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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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消失有多好,但是微臣还很清楚如今在大清的危急存亡之秋作为大清的臣子,就算不能团结一致,至少不能闹出内讧让外人看了笑话,微臣虽然没有当年蔺相如的胸怀,不过还分得清楚国与己孰重孰轻,也知道忍小忿而就大谋是什么意思。自然,微臣人微言轻,所述之事不足以信母后皇太后娘娘,但是请母后皇太后娘娘相信,微臣不敢妄称自己是什么君子,但是微臣懂得选择自己的对手,说句对死者不敬的话,那位礼部侍郎胡大人在微臣看来,的确是不值得在下兴师动众,以身犯险之徒。”
慈安太后感到自己的心里头有些许动摇,不过这一次她严格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没让心中的情绪在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而且她知道自己的这一举措还是相当成功的,至少她看见对面的年轻官吏的眉心不自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而在慈安太后的心里远没有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一方面她仍然坚信无风不起浪,既然谣言能把这个年轻人推到风口浪尖上,胡侍郎被杀一案和这个年轻人绝对脱不了关系,然而,另一个方面她又觉得他的话虽然显得无赖凶狠,但极为符合他作为一个少年得志的世家公子的身份,而且言语间也是毫无保留的坦诚,又或者说,虽然她慈安太后与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是君臣有别,地位相差悬殊,从表面上看,好像她慈安太后连嘴皮子都不用动一下,只需要抬抬眼或者扬扬下巴就能把这个人置于死地,但实施情况远不至于如此,甚至可以说,这个小小的四品官吏没有任何需要惧怕她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隐瞒她的必要,毕竟站在这个四品官员身后的是与她母后皇太后身份不相伯仲的圣母皇太后慈禧甚至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下之主——同治皇帝。
更何况刚才她慈安太后也并没有逼着这个年轻人把事情交代出来个所以然,如果此人心里有鬼,他完全没有必要承认自己对这些清流党人心怀杀机,而正如这个年轻人自己所说的那样,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清流派里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根本劳烦不动这个心高气傲的大驾,像他这种正如日中天的年轻人来说,就算要动手也一定是提起一把利剑,直奔魁首而去,就算是暗杀,也要干一票惊天动地的大手笔出来,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一些阿猫阿狗,士兵甲乙的身上。
但是如果这个小人物身负着什么特殊的使命或是关系到某些要人身家性命的秘密,那他的价值可就不仅仅是一个礼部侍郎这么简单。
慈安太后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云南进贡的陈年普洱,开始转变自己的战术,经过之前的交涉,慈安太后已经明白,和眼前这个人对话,绝对不能让对方来主导话题,那样的话自己将会毫无胜算,既然这次的先机已经被这个小子给抢去了,自己这边也只能在开一盘“棋“,另起一个“炉灶”。
慈安太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整个人都涌现出了母性的温柔,似乎是人畜无害。
慈安太后放下茶杯,才缓缓道:
“沈卿家多虑了,哀家召沈卿家只是对弈而已。说实话,当时在这儿的西暖阁第一次召见沈卿家的时候,哀家就觉得沈卿家心怀大志又才思敏捷,将来必定能成为不逊于李中堂甚至是曾侯的大清栋梁,早就想召沈卿家进宫来聊聊。”
慈安太后稍微顿了顿,对面的年轻人的眉毛稍微动了动,虽然看似情绪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他不自觉抿紧的嘴角已然暴露他此刻已是严阵以待。
慈安太后见状又笑了笑,心想这也难怪,要是以这个年轻人的视角来看,慈安太后此次的表现的确是一反常态。不但对那次并不愉快的召见只字不提,甚至表现得像是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嘴上却仍是说:
“只是担心沈卿家公务繁忙,硬是抽出功夫来和哀家这个老太太闲聊,误了正事,又只能让皇上对哀家徒增厌烦。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把沈卿家召进宫来,沈卿家也不必过于拘礼,哀家早已不涉问,只不过是找沈卿家来随便聊聊,还请沈卿家知无不言。”
年轻的年轻人也陪笑,只不过笑容有一些僵硬:
“母后皇太后娘娘折杀微臣了,母后皇太后娘娘只管问,微臣不敢对母后皇太后娘娘有所隐瞒。”
慈安太后沉默了片刻,心想先转移一下话题,于是缓缓道:
“哀家不是说过了,沈卿家不必这么紧张,哀家绝对不会让沈卿家在朝中难做人的,不过话说回来,沈卿家的棋艺倒是不怎么高明。”
年轻的官员浅笑道:
“微臣坐在不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当然下不好。”
慈安太后听罢,面不改色,问道:
“那沈卿家以为自己的位子应在哪里呢?”
