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咒师-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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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為什麼伯父伯母听到我来要很高兴?你们干嘛这样架著我?他有大祸临头的不妙预感,却身不由己的让两个少女半拖半拉的拽进屋裡。
更可怕的是,伯父伯母还真的伸出热情的双臂,简直是激情的欢迎他的到来。
难道是……事情不是普通的大条,才会有这种过激反应?他实在很想拔腿就跑……但也只能硬著头皮请安问好。
言不及意的客套几句,王爸爸热切万分的问,「宋大师,你看……是不是房子风水不好?」
房子还不好的话……这小岛大约有三分之二强的人口都住在鬼屋裡。
「这房子很好。」
王爸爸的眼神黯淡下来,很是失望。「……是吗?不是房子的问题?我以為搬家就会解决了……」
王妈妈已经在旁边啜泣起来。
能不能来个说人话的,跟他说明到底发生什麼事情?
坦白说,王家人实在不擅长叙述,争著跟他说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异象,明峰头昏脑胀了半天,才算是弄懂了来龙去脉。
王家除了玉如这个小女儿以外,还有个叫做心如的大女儿,芳龄二十八,相当漂亮,追求者也几乎踏穿了他们家的门槛。
漂亮女孩的情史也特别精彩,最后她和某个追求者交往,论及婚嫁,但那个男人在喜帖刚印好的时候,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这刺激对漂亮的心如小姐来说,实在是大得过分,她一辈子顺遂,最大的挫折不过是长了颗青春痘……
刺激过度的情形下,她想不开,在自己房间割腕了。幸好王妈妈看她不太对劲,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抢救得宜,没有危及生命。最后医生诊断,心如小姐有轻微忧鬱症的倾向,需要吃药治疗。
这是很普通的情伤悲剧,几乎在大街小巷、这裡那裡不断的发生,本来也没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但对家人来说,那可不一样了。
爱女心切的王爸爸加紧监工,赶紧把新家整建佈置好,好让心如小姐换个环境,忘记伤痛的过去。
但王爸爸的苦心恐怕白费了。
搬到新家的心如小姐变本加厉的,行為怪诞起来。
最早產生的异常,是梦游。她会站在楼梯间一动也不动的、维持同样的动作很久很久,惊吓来往的家人。她变得任性、依赖,甚至有行為退化成幼儿的倾向。吓坏的王家爸妈赶紧送她去医院,但她在医生面前一切正常。
最糟糕的是,看过医生回到家中,她暴躁和任性会变得更严重、更夸张。变化一点一滴的累加,累加到完全异常的境界。
家人若有什麼事情不顺她的意,她会抓狂的大吵大闹。
「大吵大闹?」听到几乎瞌睡的明峰礼貌的问了问,掩饰他几乎睡死过去的事实。这种事情找他做什麼?他又不是精神科大夫。「她精神上有创伤,难免情绪不稳……」
「情绪不稳到爬到屋顶上?」明琦的声音带著深深的恐惧。
爬到屋顶上有什麼好惊讶的……
她把手机递给明峰,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手机拍出来的照片当然不会清楚到哪去……尤其是拍照的人手似乎有些发抖。但他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华贵的水晶吊灯之上,屋顶之下有个人手脚并用的倒吊攀爬在天花板,像是一隻蜘蛛。
……到这种地步,情绪的确非常不稳了。
「我要喝牛奶。」从二楼传来病懨懨的、有气无力的娇声呼唤,客厅裡的人全体紧绷起来,表情无一例外的有著担忧和恐惧。
