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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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姑母这推翻的念头一直都在脑海中。从来没有付诸于实际。对天下大势更是一窍不通,他姑母以其昏昏,如何使文宇周昭昭?
这次文宇周南下并非孤身一人,还跟随两个老臣,可老臣对他毕恭毕敬,却也没什么主意。要说治理天下他们或许有点主意,要说报仇那两个老臣也是没什么办法。
文宇周从草原到了中原。虽中原盗匪横行,可毕竟也见识了中原地繁华和人杰地灵,不由有些自惭形秽。他对报仇也是茫然没有头绪,只知道跟随萧布衣的足迹,一路南下北上不亦乐乎,可见到萧布衣声势日渐浩大,又不由茫然若失。这日到了东都后,无意间碰到了长孙兄弟,他直觉中认定这两个兄弟长的和安遂家有点相似。悄悄的跟随,没有想到就碰到了长孙顺德。
见到长孙顺德的第一眼,他就认定此人定是安遂家,二十年的沧桑,并没有在安遂家身上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眉宇间的忧郁一如往昔。文宇周不知道他二十年前忧郁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还不开心。等到知道长孙顺德地身份后。却对前尘往事恍然大悟,知道要杀千金公主多半又是出自长孙晟的手笔。
当年突厥势强。对大隋威胁极重,时刻有南下地危机。长孙晟巧计让突厥分为东西两部,只顾得内战,却无暇南侵。可当时千金公主却鼓动突厥南下,对大隋威胁极大。长孙晟竟然施展美男计,让长孙顺德扮成不得志的隋官安遂家去勾引千金公主,然后泄露机密,让都蓝可汗杀了千金公主。
长孙顺德风度翩翩,如今看起来都是个美男子,更兼机智过人,巧言如簧,让他来勾引春闺寂寞的千金公主实在再合适不过。
事实上证明,长孙晟这招计策极为成功!这一切想起来简单非常,可长孙晟却是为大隋轻而易举消弭了隐患,又保大隋十数年的安宁……
为什么不径直去刺杀千金公主呢,文宇周这些天也想明白了,径直杀害千金公主只能引发可汗对大隋的恨意,更是激化了大隋和突厥地矛盾,可让都蓝去杀了千金公主结局就是完全不同。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文宇周都会为中原人的机心心生惊惧,为长孙晟的奇谋惊叹不已,可却更加痛恨长孙顺德的薄情寡意。
他自幼被二姑母收养,对大姑母自然也是深有感情,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后,只想着如何杀了这个安遂家替姑母报仇。他倒也不是鲁莽之辈,一直等待机会,终于等到长孙顺德宴请萧布衣之际,威胁了楼外楼的罗老板,然后扮个伙计装作送菜,把短刀藏在托盘之中,效仿古人的图穷匕见之法刺杀长孙顺德,却没有想到功败垂成,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
逃命后,文宇周再顾不得什么,径直找到了萧布衣。
他这段日子的经历说是复杂也是复杂,要说简单却也简单。他本来不想来求萧布衣,因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是抹不下脸皮去求情敌。他还是不想让蒙陈雪看轻了他,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总要强过萧布衣一点。
可现在他发现,除了脸皮他比萧布衣强了些外,其余的地方和萧布衣没有可比性。
洗完手上地血迹,脸上的污垢后,文宇周抬起头来,第一句话就是,“那个……表兄……”
萧布衣怔住,半晌才苦笑道:“文兄,在下姓萧,并不姓表!”
文宇周强笑道:“萧兄真的会开玩笑。其实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你我本是姨表之亲,对于几位姑母的遭遇,我也唏嘘不已……”见到萧布衣不语,文宇周强迫自己说下去。“三姑母我是闻其人,可对她坎坷的遭遇也是不胜同情,好在三姑母有萧兄这种顶天立地的儿子,表兄,你可是我们宇文家的骄傲……那个……我骄傲呀……”
萧布衣看起来只有自卑,半晌才道:“在下姓萧,宇文家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再说宇文家在北周威名赫赫,我如何高攀地起?”
文宇周肃然道:“表兄说地可是大错特错。你太过自谦。我明白了,现在宇文家落魄。对表兄高攀不起才对。无论如何,你我表亲关系……那是血浓于水,不能否认!”
