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西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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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这是「入门考试」。在鉴定我家族的收藏品之前，我有权了解这些收藏品的历史背景及源由。你，也有必要让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情。我总不能让个专家，走进我的收藏室，看了我家族百年收藏之后，随随便便几句话便想打发我这老头子。我可不吃这套…就算这些东西是破铜烂铁。…也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告诉我来历。孩子，你说我老头子这点要求…过不过份？」

　　老牛仔坦率的自白，对张搴而言，倒是种解脱：「合理，一点也不过份。」

　　「杰逊，你听过“风水”吗？」

　　杰逊点头。「中国人的玩意儿。」

　　「那你相信风水？」

　　第10章风水与罗盘

　　更新时间2007…12…1715：13：00字数：2187

　　普来斯顿哈洛（PrestonHollow，TX）1940年

　　杰逊笑了出来，表情告诉张搴是个否定的答案。

　　「中国人相信在天、地之间，甚至人的身体里头，有一股气的存在。中国人的气和我们的空气，在某些方面是类似…相通的。它是一种无形无色，但非常重要的东西。中国人的观念里，气在天地及人体之中到处流通。如果气的运行顺畅，就会产生很大的力量，就像是…气流对飞机一样，良好、穏定的气流有助于飞机的飞行。」

　　张搴试着以老牛仔所熟悉的飞行事物为例向他解释。

　　「好的气在人的身体中，人体就会健康，做事就容易成功，国家社会就会安泰而富强。」

　　望着奥斯汀似懂非懂的神情，张搴知道一时间要位门外汉了解这样的观念并不容易。

　　「但是，如果气不通畅，轻则遇事不顺，重则容易生病，甚至会丧命；就像人体内的血管如果阻塞，就容易得到高血压、心脏病；飞机在空中遇上乱流一样…」

　　「所以，气的运行不只在人体之内，也在天地万物之间。所以，中国人的住宅，乃至皇宫的建筑，都要讲求方位，有了正确的方位，可以有利于气的运行，有助于提升个人及国家的命运。反之，如果气的流通受到阻碍，不但影响身体状况，甚至会给国家带来灾祸…。像是地震、飓风、旱灾、水灾等等。而…气的流动，就像水的流动一样，有一定的方向。只可以顺流，不能逆流。所以方向、方位的判断，就非常重要。」

　　奥斯汀摇了摇头，摆出难以致信的表情：「风水…所以，中国人因为相信风水，发明罗盘？」

　　「可以这么说。中国人看风水的风水罗盘一直延用至今。现今的纽约，或是旧金山中国城里头都可以找到。」

　　「中国人真是一个很迷信的民族。」

　　「迷信？…或许吧！不过…。事实上，我们受惠于这个迷信的民族还真不少。没有这个你所谓的“迷信”…」

　　张搴刻意停顿，举起左右两手的食指及中指，弯曲做了个美国人常用的“引号”手式来强调。

　　「没有这些迷信的产物。也许你我今天可能还生活在欧洲？」

　　看着张搴认真的教学表情，牛仔忍不住大笑。随即挥手示意张搴继续。

　　「公元前三世纪左右，中国人就已经发现磁石可以吸铁的原理。经过三百年，到了公元一世纪，也就是中国的东汉时候，相当于西方罗马帝国的时候。中国人已经懂得利用磁石磁性的原理，发明了指南针，当时中国人称之为“司南”。“司南”的中文解释，就是指着南方意思。…往后的千年间，由于指南针（司南）一直无法克服水上漂浮所带来不稳定的指向问题，所以没有运用在航海上。直到公元十二世纪左右，大约在中国宋朝时候，指南针的运用才有了突破性的发展。」（批注：沈括《梦溪笔谈》（1088/1095年）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然常偏东，不全南也。寇宗大《本草衍义》（1115年）以针横贯灯心，浮水上，亦指南，然常偏丙位。《萍洲可谈》（1119年）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

　　没想老牛仔聆听入了神，开口追问：「突破性发展？」

　　「后来中国人知道磁石磨擦铁器，会使原有的铁器，也产生磁性。所以公元十二世纪的中国人，将经过磁石磨擦后的铁针，贯穿竹管，放置于水中。结果…就是在漂浮不定的海上，指南针依然可以精准发挥指向功能，这就是中国人所称的水浮司南。关于这项技术的应用，中国文献中有明确的记载。且与1207年英国人尼肯（AlexanderNeckam，1157–1217）所著的论器具（Denaturisrerum「OntheNaturesofThings」）一书中的说法几乎一致。」

