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奇历-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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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苦等救援
听到我浴血的嘶吼,仍以一副“渡边云子”面容出现的易容人如夜枭般“桀桀”地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掩映在水汽朦胧的厚重迷雾之中,令眼前这虚实交错的场面显得极为诡异怪诞。
易容人好不容易止住狂笑后,才嗤笑道:“蠢驴,爷爷告诉你:我从没以英雄自居,也压根没有想过要做一名什么,英雄!我只听命于大长老,为其马首是瞻,其他的就算天地毁灭万劫不复,我也毫不关心!”
然后,易容人扭头对毛耳丑脸人说道:“毛耳怪,我们分下工:我解决这条一次次在同一个坑跌倒的蠢驴,你搞定你打凤凰山上便心仪至今的那条小妞,如何?”
见毛耳丑脸人沉默不语,状若默许,易容人转头,突然森然开口道:“蠢驴,我改变主意了……”
就在我浑身一阵不自在是时,易容人披头散发地盯住我,两眼忽然放射出残暴慑人的光芒:“游戏结束了,你们都得死!”
我被这句惊得一个激灵,身体因被恐惧和愤怒填满而微微地颤抖,两眼却不敢从易容人身上移开半分。
易容人却一边慢慢绕着我挪动脚步,一边缓缓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活到现在么?你以为真的是你福大命大啊?”
我沉住气,忍住腹部的剧痛回话道:“那是因为什么?”
易容人脚下步伐开始轻盈灵动,说出的话语声调却一点都没有因为自身急剧的动作而变得急促紊乱:“一方面是因为大长老想知道六甲番的人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令人生畏,另一方面是因为大长老觉得如果挟持你作为人质,可以让六甲番的人有所顾忌……”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喝斥一句,怒视易容人的一举一动。
易容人从鼻孔“哼”出轻蔑的一声,脚法却越来越快,快得已经令我看得眼花缭乱,快得已经在犹如薄纱的雾气中幻化成无数断续的身影。
“小心,阿二哥哥,这家伙要出手!”身旁渡边云子一声焦虑无比的提醒,让我的心脏顿时狂跳不止,掌心都闷出冷汗,油津津地腻得自己直发毛。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已经跟不上易容人的移动,只感到在混沌中,似乎有无数个易容人不断涌现。我紧绷的神经又增添多了几分警惕,分分秒秒提防突如其来的袭击。
幻影之中,又是一把利刃刺来,凶险无比的直取我的胸口!可就算我阿二再不济再愚钝,怎么能又中了同样的招数同样的伎俩?
我大喝一声,腰马合一,双手使劲,想拍飞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可惜任凭我遍使吃奶的力气,触及易容人手臂的力道犹如泥牛入海,丝丝缕缕化作无形,别说撼动这势如破竹的攻势,就连企图稍微改变其切入我胸口途径的尝试,也是徒劳!
于是,我目瞪口呆地瞧着那把匕首如流星似地逼了过来,明晃晃的尖端已经碰到我的胸腔,甚至连同刀尖那冷若冰霜的寒气,我都感受得真切无比!
“吾命休矣!”我从心底发出这句叹息。
可是,刀尖刚一触碰我肌肤的表皮时,就忽然停滞住,犹如呼啸而至的火车嘎然静止,又仿佛业已引爆的炸弹没了声响。
“这是怎么啦?”我身形定在放弃挣扎的那个状态,眼珠子却往旁边瞄去。
冬夜这凄清朦胧的暮色下,一只如同世界上最珍美瓷器般的柔弱小手,却宛如铁钳般握住了貌似锐不可当的匕首。
我想像不出,这么一只巧手的主人,能够抓住这力重千斤的匕首需要多大的力气。
我也猜测不到,这样一只嫩手的主人,敢于钳住这叫人丧胆的一刀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只看见,此刻这羊脂白玉般的小手已血流不止,犹如红花的血液,已顺着刀刃一股股流向地面,也流入我的心坎。
“大胆蟊贼,休想伤害阿二哥哥半根毫毛!”