年轻的官员回道:
“臣本为一介布衣,蒙得皇上和二位太后娘娘的垂青才能入朝为官,不辱家门,微臣当然应是太后棋盘上的棋子了。”
慈安太后仍然笑着,但是笑意明显冰冷了许多以至于略显僵硬:
“哀家看来,沈卿家可不是个任人摆布之人,至少是不为哀家所摆布的。”
年轻的官员倒是没有惧意,语气仍然平淡无奇;
“这‘棋子’的确并非由‘人’所掌控,微臣以为掌控这些‘棋子’的应当是大清,相信其他的大臣们与微臣的看法相同,吾等所听从的,追随的也是大清,而如今代表着大清的只有皇上。而微臣以为,为人臣者的任务,就是守住自己的位子,对于人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慈安太后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片刻之后问道:
“按照沈卿家的意思,哀家与圣母皇太后是否也是大清这盘棋局上的棋子?”
年轻的官员并不否认:
“或许是的。”
“那么圣母皇太后与哀家是否也是无论如何都改守住自己的位子呢?”
慈安太后的语速略微加快,此时的她很是庆幸自己抢得了先机而让她最终主导了这个话题,并且暗中布下了一个对方不能不钻的圈套。
年轻的官员显然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干脆地答道:
“这也是自然。”
慈安太后步步紧逼:
“那沈卿家以为,哀家和圣母皇太后都守住这个位子了吗?”
年轻的官员不假思索地答道:
“母后皇太后母仪天下,德誉四海,圣母皇太后巾帼英雄,稳固朝纲,臣以为,二位太后娘娘自然是守住了。”“原来这就算是守住了。”
慈安太后沉吟了片刻又道:
“按照沈卿家刚才的说法当今的圣上就是代表,那先帝是否也代表者大清呢?”
“当然曾经是。”年轻人的语气平淡,并没有有意加重那个词,让慈安太后轻易地就忽略了他的回答中的“曾经”二字。
“那哀家可就不明白了,这对不起先帝也算是守住了自己的位子吗?”慈安太后陡然发难,在于官员打交道方面,比之慈禧太后她的确是经验匮乏。但她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过错的地方,也相信着大清一直以来都实行的准则,是她可以永远占有优势的强有力的后盾。
对方显然被慈安太后突然冒出的问题吓了一跳,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继续装傻充愣:“母后皇太后娘娘尽忠职守,统领**,又有何处是对不起先帝的,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呢?”
慈安太后已经一改方才人畜无害的慈祥,变得怒发冲冠:“哀家指的是谁,沈卿家难道不清楚吗?”
年轻的官员明显比刚才要镇定了很多,紧抿着的嘴角也放松了下来,说:
“微臣的确不明白母后皇太后娘娘究竟在说谁,但是听母后皇太后娘娘刚才的意思,看来母后皇太后娘娘说的那个对不起先皇帝的那个人应该是圣母皇太后娘娘了。不过,微臣不知道母后皇太后娘娘究竟是何所指,如果说是手握重权不放的话,圣母皇太后娘娘也已经将当年代为保管的印章交还于皇上了,绝对放权虽然说不上,但圣母皇太后娘娘垂帘问政十余载,要满朝文武转过这个弯儿来,无视圣母皇太后娘娘之意志本也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之势,更何况皇上即位之时年幼又值多事之秋,圣母皇太后娘娘所为之事,即便有些失当或太过了,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在朝中虽有招致一些大臣的不满,但是要说这就是对不起先帝,微臣以为还不至于。”
慈安太后听着这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对此,她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全天下都知道这位沈大人是圣母皇太后的左膀右臂,自然要为自己的主子好话说尽。
要是平时,慈安太后还有心为圣母皇太后归不归政的问题辩驳一番,但是现在她可没有这个心思,且不说她辩驳了也改变不了事实,而同治皇帝载淳也未必就会高高兴兴地领她这个情。
慈安太后不想在这么兜兜转转,便道:“那些关于圣母皇太后的传闻,哀家处在深宫之中上有所耳闻,沈卿家难道就不知道吗?”
