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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首席外交官-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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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还是康王的九皇子赵构,代表父兄前往金营进行谈判的时候,也不过就只有十九岁的年纪,但是谁也不能说他是不够资格的,因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是皇帝徽宗的亲儿子,太子钦宗的亲弟弟。
  可是这次来的这位年轻的使臣,早在这位使臣来之前,尚帧就已经得知这位将要来访的使臣,姓沈,非但不是皇亲国戚,八旗子弟,甚至都不是一个满人,虽然尚帧也清楚,近十几年来,大清上国政治结构的内部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两股被称为湘淮党的汉人势力,却带了满洲宗室在大清的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而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是从属于这支势力,但是在尚帧的心中,臣就是臣,不管怎么位高权重不过就是皇帝的鹰犬而已,永远不可能和大清的皇室站在同等的位子。
  而这个少年的到来似乎又并不是偶然,他尚帧虽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是认识这个年轻人官服上的补子,是正四品的官衔,算不得是位高权重,但好歹也勉强算得上是大清帝国的高级官员,按照以往的例子,琉球国在大清上国的眼睛里,大概也就是只配得上这么一个水平,即便是前朝明朝的时候,尚氏王朝正处在最巅峰的时刻,明朝派来的使臣也不过就是一个从二品而已,就这还把当时的琉球国国王感动是痛哭流涕,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迎逢供奉终于讨得了“干爹”的另眼相待一样。
  不过官职这种东西可以现封,临时给个任务,临时也可以把关就给封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又或许,是大清如今的皇帝也是年方弱冠,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因此轻视了琉球国。如果真的是轻视的话,那尚帧觉得自己倒是可以长松一口气了,如果能够轻视的话,自然就没有敌意,那他尚帧也可以权当那十几艘的军舰是摆设了。
  不过很快尚帧就发现自己想的是太简单了,先是他在大清上国留过几年学的儿子尚劼附在他耳边说,这个看次一副世家公子腔调的少年就是近几年在京城里声名鹊起的天子侍读——沈瑄瑜。
  尚帧据他的儿子尚劼说,这位小哥出身湘淮党,算得上是根正苗红的洋务派,在大清上国的圣母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前都非常得脸,本来是要在广州丁忧的,可奈何人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才丁忧了不到半年,就被朝廷夺情,派到了这琉球过来,不过他虽然是个湘淮军之后,却和大清上国皇帝的叔叔恭亲王关系甚好,很得恭亲王的赏识,据说和北京城里出了名的玩世不恭的恭亲王世子载澄贝勒也能称兄道弟,这次他的复出,皇上的意愿自然是很大一部分,但是也少不了恭亲王的极力举荐。
  要说,这个年轻人欧美都走了一圈回来出使琉球国,看来这次大清上国对琉球国算得上是很是抬举了。
  得到了大清上国的重视,尚帧本应该和自己的前辈一样,哭哭啼啼地给自己的王兄报喜,两个人一块儿感念圣恩,可此时的尚帧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此时的大清上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来找他这个“万年小弟”不是要加供银,就是要拿他们当炮灰,总之算来算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形势却让尚帧自己很是莫不清楚状况,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位姓沈的使臣的态度,虽然这位年轻的使臣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什么,一开始,在港口的时候,人也到还算是随和,没有日本使臣嫌欢迎仪式不够隆重啊,动不动就说他琉球国对日本有二心呀这样那样的一大堆破事儿,不过在尚帧看来,这位使臣的随和和友好反而更让他发憷,并不是这个年轻的使臣是皮笑肉不笑,要不然就是笑里藏刀,而是这位使臣乃至于他的随行侍卫都表现得太过自然,那感觉好像他们并不是从别的国家派过来的使臣,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和某个知府,知县交流一样。
  问问今年省内的收成啦,天气啦,最后还要来一句“大家都为皇上办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之类的话。
  尚帧心道,这就是要一条狗去拼命,你也得给他二两好猪肉,顺着毛摸会儿吧。
  不过,这位使臣的客气仅仅是在港口一段,双方都没有表露出各自的目的,又或者可以说,尚帧一直没有说什么违背他意愿的话。
  等到一行人到了驿馆,情况就远远不是刚才的情景了。
  先是尚帧说,过个四五天就安排他们面圣。
  可人家说,不行,必须要马上见琉球国君主。
  尚帧一听就火大,心想着,这就让你们等这两天就等不了了,我们琉球国要是去大清拜见皇帝,光在闽南就得等上十天半个月,到了京城又得等上一两个月,就这,还不是能和皇帝单独见面,必定是和暹罗,朝鲜,爪哇等一大帮藩国一起拜见天朝的皇帝,不过,心里虽然有火儿,尚帧贵为王弟兼国相也不敢轻易发,毕竟人家是宗主国,是“大清上国”要是平起平坐那也不是宗藩关系了。
  只能好声好气地阻止说道:“上国使臣舟车劳顿,还是休息几日的好,再说了,既然是上国的使臣自然不能以寻常礼节招待。自然也得让我们准备一下才不是怠慢了各位大人不是?”