　　张搴停顿一下，观看奥斯汀，发现老先生专注神情没有丝毫不耐，方才继续他的叙述。

　　「中国的这项发明，一般人相信是经由阿拉伯人或是蒙古人传到欧洲。由于指南针的发明，海上航行的船员水手可以突破天象的影响，在海上准确判定方向，大大提升海上航行的精准性，相对减少风险，使得船舶可以从事远洋的航行探险…所以说，指南针的发明深深影响欧洲，甚至关系着新大陆的发现。只可惜…」

　　奥斯汀听到张搴忽然停止叙述，牛仔性子的他马上追问道：「可惜什么？Champ！」

　　「这项重要的发明，在中国并未得到太多的重视。中国人发现磁石，也了解磁性的原理，后来也发明指南针，将罗盘运用在航海上。十二世纪左右，中国的大型帆船，已经纵横于南中国海及南亚的印度洋海域。可惜。。。却没有进一步向远洋探险。否则，今天人类的历史可能就会重写…最先发现美洲。。。可能会是个中国人，不是哥伦布。」

　　张搴小心探询老牛仔的反应。「杰逊，这样的解说…可以吗？」

　　奥斯汀大笑一声。「怎么？我像个难搞的老头？」

　　「幸好中国人没进一步向远洋探险。要不现在我可能不住在这里。我可是喜欢德州得很！」

　　从奥斯汀愉悦的表情中张搴知道又通过了一回考试。

　　牛仔干脆的个性，绝不会要他继续在沙发上枯坐。

　　果不其然，奥斯汀接着就说：「Champ！谢谢你的解说，现在知道我家族的收藏是个什么东西，想不想见见这玩意？」

　　奥斯汀起身，示意张搴跟着他。追随奥斯汀的脚步，离开客厅，穿过走道，左转右拐经过一排排的房间，最后在走道尽头的一道门前停下。奥斯汀家族的收藏室就在面前。

　　

　　第11章石室

　　更新时间2007…12…1722：03：00字数：2423

　　普来斯顿哈洛（PrestonHollow，TX）1940年

　　入室之后，奥斯汀打开电灯开关，室内瞬间明亮起来。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型展示室，规模不大，约一、两百平方米。室内布置简单，但井然有序。墙壁上挂满大小不同的画像、地图和旗帜；一旁玻璃收藏柜中，陈列多份不同时期的文件及书信；柜子上头横放数把不同尺寸的军刀及枪枝，从古老的毛瑟枪，到随身的左轮都有。

　　「天啊！这是个小型博物馆…真是个小宝库。」

　　张搴心中暗暗叫道。虽知举动有些失礼，还是止不住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老牛仔当然瞧见小伙子的举动，大手一挥拍在张搴的左肩上：「孩子，这可是要收门票。」

　　「杰逊，这些可都是无价的美国历史文物。这房间内的收藏，比起许多收费的博物馆，可一点不逊色！」

　　听了张搴的颂赞，老牛仔心中自是大乐，毫不掩饰得意模样。信手一指，指着眼前横放的军刀。

　　「「这是摩西奥斯汀（MosesAustin，1761年…1821年。德州之父StephenFullerAustin的父亲」，接受密苏里（Missouri，MI，美国中西部一州）当时的总督威廉享利哈里生（WilliamHenryHarrison，1773年…1841年，美国军队指挥官及政治家，俄亥俄州代表、参议员及第九任1841年美国总统），任命为波土西（Potosi，MI）当地法官的任命状，及做为民圑军官时所佩带的军刀。」

　　接着手指向另一边柜子：「这是1821年德州总督马汀尼兹将军（AntonioMariaMartinez，死于1823年11月。墨西哥当时统治者。后因战败。被迫同意德州脱离墨西哥独立。），准可史帝芬奥斯汀探勘墨西哥湾沿岸圣安东尼奥河（SanAntonio）和布拉乐河（theBrazosRiver），寻找合适殖民地的授权书。」