年轻人笑道:“那些风言风语微臣确实也听到过,但是母后皇太后也说了,那些不过只是传闻而已,嘴长在人家的身上,要说什么朝廷也管不了,更何况这样的事情也不只一次,大清入关的时候民间不是风传孝庄太皇太后下嫁给摄政王,雍正皇帝即位的时候世间也有传闻说雍正皇帝是篡夺帝位,连朝鲜的史书中都有这样的记载,依微臣之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闻只是因为这几年我大清都是太平气象,百姓不用为生计担心,自然会有闲工夫去嚼这些舌根子,这样的事情在京城里不胜枚举,只是恰巧让母后皇太后知道了,但谣言总是谣言,过一段时间总要不攻自破的。”
慈安太后的声音稍稍抬高道:“沈卿家身为朝廷命官怎么可以如此掉以轻心,沈卿家觉得此时空穴来风,哀家可是觉得这是无风不起浪啊。”
年轻的官员低头沉默了片刻答道:“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
“沈卿家的意思,就是说哀家是愚者了。”没等年轻人把话给说完,慈安太后就已经将他厉声打断。
“母后皇太后娘娘恕罪,在下非有此意,母后皇太后娘娘身负先帝重托,为大清**之表率,所忧所虑,自然要比平头百姓多出许多,心生疑虑实属平常,只是微臣以为,不管为了江山社稷也好,还是为了圣上也好,母后皇太后娘娘并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谣传伤了和圣母皇太后近二十年的和气,且不论整件事多半是京城中的市井小民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编造出来的瞎话,就算是真有端倪,母后皇太后娘娘也最好不要贸然行动,事情一旦闹大也只能让英吉利、法兰西之流的外邦人看笑话,到时,真正是我大清为名扫地。”
年轻的官员起身跪下,虽然是伏罪之态,但是他的动作迅速却有条不紊,毫无惊慌失措之感,甚至连最基本的恐惧也没有,弄的慈安太后的心中好一阵的失落。
——这个年轻官员的态度,不但是一个少年得志之人的傲慢和骄横,更多的怕是印证了慈安太后如今江河日下的地位
——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只因为有当朝圣上和圣母皇太后的偏爱,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对她这个本来应该是整个大清帝国最尊贵的女人——母后皇太后不屑一顾。
更让她失落的是,这个年轻人的不屑并不是表现在他的动作或是言语上,相反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合理而谦恭,甚至必须多处于中立的朝中大臣都要谦恭,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偏偏是那些过于平静的神态上,让他的一切谦卑恭敬之举都成了逢场作戏,无论慈安太后是威逼或是利诱,都不能左右这个年轻人的情绪变化,从开始的时候就一直这样,这个年轻的官吏从不受宠若惊,也没有在慈安太后的面前表现出过“伴君如伴虎”的畏首畏尾,似乎他对慈安太后对自己的想法毫不在意,而这样“洒脱”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无论自己在这位太后的心中究竟是什么的形象,都影响不到他的政治前途更别说是姓名,他所要考虑的只有圣母皇太后的心思就够了,这样的不屑,发自内心,不用过多的表现,但却能更加残忍的揭露一个人的真正价值。
不过好在“有失必有得”,慈安太后虽然心中无限失落但是令她欣慰的是,她的最初目的仍然是达到了,至少这个年轻人仍然是阅历太浅,两人一直在纠结于传闻的真伪,而事实情况是,老谋深算,心思缜密的圣母皇太后慈禧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没向外界透出半点风声,就算有大臣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也不敢去传得满城风雨,只能让自己的猜测烂在肚子里,是以无论是宫闱之内还是民间都未曾流传过这样的传闻,想来是这个年轻人这大半年来的确是忙得焦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