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子笔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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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从山上滚下来了吧,伤这么厉害。”边说我和大胡子就边把亮子抬上了车。柳景年拉着那怪人上车时那大胡子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恐怕他这辈子都还没见过比眼前这人更脏的乞丐。
我放下包,坐在亮子旁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汽车刚一发动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就感觉四周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这声音很熟悉,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去马栏山牧场时听当地的牧民吹响过。我努力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石台上,一群身着羽衣的女人朝我身上泼洒着什么液体,我就感觉身上凉凉的。
这些女人长得太丑了,塌陷的鼻子,脸整个是凹进去的,她们圈着我打转,不知转了多久,反正我甚至都习惯那些丑陋的脸时,她们突然让开了一条道,一个人朝我走来。这个人感觉很熟悉,绝对在哪里见过,但我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微笑着把脸凑过来,我跟他一下就对上了眼,这时我只感觉心猛地一抽!这人不就是我自己嘛!我想开口喊叫,似乎是想宣泄心里的不满,他是我,我又是谁?!
可那人一下脸色就变了,整个脸都狰狞地扭曲在了一起,接着一把匕首就翻到他的掌上,我就感觉我的下巴被他往起一抬!我心里大骂一声“操!”猛地抬起手就去挡他的胳膊!这时我就听见“啊”的一声尖叫,我眼皮抖了几下,隐约就看见了一张女人的脸,而我的手正紧紧地抓在她的胳膊上。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酸疼无比,拧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我又看了一眼那女人,是一个三十多岁满脸雀斑的护士,我连忙放开了手,这女人瞪了我一眼,竟是小声嘟囔了一声:“小流氓。”
我也不想理他,撑住病床旁边的架子就想起来,这护士见状忙把我压了下去,说:“医生说病人家属没签字前不能下床。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吧。”我本来全身就没有力气,她这一下压得又狠,我一下就有些火,吼道:“你给我出去!否则我非投诉投到你下岗为止!”
这护士脸憋得通红,看样子是想开口跟我吵。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看起来很漂亮。她朝那老护士摇了摇头,说:“莲姨,对待病人可不能这样,你先出去吧。”
也不知道那女孩儿是什么身份,那老护士朝我做了个鬼脸后就转身出了病房,我心道你本来就长得和鬼似的还做什么鬼脸。
门刚一关上,那女孩儿就忙问道:“小云!你还记得我吗?”我听后一愣,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没这么个美女,而且那些朋友大多是爷们儿。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记不起来了,她还不肯罢休,把两个手做成六字形搭在头顶。“动物园,动物园,动物园里卖花篮。”
我脑里一热,瞬间就想了起来,嘴里也忍不住喊了出来:“小蓝,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叫夏蓝,和我是小学六年的同学,怎么说呢,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我对她就很中意。总感觉自己以后的新娘子就是她,但天不遂人愿,她最后出了国,听其他同学说她去年回国了,而且还和一个年少有为的帅哥结了婚。夏蓝还是那个夏蓝,只不过如今看起来成熟多了。相比之下倒是自己显得孩子气了。
“我不是出国了嘛,学的就是临床医学,回国后就嫁给了在美国时的同学,现在这家医院的老板。”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道:“哦,这样啊,那恭喜了。对了!你看见亮子了嘛!”夏蓝一听这话脸色竟是一沉,我的心也紧跟着一沉。
“小亮的情况……不怎么乐观……”夏蓝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忙对她说:“带我去看看他。”夏蓝咬了咬嘴唇,就上来扶住我。走过了医院那特有的走廊,到了一道玻璃门前,这里本来是要换消过毒的衣服,但工作人员显然是碍于他们的院长夫人,没有多说就放我们进去了。夏蓝搀着我到了第三个病房,对我道:“他的情况很特殊,没有完全杀菌前最好不要进去。”
