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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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溪心下一惊,却还兀自嘴硬:“你少在这里吓唬我。不过几服药而已,哪就这么厉害了?”
陆剑一沉沉看着她。少顷,抓过一个药包,在桌面上打开来,把药材一样样翻捡给她看:“你自己看,大黄、斑叶兰、八仙草……”他一样样数过去,“哪一种不是大苦大寒之物?这药寻常女子都经受不得,更何况你身子曾泡过江水,本就湿重寒郁!搞不好,你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柳溪溪脸色一白,喃喃说道:“不会的,她明明说过,这药方很安全,不会伤身的……”
陆剑一眼里精光一闪,紧盯着她问:“他是谁?是谁给你这药方的?”
柳溪溪却抿紧了嘴,闭口不言。
陆剑一继续追问:“是安家齐?他为了保住他那小妾的孩子,拿这药方来骗你是不是?”
柳溪溪仍是缄默。
陆剑一却误以为默认,陡然盛怒,拔身而起作势离去:“我找他算账去!”
柳溪溪慌忙开口:“你回来!不是他!”
陆剑一回身:“那是谁?”
柳溪溪却又不言语了。
陆剑一强抑怒气:“我告诉你,给你方子的那个人绝对没安好心。你知不知道,这方子太过阴毒,正经人家哪怕是主母给妾室用的都不会是这个方子。只有青楼里的老鸨,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才会用这种断子绝孙的方子永绝后患!”
柳溪溪脸色愈发的苍白,双唇却抿得更紧,薄薄的一条直线,一副死也不开口的样子。
陆剑一气极:“好!你不说是吧?自会有人让你说!我这就把药给云瑄送过去,看你如何对他解释!”
柳溪溪大慌,急扑过去,挡在陆剑一身前:“不行!你不能告诉我二哥哥!”
陆剑一冷冷看着她:“那你说不说?”
柳溪溪恨道:“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干什么?!”
“如果威胁能让你讲实话,我绝不手软。”
柳溪溪气得满面通红,胸膛急剧起伏。陆剑一见状缓了脸色,轻轻将柳溪溪拉回座椅上坐好,又替她斟了一杯茶递上:“先喝口水。”
柳溪溪气鼓鼓地把头别过去,不理会他送到跟前的茶水。
陆剑一默默看了她一会,把茶杯放下,温言说道:“你心思单纯,容易相信别人。我是怕你被人害了还不自知。就拿这个药方来说,药性如此猛烈,他却还骗你说不伤身子,这不是害你是什么……”
柳溪溪冷冷打断了他:“这方子是我自己找的,不关其他人的事。”
陆剑一诧异挑眉:“你找的?从哪找的?”
柳溪溪咬唇,半晌方才细声细气说道:“寻芳阁。”
她声音很小,几乎低不可闻,陆剑一却还是听清了,顿时火冒三丈,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你去这种地方!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这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还待再骂下去,却见柳溪溪微仰着头,一脸倔色,冷冷盯视着他。陆剑一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强行敛了怒气,矮身复又坐下,放缓了语气说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你又是乔装打扮,谁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碰上个不知好歹的霸王硬上弓……出了事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
顿了顿,又问,“你到底为何要找这药方?如今安家齐的小妾已有了身孕,你再不赶紧受孕,以后你在安王府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你爹娘不也希望你早日替安家开枝散叶么?”
柳溪溪怒道:“我又不喜欢安家齐,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儿育女?”
此言一出,陆剑一先是一怔,旋即面色一黯,沉默了下来。柳溪溪也没再言声。一时室内谧谧无声,只有窗外树上零星的几声清脆鸟鸣,以及楼下街市隐约传来的喧闹声。
少顷,陆剑一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你既不愿替他生儿育女,推说身体不适拒绝与其同榻就是了,何至于私底下偷喝……”话说到此处,语音骤消,陆剑一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霍然抬头,紧紧盯着柳溪溪,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他对你用强?”
