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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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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句也是反驳不得。
  “你自幼便是饱读圣贤之书,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岂会不知,方今我大唐正处于危机存亡之时,正是我辈儒生用命天下,一展雄才之时,十年学得文武艺,一朝货于帝王家;又岂能为一女子置个人前途、家族安危、邦国兴衰于不顾,你这想法实在昏聩之极!”见崔破并不答话,那崔佑甫续又说道,只是话到此处,他已是神情激愤,眼中满是“孺子不可教也”之神色。
  略等了片刻,见崔破依然无言,崔佑甫更不再说,转身向外行去,只是到得门口之时,并不转身,口中幽幽留下一句:“莫要忘了高宗朝时薛绍故事!”一言即毕,出门而去,转眼不见。
  “薛绍……薛绍…”崔破坐在胡凳之上,口中喃喃念道,他如何不知这段典故?当日高宗朝时,太平公主最得宠爱,待她到了婚嫁之龄,天子为其挑选的诸多亲贵子弟全不满意,偏是看上了已经娶有正妻、夫妻恩爱无比的薛绍,这薛绍初时还是百般抗拒,但最终不敌皇室、家族、双亲诸般压力,虽然已是病骨支离,却换不回皇家半分退让,最终只能黯然休妻,未久即郁郁而终,这崔佑甫的言下之意,只让身处炎炎夏日的崔破,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一时心思茫然,浑然不知该何以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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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潜龙出水 第二十九章 中举
  待崔破走出设于礼部、关防严密的试场时,见天色已是暮色四合时分,挥了挥倍感酸麻的双手,扭头看到试场中星星点点燃起的烛条,摇头一阵哑笑,看来自己还真是天生的考试命,他自上午进了试场,历时务策、贴经、诗赋三科,不成想缴了卷出来已是这般时候了,礼部令:“日间答卷未竟者,准予燃烛三条”想来这试场中的多数举子怕是都要做竟夜之思了。
  “三条烛尽钟初动,七转丹成鼎未开。残月渐低人扰扰,未知谁是谪仙才?”看着这点点烛火,微微一叹,崔破颇有感触的喃喃念出这几句诗,却听身后有人叫道:“师傅,你考的怎么样?我等的可都急死了!”扭头看去,却是涤诗牵马来到。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师傅’怎么老是记不住!此次也便罢了,若是再犯,我定不饶你。”崔破呵斥道
  “是,公子”涤诗老大不愿意的答道,复又将马缰递给崔破,自己翻身爬上那匹矮小的蜀马,二人一前一后挥鞭向崇唐观而去。
  此后三日,崔破也无多想,,辞了多家宴请,竟是一步不出院门,安心于观中等候,中间只有孟郊上门来过两次,邀他出门逛逛这长安城中名园,崔破却是意兴阑珊,终究还是辞了。
  匆匆半月时光流过,这日一早,孟郊又是一早闯了进来,将好梦正酣的崔破从榻上拎了起来,也不理会他的郁闷,口中说道:“今日即是放榜之期,亏得你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快快起身,随我看榜去!”
  “你这恶客!回回都是如此扰人清梦……”崔破嘴中嘀咕着起身、梳洗,不一时一切都已收拾停当,也未用早餐,便被心急的孟郊催着上马,向皇城行去,此时天时尚早,街上行人少在,肆意打马狂奔,两柱香的工夫,已是到了含光门,勒马停身,验过过所,二人入得皇城,此城约占数十坊之地,建有各种官署,中书、门下两省及六部、三监俱都聚于此地办理公事。
  因皇城之内不能骑马,二人只能循着大道牵马前行,不一时,当年太宗陛下常住的太极宫已经远远在望,崔破正欲转身向礼部行去,却为孟郊一把拉住,说道:“今日张榜是在太极宫前,承天门广场之上,你去礼部干什么?”