我点了点头,隔着门上的玻璃小窗,我看见亮子斜靠在病床上,全身打满了绷带,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我看得心里直发酸,只好强扭过头,“走吧。”夏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眼睛一下就红了,我突然就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但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回到病房我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发现天已经黑了。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亮子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夏蓝坐到病床上,替我整理了一下床单,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天我老公会来,他会告诉你。”我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一下整个病房就安静下来。夏蓝走过来关上了窗户,对我道:“小心伤口破伤风,你饿了吧,我出去弄些吃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就没有拒绝。夏蓝很快就回来了,带了整整一大便利袋吃的,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夏蓝告诉我亮子和我是被一个大胡子司机送来的,当时我们两个人都晕厥了,如果不是她刚好在场并且认出了我,医院是不能收治的。我笑了一下,对她说了声谢谢。夏蓝回了一个微笑,又拿出一个玉件递给我,我一看,是只玉蝉。
夏蓝道:“这是在给你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在你身上找到的。”我一愣,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个玉件。夏蓝见我不说话,又说道:“你们的东西都在柜子里,现在吃完东西,该早点休息了。”说完对我笑了一下就站起来准备走,我不知怎么搞的,脑子一热竟一下把她拉住了。
夏蓝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惊讶,我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一声:“真的谢谢你了。”
可能是睡了太久的缘故,直到凌晨还是没有一点困意,我只好在病房里蹒来跚去。最后我打开柜子,想查看一下自己的东西,出乎预料的是,当清理完包的上层后,在最底层发现了柳景年从那“药尸”腹中掏出的青白盒子。
我一下想到了柳景年,也不知此时他去了哪里,但从他把东西放在我的包里看来,他一定还会回来找我。
盒子人手颇沉,我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发现把它称为函更为合适。这件青天白玉函绝对堪称神器,青铜白玉相互交织,四面函板上蟠螭龙纹,饕餮神乌,宛如玄青而水互相吞吐,就是在世界级的博物馆中也属罕见。
细细看去,发现青铜和白玉严丝合缝,就好像不是工匠铸造而成,而是生来就是这样。我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天顶上那惟妙惟肖的青铜鬼脸,触手一片冷冰,但此刻,我却隐隐感受到了两千多年前那名工匠的匠心。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被夏蓝喊醒了,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如果非让我描述这个人,那就是这个人看起来就很有救养,而且学问也不低。但出于男人的好斗性,我还是给他下了一个斯文败类的结论。
那男子上来握住我的手,笑道:“你好,我叫田成,是夏蓝的丈夫。”我也只好赔笑道:“我叫刘云,小蓝的同学。”田成点了下头,对我道:“关于你朋友的情况,咱们出去谈谈吧。”
田成让夏蓝留在病房里,领着我到了亮子的病房前,显然他在顾忌什么,半晌没有开口。我只好问道:“我兄弟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又透过玻璃窗向里看,发现亮子和昨晚一样,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田成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病人的病情十分古怪,伤口的感染非常严重,而且有扩散的迹象。而那种感染病毒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就连病毒数据库里都翻不出来。”我心一沉,就问道:“那有的医吗?”
