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上帝那些事儿-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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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魔族中的皇室一向靠着清晰的大脑和魔法感应能力来获得对底层人民的统治，而此刻文明与信仰的崩溃，则直接导致了皇族沦为了毫无唯心的废物。皇族们的身体强度远远不如他们所统治的平民，对于下层的统治已经开始隐隐松动。

而更为绝望的是，由于魔法文明的毁灭，加上即将到来的陨石撞击，魔法文明中的每一个子民都陷入了暴走的状态，大半的平民认为这是上帝要毁灭他们的前兆，这是他们文明天数已尽，而少数不甘灭绝的研究者与学术家依然在苦苦挣扎着，试图在绝望之际寻找能够保住文明火种的出路。

但是这种行为是徒劳的，单单是魔法文明工业体系的崩溃就已经导致了整个文明的混乱，缺少能源必然导致生产力大幅度下滑，生产力的下滑必然导致食物等生存资源的短缺，而生存资源的短缺必然导致经济危机，造成人口的大幅度灭绝，这就相当于人类文明倒退回中世纪一般。而科技却依然处于萌芽阶段，航空科技连起步都算不上的魔法文明，根本无法有效应对未来即将到来的陨石撞击。

硅人中的不少精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在不久后的一个月里，所有的硅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噩耗。

而末日狂欢，终于开始了。

生物有在面临灭绝时通过大量交配增加后代来保持基因延续的本能，而这种本能在硅人们知道自己文明末日到来时表现地淋漓尽致，随着末日言论的广泛传播，硅人的政府已经难以阻挡日益增长的暴民们，无数的硅人暴民成群结队地在市政府附近的广场上聚集，然后开始成群结队地疯狂交配，它们那透明的身躯靠拢在一起，柔软的触手互相纠缠，大量地放射着配子。

而政府的军队也失去了威信，情绪低落的军队根本无法阻止暴民们自组织的疯狂行动，就连政府都已经成为了虚挂的牌子，难以维持社会治安，国家机器濒临崩溃。

末日狂欢的同时，社会的自杀率也开始上升，手头握有资源的硅人们还能够在末日到来前苟活一段时间，尽情挥霍和享受。而大量的硅人平民们则是因为工业体系的崩溃直接失去了经济来源，随着社会体系的崩溃，大规模的集体自杀性事件爆发了。

在悬崖边上，聚集了大量已经对未来绝望的硅人们，他们不顾政府治安军的劝告，开始排队从悬崖边上逐个跳下，这些情绪低落的硅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已经全然麻木，甚至都没有了多少恐惧。

而各个地方的暴动和犯罪率也在大幅度上升，在末日面前，再也没有了法律，没有了契约，没有了规则，没有了约束，每个人都可以肆意的抢劫物资，可以杀人放火，毁坏公物，强制交配，平时被社会规则所压抑着的生物本能的破坏欲望再也无法被控制，彻底爆发。

当然，在这绝望之中，也有零星碎散的美好事物存在。

比如曾经犯过滔天大罪的罪犯，开始在末日时在教会的塔堂里忏悔。

或者理想多年的游子终于在末日之际选择了返乡与父母团聚。

又或者是数十年仇雠相对的冤家在末日到来之际突然发现过去的恩怨都是那么的可笑，一切都不再重要，于是数十年的恩怨就此雪释。

最残酷的地方总是能够盛开出世间最美丽的鲜花。

当魔法崩溃，当科技无法拯救一个文明时，信仰成为了一个文明自我安慰的唯一出路，成群结队的硅人们在塔堂里聚集，他们开始每天起早摸黑地祈祷，祈祷死亡不要太早到来。

但是尽管如此，当星象协会每天汇报正在一天天逼近的“灾星”时，绝望的情绪依然会在硅人之中蔓延。

而且硅人政府也已经精确地预言了陨石撞击他们星球的具体时间：四十九年零五个月又是三天十八小时。

这是硅人文明仅剩的时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知道了自己死亡时间然后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向着那个时间点接近更可怕的了。

时间转眼间过去了四十九年，随着最初的末日暴乱逐渐平息，由治安军组成的临时政府成为了维系社会治安的主要力量，而在这四十九年里，硅人文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魔法的彻底崩溃，在短短的四十九年里，硅人文明的科技得到了飞速的发展，硅人文明开始动员起整个文明的资源，想方设法寻找阻止末日降临的方法。

