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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神话断章-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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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朵纯白莲花从空中坠落,宝殿内异香扑鼻,缤纷的莲花雨露中,菩萨曼声
吟颂:“慈心端严身,悲心为千眼。

  阿逸悲心弓,种种施为箭。

  破贫穷怨贼。永无有住处。

  悲心坚固根,爱语以为茎。

  忍辱为枝条,布施以果。

  ……

  阿逸出时夜,慈心如满月。

  以净施光明,令彼得开敷。“

  充满大殿的琉璃宝色猛然一涨,倏然消去,菩萨就此寂然无声,玄奘站起身
来,正见佛前一盏青灯,光晕暗弱,照见本师释迦牟尼佛面含悲戚,垂眉下视。

  “世尊,我今决意西行,翘动四体,拜于座前,以决心中疑难,以求我佛正
法,使般若重耀于阎浮,正教光大于当时。”

  玄奘合什三拜,退步出殿。

  洗心院内,竹木森森。

  承乾散发方袍,坐于地上,手持一本经卷,低头研读。

  旁边坐着一名小女孩儿,手托双腮,看承乾读经,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
站起身来,拉着廊下一名小沙弥:“承乾哥哥不好玩,辩机,我们玩去。”

  小沙弥穿着灰布僧袍,羞涩地被小女孩拉着,去林下斗草捉蟋蟀去了。

  院门之前,玄奘与一名僧人远远看着承乾,见他仪态沉静,身周时时有白光
氤氲,闪闪如水,泥丸宫魔气再不复出现,微微点头,心下甚觉宽慰。

  “法琳师兄,我去之后,相烦师兄代为照看沙竭罗。”玄奘与法琳一边向外
走去,一边口中讲论。

  “这个不消和尚嘱咐,我自然理会得,只是大和尚,我闻那西天远在日落之
所,此去百千万里,多有魔头妖物,鬼怪无常,大和尚此去,恐未见我佛,先丧
身命啊。”

  “我意已决,定要面礼世尊,明我佛正法,光大正教,岂敢爱惜一己身命。”

  “不仅那西方路上魔头众多,此去西方,必先经北俱芦洲,那魏主拓跋焘受
了道士蛊惑,灭佛坑僧,和尚此去甚是危殆。”

  “不妨,我此去本就欲见那魏主,若能动其一二念,庶几可活千万佛子,纵
然那魏主凶厉不仁,因此丧命,也是我前生宿业,数当如此,师兄不必再劝我了。”

  法琳叹了口气,心道:那魏主虽然我们不曾见过,但听说他在国中杀伐决断,
无人可以忤逆,这等人岂是容易听劝的?但见玄奘态度极坚,却也不便再多说什
么。

  两人谈谈说说,渐渐远去。

  洗心院内,承乾忽然放下经卷,向两人离去方向看去,狭长的眼睛内闪动着
奇异的光芒。

  我已醒来,重临三界,你为什么还迟迟不愿醒来。

  醒来,醒来!

  快来见我,见我!

  悠长的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在承乾心头回旋不已。

  承乾闭目听着那来自心底的呼唤,突如其来的疼痛忽然窜入头颅,不由自主
呻吟一声,抱住了头颅。

  “哥哥,你怎啦。”

  承乾睁开眼,见高阳站在自己的面前,仰起小脸,一脸的关切。

  “我没有事。”承乾忍住剧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那么,哥哥,我要回去了。”高阳说道。

  “好。”

  “辩机,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啊。”高阳说着,蹦蹦跳跳出了洗心院,保母和
宫女们簇拥着小公主,出寺还宫。

  辩机倚着门,看着高阳去得远了,方才回入院内。

  “和尚珍重!”弘福寺山门外,众僧合掌向玄奘送别,依依不舍。

  “你们去吧。”玄奘头戴斗笠,牵着一匹白马,向众僧挥手道别。

  当时魏唐连年交战,按朝廷法令,不许人民出境,因此玄奘此行不敢声张,
只说是出外游方,众僧也不敢跟随。

  “师父,你这次出门云游,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人众中忽然传来辩机清脆
的童音。

  玄奘走近几步,爱怜地抚摩着辩机的头顶,“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你只看
那山门里松枝头向东,我就回来了,你要好生听话,学习佛法,我回来却要考你。”

  “师父放心,辩机一定用心学法,不负师父所望。”

  “各位师兄师弟,玄奘去了。”玄奘说罢,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那马嘶鸣


  正文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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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更新不好意思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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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北来