萧布衣寻思了半天才道:“那也说不定。”
文宇周心中焦急,还是按照预定的想法说下去,“当时我听到三姑母有难地时候。恨不得亲身前去救援,这当然就是血脉相通地缘故。”
萧布衣叹息声,“所以现在你有难,我也应该亲身去救?”
文宇周一拍桌子道:“表兄聪颖如斯,真让表弟佩服。不过却非我有难,而是我们宇文家和萧家共同的世仇。我知道表兄肯定已经知道,长孙顺德就是安遂家,而那个行刺的伙计就是我。表兄当然是早就认出我来,而且知道前因后果。所以在酒楼上并没有出手,其实依表兄的身手,十个文宇周也被留下了。本来我知道表兄权力诺大,可却不想给表兄添什么麻烦,这才孤身行刺。可没有想到的是,安遂家竟然有一帮狗男女帮手,我是寡不敌众。本来咱们英雄好汉。当求一对一行事。可他们既然不仁,我们也没有必要讲义气。你说是不是?”
萧布衣喃喃道:“看样子道理都在你这面。”
文宇周重重点头,“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已经查明长孙顺德明日就要离开东都,我们要杀他只有今晚的机会。我知道表兄现在权势滔天,还请表兄调动兵马围住李府,捉拿长孙顺德,就给他安个造反的罪名好了,反正这些还不是你说的算?到时候杀了安遂家,我想姑母和我都会感激你地大恩大德。”
一口气说完想法,文宇周若有期待的望着萧布衣,只盼他点头。没有想到过了良久,萧布衣头发丝都没有动一根。
文宇周笑容终于有些发苦,“表……兄,你难道不想为大姑母报仇吗?”
萧布衣终于正色道:“文兄,我想你搞错了几点。首先我还不能确定生母是谁,所以这个表兄实在承受不起。其次长孙顺德请我吃饭,我要杀他,总是有些惭愧。再次呢,我现在有我地事情,以往的恩仇我不想考虑,我做事不能自缚手脚,只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还请你见谅。”
文宇周表情木然,凝望萧布衣半晌,“萧兄……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萧布衣皱皱眉头,“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劳旁人品判!”
文宇周霍然拔出腰刀,萧布衣也不惊惧,淡然道:“你要做什么?”文宇周沉声道:“我知道萧兄素来胆大,不知道是否会和我赌上一赌?”
“赌什么?”
“我赌你左脚心必定会有三颗红痣,若是有地话,你定是宇文家皇族后人,应担当复仇大任。”
“你若是输了呢?”萧布衣皱眉问。
“我若是输了,就砍下自己的左脚。”文宇周气愤道:“我既然无能至极,无法复仇,断了脚也断了复仇的念头,也避免二姑母失望。”
萧布衣轻叹一声,“文兄,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这种赌注实在无趣至极。既然你要知道答案,那我就告诉你答案……”
文宇周精神一振,心中惴惴,萧布衣正色道:“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就算是你表兄,就算是宇文家的后人,我也不会去为二十年的恩怨纠缠不清。我有我的事情,我有我的计划!”
文宇周松手,单刀掉在地上。当啷一声响,他失魂落魄的退后几步,痛苦道:“萧布衣,你真地太让我失望!”
“我从来也没有指望你对我期望什么。”萧布衣冷冷的坐下来。
室内寂静一片。文宇周良久才附身捡起长刀,插刀入鞘,苦笑道:“我其实理解你。”
萧布衣眉头一挑,“你理解什么?”
文宇周轻叹道:“你的志向是天下,当然把个人恩怨放到一旁。或者说,如果可能对你夺取天下有帮助,就算是你的仇家,你也会把恩怨放到一旁。我却不同。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恩怨,既然你不帮我。我只有这一次杀安遂家地机会,今晚……无论生死……我都要再试一次。”
他说完后,转身离去,萧布衣终于道:“文兄……”
文宇周霍然转身,喜意上涌。“表兄,你肯帮我了?”
萧布衣摇头,“我不是肯帮你,我想告诉你,以你的能力想在东都杀了长孙顺德,绝无可能。可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我要告诉你,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文宇周摇头,“多谢你提醒。但我无路可退。我这一辈子如果连安遂家都杀不了,还有何面目去见二姑母?”
萧布衣沉吟片刻,“你其实可以退到潼关那面。”
文宇周愣住,“你说什么,退到那里就能问心无愧了?”
