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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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树林里,姚千影拄着一根带血的木棍,气喘微微,居高临下地看着昏倒在地的柳溪溪,眼神幽幽然,森森然。
旁边的玲珑面色煞白,颤抖着问道:“小姐,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姚千影冷笑,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杀了她!”
“杀……”玲珑惊叫,话未说完,便对上姚千影冷冽如冰的眼光,霎时一个寒颤,把未出口的话都咽回了喉咙里。
“不杀她,难道留着她去跟纪云瑄告状么?!”姚千影冷冷地说道,拔出头上的金钗,蹲下身去,眼睛盯着柳溪溪的咽喉,作势欲刺。
手臂高举,蓄势待发,可颤抖半晌,终是刺不下去。她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何况一个生生的大活人!姚千影颓然放下手臂,把金钗往玲珑手里一塞,将她扯了过来:“你来动手!”
玲珑惊恐万状,缩着身子拼命往后退:“小姐……小姐……不要啊!玲珑是吃斋拜佛的,不能杀生啊……”
姚千影不顾她的哀求,抓着她的手硬逼着她往柳溪溪身上刺。玲珑哭哭啼啼,闭着眼睛抓着金钗往下一扎。可手上绵软无力,金钗擦着柳溪溪的脖子,斜斜划了过去。
一击不成,玲珑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沮丧,扯着姚千影的衣袖苦苦哀求:“小姐,我们不必自己动手的。把她捆了丢在这里,她就算不被野兽咬死,也要被饿死的。小姐!”
姚千影自己心里其实也害怕。以前也处置过奴婢,可那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传下去,自有人会替她动手,哪轮得到她自己血肉横飞地面对?她咬牙沉吟了片刻,觉得玲珑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遂道:“也罢。把绳子拿过来,把她捆起来。”
玲珑如获大赦,赶紧从她们方才的藏身之所取出一捆麻绳,牢牢地将柳溪溪捆成一个粽子。姚千影心细,又取了条丝帕,团成一团,塞入柳溪溪嘴里,省得她苏醒过来出声呼救。
两人合力,把柳溪溪死死捆在一棵树上,树前刚好有一丛灌木,把柳溪溪挡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根本瞧不出任何异样。姚千影满意地拍拍手,带着玲珑施施然离去。
×××××
马已上鞍,车已套辕,车队即将出发。临行前清点人数,纪云瑄才发现柳溪溪竟不知所踪。着人找了几遍,一无所获。又向众人询其下落,竟也无人知晓。
纪云瑄又气又急。按照行程安排,今日天黑前须穿过辛竹峰,那里据说有狼群出没,不得扎营露宿。可辛竹峰路险难行,却又山长水远的,若不早点出发,日落前恐怕走不出辛竹峰。偏生三妹妹又在此刻玩失踪!
纪云瑄心烦意躁,却也无法,把一众家仆奴婢全都散出寻人,自己守在车队前等候,心里暗自磨牙:“待会把三妹妹寻回,定要好好打她一顿板子,让她晓得厉害!”
未几,下人陆续返回,一个个皆脸色黯淡,摇头无语。纪云瑄心里咯噔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绕上心头。
远处,林芷蘅携了姚千影,徐徐而来。“怎么?三妹妹还没找到么?”林芷蘅关切问道。
纪云瑄沉重地摇了摇头。
林芷蘅默了一默,试探着问道:“要不,留几个侍卫在此处搜寻,其他人先走?再不启程的话,天黑前怕是过不了辛竹峰了。”
“芷蘅所言甚是。”姚千影在一旁表示赞同,“总不能为了三妹妹一人,将全部人都置之险地吧!”
这话听着刺耳,纪云瑄不悦地蹙了蹙眉。可毕竟也有几分道理,他拂袖转身,正想吩咐下去,却见前方尘土飞扬,漫天风沙里,马蹄声响,一骑疾疾驰来,正是去而复返的陆剑一。
陆剑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笑道:“还好,你们还未出发,总算赶得及!我忘了取你的复函了。”
纪云瑄从袖袋里取出文书递了过去,面色沉沉说道:“三妹妹不见了。”
陆剑一一怔:“什么意思?”
“车队要启程时才发现三妹妹不见行踪。四下里都找遍了,寻她不得。也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陆剑一脸色凝重起来:“就这么点巴掌大的地方,她能跑去哪?”
