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竞雄-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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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胤天童双眼红芒高涨,凶笑一声,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便杀了,再让我抽魂炼魄,看看他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好!”踟蹰子道一声好,登时便要再强攻上来,周涵止听得一个杀字,心中正是一惊,再听得一个好字,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想到:“再不说些什么,我命定是休矣!”
第六十二章 六识丁甲新解语(下)
白日浩浩荡荡,散着金光,映的傍晚的山色更加深邃,山色似锦,花团锦簇,微风吹过,满树招摇。
其实盛夏,树叶由绿至深,待到黄昏,又是涂满了金色,满树枝头由阳光晒过,光影交织,颇显生机,也使万物的色彩,显得格外浓烈。
远山开外,遥望古庸,一丛参天古柏下,静静立着一人,他背着手,蹙着眉,面容锁紧。
这个人微微有些发福,穿着打扮倒是似个富家员外,面上两颊放光,肤色略有些深,一身绸缎长衣襟,看着也是颇显富贵,幸好头上戴着一方儒巾,可勉强视作儒生,不然再歪带个冠帽,可非被他人认作是哪里来的富家翁了。
他年过半百,但看上去精力仍是旺盛,单说站姿,乃与身后古柏一样笔直,有板有眼,而其人精于养气,平素里都是微微笑着的表情,难辨心思,可是此时他眉头紧锁,心中情绪,也是驳杂。
往昔数年,自己走马江湖,或从魔教,也没少了杀敌,那一日,与一个道心禅境的小和尚拼斗一场,那和尚修为颇高,却是仁心,每每不愿下杀手时,只引的自己好笑,却引起不了半分感激。
然而就在他找了个时机,要立马击杀这僧人的时候,却不料黄雀在后,早于隐蔽处死死盯住了自己这捕蝉的螳螂,在自己全神贯注,出手击杀那小和尚的瞬间,身后一名杀手早一剑贯出,往自己身后死门刺来。
这人心叫完了,自己定要命丧此地,然而就在这时,那小和尚竟放弃了防御自己的攻击,反而一击掌风送过去,身后那要袭击自己的刺客又是猝不及防,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么傻的和尚,正中其人一掌,张皇而逃。
他回忆时,不由闭上了眼,那日凶险,时是此生未在相逢,当时这种情况下,自己若再下重手伤害那小和尚,也算是说不过去了,他一咬牙,逆行功力,竟生生止住掌击,这一举行功,反倒冲的自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回忆像风,吹过时,往往使人显得更加清醒,此刻在他身边,倒着一个仰面而死的老僧,老僧一脸慈悲相略带哀伤,胸口被贯穿两记巨大的剑伤,显得十分可怖,伤口外鲜血早已凝结,结成深紫色的血痂,而其人身上也早已被鲜血浸湿染红,单说那件僧衣,早失去了本来颜色,只剩下一片赤目的红色。
“莲花和尚,老朋友……”站着的那人看了看眼前和尚遗体,忽做苦笑,他仰首间,长叹一声,天光传过彩霞,一时透亮,万里彤云散去,天空渐渐落入空冥。
那日里,自己吐了血,却捡了命,那小和尚吓得脸色苍白,他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施主这一掌不如打在我身上……何必连累施主伤到了自己……”之类的佛家慈悲话语。
却不料那和尚此时已是面色苍白,手脚哆嗦,他一手捂着胸口,涔出不少冷汗,长吁出一口气,颤声道:“太好了……。没有死……。”
忽然之间,这人张手掀起一道光,这光似灿金,更胜夕阳,拂过老僧身子时,只见一声轻响,莲花和尚的尸身早在金光普照下散逸成了微尘。
两人年轻时相交,竟成交心,和尚嘴上并不迂腐,但慈悲心更胜一些好放大言,冠冕堂皇之人,他的作为,固然自己无法做到,也是深深佩服,并且自己不管在不在魔教,这和尚却并未以魔看他,这却也是难能可贵。
今日里,往事随风,不过片刻回忆,眼前人犹在,却只是冰冷冷一具尸身。
这人只觉得以自己久日里养气的功夫,竟也无法克制住悲伤了。