田成沉思了片刻,说道:“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是截肢……”我一愣,就摇头道:“这个不行,还有一种呢?”“这种方案需要大量的抗生素,而替加环素和万古霉素的价格实在太高了,恐怕……”
我想都没想问道:“到底需要多少钱?”田成叹了一口气,说:“大约一百万左右。”我一下就蒙了,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道:“不论如何得保住我兄弟的腿,钱不是问题。”田成点了点头,道:“不过时间不能太久,我们医院的替加环素储量也不多了。”
我点了下头就冲回了病房,也不管夏蓝在场,背着包就跑出了医院,夏蓝一直在后面追,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打了个的就直接让司机开到了八仙庵。车一停下我就径直走向了“万宝斋”,这里的老板是我的远方表哥,人称阿飞,但现在人情冷淡,除了生意上的事很少有来往。我这表哥虽然明面上有个铺面,但实际上是干“拉纤”这一行的。
第四十八章 卖了
所谓的“拉纤”就类似于古董买卖里的中介,正所谓“成三破二”,干“拉纤”这一行其实赚头很大。但这一行也不是那么好做,得上有买家下有卖家,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拉的是明器,条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上门了。
但我这表哥不得不说很有头脑,生意一直做得很火,而且没有丝毫要翻船的迹象。我那西周鬼面青天白玉函恐怕也只有他敢倒手,所以我也就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一进门就看见他店里的伙计趴在前台上睡着了,我去敲了一下桌子,这小子一下就蹦了起来,嘴里还叫道:“谁!谁啊!”这伙计平时也经常见,一看是我神情一松,问道:“云哥,有啥子事吗?”我一拍背上的包,道:“叫阿飞出来,有生意谈。”
正说着阿飞就从里堂走了出来,朝我笑道:“嘿!老表,咱可好久不见,最近都哪里发财呢?”我看了看门外过往的行人,对阿飞道:“走了几天盘子,打了一阵子游击队。”阿飞似乎是猜出了我的意思,吩咐手下的伙计看着点外面便招呼我进里堂。
两个人坐下,我也没有直接往卖明器的事儿上说,因为这些老纤儿客如果知道你的东西是急着出手的话,价格会被压得很低。
我拿起阿飞端来的茶喝了一口,道:“飞哥,你这铺子开了也有几年了,我怎么就没看见你这里有点什么特别的器物呢?”我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说你这里可没有我手上的大货,你要能接得了这单生意就接,接不了我可就直接走了。没想到阿飞这货先是鬼笑了一下,接着就调侃地笑道:“有啊,怎么没有,你二叔的骨灰,不信你抓把尝尝。”
我骂道:“你行了吧,你家那老头子要知道你请别人吃他的骨灰非半夜回来掐死你。”阿飞真是臭狗肉上不了秤,满不在乎地道:“要不你喝那药酒也行,你二叔就是喝这个死的。”我简直有点想抓狂了,望了一眼桌上的不知道泡了多少年的药酒道:“行了!阿飞你就别在这耍贫了,都说你这嘴了得,我这也算是服了。说不过你我也懒得绕弯子,我今天来是带了件大货,你看看,能谈就谈,谈不成我就另找。”
阿飞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的鬼笑才算停了下来,嘬了嘬牙花子,道:“我说云子,在表哥这儿你早就不该装了,咱这关系在这,有必要来那些七里八里的嘛。”我也不多说,“嗯”了一声就放下背上的包。阿飞搓了搓手,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然后打开了包。这小子从包里把鬼面函掏出来,只是略微地“嘶”了一声,随即就面无表情地鉴赏起来。其实他这不做作还好,一装手都在抖,我心里明白也懒得管他。
阿飞细细地看了足足半个多钟头才停下来,他往靠椅上一倒就道:“这东西你拿别人那里还真没人敢拉这个纤,你我心里也都明白,你就直接报个价,我问问上家能吞得下这东西不。”
我见他挑明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事到如今也不是绷价的时候,我伸出一根手指,道:“不多不少,一百万。现钱不砸浆。”砸浆就是退货,卖这东西是给亮子治病,万万不能出差错。阿飞沉思了片刻,道:“云子真是长大了,叫得还真贼。这东西怎么说呢,你要真绷着价卖一百二三十万绝对是能卖到的。不过现钱还不砸浆,一百万也就到头了。”我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庆幸自己喊对了价还是心里的包袱放下了。
阿飞甩下手套,道:“谈妥了休就先把回花交上,我也好给你联系上家。”我暗骂一声这家伙还真是市侩得可以,我这会儿身上分文没有让我到哪儿去给他取“回花”去。
这所谓的“回花”也就是拉纤客们的佣金,卖家在生意谈成后理应是付给拉纤客一定比例的回扣的。我想得烦了就伸手准备挠脖子,这一挠倒是抓到一个绳子,我一笑,顺着绳子就拉出了那只玉蝉。“阿飞,钱没有,你看这玉蝉怎么样。要不先抵押着也行,等钱到了我再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