  奘单人独骑,取道西北,一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这也不必细说。

  五十日后,玄奘已到了瓜州晋昌郡,贞观年间大唐疆土,至此已极,于是西
出玉门,黄沙莽莽,绝少人烟。

  南赡部洲与西牛贺洲之间,并无路径,五行山、葱岭、天山、祁连山、乌斯
藏、须弥山诸大名山一迭连绵,断绝两洲,是以自古东来西往者,皆要转道北向,
西渡流沙,从大鲜卑山余脉大吉岭下绕过,方能得过。

  有唐之初,四边未靖,玉门关乃西北御外重镇,关外立有五烽,第一烽名新
井烽,第二烽名广显烽,第三烽名乌山烽,第四烽名双泉烽,第五烽直接名为第
五烽,皆依沙中泉眼而建,本来在这流沙之中行路,清水不可一日或缺,所以这
五座烽燧乃是商旅往来必经之地,有凉州都督府辖下校尉领兵戍守,人民私自出
境若被守兵抓,须受流配充役之苦。

  玄奘身为京师名僧,于这些朝廷典章制度自然十分清楚,不敢公然经玉门关
出关,而是往东北绕行了数十里,涉苦水深入大漠,准备越过莫贺延碛,出一线
峡前往西洲。

  苦水滔滔,一片深黑,自雪山而来,向大漠深处而去,蜿蜒玉门关下,河宽
百余丈,波翻浪卷,白沫飞腾,轰发发,震耳欲聋。

  玄奘牵着马儿,站在岸边高处,手搭凉蓬向远处观望,心中十分忧愁:原来
这苦水千里,极目所见,并无舟楫津梁,却如何过得去?莫不成回身从玉门关而
出,那又如何能骗过守关兵将?

  “老檀越,你说这水上有桥,可以渡河,我怎地却没有看见?”玄奘回身问
身边那老胡人。

  老胡人年约七旬,高鼻深目,灰白眉毛,名叫石盘陀,早年曾多次往来东土
西洲经商谋生,熟习道路,玄奘于瓜洲市井间访得此人,便请他指引过关路途。

  石盘陀听得玄奘询问,手指远方,微微笑道:“法师莫急,你看那水上,非
桥而何?”

  玄奘心中疑惑,顺着石盘陀手指方位,眯眼观看,见那远远的水沫风涛之中,
似有两条细细的黑线,横越苦水,摇摆不定。

  “那却是何物?”玄疑道。

  “法师,你随我来。”石盘陀笑而不答,径自拄着手杖,向前走去,玄奘忙
牵马跟随。

  沿河走了有五七里光景,石盘陀在岸边立定,笑吟吟用手一指:“法师请看。”

  玄奘抬眼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河上有两根巨索,都以竹篾编成,
有碗口粗细,一高一低,自岸边参差嶙峋的乱石丛中探将出来,伸向对岸,这便
是适才所见的两条黑线了。

  “法师,这就是昨日小人对法师提起过的苦水津梁了。”石盘陀在轰隆隆的
水声中大声喊道,“小人在瓜洲居住了数十年,中外干戈,朝廷时有封边之举,
每当此时,我等便只得战战兢兢,将货物绑在身上,从此桥溜过苦水,才得避开
朝廷封禁。”

  “人生于世,为求一衣一食,艰辛如此,奘以往却不知也。”玄奘对着滔滔
河水,叹息了一番合掌对石盘陀道,“有烦檀越助我过河。”

  “法师休忙。”石盘陀道,“不瞒法师说,小人年纪已老,筋骨衰迈,只能
指点法师到此,却已无力再助法师过河,法师须要自己过去,尚请法师恕罪则个。”

  “嗯,老檀越年纪高大,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既然如此,我这便去了。”玄
奘牵过马来,“此马料过不得此河,我去此后,便请檀越照料此马。”

  石盘陀却不接缰绳:“法师,小人有一言相告,不知法师肯听否?”

  “檀越请讲。”

  “法师,你亲眼所见,此桥十分简陋,不堪重负,更兼苦水风急浪高,坠河
身亡者甚众。这还罢了,此去一线峡,沿途凡有清泉之处,都在五烽军马戍守之
下,若欲躲开朝廷缉拿盘诘,从旁路绕行,则流沙千里,水草难觅,十死九生,
小人等昔年往来大漠,乃为生计迫,无可奈何,今法师位望尊重,何苦冒此大险?
不如再等数年,或许朝廷开禁,法师也可备齐资粮,从大路西行。”石盘陀拄杖
劝道。

  “多承檀越美意,只是玄奘来时已在佛前立下重誓,不得正法,决不东归一
步,岂有退转之理?”