微尘凝聚,竟然结成一枚金丹,其上佛气充溢,站着的人伸手握住了金丹,叹口气,心道莲花和尚百年修为,一生慈悲,就苦难间,不避自身安危,临到死了,也要化身金丹,普济终生,他苦笑着摇头,忽然想到,一颗金丹,又能救得了几人性命,一己之力,终是难敌大势所趋。
唯有权谋,手腕,雄踞一方的实力,才有真正去做什么事情的机会,只可惜,这一切,老和尚至死却是不懂。
眼前暮色四合,青山慢慢竟如眉黛,唯有金丹仍绽放佛光,这人心底似乎有些安慰,将金丹小心收着了,心道自己有此私心,想一查莲花和尚死因,便让莫丞等人继续留在南疆了,眼下也需要尽速与他们汇合。
他这样想着,也不见动作,忽然整个人化作一道光,竟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原来这人,竟是兵盟之主袁重岳。
……。
不知是那一夜,会像如此漫长,安乐侯府门前门内大战一场,入夜之后,侯府水牢又是诡异生变,终于叫那踟蹰子与胤天童遇到了落单的周涵止,后者心惊时,对方已不容他思量。
只见踟蹰子击出一道光,周涵止欲抵挡时,身上竟似灌了铅的沉重,原来胤天童双眼蓦地扫来,一瞬间,竟令周涵止身形一滞,而踟蹰子击出之光恰好此时到来,光似无形枷锁,登时灌注其身。
周涵止大惊,要跳开时,只觉得这道光并是无碍其行动,却锁住了他奇经八脉,令功力无法继续运行,这时胤天童忽然动了。
只见他化作一股黑风,飘忽间,竟是一把覆住了周涵止,将其人牢牢裹在黑风之中。
“前辈……前辈……我还有话说……。”危急时刻,周涵止只觉得自己周身冰冷,神识之中,宛若针扎,竟是有些不由自己,他拼了命的挤出去这一句话,那胤天童冷笑声,回他道:“说话由嘴不由心,且让某挖开你的心,看看说出的话是真是假吧!”
“啊!”一声惨叫,周涵止仿佛昏了过去,整个人登时失了神。
这时胤天童所化黑风越刮越盛,范围不断扩大,周涵止处身其中,慢慢失了踪影,踟蹰子嬉笑一声,身子向后一跃,避过黑风波及,抬着头,饶有兴致的望过去。
七妙此时深处阿僧只那间牢房,他与此房一同化虚与天地中,并无实体身形,亦非完全毁灭,而是以无法动弹之躯,眼睁睁的看着周涵止受了这份罪。
他此时心情,也是殊不好过,想着周涵止千万个心思,唯有一路迁就自己,虽然他将自己误认做师妹张婷婉,可是一路照顾,又怎的不是受用己身。
更何况自己这一路经历,若所料不错,那通晓仙正是自己生父,张婷婉便是自己同胞亲人,周涵止乃是通晓仙之徒,又爱慕自己胞姐,怎的也不是自己能放任其人生死而不顾的,但他空有心去救,却是无力施展,一颗心倍感焦灼,却是无奈。
这时黑风忽然向内收敛,霍的收去无边肆虐,其中两道亮光忽然亮起,一时间,冲淡了囚室黑暗,只听踟蹰子奸笑声声,对着那胤天童所化黑风喊道:“胤天童,还等什么,快让我们看看这人对《鸿钧万象》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好!”黑风中一声应道,忽然间,只听得周涵止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他脑海被人剖开一般,神识竟幻化成一幅幅画面,落在踟蹰子面前。
只见画面中,尽显周涵止一路随着七妙,乃后遇到天沐,入此水牢,见到天沐取宝拿书,而后布置无形阵法,将宝书藏好。
只是后者画面,似乎周涵止刻意隐藏的深了,颇有些黯淡不清,这时黑风嗖嗖吹起,仿佛胤天童加大了法力,那周涵止更是哀叫一声,脑中所藏,这才尽现与众人面前。
七妙看了,也是心中惊讶,只见踟蹰子点点头道:“原来早有一个逍遥宗的小子替我们破了逍遥老怪物留下的阵法,取得了宝书,这小子倒也了得。”
“眼下倒是省事了,只要再夺到逍遥龙,破了这六识兵甲之阵,而后拿到宝书,由你我二人详加参透便可了……。”黑风晃动间,发下话来。
“稍待!”踟蹰子一声稍待,跃身跳入那间唤作坐无宥的屋子,只听得他口中喃喃,什么坤前坎后,行五走六,一通忙活后,踟蹰子悻悻跃出,脸带不甘道:“不是这间屋子,虽然最初那小子将书藏得也是坐无宥那间房,却不是现在这间……”
“这间不就是坐无宥么……踟蹰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耍什么花招!”黑风中,胤天童登时怒道。
“哎……你这人!”踟蹰子见状埋怨两声,摇摇头,解释道“逍遥与我布置这六识阵法的时候,并非只是将这七间屋子不断反复排列隐现,而是做了两层布置……。”
“我猜你不知道吧,极恒河沙、阿僧只……。七个名字……。这里的每一个名字,都对应这两间屋子?”