　　「这是1836年10月28日，当时德州共和国总统山姆休斯敦（SamHouston，1793年3月2日–1863年7月26日。德州共和国参议员暨总统。加入联邦后德州州长。）指定史帝芬奥斯汀为国务卿时的公告文件。」

　　奥斯汀边指边道，眼神中闪烁着家族骄傲的光芒。连一旁的张搴，都被老牛仔的兴奋之情所感染。

　　这间收藏室媲美一座小型的博物馆一点也不夸张，而奥斯汀家族的收藏品，对于美国历史而言，绝对是重要珍贵的一页。

　　「Champ！你所见的这些文物，其实仅仅只是一小部分。…我家族许多收藏品及文件，多半已经捐赠给国会山庄图书馆，及其他的博物馆。当然也包括大都会博物馆。…孩子，有一天我会将这些收藏全部捐出，这里的大部分东西，应该是属于全体美国人民。」

　　老牛仔的这番表白陈述，任凭任何人听了也会肃然起敬：「杰逊。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感谢您及您家族的慷慨。对于我们及下一代的贡献实在是无法形容…难怪赖德曼馆长特别交待我，您是位非常重要的捐赠人，博物馆的贵宾。」

　　听张搴这么一提，老牛仔更加开怀：「哈！哈！是吗？他是这样说的吗？他早该当面告诉我。…不过，在我捐出这些东西之前，必须先搞清这些东西的真正来历，孩子…你说对不？…我可不能捐了个自己也不确定的东西出去。这可是有损我这位“非常重要”捐赠者，和家族的名声。」

　　奥斯汀带着笑意步向收藏室里的壁炉。张搴困惑望着牛仔背影。来到炉边，老牛仔弯下身子左手伸进炉内，在内侧转了转，整个壁炉倏地向两侧挪开，露出条通道。奥斯汀开启开，通道里立即一片光明，亮出一条向下的楼梯。下头应该是间隐密的收藏室，一个不对外展示的库房。

　　张搴耐住性子适趣停留在原地。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许多收藏家不喜欢受访者过度积极的动作。不必要的行为及好奇心有时会适得其反，引来这些收藏家的戒心与反感。耐心待在原地，静待对方的指示，是礼貌，也是经验。

　　奥斯汀回首望着张搴，发现他仍安份待在原地。马上以父执辈般的口吻叫道：「孩子，你还等什么，快进来！」

　　张搴这才连忙起身，跟上奥斯汀的脚步，走进通道。

　　通道往内延伸约二米，紧接一条约一米半宽向下的楼梯。张搴跟在奥斯汀后头，进入地下室。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堆满大小箱子的地下库房，面积至少是上头展示室的四、五倍大。地下室的四面墙壁，如同上头的石房一般，也是由一块块岩石堆砌而成。由岩石的质地及纹路看来，应该是类似页岩之类的石块。虽无法断定这些岩块的墙壁究竟有多厚。但可以断言，这类石材并非达拉斯当地及附近出产，必是从外地运来施工。

　　一般相较于室内屋顶，美国房子的地下室天花板比较低。这是因为地下室多用来堆放工具、杂物或是锅炉间之用，少有人进出。但这间地下室天花板的高度，和楼上的屋子没两样，明显经过特别挑高的设计。这样的设计若是出现在美国东岸豪宅，或是欧洲贵族的古堡地下酒窖中，亦或是博物馆内，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但出现在地广人稀，美国本土第一大州…德州一栋私人房地产里头，可就显得相当特别。地下室里头大、小木箱层层迭迭，排列整齐，就数目而言，肯定是上头的数倍之多。

　　「你知道的，我们家族的先人，个个都是探险家。一路从东岸到中西部，再到德州、到纽奥尔良（NewOrleans，LA。美国南方亚拉巴马州Alabama的城市。）、到墨西哥…，难免多少要带些纪念品。日子一久，就成箱成堆。」

　　奥斯汀并非夸大其词。地下室内这些成箱成柜的木箱，就算没打开，但就这个家族在美国及德州历史上的地位及贡献来看，光是猜测就够令人动心。

　　「孩子，你可是这些年来，头一个走进这地下室的外人。」奥斯汀回头对张搴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谢谢您对我的抬爱，我真是受宠若惊。」

　　奥斯汀说完话后，头也不回走进木箱堆中开始翻找箱子，似乎没听见，也不在意张搴的恭维之词。德州人直接、率性的本性一展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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