柳溪溪被他钩起辛酸心事,眼眶不由一红,赶紧扭过头去望窗外。陆剑一却已瞧见了她眼里莹莹的泪光,脑里轰的一声炸响,一张脸瞬间如铁青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个畜生!”手按佩剑猝然起身,疾步走向门口。
柳溪溪方寸大乱,再顾不得许多,急奔过去扯住他衣袖:“不能去!你不要去找他!”
陆剑一一根根掰开她揪住他衣袖的手指,声音低沉稳定:“你放心,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人发现的。你这个夫君,没有比有好。”
“不是这样子的。你不能去!”柳溪溪惊惶之下,慌不择言,“你这一去打草惊蛇,我就前功尽弃了!”
陆剑一一怔,停了手中动作,狐疑地看向柳溪溪:“什么打草惊蛇?什么前功尽弃?你要做什么?”
柳溪溪自知失言,讷讷低了头,闭紧双唇不言不语。
陆剑一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烦躁。曾几何起,溪溪竟然藏有了这么多秘密?若不是今日偶然撞破她买药,她还要将他瞒到几时?
深吸一口气,陆剑一将柳溪溪拉回座椅上坐好,自己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溪溪,我知道你恨我恼我,但你也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包括你二哥。也许,我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替你跑跑腿,你不方便做的事,我可以替你去做……”
柳溪溪仍垂首缄口不言。
陆剑一犹豫了一瞬,慢慢把手覆上溪溪放在膝上的双手,语气愈发的柔缓:“溪溪,你要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爹爹和你娘,还有云瑄,他们虽疼你,但他们背后还有个纪氏家族,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有时不得不让你受些委屈。可我不会。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啪的一声,一颗圆滚滚的水珠掉下,砸在陆剑一手背上。
陆剑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揩去手背水渍,“我想知道你欲做何事,不过是怕你干蠢事。就像今日那几包药,你要是没有碰上我,回去喝了,岂不酿成大祸?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害你自己,哪怕是杀人放火,我都陪你去做。”
柳溪溪终于开口,低低说道:“我要逃走。安王府我呆不去了。”
陆剑一怔住。他倒不是震惊于溪溪有此想法,而是万万没有想到,柳溪溪竟不打算跟他说一声,就想这样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消失。这世界如此之大,她若是不告而别,他以后上哪去找她?一阵恐慌顿时袭上心头。
“你就想这样走了?连我也不打个招呼?”陆剑一轻声问道,声音已然黯哑。
柳溪溪不语,默认了。
陆剑一眼里一阵酸涩,仰头眨了眨眼,又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可有计划?”
柳溪溪微微点了点头:“静香打听过,西郊永慈庵因年久荒败,香火不盛,庵主已应东川城宁寿庵邀请,下月迁庵。我打算在他们搬迁之前,削发入庵,再随他们一齐迁走。”
寥寥数语,却令得陆剑一心神俱震。他不得不承认,此前他真是小瞧了柳溪溪。柳溪溪逃走,纪云瑄与安家齐搜捕,大概也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孤身独行的女子身上。她若混在一群姑子当中,确实是不易被发现。
然而,这不是重点。让陆剑一后怕的是,柳溪溪已经计划妥当,他却仍一无所知。若不是今日碰巧遇上,他是不是就这样与溪溪各别一方了?
“你真的要落发为尼?”他轻声问道。
柳溪溪摇头:“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去了东川城后,我再想法离开宁寿庵,日后再把头发蓄回来就是了。”
陆剑一怒,长身而起,居高临下骂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而且神明仙圣,岂容你这般欺骗利用?!”
柳溪溪抬眸,冷冷盯视陆剑一,眼里隐有怒气。
陆剑一蓦地住了嘴。想了想换了种婉转说法:“你这法子好是好,但仍有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
“你二哥和安家齐找不到你,自然会在城内挨家挨户搜索。到时搜到西郊永慈庵,再顺藤摸瓜,很容易就找到东川城宁寿庵去。东川城还在南岭安王爷的封地管辖地界之内,你即便出了宁寿庵,一时半会的也很难离开南岭,总会被人找到。”
柳溪溪有点泄气,却又不甘心,反驳道:‘那我先前落水那时,他们为何就找我不到?”
