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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品花时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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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答应的功夫,陈羽已然笑着走了过去。待陈羽走远了,两个人才满腹心事互相抱怨着厨房里吃饭去了。

  且说陈羽听了这两个人的话,心里顿时像着了火一般,当着那两人的面,脸上挂着笑好歹的应付了过去,一转脸却是急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情倒真是有个缘由。前段时间户部左侍郎刘英一案出来时,便有那眼光好的看出来首辅大人定是要借此立威了,所以,将那非陈系的官员清洗一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意了。故而便有那长安府丞邹平拜到了二爷门下,拿了六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来,希望借这个机会能往上升一升。

  要说邹平这长安府丞才不过正四品,又不是什么主官,故而根本看不在陈家人眼里,也是根本见不到二爷的。说起这邹平的事儿,倒是多亏了郁巧巧了。前年的时候,那邹平也是在长安府丞的任上犯了事,据说是贪墨了不少,思来想去没有门路可救,后来不知听了什么话,知道二爷当时正恋着刚走红的郁巧巧,便死活的跑到凤仪楼那里送银子。还是郁巧巧看他可怜,便帮他给二爷递了个话儿,那时二爷正要凑银子点郁巧巧的蜡烛,便让她帮着传话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且拿三万两银子来便是!”

  当晚,那邹平倒真的拿了三万两银子的银票送到陈府,第二日二爷便去都察院知会了一声,那事便“查无证据”了,反将那上告的御史罚俸半年,到此了事。

  自那之后,这邹平便自称二爷门下,每逢年节,总要来二爷处拜望拜望,也总有不少银钱孝敬,二爷倒也不在意的,老爷那里规矩大,再不许家人插手官场之事的。故而二爷便打着你来便来吧,银子照收,将来有事却再另说这么个心思支吾着。

  只是,这次的六万两银子看着实在眼馋,二爷便心动了,帮他去老爷那里求了求。后来虽是被老爷骂了出来,那六万两银子却是不肯松手了。

  陈羽这便动了心思,便寻了个空子对二爷说,这银票放在家里也是放着,也不会凭空的多了,二爷既不放心交给二奶奶管,那到不如找个信得过的人出去放了债,那个驴打滚的利钱,不出一年就能翻出三四万两银子来,倒够二爷大半年的开销了。

  二爷听了很是心动,思来想去身边也就只陈羽还是那办事牢靠又可信的,便问他可有放债的路子,恰好陈羽说自己认识那长安府里以放高利贷闻名的胡大海。那二爷一听,便顿时把这事着落到了陈羽头上,而陈羽便也正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一卷 心比天高 章五 事起(下)

  这胡大海专门放债是不假,但是却也并非是只做这个,他手里最重要的还是那家四海货栈和长安有名的鑫鑫粮店。

  这四海货栈端的是大买卖,专作货物周转批发,北地来的皮革烈酒,南方来的茶叶丝绸,东边的海盐,西边的小奴,就没有他不做的生意。而且,这胡大海还有一点,最善于同那些波斯人孔雀国人做生意,据说经他的手从大周各地进来的东西,能买到几万里外的异国他邦去,因此手里很是有钱,再加上他又有一宗放债的生意,就称长安豪富也不为过了。

  就在前不久的时候,胡大海同陈羽一块儿喝酒说话,言辞中说到自己的另一个买卖,鑫鑫粮店。他说起这今年的收成,南方涝,收成不好,北方旱,收成也不好,关中八百里沃野出的粮食,只怕全都收起来还不够长安人半年吃的。而更要命的是,大运河在邗沟那里淤了,几个月半年里是疏通不了了,大运河不通,江南的米就过不来,现在长安的粮价已经是隔天一涨,有算计的粮店已经限量出售,想屯起来卖高价了。可以预料,到了冬天,长安的粮价必将一日三涨,到时只怕要有不少人家过的艰难了。

  虽说这个时候是他那粮店最赚钱的时候,他却是看着心里不忍,便想着拿出些银子到四川拉米去,四川今年无事,米粮均是大获丰收,又因为四川的米出川不易,故而米价极低。这米要是一旦拉来长安,不但翻手就是两倍的利,还能解长安百姓的燃眉之急。可是偏偏那四海货栈和放出去的债又把他的钱都压住了,手里纵有个一二万两银子,买了米来也压不下粮价,因此心也不那么热了。

