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之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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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听不到了,松风鸟鸣都杳杳远去,只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嘴唇。他强迫她回应,勾着她的舌头打转。她颤得连站都站不稳,简直半挂在他身上。想别开脸,他不容许,手指插进她的发里,用力固定住她,强势异常,几乎把她的魂魄都吸出来。
如同一场厮杀,酣畅淋漓让他满意。她是稚嫩的可人儿,被动的,羞怯的。那些卷轴纷纷从她怀里跌落,他索性把她拖过来压在案几上。怎么办,无论如何都不够。大概真的禁欲太久,触碰到她,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她抬手想推他,然而实在虚弱,经不住他强悍的侵袭。指尖搭在他领口的皮肤上,想起来就令人晕眩。
弥生喘不上气来,癫狂和惶恐交织。她愿意和夫子那样亲近,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或许那点超出师生之外的别的感情早就悄悄萌芽了,只是她一直不自知。那么夫子呢?夫子不会是单纯的逗弄吧?最好不是寻开心,上次是夜里,人影模糊看不清楚,恍惚得像一个梦。现在是大白天,总归真真切切无所遁形了吧!如果他这回没有好的解释,弥生就决定要生气了。
他们呼吸连着呼吸,一样的心跳如雷。他终于挪开了,把脸枕在她的颈窝里,喃喃的念她的名字。弥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仰面看着弨弓亭顶上的藻井,一点喜悦倏地扩散,仿佛空气里的尘埃,充塞满她简单的世界。
他稍稍支起身子,眼睛直直盯着她;嗓音沙哑暧昧。在她下巴上啄了一口,“细腰,你喜欢我么?”
弥生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红艳艳的嘴唇漾起温柔的笑靥,不等她开口,自顾自道,“我喜欢你。”
这下子弥生镇定不了了,她想坐起来,他却不愿挪动,把她抵在案面上,眼里是促狭的光。靠得那么近,脸贴着脸,他的手臂横穿过她的胸绕到背后,怕石头的棱角硌着她,故意将她托高些。这么一来越发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段,胸是胸,腰是腰,秀色可餐。
弥生羞得拿手捂脸,“夫子这是做什么。”
纤纤玉指盖住了眉眼,只露出丰腴的红唇。他重新低下头,唇瓣和她的隐约触碰,若即若离。她挪开手,大眼睛里装着迷离,就那么看着他。他笑了笑,“夫子吻你的时候不能睁眼,懂了么?”
她果然傻傻的阖上了,面若桃花,妖娆入骨。
他却不再吻她,用力把她抱进怀里。珠玉一般的耳朵近在眼前,他在她耳垂上一舔,她便剧烈的颤抖一下。他闷声笑,“细腰,你也喜欢我吧!”
她被他弄昏晕了,糊里糊涂嗯了声。攀着他的肩头,忽然发现她在邺城不是无依无靠的,原来一直敬畏的人变成了最贴心的人,那么以后他大约不会再欺负她了。
斜阳照过来,一片跳跃的金。她偎着他,柔软而驯服。他捋捋她的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多好!”稍分开些,两手去捧她的脸,“细腰,夫子将来定然天下为聘,娶你过门。”
弥生怔住了,错愕的望着他,“娶我?我们是师徒……”
“师徒不可以么?”他抚抚她的颊,“你是注定要为后的,我若想娶你,必先称帝。所以你要帮我,助我登基。届时天下都在股掌间,谁还敢提师徒二字?”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全然没想到夫子会有御极的心思。她果然是看不透他,她一直以为他的全部心力都用在太学,权利不在考量之中。今天有这番话,的确令她惊讶。不过他做皇帝自然是极好的,他的人品才学大邺找不出第二个来,诸王之中他最有资格问鼎九五。可是他要她协助,她却闹不清楚了。
“我能帮你什么?”她茫然道,“我无权无势……”
他嗤地一笑,“我不仰仗你的权势,要权势,我手上也不缺。”
她愈发纳闷,左思右想很觉惭愧,“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怕是要让夫子失望。”
她思想单纯,不知道她拥有的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优势。他伸手拉她,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弥生顺从的站起来,先前太迷乱,砚台里的残墨弄脏了她的袍襦。她低头看看,有些沮丧,“是老墨,洗了也得留下淡青的印子。”
“也不是没法子。”他细细审视一番,转过身去取端砚。执笔的手冲她身上点点,笑道,“横竖已经这样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还没在人身上写过字,正好叫我试试手,”
她发呆的当口他已经蘸了墨落笔,洋洋洒洒的一通狂草,银钩铁画,从她肩头飘坠而下。狼毫滑过她胸前的时候她飞红了脸,气鼓鼓的瞪他,他一定是故意的,变着方儿的戏弄她。
最后一个字写完了,他顺手便撂开笔墨。端详半晌满意的颔首,“比我想象中的好。”
她别扭的立在那里,自己看看,他的字确实是妙,平白给她添了些落拓的书卷气。她咧着嘴笑,“倒也是。”
他踅身去收画卷,想起什么来了,慢慢道,“十一王这阵子留在京畿,你们姊妹要好我知道,走动可以,别把咱们才刚说的话告诉十一王妃,记住了。”
弥生悄悄嘟囔了声,“我又不是傻子。”
他探过手来捏她的颊,带着宠溺的姿势。她望着他,他敛尽了锋芒,夕阳里的眉眼分外安和。她笑得有些犹疑,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惶惑。一直轻松的人生,自此仿佛沉重起来。
艾玛,我突然迷上了找图配文字,我这么做会令人不满吗啊啊啊?
