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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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功夫,船已到了深水之处,见到船家目光闪烁,萧布衣突然道:“阿锈,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我们长江双鱼到了淮北,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要想闯出名头,以德服人最为重要。”
阿锈微愕,不等回答,船家上下打量着萧布衣,“客官也会水吗?”
萧布衣笑起来,“你见过不会水的鱼吗?船家你难道不会游水,那要是落水地话,我倒可以救你,不必惊慌。”
阿锈想笑又是忍住,知道了萧布衣的用意。他们不是好路数。船家也是如此,这人既然要钱如抢,见到萧布衣地阔绰,说不准到江面就要动手,弄不好掀翻了船。大伙都要去河里洗洗。萧布衣虽是不怕,却是懒得麻烦,镇住那人,只想安然到了对岸再说。
“你见过不会水地船家吗?”船家冷冷回了句,不领萧布衣的好意。“长江双鱼?”他喃喃自语。脸上有了疑惑,“从未听过。”
他神色有些犹豫。划桨地手也慢了下来,萧布衣却是笑道:“还不是船家贵姓?”
船家随口道:“姓苏。”
不停的打量着萧布衣,船家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划到了对岸,萧布衣拱手道谢,和阿锈跳到对岸,没走几步,身后脚步声急促,二人霍然转身,见到船家已经持浆而立,望着他们冷笑,“长江双鱼,稍等片刻。”
他话一说完,撮唇做哨,尖锐的声音传出好远,萧布衣知道他多半是寻找帮手,转动心思,却不知道他是哪路人马。
可无论如何,这人应非和无上王一伙,只因要是无上王想要动手,并不用这么麻烦,在营寨大可动手,胜算更大。
他见此人身形剽悍,双目炯炯,手长脚长,浑身精力弥漫,端是一把好手,琢磨着此人绝非无名之辈,若非和无上王一伙,淮北一带又有那个盗匪像他?
船家见到萧布衣皱着眉头,却不慌张,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他等候萧布衣多时,方才本来想要在船上动手,掀翻船擒住两人,可听到萧布衣自报名号叫什么长江双鱼,反倒有些犹豫。他水性不差,可要是掀翻了船,在水中捉住两人实属不易,自恃武功,岸上又有帮手,这才决定到岸上再下手。本以为招呼帮手,萧布衣会跑,没有想到他不知是蠢,还是一样有恃无恐,居然还是谈笑风生。
“我在想你是否招呼船娘过来,给我们做个晚饭。”萧布衣哑然失笑道。
船家冷哼一声,“长江双鱼,识相地就在等会,我不留难你们,只想问你们几个问题,若是不识相,我一桨一个,让你们变成鱼酱。”
“你想问什么?”萧布衣很是奇怪,“我们长白双虎岂能受你胁迫?”
船家愣了下,“好小子,你还唬我吗?方才还是长江双鱼,现在变成长白双虎,水陆两栖吗?”
萧布衣微笑道:“水里是鱼,陆上是虎,天上是龙,随时可以变化了。”
船家见到他谈笑自若,陡然心中生凛,觉察到萧布衣绝非易与之辈。
“不知你想问我什么,不用等你同伴来,我就可以回答你。”萧布衣含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想知道船家到底何人,高姓大名?强盗我见过多了,可像你这么讲道理的强盗却是少见,我倒想要认识一下。”
船家冷哼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迟,你见到无上王了吗?”
萧布衣大为奇怪,心想自己见无上王虽算不上隐秘之事,可才离开营寨,这人就知,实在咄咄怪事。
突然觉察有人无声无息地靠近,立在他身后不远,再无动静。只是一股幽香传来,竟是个女子。萧布衣心念飞转,突然笑了起来,“红线姑娘。你要找我,大可径直前来就好,搞这么多周折做什么?”