「好好,」王妈妈站起来,「我马上去拿。」
明峰抬起头,端详站在二楼楼梯上的心如小姐。
当然,她很漂亮。玉如就已经很甜美了,她更像是添加了蜜糖似的,甜得化不开。只要是男人,见了她嘴巴都会合不拢,好一会儿才记得把嘴闭上,省得一脸蠢样。
这位甜丽的小姐,瞥见客厅有个俊俏的陌生男人,眼睛在他脸上溜了溜,垂下眼帘,给了他一个甜蜜又羞怯的微笑。
但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宋明峰。和各式各样的美女生活在一起,他对外观的美丽早起了免疫作用。在他心目中最美的,是毁掉半张脸的罗纱。
明峰毫无知觉的望著她,心裡的谜团越来越大。
当心如发现明峰的目光没有该有的痴迷和爱恋,只有著无情的严肃时,她的脸沉了下来,心情开始恶劣。
当王妈妈讨好的递上牛奶时,她喝了一口,立刻吐出来,将玻璃杯摔在地上。「不是这个!」她勃然大怒,「我要喝冰凉凉的鲜奶,谁让你泡奶粉充数?我要喝牛奶,我要喝牛奶!」
「但、但是你昨天说要喝热的、用泡的牛奶……」王妈妈手足无措。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她又哭又叫,「我要喝牛奶!我要喝牛奶!我要喝……我——要——喝——牛——奶~」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尖锐,最后只剩下模糊难辨的尖叫。
王妈妈试著安抚她,她却开始用头撞墙,王爸爸赶紧跑上楼梯阻止她,她却一面尖叫,一面朝著王爸爸吐口水。
明琦衝上去抱住她,在她怀裡的心如不断尖叫、打滚,但是声音渐渐低下来,变成呜咽,「……我要喝牛奶。」
「好,玉如去拿了,乖……」明琦抱著她,轻轻摇晃著。接过玉如拿过来的冰牛奶,要餵心如喝,她却发脾气打翻了牛奶,气却慢慢平了。
王妈妈又哄又骗的将她送回房间睡觉,明琦无奈的苦笑,「所以,我几乎都不能离开。」
明峰点点头,若有所思的。
「堂哥,你有看出什麼端倪没有?」明琦满眼的企盼,「有没有什麼办法?」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我不敢说有什麼办法。我得先想想。」
告辞了眼泪汪汪的堂妹和王家,他骑著机车思考,回到林殃那儿。然后他才猛然想起,他忘记买菜。忘记买的话……家裡只剩下蔬果和米而已。
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殃看见他,疏离的点点头,桌子上放了几盘的水煮青菜、水煮蛋,还有热腾腾的白米饭。
他挨著桌子坐下来吃饭,但殃却皱起眉。「你去哪染了这身味道?」
像是某种熟悉却厌恶的气息,让她的头整个痛起来。「我不喜欢这种虚偽。」
明峰有点尷尬的起身,打了盆水,放了几撮盐净脸,才回到餐桌。「……呃,她的疯狂是真实的。」
林殃少有的笑了起来,脸孔因此扭曲。她的眼底没有欢意,「我疯狂数十年,我比谁都明白疯狂的真相。那是虚偽的疯狂,而且几乎成妖。拜託,别随便的侮辱疯子。」她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吃饭。
明峰沉默了一会儿,「殃,我得去他们家几天,但我不太放心你。」
「你是白痴还是笨蛋?!」殃突然发火,「你是谁?你不过是个路过的旅人!不要把自己想得太伟大,像是世界随著你转!你没来之前我活得好好的,难不成你不在几天我就死了?这世界有谁不会离开?谁不是赤著来,光著走?谁又能為谁一辈子?!」
她恶狠狠的顿了几下柺杖,一跛一瘸的走回自己房间,大力的摔上门。
明峰的脸热辣辣的,好一会儿抬不起来。他默默的将餐桌收拾起来,并且洗好碗筷。
殃痛骂他这顿,仔细想想,说不定他懂了什麼。但也因為细想了,反而有著更深重的伤痛。
殃的话一直在明峰的心底縈绕。或许……氾滥的温柔是种无情的残酷。等殃习惯了他的服侍,他却不可能一直陪在殃的身边。
他突然好想,好想打电话给麒麟,问问她︰麒麟,我该怎麼办?
