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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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陈海平道:“三哥,这种局面正是我所期望的,到时候就是我们名正言顺拿回家业的时候。”
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莫测高深的兄弟,兄弟真的只有十七岁吗?沉吟片刻,三爷问道:“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神态肃穆,看着三爷的眼睛,陈海平郑重说道:“三哥,因为秀儿的事,只要我出头,老头子必定迁怒你,二哥他们要夺权就有八成的可能成功,所以三哥还不如以退为进,好好做我们自己的事。”
这是三爷最恨的,真要是为了争权,那牺牲秀儿还正常,他也不这么气,但这些人明明知道没用,牺牲秀儿只是为了给他添堵。
这还是兄弟吗?想到这儿,三爷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圆了,他盯着兄弟,缓缓问道:“他们这么祸害秀儿,还是兄弟吗?”
轻轻叹了口气,陈海平道:“三哥,仇恨是一条毒蛇,亲兄弟间的仇恨更是毒蛇中的毒蛇,如果你逼死了他们,那毒蛇的毒牙就将扎在心头,永远也拔不出去。”
闭上眼睛,良久,三爷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三爷睁开眼睛,问道:“对了,你要土地干什么?”
知道三哥过了这个坎,陈海平道:“商队行走天下,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我们要用家里的这些地招人。”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陈家大爷陈海庆是个痴人,痴读书,是个官迷,一心就想通过苦读圣贤书,好把自己卖与帝王家,但可惜的是,帝王家一直都不肯买他,而大爷又不屑于通过旁门左道当官,他丢不起那个人,所以四十八岁了,没日没夜,还在孜孜不倦。
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掌管家业,大爷自然主动出局。
二爷陈海吉也是个痴人,不过不同的是他痴的不是读书,而是银子,但问题是他干什么赔什么,而且还是那种怎么干怎么赔,碰什么赔什么,简直天招没有。
二爷掌管家业的时间是三年又七个月,从此以后,他就成了一个闲人。但二爷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恨呢。恨谁呢,那当然是掌管家业的三爷陈海廷。恨也没办法,谁叫自己的运气比刘备还背,但就是因为没办法,所以更恨!
以前二爷是没辙,但近几年,机会来了。老头子最宠爱的儿子老八海杰已经长大了,而且进取心比他只强不弱。除了老八之外,二爷又团结了其他几个心怀不满的兄弟,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夺权同盟。
说实话,三爷不是大才,但他有三个优点,就是务实、小心和机敏。有了这三点,虽然不足以把家业怎么发扬光大,但这么多年,在全家人如此挥霍的情况下,他还是把陈家的门面给维持下来了。
与这个最贴心的小弟一夜长谈之后,三爷心头惴惴,但还是下了决心。
实际上,让三爷下这个决心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幼弟的不凡,最主要的还是眼下面临的形势。本来,维持这个局面就已经非常困难了,现在那几个混账兄弟越逼越紧,处处掣肘,他是越来越难了。而如果再这么不咸不淡地坚持,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与此如此,倒不如叫出去,至少还落个清静。
………………
第七章 交易
早上醒来,三爷感到浑身轻松,昨夜的那些不安都不见了。三爷清楚,之所以这样,固然是因为下定了决心,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对这个小弟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信心。俗话说,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做生意也是这个理,有人想赚钱那是千难万难,而有的人却可以像玩似的就把钱赚到手了。昨晚小弟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而且非常强烈。
女儿的事解决了,心头的重压也就去掉了,什么烦心事都没了,三爷很高兴,梳洗过后,看着餐桌上的早点,不觉胃口大开。
三爷和三奶奶夫妻俩感情很好,三爷更不像老太爷那么花,而且三奶奶也争气,一口气三儿子两个女儿,所以三爷始终没有纳妾。