在灭顶之灾面前，每一个硅人公民都缩衣节食，而手头握有资源的资本家们则是自发地贡献出手头的资源，即便是有些不愿意的资本家，也被公民们自发组建的新政府强行征收了财产和资源，用来应对未来的危机。

但是即便如此，由于最初的末日暴乱造成了十数年的动乱，加上教会残余势力的阻力以及思想转型困难和基础科学体系的建立的困难度，硅人文明依然没能够发明出足以在末日之际攻击陨石，并且将其轰击以击离轨道的太空制导武器。

在末日到来前的最后一个月，硅人们终于做了一次垂死挣扎，硅人政府倾尽了全国之力发射了他们当时的第一颗核弹，这颗核弹承载了所有硅人们的期望，但是最后由于在轨道计算上的误差，这颗核弹紧紧因为零点零三五度的轨道偏差而最后没能够击中即将到来的陨石。

残酷的现实打击了硅人文明，而在那之后，硅人们每天都发射核弹，试图通过在陨石的侧面核爆以使得陨石击偏轨道，但是陨石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仅仅依靠核弹的爆炸冲击力根本造成不了运行轨道的改动，即便能够造成一定影响，也无法阻止陨石撞击星球的结果。

而硅人的学者们也已经计算出了陨石撞击它们星球后的结果，由于硅人们的星球体积并没有地球那么大，当陨石撞击到它们星球后，薄弱地壳会很快破裂，而地底之下的岩浆会从各个火山口喷涌而出，进而造成遍布整个星球的火山喷发，火山爆发导致的地壳松动则会导致整颗星球被临近的巨行星的潮汐力吸引解体，最后整颗硅人的星球都会被撕裂成碎片，无数的碎片会成为一道灿烂的太空项链，而硅人文明也就此终结。

硅人文明面对末日时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以上帝的冷酷视角静静地观看着。

距离硅人文明的末日，还有最后的一个小时。

而末日的灾星已经进入了近地轨道，硅人们抬头就能够看到头顶天空之上那明亮地如同小太阳一般的恐怖陨石。

最后一个小时，我看到硅人们大规模地聚集在广场之上，每个人都呆呆地抬头望着天空，而年老的硅人们则是相互拥抱搀扶着，像是做足了准备一般等候死亡的到来。新生的硅人小孩还不知道末日的到来，在温床里安睡，它们的父母亲在一旁观看着它们的睡姿。而也有一些硅人家庭则是团聚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它们打算在温馨与美食中结束自己的一生。

只有一只硅人除外。

当我留意到这只硅人时，这只硅人已经走到了曾经无数硅人自杀的悬崖边上，静静地坐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之所以这只硅人能够吸引我，是因为比起其他的硅人，它显得更加的从容，或者说，更加的悠闲。

大约在悬崖边坐了足足有十分钟后，这只硅人突然从手边拿起了一块电子显示板，然后用硅人的文字在显示板上显示出了话语。然后这只硅人高举着显示板面对着天空，仿佛要传递什么信息似的。

“圣雪，给我翻译这只硅人的信息。”我冷静地道。

“好的。”蒂兰圣雪很快把这只硅人要传递的信息翻译给了我：“尊敬的上帝，你好。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看着我们这个世界。在我们这个世界，我的代号叫蓝色之月，我的父亲是上帝长老会的前任大长老蓝星·头，三年前，他死于教会的背叛。”

这只小小的硅人继续传递信息道：

“尊敬的上帝，请饶恕我我无意间猜到了你之所以收回对我们的恩赐力量，并且决心毁灭我们文明的原因。”

“在我的生命停止之前，请让我把我的猜测全部表达。”

“第一，魔法这种奇特力量一直都仅限于有信仰的人类之中，这种奇特的力量具有人格化的特征，比起无目的性的科技力量，魔法这种人格化的力量足以证明有一个人格化的上帝在暗中操控着我们世界的走向。魔法的力量，是你的力量的一部分。”

“第二，上帝你之所以赐予我们魔法这种走向繁荣的力量，足以证明你对我们的文明曾经很感兴趣，至少曾经在过去想要庇护过我们，保证我们不灭亡。”