船家脸色微变,目光向萧布衣身后望过去,萧布衣才要转身,船家已经举步上前,挺桨向萧布衣胸口戳去。
船桨虽不锋利,可他大力之下撞过来。要是到了胸口,敌手多半胸骨都会断了几根。
萧布衣早有防备,霍然出手。已经抓住了桨头。船家大惊,双手用力,陡然间咔嚓声响,结实的木桨竟被二人折为两段,船家踉跄后退,萧布衣也不追击,霍然举刀挡去。
当地一声响,来剑不偏不倚的刺中他的刀鞘,他以厚重挡轻灵,实在是信手随意。不拘一格。剑势受阻,萧布衣反转刀鞘,当作锏使,砸中了剑身。
一声娇呼传出,长剑飞到半空。一女子飞身而起,抓住了长剑,落到地上地时候,退后两步,惊疑不定的望着萧布衣。
女子身着淡黄衣衫。清秀明丽。秋波盈盈,望着萧布衣的双眸满是讶然。
萧布衣见到女子正是叫做红线的姑娘。倒明白几分,心道红线想要和无上王结盟,最终拂袖而去,见到他去见无上王,当会询问。船家虽退不乱,虎视眈眈,也是好手。
丢了手上的船桨,萧布衣叹息道:“红线姑娘,你我好像没有什么恩怨,为何刀剑相见?”
“你是谁?”红线诧异问。
“你又是谁?”萧布衣反问道。
红线微蹙峨眉,不等回答,船家却喝道:“我管你小子是谁,坏我船桨,一定要赔。”
“你小子以为你是谁,胡吹大气。”阿锈讥讽道:“惹我们老大出手,铲除你们地匪窝。”
萧布衣心道,这谁谁谁说一天也不见得说清楚,止住阿锈,含笑道:“其实我觉得红线姑娘并不想杀我,不过想知道些事情。既然如此,尽管发问,在下知无不言。”
“你见过无上王吗?”红线脱口问道。
萧布衣苦笑,“我的确见到了个人自称无上王,见到了个铜镜屏风,却也不敢肯定那人究竟是谁。”
“铜镜屏风?”红线皱眉道:“那是什么?”
萧布衣回想的时候,只能摇头,“就是和镜子一样,不过有屏风那么大。”
船家皱眉道:“小姐,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在骗你,哪有那么大地铜镜?磨来做屏风,滑稽可笑。”
红线并不关注铜镜屏风,想了半晌,“无上王为什么找你?我看梁军师对你也是颇为器重?”
“他们想找我,或许是想和我携手,或许不过是想让我当他们的无上王吧。”萧布衣笑道。
船家脸现怒容,显然觉得萧布衣在调侃,红线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上下打量着萧布衣,“公子器宇轩昂,一身正气,无上王却是手段险恶,无不用极,公子想必拒绝了他们地请求?”
萧布衣含笑道:“的确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拒绝了他们,就离开了无上王的营寨,没有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你们,我该说的都说了,还不敢请教小姐和英雄贵姓?”
船家冷笑道:“你该说的是都说了,不过都是放屁。看你乳臭未干,他们要和你联手,你有什么本事?你拒绝了他们,以无上王地手段,还能轻易让你离开?”
“这位红线姑娘不也安然离开了?”萧布衣听到船家讥讽,却也不恼。
“你小子怎么能红线相比?”船家上前一步,沉声道:“小姐,我看他言语不实,捉他下来,好好地问问。”
红线沉吟半晌才道:“苏将军,暂且动手。”犹豫下,红线才说,“这位公子,我看你武功着实不凡,处事稳当,当是大才。如今天下烽烟四起,狗皇帝南下,自毁长城,弃江山于不顾。此刻正是我等奋起之时,公子既然不愿和无上王等同流合污,想必也是和家父是同道中人。家父求才若渴,素来以德服人,公子若是有意,不如和我等携手。共襄义举,图谋大业如何?”