“恩?竟是如此!”那胤天童惊叫道。
七妙也是心头一惊,他略略明白两人所指,竟和这边几件屋子来回消失和出现有关。
“没错,现在这间坐无宥,乃是二十年前那间,我们要找的,是二十年后那间才对!”踟蹰子此时,更是一语惊人。
第六十三章 生人做鬼何克奈(上)
“什么二十年前二十年后的?”胤天童听的彻底糊涂了,甚至一时间控制周涵止魂灵的力量都有些松动。
此时的周涵止,如坠无边黑暗,气海更是被踟蹰子所掷出的光链死死锁住,半分真气使不出来,然而他丹田中却在胤天童恍惚的瞬间闪出了一丝半点金光,且微不可察。
“唉!”踟蹰子恨恨不已的一跺脚道“事到如今,胤天童,我也不瞒你,当时逍遥与众师兄弟一起将你拿下,你也足够恨得,竟把除我与逍遥外的余人都杀了……不过我也是一时糊涂,帮了他这奸诈之辈,自己最后也没有落下好……”
“略去你的自责,你我现在既有利益联系,此仇我已允诺过方下!”踟蹰子啰啰嗦嗦,胤天童一声何止,停住他的话道。
“是!是……。”踟蹰子悻悻应了两声,转而道:“其实你肉躯已毁,魂体修行的方式确实特别,不能轻易毁去,逍遥假意与我商量,在沈府假山下水牢之中,布置了这六识阵法。”
“这阵法说白了,就是在这水牢七间房间中布上一层禁止,并于虚空中同样安排这七间房屋,只不过前者七间房随着时间推移,该旧的旧,该坏的坏,后者却是亘古不变的……。”
“这二者互成镜像……。。”踟蹰子捏了捏八字胡,转了转眼睛“恩…。。这么说吧,此牢实仿佛就是加过禁止的一汪水泊,就宛如你站在水、边,见到水中倒影总是年轻,容貌分毫不减,可是过了百年之后,一摸头发,却是老的连胡子都白了……。”
“原来如此……。”隐匿一旁的七妙点点头,听明白了他的解释,只是他心中疑惑,逍遥老祖费尽心思,安排此局又是为何?
“如此说来,一共是十四间房屋在此变化,若这六识兵甲之阵被人激发,不取到那逍遥令,实难离开此地了?”胤天童忽然怒气冲冲的说道。
“哎……胤天童,你也不要埋怨我嘛……。。”踟蹰子摆摆手,希望扼住他的怒气,只听他无奈道“昔日里你以灵魂不灭之躯,逍遥与我为了将你困住,皆天地之气化掉,不得不出如此大费周章,你看着六识兵甲之阵,其中也有不少我踟蹰子的心血啊!”
他连连摇头,一脸无奈与苦恼,还伴着对往日里故事的唏嘘,胤天童似乎觉得好笑,冷冷嘲讽道:“可是你不晓得,逍遥这厮竟在最后关头,将你我同时困在了此地,你帮他对付我,想借机上位,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怪不得别人!”
“是是是……。”踟蹰子啄米般的点头,恨恨道“没想到逍遥这家伙一心要摒弃历来所修的邪法,妄想融入正道,老子一个不从,竟被他留在此地,而后他以逍遥令发动六识兵甲之阵,你我功力皆无,可真是惨极了……。。”
“不过嘛……”他欣欣然邀功道“多亏了我留下一个后门……。”
“快别提了……”胤天童怒道“你在极恒河沙那里留下那个能挖出去的通路,也只不过止步那口枯井之下,你我在六识兵甲禁止下功力早失,只能以手挖掘,徒废了不知许久的功夫,结果眼前却是坚实的砖墙,那日里你我早都奄奄一息了,若不是我能以魂体微弱元气提供我二人一丝生机,你以为你那骷髅脑袋能在趴在那而二十来年,早就作古成灰也散了!”
“好了好了,陈年旧事,别提了,别提了……。”踟蹰子摆摆手“眼下既然那白衣人误打误撞激发了逍遥令,除了这阵法内变幻万千外,你我功力却能恢复如初,也是件好事,我们只要等这几件房屋变幻,找到二十年之后的那间极恒河沙屋子,便可成事了。”
“他们所说的逍遥令,不就是那块掌门令牌……。”七妙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