“第三，为什么收回我们的魔法？因为魔法这种力量足以颠倒因果律。根据我们目前的研究水平，我们已经得知了我们的宇宙在遥远的未来必然会赢来一次大毁灭，而到了那时候，我们唯一做的，就是回到过去，以此循环生存。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不死的了。从上帝你选择在陨石撞击我们之际收走我们的魔法来的结果来看，你并不希望这个宇宙中存在永生的文明。”

“第四，可以想象，除了我们这一次文明之前，至少有过一次轮回，在那个轮回的宇宙的遥远未来里，在宇宙灭亡之前，应该已经有了我们的后裔试图借助你的力量来回到这个时代来寻求生存，因为假如在那个轮回里我们的宇宙没有灭亡，那么必然说明它们没有遇到陨石或者靠着魔法的力量躲过了陨石的灾难，不管哪一种结果，都说明你在暗中帮助我们文明延续。未来的子孙们也必然会选择回到有你在暗中帮助它们的这个时代。但是它们一旦回来了，就打破了你生命不允许永生的规则，于是你索性在这一次轮回之中选择了收回我们的魔法，并且让我们遭遇灭顶之灾。陨石的出现与魔法消失的突然性可以证明你急于毁灭我们的文明。”

“以上皆为我的个人猜测，但是亲爱的上帝，我已经得出了你的真正意图，你的真正原则是：文明多样性原则。”

“第一，文明不允许永生。因为文明的永生意味着消耗宇宙中其他文明的资源。这样就违背了你的文明多样性原则，所以当这条原则被触犯时你将要毁灭我们。”

“第二，在文明非永生的前提之下，保持多样性。魔法这种力量与科学相违背，是人格化的干扰力量，这说明了上帝你在有意引导我们世界的文明，这种引导的目的显然是为了保持我们文明的特色，而人格化是文明才具有的特征，既然我们文明和上帝你都具有人格，由此我可以推测出宇宙中也有其他文明得到了上帝你的庇护，保持着各自的特色。”

“任何触犯了文明多样性原则，企图独占宇宙而得到永生的文明，都会遭到你的毁灭，上帝，我的推测可对？”

小硅人继续道：

“上帝，以我的智慧无法洞悉你保持文明多样性的目的，但是假如以我们文明的情况来类推的话，你仅仅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对于你来说，我们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玩具，你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玩弄着我们这个世界。对于一个无所不能而且永生的上帝来说，除了玩弄世界之外，他还能够做什么呢？”

说到这里，自称为蓝色之月的小硅人笑了起来，说道：“亲爱的上帝，如上言语仅为我的个人猜想，既没有严谨性，也没有严密的逻辑性，所拥有的只是低劣的想象力。如果我说错了，还望请见笑，一切只是我智慧有限，无法更深一层理解上帝你那高深的思想罢了。”

“好了，亲爱的上帝，想要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就说这么多，如果您执意要毁灭我们的文明，我欣然接受，因为这是您的旨意，作为您的子民，我们无权选择。”

“上帝，我用我的理性深深地爱着这个世界，因为爱这个世界的一切，所以我也爱它的死亡。因为死亡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但是，我的感性依然希望我和我们文明的子民们能够多存活一会儿，因为我还有心爱的人，我心爱的女孩是一位魔族公主，原本因为立场的对立，我们无法在一起，因为你带来的灾难，魔族王朝的倾轧，我们得以有了一段短暂的恋爱，我很希望能够将这段宝贵的爱情走到最后。上帝，如果你怜悯我的小小奢求，请让这个世界不要在这一刻灭亡，让它，多存在一会儿。而从今以后，我也将严格执行你的旨意，不会让我们文明扰乱因果律，绝不会再违背你的规则。”

说完这话后，蓝色之月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仰头望着天空中那闪耀的陨石，那如同悬挂在天空之中的泰坦的眼睛一般的巨大火球带着长长的扫帚尾冲床而来，金红色的陨石尾迹已经把天空都切裂成了两半。

我静静地看着那已经做好了送死准备的硅人，心中的震撼却是久久难以平息。

真的爱世界，就同样爱它的死亡。

因为死亡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不但能够靠自己的想象力和逻辑推测出我的些许意图，并且能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