  “法师……”石盘陀还要劝说,玄奘却将马缰塞入他手中,低头将衣袍结扎
整齐,向水边走去。

  石盘陀见玄奘去意坚决,摇头叹息,跟上前去,从腰间解下一条铁链,一端
系在玄奘腰间,一端打了个圈儿,套在河上那篾索上,又取出一副手套,叫玄奘
戴在手上。

  “檀越,我这便去了,此行若能抵达灵山,求得正法,还归东土,再来拜谢
老檀越。”玄奘戴上手套,手扶篾索,站在石上,向石盘陀躬身作别。

  “法师珍重。”石盘陀低叹一声,合掌还礼。

  玄奘转过身去,脚底用力,一蹬离地,悠悠然便向对岸荡去,只听得耳边风
声骤然,初时还飘飘荡荡,到后来急如飞箭,顷刻间已越过百丈苦水,那对岸怪
石嶙峋,势如猛兽,急扑而来,玄奘依石盘陀吩咐,双手探出,紧紧抓住上方篾
索,手套与篾索剧烈摩擦,一阵嘶嘶急响,玄奘去势大减,一顿一震,双足撑上
对岸石壁。

  “这过河的法子虽然惊险,却也快捷省事。”玄奘回过神来,方觉浑身早已
为冷汗湿透,河上疾风吹来,飕飕的俱是凉意;低头看手套时,已是磨得烂了,
连掌上都有血迹。

  玄奘摘了手套,解下铁链,手足并用,爬上岸去,回头看时,远远的见石盘
陀牵马拄杖,兀自在彼岸观望。

  “老檀越,请回吧。”玄奘挥舞双臂,纵声呼喊,水声轰轰,石盘陀却哪里
听得见他喊话?见他已平安抵达对岸,也挥了挥,翻身上马,循着来时路径,慢
慢回瓜州城中去了。

  玄奘离了苦水,抬头看天,辨了辨方位,更不迟疑,举步便行——他虽从来
不曾到过西域,对西域地图却早已烂熟于胸,又精通天象,天人之际,自有感应,
纵阴云风雨弥布周天,亦知群星所在,不差毫厘,所以在这茫茫大漠之中,却不
必担心迷了道路。

  行了有十五六日,这一日天色将晚,夕阳满天,眼前忽现出无数沙丘,青、
黄、赤、白、黑五色灿烂,皆有数百丈高下,峰危似削,沙垄相衔,盘桓回环,
流涌如波澜。微风吹拂,有妙音如天籁,乘空而来,琳琅作响,迥非人间所可听
闻。沙丘间又可见清泉脉脉,丛丛芦苇如青障,绵绵密密,直入群山深处。

  玄奘自过苦水,入目无非尘沙,入耳无非风啸,何曾见过如此奇景,悦耳赏
心之余,精神亦是为之大振,脚下加,向芦苇间行去。

  行过数里,前方芦苇丛中,一泓清泉形如新月,光影徘徊,泉边露出茅檐一
角,一道炊烟袅袅绕绕,自那枯黄的屋脊上升腾起来。

  此处竟有人家?玄奘又惊又喜,急步上前,轻叩板扉,却好有半日光景,方
听得门内脚步声响,那木板门吱呀而开,玄奘定睛看时,门内却站了一位年老的
婆婆,掌中捻着一串念珠,瘦骨伶仃,驼腰曲背,穿着一件青布衣裳,已是浆洗
得发白,上面重重叠叠,打了许多补丁。

  “老菩萨,贫僧有礼了。”玄奘见这婆婆年迈,不敢怠慢,忙趋前躬身行礼。

  那婆婆却似很久未见生人,反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打量了许
久,昏黄的老眼中方现出一抹喜色:“是一位法师?老身却怠慢了,法师快快请
进奉茶。”玄奘道了一声谢,随那婆婆进得屋里,那老婆婆玄奘坐下,转身去倒
了一大碗茶,双手捧将上来。

  玄奘起身接过,道一声:“老菩萨,贫僧生受了。”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一
口。这一口入喉不要紧,但觉入口顺滑,颊齿生津,竟是平生从未尝过的好茶味,
一时竟忘了行迹,双手捧起碗来,将一大碗茶顷刻间喝了个干净,那老婆婆却又
递过一碗,玄奘又是一饮而尽,那婆婆再递过一碗。这三碗茶喝罢,非但舌底回
甘,清冽芬芳,两腋下都觉得习习风生,飘飘然似欲乘风归去,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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