  崔破哑然,略一寻思方才明白,这年年各科参试人数多达数千,若然都聚于礼部等候消息,自然是万万不行的,也不多话,随着孟郊向宫城的承天门行去。
  待穿过最后一排两旁遮蔽的房屋,崔破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所见的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广场,占地之阔大,竟是毫不逊色于后世之天安门广场,立于广场之上,抬眼处,便是位于龙首原高处的辉煌太极宫那黄色琉璃顶覆盖的万千飞檐,一种莫名的危压自上而下倾泄而出,便是崔破也不由得小心的屏住了呼吸,说话声也自然的放低了许多,心下暗道:“这承天门广场形制如此宏伟,倒也不枉了史书中:‘历六百年方有可与比肩者’的美誉”
  “此时还算不得什么,若是到了每年的上元佳节,长安城中金吾不禁,皇城大开,允京中平民来此参拜立于承天门上、与民同庆的天子陛下,那时的热闹若是十一郎见到,恐怕更是要瞠目结舌了”却是那孟东野在一旁接话叙说。
  “‘横街敞御楼,万人朝天门’东野兄欺我无知耶!”崔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径自向内里行去,孟郊一声苦笑后也紧随其后。
  广场之上早有许多应试举子在此地留连,只是一个个都是一幅坐立不安之状,静候开榜。
  许是感染了场中气氛,孟郊至此也全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崔破知他心思,心下一阵暗叹,也即不言,免得使他心意烦乱。
  等不甚久,只听远远人群之中传来阵阵喧哗之声,孟郊陡然一震,叫道:“来了”当下不急招呼崔破,便急急向前行去。崔破又是一阵叹息,随在他的后面向承天门靠近。
  待他们行近,承天门外早已是人头涌涌,那里看得真切,崔破正心下疑惑,如此公布榜文,待自己能上前看到时,岂不是天都要黑了。忽听三声清脆的静殿鞭响,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抬眼看去,只见承天门城楼上分两边排开了八个小黄门,手执粗若鹅卵、遍裹黄绫的静殿长鞭,虽数千人喧哗也压不住这清脆凄厉的鞭声。
  见场中一片静肃,自承天门城楼上走下几位四位礼部官员,护着一纸黄榜,小心的贴在了宫城的城墙上,候他贴毕,城楼上又上前一位胖大汉子,手执榜文,敞开喉舌、高声诵道:“国朝大历十三年科试公榜如下,列名于上者,午时之前往礼部礼部司领取吏部关试解状,取中名单如下;‘大历十三年、进士科第二十一名:海东宾贡生金云卿;第二十名山南东道、襄州乡贡生李致远……”
  “这宾贡又是何意?”崔破疑惑向孟郊问道。
  “由大唐藩属各国荐举来参加科试的考生,为与乡贡生相区别,就名宾贡。这金云卿就是海东属国新罗,荐举来应试的考生”孟郊头也不回的急急解释了两句。
  “噢!原来是留学生”崔破心下会意,也就不再多问,细听下去,随着每一个名字念出,人群中必然泛起起一阵小小的喧哗、吵闹,却也引得更多人的紧张。
  眼见已经念到第三名,自己与孟郊的名字依然没有,崔破虽不至于象旁侧之人那般急得抓耳挠腮、心下也忍不住一阵忐忑:“此次若是不中,该如何回定州去见那倚门望归的母亲?”
  正在他心中七上八下之时,忽听那胖大汉子顿了一顿、更提了三分音量朗声诵道:“本次进士科第一名:河北道定州乡贡生崔破”
  一声即毕,崔破还未有所反应,身旁的孟郊早一嗓子喊了出来:“十一郎,十一郎,你中了状头了,你中了状头了”伴随着他这一声大喊,更有许多艳羡的目光投向崔破,人群中更有许多低沉的唏嘘之声,更有那一等士子按捺不住心头的巨大失望,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哭出声来,说不尽的栖皇之意。


卷二 潜龙出水 第三十章 赐宴
  崔破与另外二十名新进士及一百四十七名杂科进士,前往礼部司领过参加吏部关试的解状后,谢过多名同年邀约共饮的盛情,与神情怏怏的孟郊回马而行,想到适才那诸多士子、礼部小吏对自己的殷勤恭维之意,再看看身侧意气萧索的孟郊,两相对比之下,崔破心中也是难受,却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唇齿几度开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一郎无须如此,此次不中本在我料中,你看此次中者,除贤弟之外,又有谁不是年过三旬,多次磋磨后,方才能中第显名,安知来年我便不是曲江宴中人!”一句话说完,他更哈哈强笑了几声,只是却怎么也压不住那一股失意落寞之气。