大女儿四年前出嫁了,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张家口,没在家,家里只有小儿子京德。商人家庭的子弟大都会晚些结婚,老大老二已经成家,京德十八岁,虽然订婚了,但还没有成家。老大老二成家了,都有自己的院子,京德没成家,所以还和父母住一个院子。
昨儿夜里虽然听到院子里有些动静,但没怎么在意,早上给爹娘请安时,见父母的心情似乎都很好,京德还觉着奇怪,及至吃早饭时,见到妹妹也眉飞色舞,他的心立马就悬了起来。
“爹,有什么喜事,瞧把妹妹高兴成这样?”喝了一口粥,京德问道。
“三哥,你还不知道?真是的,告诉你,小叔病好了!”没等三爷开口,秀珠兴冲冲地说道。
京德虽然才十八岁,但人很聪明,心也高,气也傲,小时候没少被小叔教育。长大成人后,尽管父母亲和小叔的关系极好,但他对这个小叔却极反感。而这还不是京德心惊的原因,让他心惊的原因是家族产业控制权的争夺。
京德聪明,他清楚父亲和几个叔伯之间的矛盾,一听小叔病好了,再见妹妹喜笑颜开的样子,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只要那个混帐小叔出头,把妹妹的婚事搅黄了,那爷爷必然迁怒父亲,从而必定会在产业控制权的争夺上大大地落在下风。
父亲失势,也就意味着他也跟着失势。父亲一把年纪了,可他还年轻,一切都还没开始。
看到小儿子的脸沉了下去,三爷的好心情立刻没了,心里极不痛快。他不痛快倒不是因为小儿子见利忘义,不顾妹妹死活,这在家里不算什么事。他不痛快的是因为这三个儿子都对小弟有成见,没一个和小弟关系好点的。虽然小弟终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会对他们如何,但这总是不让人痛快。
“爹……”
“啪!”京德刚一开口,三爷就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沉声喝道:“住嘴!”
三奶奶的脑袋反应不是那么快,惊愣了片刻,她问道:“他爹,干嘛发这么大火,京德怎么了?”
秀珠不是三奶奶,脑袋好使,只是愣了一下,便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对三哥发火,她的脸不由也沉了下来,并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老娘。
女儿的小动作让三奶奶不再说什么,她只是不解地看着丈夫。
喘了喘气,三爷又厉声道:“今天你给我在屋里好好呆着,那儿也不想去!”说完,三爷起身向门外走去。
出了院门,三爷的脚步慢了下来,不知不觉,眉头又皱了起来:“小弟真能成吗?要是不成,这一大家子可就算毁了。”
“唉,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到了一个小院前,三爷终于又抛开杂念,下定了决心。
“哎哟,三弟,稀客稀客,来来来,坐坐坐!”二爷陈海吉一见这个死对头弟弟一大早到他这儿来了,心里一惊,然后立刻就亲热的不得了。
三爷心里叹息一声,这个二哥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这套场面上的活计玩的就是溜,比他强多了。
正堂落座,婆子献茶,又虚模假式地寒暄了几句,然后三爷道:“今天来是有事想跟二哥商量商量。”
二爷大方地道:“什么事,说吧。”
三爷道:“我掌管家业这么多年,说实话有点累了,再说兄弟们也都大了,应该让他们多历练历练,所以我想现在就退下来。”
二爷闻言,心中大喜,但随即转念又想到这一定是老三给他下的什么套。一定是的,昨天刚给老三吃了一只死苍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老三就回手了。
想到这儿,二爷道:“老三,你这话就不对了,家里这一大摊子除了你,谁还能拿得起来?所谓能者多劳,老三,我们大家伙还得靠你这个能人呢。”
笑了笑,三爷道:“二哥,十五弟的病好了。”
“什么?”二爷一惊,细长的脖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然后干笑一声,道:“那可太好了,我这一直都为老十五揪着心呢。”
见老二伸头缩脖的模样,三爷心中一阵快意。所谓不是敌人不知道害怕,虽然知道这些兄弟都怵小弟一头,但也从没想过他们会怕成这个样子。三爷的心意更是坚定,再无犹豫。
又笑了笑,三爷道:“十五弟是昨晚清醒的,是让秀儿给哭醒的。二哥你也知道,十五弟比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更疼秀儿这孩子。”
脊梁沟的冷风劲吹不已,二爷连声道:“是啊,是啊,秀儿这孩子也真是可人疼……”
脸沉了下来,三爷肃声道:“二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没必要藏着掖着。十五弟醒了,秀儿这门亲事也就算黄了,父亲奈何不了十五弟,所以必然迁怒于我。如果我坚持不退,兄弟阋墙不说,更要惹得父亲不快,而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面对的。”
“狗屁,鬼才信呢!”二爷心里骂着,嘴上却说道:“老三,这是哪里话?即使父亲有些不快,我们这些兄弟还是会支持你的。”
懒得再说下去,三爷道:“二哥,我有个提议,你想想是不是可行。”
二爷道:“什么提议?”