纪云瑄蹙眉:“不知道。我打算留几个人在这里找她,车队先行。再耽搁下去,今天过不了辛竹峰。”
陆剑一脸色一变:“不可!三妹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此时失踪,必是出了什么事。你这样丢下她,万一有个好歹,你岂能心安?再说了,军中现时有逃兵,你怎能确保你留下的这几个侍卫就没异心?这世道,有时候人比野兽更可怕!”
纪云瑄听着脸色又黑了几分,默默无语。
姚千影瞟着陆剑一,小心翼翼说道:“可是,此刻再不走,日落前过不了辛竹峰。”
陆剑一冷冷说道:“这么丁点地方,搜一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待会路上脚程加紧点,少歇息几次不就得了!实在不行,推迟一天再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三妹妹出了什么意外好!”
纪云瑄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侍卫道:“传令下去,车队全部原地待命。把人手再散出去,一寸一寸地给我搜,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
陆剑一握了腰间佩剑,道:“我也去找。”便要随军士离去。
姚千影连忙叫住了他:“云皓,你不是还急着赶回去复命吗?迟了可要挨爹爹责骂。”
“反正已经迟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时半刻的。”陆剑一不耐地应道,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姚千影暗自心惊,只觉得手脚发凉。林芷蘅拉了拉她,柔柔说道:“千影,我们回车里等吧。”
姚千影猛然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芷蘅,你看别人都在为三妹妹忙碌,我们也不好干坐着。不如我们也去帮忙找找,人多力量大……”
话没说完,便被纪云瑄截住:“少来添乱!你们回车里坐着就好,省得三妹妹找回来又把你们丢了,更是麻烦!”他心情不好,说话语气更是不客气。
林芷蘅暗暗给姚千影送了个眼色,低声道:“千影,我们回去吧。”拉着她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剑一杀鸡儆猴
日头渐渐爬高,地上的影子由长变短。搜寻毫无进展,柳溪溪仍旧下落不明。陆剑一寺里寺外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心情随着上升的气温渐渐烦躁起来。
走到西边的小树林边上时,陆剑一往里扫了一眼,昏暗阴深,外头灿烂的阳光到了这里仿佛也却而止步。他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两步,遽然顿住了脚步,不对!方才树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眼里眸光一闪,他急遽返身,回头往树林里仔细望去。
茂密的枝叶遮遮挡挡,瞧不分明,隐隐约约似有点点金光跳跃。陆剑一索性抬脚走了进去。入到林中一看,一枝金钗躺在枯枝败叶上,就着微弱的阳光,反射着淡淡的光芒。这正是方才姚千影从头上拔下,拿来作凶器的那枝金钗!她和玲珑匆促之下,竟把金钗给遗漏了。
陆剑一对女子的首饰向来不上心,捡起金钗左看右看,只觉得似有几分眼熟,却认不出是谁的。但不管如何,这杳无人迹的密林里怎会有女子所用的金钗?莫非是溪溪的?陆剑一心一紧,一声声呼喊冲口而出:“溪溪!溪溪!”
柳溪溪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昏昏沉沉中,似有人在叫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飘渺而不真切。她微微动了一下,头顶骤然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令她一下子便清醒过来。
随即,她惊恐地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上半身牢牢地被缚在树上,两只手被捆在树后,半点动弹不得;而嘴里,还被紧紧塞了一团布团!
她挣扎着试图发出声音,却被布团严严实实堵住了嗓子眼,无声无息;而手腕,磨得生疼也动不了分毫。看来玲珑是下了狠手。柳溪溪心底绝望油然而生。
就在此时,林子里又响起陆剑一焦虑的声音:“溪溪!溪溪!”原来刚才恍惚间听到的呼唤不是做梦,真的是陆剑一在叫她!可陆剑一为什么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走了么?顾不上细想,柳溪溪奋力挣扎起来,努力用还可以活动的双脚去踩踏地上的枯枝,试图发出一点声音。
可就连老天也不帮她。一阵风过,树叶哗啦啦响起来,她踩踏枯枝所发出的那点细微的噼啪声,悉数被湮没在如涛的风声里。待得风止树静,陆剑一的脚步却也渐渐远去,呼声也随之变得轻弱。
柳溪溪急得差点掉泪,低头瞥见脚上的绣花鞋,急中生智,两脚后跟互相交错,蹬下脚上绣花鞋,再用力飞起一脚,松松套在脚上的绣花鞋随着惯性猛飞出去,越过身前的灌木丛,啪的一声摔在空地上。
陆剑一杀手出身,何等警觉,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仍察觉到身后有异,大喝一声:“谁?”猛地转过身去,林子里却空无一人,阳光稀稀落落地洒在林地上,光影无声。
陆剑一狐疑,抬步慢慢地走了回去。没走几步,触目所及,林子里的空地上,赫然躺着一只女子穿的绣花鞋!他清楚地记得,他刚刚走过这里的时候,地上除了那只金钗,分明空无一物!
