然,有人大声喊道:“那边可是礼贤侯府上?”
沈栗深深叹息,同李雁璇道:“好容易盼得沐休,先碰上公主,又碰上这繁难事,今日着实不宜出行。”
李雁璇忍笑,她知沈栗为何头痛:自郁杨打了邢禾,嘉明伯府与玳国公府便结了仇,偏两府都与沈栗有些交情——邢家是姻亲,郁辰又与沈栗交好。如今那两府的人吵起来,沈栗去了却要作难的。
邢禾却不这样想。哪怕他是继室生的,沈栗到底是要唤他一声二表兄的。再者,沈栗与他有着共同的敌人郁杨。如今沈栗过来,自然得站在他这一边。
郁辰苦笑拱手,打了个招呼:“谦礼。”
沈栗愕然,没想到与邢禾对上的竟是郁辰。
郁辰在东宫屡受挫折,早磨平了棱角,算是玳国公府中比较老成的人。因郁杨惹了祸,郁辰越发小心做人,他是怎么与邢禾吵起来的?
邢禾得意洋洋道:“表弟,他们玳国公府的人横冲直撞,伤到了我的仆人,还撞坏了我的轿子!实在是无礼至极,这事儿你得帮我。”
果然,地上坐了个仆人,正捂着腿哀嚎,见沈栗打量他,叫声更是猛然提高几分。
“辰兄?”沈栗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