三爷道“家里的各项产业我都交出去,但现在我还不算老,也闲不住,所以就把家里的田地交给我。”
二爷的眼睛瞪圆了,不知老三的话是真是假。虽说土地是根本,但这个根本的油水却是根本无法与从商相比的。和其他产业的收入比起来,田地所入不过是整个收入的几十分之一。
三爷又道:“我和十五弟商量了,今后其它的事我们一概不过问,我们所占的股息也全部放弃。”
老三是家业的实际掌控者,股息占的份额最大,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真有这么好的事?要说是给他们下的套,可又怎么看都不像,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在二爷琢磨的时候,三爷起身,最后又道:“二哥,你和其他兄弟商量商量,给我个回话,然后我们一起去见父亲,把这事儿定下来。不过呢,要快,你也知道,这种事随时都可能有变化。”
三爷的影子都不见了,二爷却还在那儿发愣,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不可思议,虽然心里还在画魂,但一清醒过来,这位二爷赶紧撒鸭子,一刻都不耽误,出门去也。
………………
第八章 父子
上个月,老太爷刚刚吃完了七十四岁的长寿面。和其他这个年纪的老人相比,老太爷的身体和精神头都是不错的,但在某一方面,老太爷却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什么龙虎丸、大力膏、虎鞭豹胆,除了流鼻血之外,别的一点用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老太爷对新鲜青涩的肉体没了兴趣,现在他需要的是熟悉的柔软的美艳的肉体和一颗七巧玲珑心。八夫人就是这样的女人,实际上,老太爷对八夫人的宠幸一直不衰,而现在,就是专宠了。
八夫人就是老八陈海杰的生母。
三十七岁,要是一般的女人,半个身子就已经站在了老太太的行列,但八夫人不同。八夫人的腰还是那么细,嘴唇还是那么红,脸蛋儿还是像鸡蛋清那么白嫩。
看到陈海平进来,八夫人先是一惊,随即就感到嘴里有点发苦,但八夫人不愧是八夫人,反应那是一等一的敏捷。
八夫人惊喜地道:“海平,你好了?”
陈海平躬了躬身道:“好久没给您老请安了,您老一切安好?”
牙根有点发痒,这小兔崽子什么个硬说什么,这个家谁不知道她最反感就是这个“老”字,但这小兔崽子却偏要说。
八夫人冰雪聪明,她知道为什么,事情麻烦了,这小兔崽子又阴又狠,要是不管不顾斗下去,儿子说不定就会遭什么难。
没什么辙,为了掩饰,八夫人于是向里屋喊道:“老爷,你快出来,海平好了,海平的病好了。”
厚厚的棉门帘一挑,老太爷陈信长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小儿子的身躯凝立如山,陈信长也说不清自个儿是什么心情。每次见到这个儿子,他都是这个心态,而今天尤甚,更是复杂难明。
真的很厌烦吗?似乎也不尽然;真的喜欢吗?这似乎也不沾边。毫无疑问,尽管头脑让精虫给啃噬的太多,但老太爷也知道,要说有能耐,那所有的儿子中还是得数这个混账儿子。
这个儿子不亲,从小就跟他这个老爹不亲,而且根本不怕他,从小就不怕,大了就更不必说。急眼了,老太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个混账儿子会不会动手揍自己。
唉,儿子也不容易,昏迷了两个月,又呆傻了小一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