  陈羽当时听了便是大为意动,只是他手里是分文没有的,便只问了往返一次需要多少日子,便不再多言。只是,眼瞧着二爷手里进了六万两银子之后,陈羽便马上想到了那事,于是便生了这个办法,将银子从二爷手里弄了出来。

  他寻思着,往返一趟也就是三个月,现下刚过中秋,马上派人出发的话,也就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就可以回来了,到时赚的钱扣了该给二爷的本息,自己还能落下不少。这且不说,关键的是,这能让长安府多少人在今年冬天可以不被饿死了。

  依着陈羽想的,还可以从这六万两银子里借出些来给了大总管做孝敬,正好那原来府里管拢翠观的管事陈应已经到长安府就任从八品巡检司副巡检,一时还没有新的管事出来理这事。他便想好歹谋了这个差事,倒也算个出身,这便可以脱身出府来了。到时候,自己手里有了些本钱,大可以做点生意,就算是为绮霞和杏儿赎身,也不过是熬上几个月的光景罢了。

  因此,陈羽得了银票之后,当天便找到了那胡大海,细细的与他谋划一番,这才大胆的将五万八千两银子的银票直接交给了胡大海,让他可以马上派人入川了。

  他心里自有计较:这胡大海虽然凶恶,为人倒是信得过的,最是个热血豪情的汉子,一等一的重朋友。他去年不慎杀了人,还是陈羽偷了二爷的名帖去长安府里将他捞了出来,这便对陈羽感激不已,待如兄弟,钱交给他放出去是断然不会有事的。

  然后,自己又拿着余下的两千两银票去给了大总管做孝敬,大总管虽推脱一番,最后倒也收了。

  陈羽本以为这事做的机密,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事竟也露了出来,便思来想去的寻思,到底是那里出了漏子呢?

  要说胡大海办事时会不小心露了口风,陈羽是不信的,且不说那胡大海素来是个沉稳的人,单说陈羽当初把银子交个他时便曾再三再四的叮嘱此事不可泄露了,那胡大海也不至于说了出去的。毕竟他也知道这个钱定不是什么正经来路,自己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小厮,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要么是胡大海手下的人说的?也不会。当初把银票交给胡大海时,屋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此时陈羽不由想到,其实知道自己帮二爷管着这六万两银子的人也是屈指可数。首先知道二爷手里接了这六万两银子的,也就只有自己和二爷,加上郁巧巧和杏儿罢了,其他人都是一盖不知的。要说知道自己帮二爷管银子的,便只再加上个绮霞罢了。他们怎么会跟郑管家提起这些个?

  那么,他郑海是如何知道自己拿了两千两银子的呢?

  莫非是,当初和二爷说话时让李贵那厮偷听了?不会,应该不会。不过是几天前的事儿,陈羽还能记得清楚,当时李贵被派了出去给二姨娘买糯米粽子去了。当时书房里就只有自己跟二爷两个。

  再莫是,大总管?对!

  陈羽正走着路便猛地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心道正是了。一定是自己给大总管送银子的事儿被人知道了,那郑海只略一推敲便可知道,自己没处寻摸钱去,也只有在二爷身上想法子,便猜着是自己帮二爷管着小帐房呢。

  更何况,听刚才那两人话里的意思,郑海那厮是只知道两千两不知道六万两的,于是陈羽便断定一准是这里出了问题了。

  想到这里陈羽知道,一定是这样了。只是好巧不巧的,到真让这厮给蒙对了,这样算来,他倒也算是个机敏的人儿了。

  至于自己送银子给大总管怎么会被别人知道,这可能就多了。先说这大总管素来是个弥勒佛,除了分派人事时出来捞些好处,其他时候他是不管事的,只不过仗着两三辈子的面子才一直坐在总管的位子上。

  而以郑海的心计,说不定总管身边早就有了他的心腹了,这事知道倒是不足为奇。更何况,那李贵定是也要借这个机会谋个差事做的,他岂会不送些银子到总管那里,便从那口风里,也可窥得一二了,两厢佐证,实在是不难把这事查出来。

  怪不得今儿早上李贵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呢,陈羽想到。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自己办的有些草率,考虑的不够周全。当时想到这是个天大的机会,便心一热,就这么办了,现在出了事,倒是该生个什么主意缝补缝补才好呢?