心下一震,他举目四望,却不知晓这绣花鞋到底是从何而来。他并认不得这是溪溪的绣花鞋,但无缘无故凭空多出一只绣花鞋,肯定有异!且溪溪失踪得如此蹊跷,两者难保没有联系。他眼里精光一闪,随即放声大呼:“溪溪?溪溪?是你么?”
柳溪溪再次飞起另一只脚,如方才一般,把脚上的另一只绣花鞋也奋力甩了出去。这一次,陆剑一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绣花鞋飞出来的方向。他蹿进灌木丛后,一眼见到了一脸泪一脸汗,狼狈不堪的柳溪溪……
松绑过后,看到柳溪溪头上半个掌心大小的伤处,血液早已凝固,暗红色的血痂把头发纠结成凌乱的一团,紫黑的淤血令头皮肿起了高高的一块,陆剑一心头一颤,不由怒道:“这到底是谁干的?”
柳溪溪惊魂未定,被陆剑一一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玲珑……”
陆剑一眼珠一转,已明白了这个中曲折,眯着眼睛拖着语调问道:“是姚千影?”语气里已然带上了危险的气息。
柳溪溪尚未反应过来,陆剑一已把她往树干上一靠,说:“你自己出去找你二哥。我去找姚千影算账!”言毕,握着佩剑大跨步离去。
柳溪溪大急,连忙追了上去:“剑一,你回来!”一着急,她忘记了她脚上没穿鞋,赤脚踩在地上,被枯枝一扎,痛得“啊”的一声,一个站立不稳,便往地上摔去。
堪堪正要与坚硬的地面作亲密接触,陆剑一已如一阵风般掠过,长臂一捞,柳溪溪已稳稳当当地靠在了他怀里。
“你干什么?!不会先穿了鞋再走路啊?!”看到柳溪溪小巧的脚上淅淅沥沥滴着血,陆剑一又是心疼又是气急,忍不住吼她。
柳溪溪却顾不上跟他瞎掰,扯着他的衣襟说道:“剑一,你不能去找姚千影!”
“为什么?”陆剑一一怔,随即皱着眉头问道,“你知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存心要你的命?!”
柳溪溪急切说道:“我知道!可你想过没有,她为什么要对我下杀手?她肯定是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你回去找她算账,把事情闹开了,被安王府那边知道了怎么办?安家齐咽不下这口气的!到时安家和纪家闹掰了,这战还怎么打?大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陆剑一怔愣半晌。他倒是没想得这么长远,他只知道,他不能叫溪溪受半点伤害,谁伤害了她,他定不能让谁好过!可是,溪溪此刻的这番话,却也无不道理。他斜睨着柳溪溪,沉吟说道:“这番话,定不是你自己想的,肯定是你二哥灌输给你的,是不是?”
柳溪溪想起当日纪云瑄在津野跟她说的那番话,点了点头道:“二哥哥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事实确是如此……”
陆剑一却冷哼一声:“纪云瑄那个榆木脑袋,脑子里除了纪家的前途利益,还有什么?对他来说,谁都是可以牺牲的,只有纪家的利益不可动摇……”
嘴里发着牢骚,手下却没停,把柳溪溪的绣花鞋找回来,又蹲下身替她穿上,完了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柳溪溪:“这瓶金创药拿去,叫姜英给你用上。我去找姚千影一趟。”说着就要走。
柳溪溪急了,一把拽住他衣袖:“你怎么还要去找她?我刚才的话白说了?”
陆剑一回头睨她:“我怎么也得去敲打敲打她,要不她下次再来一回怎办?我又不能总在你身边护着你!”看到柳溪溪一脸忧虑,他不由心软,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放心!我晓得分寸的,不会乱来。”
出了林子,陆剑一一声呼哨,唤来白马,临上马前犹不放心,又盯着柳溪溪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