麒麟大概只会打个酒嗝,玻еㄟ渌频难劬Γ裂笱蟮幕卮鹚改愎苣屈N多?高兴怎麼办,那就怎麼办。」
偏偏他很难这样任著性子生活。
骑著小五十,怀著冰冷感的哀伤,他到了王家的别墅。明琦跑出来迎接他,偌大的别墅,却只有她和玉如。
「爸妈带姊姊去看医生了。」玉如嘆气,眼下的黑眼圈写满疲惫,「晚点才会回来。堂哥,你会住下吗?」她的声音充满期盼。
姊姊的病,几乎要拖垮全家人的意志力了。她将所有的希望,寄託在明琦口中那个「本领高强」的堂哥身上。
「呃,应该吧……」明峰有些无奈。他知道明琦的顽固无人出其右,就算是拿著两根铁丝踏遍附近的荒野,她都会设法把明峰挖出来。他二伯只有这个女儿,可不希望这个宝贝堂妹出了什麼状况。
虽然发生在王心如身上的状况也不见得比较简单。
对,这位心如小姐有轻度忧鬱症,但她并没有被妖怪、妖异、鬼魂之属附身。连明琦给他看的「灵异照片」,都没有任何被附身、心控的跡象。
这才是让人讨厌的。她没有被附身,却是从内在妖化,藉著「忧鬱症」这个漂亮的挡箭牌,恣肆的滋长、增生,如果不管她,歪斜病态的病灶真的会成妖,摧毁掉灵魂,最后落得在精神病院度过一辈子。
一般人不会弄到这样。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能不能去心如小姐的房间看看?」明峰问。
玉如点点头,领他进了心如的房间。
那是个非常美丽、优雅的房间。一套昂贵的贵妃榻摆在小客厅裡,价格比他三个月的津贴还高。书架上有许多书,大部分是美容保养,还有些时尚杂誌,化妆台上琳琅满目,比专柜还整齐。
明峰环顾了一会儿,发现床头柜有几本书摆著,翻得有些破烂了。
那是一整套的「地海传说」,作者是娥苏拉。勒瑰恩。在红十字会防灾小组时,他曾经去旁听「奇幻文学与咒语沿革之谬误与巧合」,当时老师选读的作品就有「地海传说」,但他第一次看到中译本。
「心如小姐的成绩怎麼样?」他翻了翻破旧的地海,随口问著。
「我姊姊毕业很久了呀……」玉如有点不知所措,「她在校成绩……还好吧,不过她是女孩子,我爸说不用太好。」
「但你也是女孩子,功课却很好。」明峰衝著她笑笑。
玉如脸孔涨红起来,心跳突然跳得很快。他的眼光明明很柔和,但就是让人心头蹦蹦跳,「我、我喜欢读书,这是个性,每个人个性不同麼……」
「她有其他的兴趣吗?」
玉如沉默下来,绞尽脑汁的想著,「呃,逛街算不算?」
又问了问,发现心如小姐不但功课不太好,没有什麼兴趣,毕业的时候当行政助理,五六年一晃眼过去,她还是行政助理。
或许她最快乐的时候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男朋友约会,享受青春的无忧无虑。但她二十八岁了,青春也快消耗殆尽。
在这种惶恐中,论及婚嫁的男友居然跑了,於是啪的一声,柔脆的心灵断裂,让歪斜的病灶趁虚而入。
但她还有梦啊。抚著破旧的地海传说,她还有梦想。或许,因為这微薄的梦想,她还有获救的希望吧。
明峰在这裡待了快十天。
王爸爸和王妈妈很欣慰的发现,心如的病情稳定许多。不管是什麼方法,最少这位年轻的宋大师的确让心如正常许多,王爸爸和王妈妈可以放心去公司。
明峰却很清楚,不是他做了什麼,而因為他是个年轻的男性,是心如可以转移注意力的目标。
原本他还懵懵懂懂,但耳环泛起微光,他的左眼突然「看穿」了心如的渴望和急切。
她需要被爱、被注意,证明她依旧有吸引力。她的病灶会发作得这麼恐怖诡异,是因為她要拖住家人的注意力和全部的爱,但她最渴望的,还是来自异性的爱慕和肯定。
很卑微可怜,但也很蛮横霸道的恳求。
大部分的时候,明峰都忍耐著微笑,试图用温和的方法让她恢復。她妖化的程度还不深,应该还有救。他和心如交谈,让她试著自立,陪她散步,虽然维持著让她不满的距离。果然,她乱发脾气和极度依赖的情形渐渐缓解,却将这种依赖转到明峰身上。
「……我已经有恋人了。」明峰终於在她试图抱住胳臂时,一面推开一面说,「你很可爱,总有一天会遇到正确的人,但那不会是我。」
心如的脸孔凝固在错愕,然后渐渐阴沉下来。「你只是嫌弃我是个疯子。」
「够了。」明峰忍不住直言,「你还要拿「疯狂」当多久的挡箭牌?你并没有疯,顶多只是精神上有些感冒。比起许多心灵破裂的人来说,你能吃能睡能自由走动,还有个完满的家当你的后盾。你只是抓著「疯狂」当作自怜他怜的藉口,赖在地上不肯长大而已。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真实的疯狂?」
你没见过殃。明峰想著。你从来不知道一个真正困於疯狂的人却竭尽全力维护自己仅存的尊严。你从来没有為自己战斗过,你只是任凭自己坠入深渊,还唯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