“你先前落水,他们只在湘江水域及其支流附近搜寻。又不是搜捕逃犯,自然不会挨家挨户查找。况且你那时又是被我带到凤鸣山上。难道这次你还想躲进深山老林里?”
柳溪溪哑口无言。自己精心策划的逃跑计划,到了陆剑一嘴里就变得无一可取之处,自然有些气恼。
陆剑一复又蹲下,仍像方才那般握住柳溪溪的手,柔声安慰道:“你别急。逃跑也不是唯一的法子。我们可以想别的法子,一样可以解你眼前之困。”
柳溪溪垂头丧气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陆剑一眼里寒芒微闪:“你介不介意做个孀妇?”
柳溪溪猛然抬头:“你是说……”
陆剑一颔首:“只要安家齐死了,你又没有孩儿,安王府没有理由强留你在府中。届时只要让你二哥出面,把你接回来,你仍可像以前一样在纪府居住。名正言顺,也不用再担心什么。”见柳溪溪脸色茫然,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会隐蔽行事,不会叫人察觉。”
柳溪溪凝思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想回纪府了。我宁愿在外生活,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纪府虽好,却也只是一座精致的牢笼,毫无自由可言。何况所谓的爹娘,还有二哥哥纪云瑄,他们也只不过把自己当作一颗可以换取家族利益的棋子,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陆剑一眼里掠过一缕微不可察的失望。他提此策略,不过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想把溪溪留在身边。
虽然一再地对自己说要放手,但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让溪溪脱离自己的生命。他可以看她成婚,看她生子,看她与别人执手偕老,历经世间女子所要经历的一切,但是,他却不能容忍失去她的消息。只有知道她仍在那里,依然安好,他才可以安心。
此前他虽立意要帮溪溪逃走,但路线行程皆由他安排,溪溪行踪也尽在他掌握之中。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溪溪会像鱼儿游入大海般,瞬息在他面前消失了踪迹。可如今,这种可能性却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
他咬咬牙,压制住心中慌乱,愈发温柔地对柳溪溪说道:“好,你既然不愿回纪府,那就不回。但是,逃跑一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你自己千万不要擅作主张,一切自有我替你安排。等我安排妥当,我会告知于你。在此之前,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柳溪溪记起先前陆剑一要帮她逃走时,让她拖住纪夫人五天时间,不由问道:“那要多久?五天?”
陆剑一稍稍一怔。他先前是打算将柳溪溪带到安全地方后自己返回,可现今他已经不敢再如此做法。他生怕自己返回纪府后,柳溪溪又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
蹙了蹙眉,他沉吟说道:“五天恐怕不行。”对上溪溪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原先是我思虑不周。其实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逃走。你一弱质女流,又身无武艺,若是碰上什么恶霸歹徒,如何是好?你且耐心一点,容我多些时日,想个万全之策。”
柳溪溪默默想了一瞬,好像也别无他法,遂轻轻点了点头。
陆剑一悄悄地舒了口气。
经过这么一出,时辰已不早。柳溪溪心急回去,临出门前,无意中一眼撇到桌上的药包,才想起似乎此行的目的还未解决,脚下步伐不由一顿。转眸看向陆剑一,他精通医术,想来一个避子汤药方也难不倒他。
不料陆剑一却轻轻摇了摇头:“你身子底子偏寒,本就比一般女子难以受孕,再吃这些药,恐怕今后于子嗣上有困难。”
柳溪溪咬唇:“你就不能把方子开得温和一些么?”
“这些药,就算药性再温和,也多吃无益。”看到柳溪溪愁眉不展,陆剑一眼里突然流露出笑意,“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有种药,很是安全,不会伤身,明天我就送到你府上。”
柳溪溪将信将疑:“什么药?”
陆剑一却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说着,拉着柳溪溪匆匆离去。
翌日,正午时分,柳溪溪用过午膳,正靠在廊下躺椅上假寐,门口小厮送进来一个小木匣子,说是纪府皓公子差人送过来的给世子妃养身的药丸。柳溪溪心知肚明,打赏了小厮,拿了木匣入屋。
打开木匣一看,里面却除了一张便笺,空无一物。柳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