  陈羽边走边想,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二爷的书房门口,只是他不曾留意,却正与另一个正从门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陈羽尚不及抬头看,就听那人开口骂道:“好个混小子,走路不看道儿吗?敢情是找死呢!”

  陈羽忙抬头看时,却见是二奶奶房里的陪嫁丫鬟银屏,便忙躬身陪笑道:“是我没眼,不想就冲撞了屏姐姐,恕罪恕罪!”

  那银屏揉着鬓角抬头看时,见是陈羽,便顿时露出些慌张的样子,然后却又做出一副笑脸来,道:“怎么是墨雨,二爷不是出去了吗?你怎么没去?”

  陈羽答道:“昨儿跟着二爷从外头回来的晚了,二爷就差我一早去给学里先生请假,这便没能跟着二爷出去,李贵跟着伺候呢。屏姐姐怎么想起到二爷的书房来了?”

  银屏闻言便笑道:“怎么,二爷的书房我来不得么?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了?”

  陈羽笑道:“这是哪里话,二爷的书房若是屏姐姐都来不得,那谁还来得?只是往常是没见屏姐姐来过的,我也不过好奇,就是问问罢了。”

  那银屏闻言淡然道:“这便是了,我就说嘛,岂有个二爷书房不许人进的理儿。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慌里慌张的,就跟丢了魂似的?”

  陈羽道:“回屏姐姐话,我这是从学里回来才吃了饭过来,刚才想着先生跟我说的话呢,这便没留神,冲撞了姐姐,还请恕罪!”

  银屏点了点头道:“这便罢了,既然你在家,就跟我来一趟吧,我昨儿就说想找你呢,一直也没见你的影儿。”

  “哦?屏姐姐您找我?”陈羽素知这银屏不但是二***陪嫁丫鬟,更是二爷的通房丫头,加上她又是个极有心计的,所以最是得二***信任,便是二爷也是拿她与别个丫鬟不同的,当下便应了一声跟着她出了院子。

第一卷 心比天高 章六 祸端(上)

  且说陈羽随着那银屏来到前面正院里,进了门银屏先是打发了那院子里两个小丫头子几件事,这才引着陈羽到了二奶奶平日里议事的厢房。

  要说在厢房里议事,这倒是府上头一遭。这皆因太太近年来一心向佛,便对这府里的大事小情都懒得理了,等到二奶奶一进门,便把府里的事一股脑儿全交了过去,不过是自己照看了一段时间,眼瞧着她熟了路,便彻底的撒手不管了,只每日价吃斋念佛的,闲来无事时,也不过同二奶奶并几位小姐说说话儿就罢了。

  这府里的事儿归二奶奶管了之后,为了图个方便,她便将议事的地方换到了自家院子里,只是却又不敢在堂屋里,怕犯了忌讳,这便选了厢房来充作议事的地方。

  银屏进了厢房便命小丫头子上茶来,然后让陈羽坐。陈羽逊谢道:“屏姐姐面前,哪里有我的坐处,姐姐有什么吩咐,我只站着听便是。”

  那银屏闻言道:“哪里来的这许多客套,今儿二奶奶不在房里,你且坐就是。这样我才好与你说些事儿。”

  陈羽闻言一笑,他素知二奶奶虽是个极威严的,这陪嫁丫鬟银屏待下人却还宽厚,便依言在下首处坐了下来。这时小丫头子奉了茶,银屏摆摆手让她下去了,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银屏抿了一口茶才开口道:“二爷的事,你素来是个知情的,我说话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有什么话就说在当面了。我今儿找你,是想求你个主意的。”

  陈羽闻言忙道:“姐姐这话折煞我了,姐姐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姐姐有什么话吩咐就是了,墨雨可不敢当姐姐这个求字。”

  银屏道:“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吧。二奶奶在娘家的时候,共有我们一总四个人服侍着,后来跟着嫁过来的时候,便只有我跟雪梅了,另两个便各自打发了人家,其中就有一个姐妹嫁给了长安府的一位文员。昨儿那姐妹急急的到这府里找二奶奶,恰好二奶奶正陪着太太说话儿,我就出去见了,原来是说长安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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