萧布衣笑道:“要杀长孙顺德机会肯定还有,你现在的优势是暗处,他们离开东都肯定会赶赴潼关。过潼关后。很可能在西京附近发展招募所谓地义军。你既然没事,以你地身手投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文宇周怒道:“我恨不得杀了他。怎么还会投靠他们?”
萧布衣只能叹气,“你怎么只有一根筋?你不会混入他们地队伍中,等到关键的时候给长孙顺德倒戈一击,不是比杀了他要痛快?”
文宇周这才沉吟半晌,“好,我听你一次。”
他转身要离开,又停下了脚步,“萧布衣,我想说一句。”
“请讲。”
“你实在比我要阴险太多了。”文宇周说完话后,大踏步地离去。
“过奖。”萧布衣微笑起来,缓缓的坐下来,却是叹了口气。
门外蝙蝠低声道:“萧将军……襄阳今夜有紧急军情禀报。”
萧布衣精神一振,他现在通信优势很大,最少在东都城门紧闭地时候,还不会妨碍他和襄阳的徐世绩进行联系。
其实他也一直关心襄阳的情况,好在徐世绩不负他的期望,如今襄阳扼住要冲,江南一带多有归附,可以说每天都有新的县城起来依附,捧他地大腿。
有时候不见得打才能占领地盘,萧布衣、徐世绩二人就用影响力和威望带动江南附近的郡县来投奔。他们占据个不错的地方,大隋的战火在襄阳以南烧的还不旺盛,天下大贼大盗都在河南、河北以及江淮勾心斗角,这让萧布衣轻易的壮大了势力。
可江南各地多数都是凭江而守,并无关中或河北所谓的四塞之地,过江后地势开阔,若是被人攻打,守城远不及关中占优,这就需要他最大程度的发展地盘,对关中形成合拢之势。
李靖已经对他说了,扼住关中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他们出兵!
他现在所做地一切,只是综合三人的智慧结晶,他给二人以充分的信任。
对付李密眼下是他投入精力最多的事情,平了李密后,他才有机会抢占河北、江淮之地。这些地方后顾无忧后,他才可以专心的对抗关陇势力。
所有的策略商定了无数遍,从脑海中漫过的时候,萧布衣接过了书信。
拆开书信看了眼,萧布衣脸上地表情比较怪异,蝙蝠现在真地把萧布衣当作了自己的兄弟,忧戚相关,忍不住问,“襄阳还平安吧?”
萧布衣把书信交给了蝙蝠,蝙蝠看了眼,脸上也是变色,他只看到书信最先写道。裴行俨三战皆败,退守九十里。罗士信大军驻扎鹊头镇抗拒我军,随时可能沿长江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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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俨兵败,襄阳城却没有太多地慌乱。相反,襄阳城已现繁荣气象。
街道市肆都是繁华非常,百姓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车水马龙,舟船通畅,无论南下抑或北上的客商,首先的落脚之地就是襄阳。
襄阳向天下人展示,有萧将军的坐镇,这是乱世中地一块福地。襄阳无论运输抑或买卖,都是达到了空前繁荣的地步。当然这些便利不是平白赠与。在此地经商买卖抽税一成,徐世绩当然明白涸泽而渔的坏处,积极搞活襄阳经济的时候,亦为继续作战积累着丰富地资本。
他们没有粮仓,不过没有关系。只是短短的半年内,襄阳江南风调雨顺,百姓已有余粮。
将军府中,杜如晦将新整理的民政文卷交予了徐世绩过目,徐世绩又将文卷交给了窦轶。
窦轶笑着摆摆手道:“有杜先生坐镇,老夫不用看了。”
“杜先生大才,这些日子提拔任免之人少有错漏,实在让我等觉得自愧不如。”孔邵安一旁也道,满是尊敬。
杜如晦笑笑。心中多少有些充实,他做的看起来是最不起眼的一块,可众人都对他很尊重,这让他自信慢慢的积累,再不觉得书生百无一用。
“徐将军,经杜先生手上提拔的官员数不胜数,如今各郡政通人和。可好像杜先生一直没有官职吧。”窦轶善意的提醒。
杜如晦慌忙摆手。“不急不急,无妨事地。”
他虽说不妨事。心中却还是有些失落,毕竟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