  尚帧这般的低声下气,他平生从未有过,就算是跟日本也最多是客气,没有说是要容忍什么。
  可是对方却偏偏不领情,说是来琉球送国书的半个月前都已经回京了,没有准备好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怨不得别人,我们也更加不可能担着,不过咱们两国之间是什么关系,就好比父亲和儿子一样,我大清自然也不会对此事多加计较,将就将就就是了。
  至于舟车劳顿,那我们这些人既然领的是朝廷的俸禄,身受的是皇上的知遇之恩,自当是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皇恩才对,怎么敢以区区劳累辜负了圣上委以的重任,更何况中国的老话是夜长梦多,明日复明日,明日又何其之多,今日可为之事今日毕之才是道理,又何必拖到两天之后。
  不过,我们也不是不讲理,要是贵国君主真的是无暇相见,在下也无话可说,只能入乡随俗,只是,这在下等个两三天的倒是也无所谓,只不过此次承蒙皇上的恩典,随从之中有不少是皇上钦点的御前蓝翎侍卫,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八旗子弟,要是攀起亲戚来,不是皇上的表兄弟就是太后的侄子外甥之辈,他们自幼生长的北方,对你这琉球国的水土也不是很能适应,待命个一两天倒还没有大碍,要是逗留的时日多了,他们要是因为水土不服有个三长两短,在下区区一个四品文官可是担当不起,也只能如实向圣上禀报,我等之所以有所拖延,是因为琉球贵国,事务繁重,无暇相见了。
  尚帧但见这个年轻的使臣区区几句平淡的话,竟然客客气气地恩威并施,让他的王兄不得拖延,不得不立时相见,连一点缓和的余地也不给,登时感觉到自己八成是小看这个年轻人了,对于此次大清来使的目的更加怀疑,想起仍然停泊在港口的十多艘英国式战舰,尚帧的心中隐隐感到,这琉球这次恐怕是要出大事端了。
  尚帧费尽了力气才和清国使臣达成一致,第二天就面见琉球国国君尚泰。
  沈哲看着尚帧离开驿馆时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此时的尚帧虽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列祖列宗一手缔造的尚氏王朝正在步入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但是他此时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危机来得有多么迅捷,或许还像法国皇帝路易十六天真的想着,等他百年之后,任洪水滔天也不再关他的事了。可是命运那是容得了妥协的,这些人统统都难以安乐而终。
  当然,沈哲也承认,在对琉球国的吞并的这个计划上,他的目的和日本人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吃别人,就是被吃,好不容易远东还有琉球国这么一块儿凭如今的大清吃得起的地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同样的,在他看来,对于此时的琉球国相国尚帧,愚蠢自然不能算是他的错,但是愚蠢的人却要出来当相国,自然就是他的不对,或许更是琉球国的制度不对,这样一个国家,就算他不拿过来,自然别人也要伸手来抢。
  尚泰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头天夜里,他经历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不眠之夜,他一直是一个豁达的人,心大的就像是太平洋一样,就连当年日本国勒令琉球废除和清国的一切外交关系的时候,他也没有尝过睡不着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可是昨天晚上,他却辗转反侧,不过是一班大清上国来的使臣,却让他提心吊胆,回想起大清上国的国书,不但没有什么对琉球国的不满,还对他尚泰对大清的忠诚大家赞赏,但怎么看怎么让尚泰觉得,大清上国的字里行间是说他尚泰力不从心,甚至有点让他告老还乡的意思。
  虽然有过弟弟的提前忠告,不过他对这个大清上国派来的年轻使臣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小伙儿长得挺精神,不能说是貌赛潘安一流,不过很符合大众眼缘,看着挺舒服,立体的五官,和脸部分明的棱角还有一点儿西方人的感觉。