她和萧布衣虽是只见过几次,见面就是拉拢却非无因。只因凭借她直觉,总觉得此人甚奇。
初见面的时候,这人不过是个喽,被刘黑闼杀地四处乱窜,可再见面的时候,他居然得到了梁艳娘的器重,而且梁艳娘不惜欺瞒她,带着这小子去见无上王。
方才较量了下武功。苏将军和自己联袂出手,却还是被他逼退,此人武功当是深不可测。乱世之中称雄。或是武功超群,或是计谋过人,自己不耻无上王地行为,借梁艳娘欺瞒之错毅然离去,虽知父亲不会责怪,可毕竟白走一趟。若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能和此人携手,说不定反是好事。她虽不信萧布衣说什么让他做无上王的话,可直觉中明白。这人端是有些能力。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眼下的这人竟是她口中狗皇帝的手下,不管怎么说,只想拉拢过来再说。再说此人既然和无上王有瓜葛,她又怎么会想到会是无上王的大敌。
船家听到这话。头一次没有出言讥讽,嘴角一丝冷笑,心道这小子长地不差,武功又强,可总觉得和笑面虎般。但若是入伙。自己还应以大局为重。
“那不知红线姑娘是哪里的义军?”萧布衣好奇问。
红线犹豫下,终于说道:“我姓窦。叫做窦红线,家父漳南窦建德,如今在河北山东一带高举义旗,不知公子可否听过?这位却是家父帐前的苏定方将军。此次我和苏将军南下,本想和无上王携手共谋大事,可一来他们地作为和我们不符,二来他们对我们也是无意……”
说到这里红线皱了下眉头,却是想着,现在中原流言四起,去年说什么李氏当为天子,杨广以此为借口诛杀流放了东都李阀数百口,事后谁都觉得这是杨广自己放出这谣言,目的就是对付李阀。后来又出来了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搞地人心惶惶。自己从北到南,又听到京都流传什么桃李子地谣言,不知道真假,可皇后绕扬州这句话看起来却有远见,不知道是哪个高手做出。可父亲却是知道个秘密,那就是无上王本是太平道中人。太平道预言才是最准,这才让她和苏定方南下联络无上王,可无上王对声名赫赫的窦建德不冷不热,难道真命天子和父亲一点关系没有?
要是以往,众人造反不过是因为没有活路,被逼无奈,可是杨广南下,所有地一切都是改变,各路义军旧阀都开始加快步伐招兵买马,他们当然也不例外。江山谁主,都不清楚,可却都明白眼下实乃千载难逢的机会。
阿锈张大了嘴巴,心道我的娘,敢情又是个大土匪头子,这些神人以前都是听别人说说,哪里想到最近一个接一个的遇到。
萧布衣也有些讶然,“原来是窦公手下,我是久仰大名,一直无缘相见。”
“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可否赐教?”窦红线坦诚相待,说明来意,若有期待。
萧布衣笑道:“我叫萧布衣,只是现在无暇,若是有空,必定前往造访窦公。”
“萧布衣?”苏定方皱眉,“很熟悉的名字……”
窦红线听到这三个字时候,退了三步,脸色苍白道:“你就是萧布衣?”
苏定方陡然想到了什么,霍然大惊,闪步到了窦红线的身前,持着断桨喝道:“你就是狗皇帝手下的狗将军萧布衣?!”
他狗皇帝狗将军的骂,却是难掩心中地惊骇,更是诧异萧布衣的年轻。如今黄河两岸,边陲东海都是流传萧布衣这个名字,此名字已如魔咒般刻在众人的心中,难以磨灭,只因此人实乃大隋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人。
此人声名鹊起之快,让人目不暇给,雁门一战扬名后,先后以雷霆手段击溃历山飞,慑服瓦岗,让群盗秫然。
名气起来了,自然有百姓多加渲染,将萧布衣此人或是说成是神人,也有说是鬼怪。苏定方和窦红线知道萧布衣虽如云中之龙般,并不了然,可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也是让人震惊不已。
除了击溃巨盗外,听闻他以前以布衣之身,校书郎起家,掀翻赫赫有名地宇文家族,取而代之宇文化及的位置,然后南下巡查,杜伏威,李子通,张金称等人大伤元气,半年来一蹶不振都是出自此人的手笔,现在中原群盗对他都和对张须陀般畏惧,二人却从未想到,眼前这个温和笑脸的年轻人就是群盗口中谈虎色变的萧布衣。
想起他说若有暇,定当拜访地时候,窦红线暗自咬牙,心道此人说话原来大有深意,他这么说,那就是下个攻打地目标就是父亲,她只想拉拢,却没有想到惹火烧身。
萧布衣还是笑,“我不是狗将军,大隋没有这个官衔,我是卫府的右骁卫大将军。”
苏定方怒喝一声,以为他存心戏弄,持断桨戳来,窦红线不再犹豫,心道这人既然要攻打父亲,自己当是先下手为强,趁他落单,铲除大患。见到苏定方正面攻击,她却轻身跃起,挺剑刺去,黄衫翩翩,若蝴蝶飞舞。二人遽然出手,势若雷霆,陡然间见到眼前寒光闪动,苏定方手上一轻,断桨已经变地只有寸许,窦红线却是奋力格挡,只听到嚓嚓两声,手中宝剑也只剩下剑柄。二人都是骇然后退,萧布衣还刀入鞘,微笑道:“在下还有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