  “东野兄说得尽是,今科小弟先行,来年更侯贤兄佳音!”崔破也只能如此接言说道
  “自开元年间有王维王摩诘以二十一岁弱冠之龄高中状元以来,数十年来,更无如十一郎这般年不及弱冠,便能高中魁元的,每岁金榜一开,不出旬月,新进士之名必然轰传天下,十一郎这少年才子之名此番愈发实至名归了,只望十一郎不负天子圣恩,借此良机尽展胸中所学,再现我大唐盛世,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默默行出良久,孟郊方才开言说道,话声愈到后来,声调愈是激昂,只让崔破佩服不已,这些士子纵然自己百般不如意,但心中总难忘怀的便是这一片拳拳报国之心。
  来到崇唐观前,崔破知孟郊心中难受,也就不多加挽留,二人黯然分手,回到小院,正在打扫院落的涤诗方一见他,便几步窜上前来,急声问道:“师……噢!公子,考的怎么样?中了吗?第几?”看他那模样,竟似他自己参加了考试一般
  见他这般模样,崔破心下也是一暖,脸上却绷住了,轻声答道:“中了,第一”看到涤诗惊喜欲狂的神色,又补上一句:“还有关试,你兴奋个什么,还有,记住,要养气,养气知道吗?哼!孺子不可教也!”说完,双手向后一背,迈着八字步走进了书房,身后隐隐传来一句欢呼:“我是状元爷徒弟了,我是状元爷的弟子了,哼!看谁还敢欺负我!哼哼”崔破也只能莞尔一笑而已。
  翌日,崔破早早来到吏部,自有吏部司官员会同礼部官员对诸位中第士子,依据“身、言、书、判”四条关试标准再次审核,只有此次一并过关,方可由礼部官员上报中书、门下两省核准授官。
  崔破既是第一名,自然也是第一个参加关试之人,他本是丰姿飘逸、口齿伶俐,一笔字,虽然说不上卓然成家,但经过几年的苦练,这“揩法遒正”四字的考语,倒也当得,最后依据刑部提供的案卷写过三份判词后,这关试也便结束了,看自己退出考室时,那几位考官殷勤、客气的姿态,崔破知道对自己而言,这一场事关自己前途的大考,终于以一种圆满的方式做结,从此,自己也便成了这个庞大官僚机构中的一员。
  三日后,关试结果张榜,河东道、定州崔破依然是吏部上报中书、门下两省红榜中的第一人,看过榜单后,崔破领着几十位俱已换过麻衣的新进士浩浩荡荡向兴化坊行去,前去拜谒他们的座师——大历十三年的知贡举——吏部侍郎杨炎,杨公南大人。
  此举本是科试惯例,杨炎府中早有准备,众人刚到府前,早有家人鸣炮相迎,入得正堂,由崔破领头,众进士齐齐向端座正中、官仪严谨的侍郎大人以师礼鞠躬三拜,口称:“座师老大人”,随后便是杨炎答礼,口中说出:“君恩深重,诸位自当戮力以报……”等等一番官话,直耗费了柱香工夫,这一些个程式方才走完,众进士方被赐座、上茶,随后又是一些闲篇说话,到得午时,由座师宴请众进士,告知曲江赐宴、慈恩寺题名的时间,这拜见座师的礼仪方才结束。
  因这是众人集体而行,宴后,杨炎为略避嫌疑,也就没有留崔破单独叙谈,只说与众新进士两日后的曲江宴上再行相见。
  匆匆两日时间过去,这中间郭府两次派人相请赴宴,终因崔破心中心结未消而婉言谢绝,奇的是那郭府中人也未强求。这日晨起,崔破梳洗完毕,进了早餐,便领着也是一身新衣打扮、志高气昂的涤诗出长安城启夏门,复又东行向位于廓城东南角的曲江池而来。
  方出城门,就见有无数轩车、毡车及装饰华丽的女子专乘淄车向曲江行进,更有许多豪门少年男女不愿乘车,纵马狂奔,一路你追我赶、打情骂俏,在崔破耳边留下一串串银玲般的笑声及不拘虚礼、肆意挥洒的英姿。
  “涤诗,你自小在长安城中长大,可知为何今日有如此多的人前往曲江”骑在马上的崔破见如此人头涌涌,疑惑问道。
  “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恩!那个…”涤诗难得见到自家师傅如此和颜悦色相问,忍不住想卖卖关子,只是下一刻见到一双冰寒的目光,赶紧收敛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现在正值夏日,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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