一旁厉声喝斥的渡边云子,此刻脸上竟毫无惧色,仿佛那只紧握匕首的小手不是她的。她只是头发凌乱了一些,却更加增添了夺魂摄魄的明丽。
“不愧为琉球圣女,这般骁勇又兼斗狠的霸气,和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好生叫我佩服!哈哈,难怪毛耳怪会为你魂不守舍,我初初以为他只是被你的绝色外貌所吸引,原来更为你岛国武士道的豪爽果断所倾倒!”易容人放开了匕首,一边往后倒退一边说出上述这番话。
说罢后,易容人便大笑不止,一副渡边云子的面容却叫人说不出的厌恶。
“易容人,你少废话!”毛耳丑脸人瓮声瓮气的话语飘来,本来波澜不惊的语调中竟出人意料地掺杂了些许不满和恼怒。
“那我现在把这六甲番族人和琉球圣女做掉,你没有意见吧?”易容人回着这话,身形又隐匿入厚实的雾气中。
许久之后,浓密的大雾中又传来石头一般结实无情的回答:“我的任务是取回小鬼降,至于你搞不搞定续魂钉,我可管不了也不想管。”
“那好,上次在徐驸马府的事,我还没找你俩清算呢,这次保证全数奉还!”迷雾中已看不到易容人的踪影,只是真切地听到这么一句恐吓。
我心头忽地一紧,神经又绷紧起来,可是仍关切地对渡边云子说道:“渡……云子啊,你,你没事吧?”
渡边云子极为优雅地把夺过来的匕首反手握住,扭头朝我笑了笑,露出轻松自然,绝无造作之意的笑容:“小儿科,只是皮外伤,没啥大碍!”
此时此刻,渡边云子站在那儿,神情带着一种超脱和潇洒,像一片跌落而来的白羽,纵使沾上斑斑血迹,也掩盖不了那种高洁中带着的阔达。
可是听完渡边云子这句安慰,我心却毫无征兆的一痛,活脱脱给人挖去一块肉一般。
或许是看我表情有些异样,渡边云子又朝我靠近不少,如同故意要告诉毛耳丑脸人和易容人似地大声喊道:“阿二哥哥,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马马上就要赶到,我们只要再撑一会就有救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临终表白
我听到这句,心头大喜,刚欲张嘴,却留意到身旁渡边云子眉宇间那一丝愁绪。
我察觉到一丝不妥,刚想出口的那句话硬生生地吞了回来,噎到自己差点咳嗽起来,腹伤又兀自痛了起来。
“易容人,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再对你有半点阻拦。我早已经迷惑了那班低能儿的心智,此刻估计他们正在黄尚书府里大开杀戒,哪里有空过来助拳?”毛耳丑脸人轻描淡写地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却让我目瞪口呆,宛如又给人恶狠狠地插了一刀!
我心头一凛,急忙扭头询问渡边云子:“云子,他说的是真的么?”
渡边云子目视前方,揉了一下胸口,不禁又皱着眉头说道:“本来安排他们在三达尊东花巷静候,可从附近居民围攻到现在你我受伤,他们都没动静。”
紧接着,渡边云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该来的早来了……”
还没等渡边云子把话说完,便听到易容人一阵放肆的浪笑声。
我咒骂一句,腹部又不由自主得剧痛起来。我忍不住低哼一声,然而这痛楚没有让我陷入崩溃,而是逼迫我把牙关紧咬起来,更加怒目圆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这回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兴许可杀出血路一条!
这时候我耳边忽然传来渡边云子的娇斥:“小心!”
伴随着这句短促急切的提醒,两条遍体通红、形状丑陋的蜥蜴,如同两道红光般,朝渡边云子和我扑来!
我心头大骇,连紧捂腹部的手都触电般放开,力图抓住这怪诞地张嘴扑来的蜥蜴。可一触到时,才暗叫“不妙”:因为红蜥身上可能由于有黏液层的缘故,其滑无比,我双手握住时只发出“吱溜”的怪响。然后红蜥如同马戏团老虎跳过了熊熊燃烧的火圈似的,张牙舞爪地咬向我的面门!
我一下子惊得太阳穴爆鼓,电光火石之间,勉强把自己的脑袋朝一边偏移了几寸,于是红蜥森白尖锐的獠牙,硬生生扎入我的左边锁骨里头!
锁骨,是胸腔前上部,狭长呈“S”形的骨头,内端与胸骨相连,外端与肩胛骨结合,是一个人控制上半身动作的重要骨骼之一。此际左锁骨就这么被红蜥死死咬住,激痛难当的我,左手马上如同残废了一样,再也抬不起来。我身子抽搐般地晃了晃,汗毛倒竖,正想用右手扯开红蜥,可就在这刹那间感到伤口突然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紧跟着眼前一黑,立马单膝跪下,几乎晕死当场。
我心惊肉跳地暗道:“糟了,怕这丑陋怪诞的红蜥是有毒的吧?”