  呈上国书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没有一点儿作为宗主国的倨傲之气,随行之人少有僭越的举动也立刻就被他喝止住了。
  不过,尚泰既然安安稳稳的再琉球国的君主的位子上一坐就是这几十年,硬生生地是熬死了大清上国的两个皇帝,而且眼看着似乎还有熬死第三个的希望,自然知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现象的这个道理。
  他将国书放在几案上,并没有马上翻开拜读,或者说,他此时还不敢翻开来看,在这之前,他打算先探探这个使臣的口风,好让心里有个底,沈哲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意,并暗笑此人是无用之功,他在试探有什么用,国书已经白纸黑字地写出来了,难道还能自己改动了不成?
  只见尚泰一团和气地笑笑,一双小眼睛在肥胖的脸上被挤成了一条缝隙,连眼珠子都看不见了,琉球国的列为大臣们对于自己主上的这个表情已经习以为常,知道如果单凭这种笑容就贸然判断自己的主上此时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那是纯属找死。
  而大清使团的随行人员见状心里却是极为看不上的,心想着这哪里是一国之君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地主老财呀。
  一下子觉得紫禁城里那个尚且不足二十岁的爱新觉罗载淳的形象光辉高大了许多。倒是沈哲没有因为尚泰看似傻呵呵地一笑引起什么情绪变化,此时此刻,不管尚泰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路就只有一条,就是接受国书中的所有条件,并且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贵国的那几艘战船真是好威风,若是孤不知道公使大人深受上国皇上的眷顾,得意有这些神兵保驾护航,孤一定以为,是上国听信了什么谗言,来找孤兴师问罪的哩。”尚泰笑呵呵地说道,像是开玩笑,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琉球国王,正在以自己的方式不卑不亢的表示自己的愤怒。
  所有琉球国的官员此世目光虽然看着地面,余光却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大清上国来的年轻的使臣的身上,心想,他怎么也应该解释解释。
  可是沈哲也不是一般人,尚泰的心思他了解的很清楚,因为自己也曾经代表一个弱国和强国进行交涉,就是心里再火大也得压着,但是有不能丢了自己国家爱的脸面,这还不算,还得探听出对方的用意和心思。
  要是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一定会对尚泰抱有充分的同情之心,说不定兴致好的时候还会交流交流经验。
  只是,现在他们各为其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沈哲向尚泰拱手施礼,笑着说道:“诚如陛下之言,吾皇的确对微臣眷顾有加,要说向陛下兴师问罪,固然也没有错,不过……说到是吾皇误信谗言,微臣以为,可就有失偏颇了。”
  尚泰的笑容陡然僵在了他聚集了脂肪的脸上,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群臣们也是一个个要么吓得面如土色,要么目露凶光,仿佛能吃人一般。
  倒是尚帧曾经在北京城求学了十余年的儿子尚劼还算是镇定,这个地方本来轮不到他突然插话,可是此时虽然是自知僭越,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
  尚劼道:“小臣愚钝,实在不知公使大人所言何意?究竟我琉球国所犯何事,能让大清上国如鲠在喉,千里问罪。”
  沈哲并不因为殿上气氛周边而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仍然保持着友好的笑意,淡淡道:“王子言重了,如鲠在喉倒是不至于。”
  一句话,虽然彬彬有礼,全无羞辱之词,但一听之下就知道是在说尚劼自抬琉球国的身价,自己个儿当自己是宴席上的硬菜,别人只当你琉球是残羹冷炙。
  尚劼的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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