想到这点,我心头叫苦不迭,惶遽地伸出右手,抓住红蜥的尾巴就是一拉,试图将红蜥撤离我的锁骨。可眼前这红蜥训练有素,自顾自死命啃住我的骨头,如同我身体长出来的一部分似的,任凭我如何用力,也毫无办法,反倒是拉得痛极,左边大半个身子全失去了知觉。
我周章失措,急火攻心,加之毒液效力发作,再也挺不住,像一根烂木头似地颓然倒地。
匍匐在马路上的我,艰难地挣扎着,就在这个空当,冷不防看到一旁的渡边云子那边的状况,登时心惊肉跳起来!
惨夜当中,渡边云子受伤的手掌正被一只外形恐怖狰狞的红蜥咬住。与偷袭我的这只不同的是,这只红似烈火的蜥蜴贪婪地吸吮着渡边云子刚刚空手夺白刃、此刻却血流不止的青葱玉手上,肚皮霎时间涨大无数倍,隔着迷雾远远望去,宛如一个打鼓了的红气球。
与此同时,易容人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渡边云子的身后,使出一招“错手分腿”,两手制住渡边云子剩下的一只手臂,另外两脚合拢,恰好踢中渡边云子右脚膝盖后方的软穴!
只听到浓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哼,饶是渡边云子般坚如磐石的人,也受不了这般前后夹击的境遇,“扑通”地倒在地上。
我大骇,拼命仰头挣扎起身,正想出手相助,奈何自己身子还没动一下,锁骨和腹部的剧痛立刻传遍全身,气血汹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虚弱地抬眼望去,刚吐出的这口血液的颜色竟透出一种诡异的紫色!
就在我局促交迫之时,那边渡边云子也是痛苦不堪,此时此刻她原本粉红娇艳的俏脸已经如粉墙一般煞白。更要命的是,那只火蜥执行主人的任务不可不谓尽心尽力,根本没有松口歇息的意思,任凭自己肚皮越来越薄肚子越来越鼓,都如同饕餮般吸血不止。
而易容人如同附骨之疽般错手分腿,把渡边云子钳制得动弹不得,他的险恶用心昭然可见:就是死死地控制渡边云子,直到让火蜥吸干渡边云子最后的一滴血液为止!
我眼睁睁看着渡边云子极为辛苦地挣扎着,却越发虚弱无力——就像一只美丽动人的蝴蝶,跌入了丑陋阴险的蜘蛛的巨网中一般,就算再怎么奋力也是无法挣脱。
我的心疼得就要碎了,我宁愿正在受苦的那个人,是我。
我多么想站起身,一刀砍下火蜥的脑袋,或是一枪崩了易容人。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忽然之间,我看到渡边云子嫣然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渡边云子柔嫩的樱唇朝我动了动;虽然在迷雾之中,我还是能看到她那唇齿间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光泽;而就在这一张一合之间,那温柔地吐出的馨香话语,分明是……
我爱你。
然后听到这三个字、全身血液几乎凝固了的我,惶恐中又看到渡边云子粉藕般的手腕突然折射出夺目的光亮。
迷惑不解过后,我才猛然顿悟:不是奶奶送给她的“福禄寿”三色玉手镯,又是什么?
原来,这手镯从那天奶奶亲手为她戴上时,她就从未取下。
原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这手镯藏在了厚实的冬服之下,更把这手镯藏在了炽热的芳心之中。
我又感到一种久违的力道在我身体内咆哮。
就像在龙湖古寨的义庄,在开元寺对面的地下水道时的那种汹涌澎湃的热血感觉。
“啊啊啊……!”
在惊愕的渡边云子和易容人纷纷侧目下,我嘶吼着站了起来——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的眼里就要喷出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者何人
易容人看着暴怒矗立在跟前的我,怔了一怔,有些目瞪口呆地说:“蠢……蠢驴,你还没死?这红蜥可是我们镇族邪物——烈火双蜥中的毒红蜥,既会咬住人的锁骨禁锢手臂的动作,又会施毒让人瞬间倒毙……你,你却怎么好像安然无恙?”
这边易容人手上脚上的劲才松了一丝,那边马上就被渡边云子用最后残存的力量奋力一摔。易容人无奈地选择放开了手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