☆、困缚
载清为情所累,很受打击。中晌用饭的时候见到弥生,便托着饭碗挨过来倒苦水,“我这辈子九成是要打光棍的了。”
弥生手肘支在案头上,托着腮看他,“又怎么了?”
“樊家女郎许了人家,隔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载清双手捂着脸,懊丧不已,“早知如此,我早些同樊博士提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可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嫁作他人妇,我心里刀绞似的痛。”说罢一手抡拳,在胸口捶得嗵嗵响。
载清一厢情愿弥生是知道的,可是冷不丁听到樊家女郎要嫁人,再联系上那天一想,她大概也料到缘故了。想是她心仪夫子许久,一直没得到回应,眼看着到了婚嫁的年纪,再等不得了。可是她要嫁的是谁?不会正是夫子吧!她提心吊胆的问,“配的是哪家郎君?是学里的还是外头的?”
载清惘然的摇头,脸上很苦闷。然而到底是个为赋新诗强说愁的脾气,一粒米夹在了牙根上,很费力的舔下来。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又和语气不太搭调,只道,“外埠人,听闻是个持节史家的公子。相貌怎么样不知道,据说人品高洁。又是大妇的独养儿子,家财是不用操心的。”
弥生舒了口气,现在她满满的都是私心,只要和夫子没有牵扯,一切都好说。因道,“那不是蛮好么!你要是真喜欢她就盼着她好,你瞧你,虽是嫡子,家里兄弟五六个。将来自立门户,家私分下来也有限。就靠你满嘴的天花乱坠,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樊家女郎若是跟了你,吃了上顿没下顿,得忍饥挨饿。”
“一派胡言呐!”载清不服气的拔高了声调,“我是个男人,能叫妻小忍饥挨饿?要不你嫁我试试,看我能不能亏待你。”
他话才出口,头上就挨了一记。弥生狠狠瞪他,“你腚上痒痒么?再敢混说我告诉夫子去,看他怎么罚你!”
载清告饶不迭,“好歹顾念,夫子近来愈发凶了,你是跟前大红人,倘或告我一状,我吃不了兜着走。”顿了顿,又不无遗憾道,“说正经的,到天到地都是嫡长子占便宜,我家祖上分家还真是这样。田地银钱分两份,长房长子拿一半,剩下的一半底下小的平摊,真真得些渣滓,连塞牙缝都不够。百姓家是这样,连帝王家也是这样。你瞧那晋阳王,好的都是他得,豪奴广厦,威风八面。咱们夫子顶小顶受排挤,连府邸都选到城外去了。你住在那里是知道的,和晋阳王府能比么?同父同母天差地别,也只有夫子好性儿不争。”
弥生缄默下来,夫子是君子,看得开,不贪小利。可是大家都有眼睛,会看会分析。如今他们之间又是千丝万缕的纠葛,她知道向着他了,便也觉得他受了委屈。所以他那天的话她也认真考虑过,私下里是认同的。莫说现在关系匪浅,就算是以前单纯的师徒,她也愿意看着夫子步步高升。他这等才学,若屈居人下,的确是太糟蹋了。
但是天步艰难,传嫡立长是千百年来的定规,要打破委实不易。她的筷头子不闲着,把那块髓饼拨得来回打转,“争不争的又怎么样,晋阳王一个大活人在那里,况且还有广宁王呢。”
载清眯着眼睛朝外面眺望,“当真要比试,夫子次得过谁去?只是晋阳王厉害,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你没听说常山王的事么?一身战功的王,如今幽囚起来了,饮食溲秽共在一所,可怜见的。手上雄兵在握尚且如此,咱们夫子是读书人,要斗便只有靠权谋……”语毕左右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摆手道,“罢,还是莫论国事,没的惹祸。”
弥生才想接口,门前有人唤,“弥生师姐何在?”
载清回头看看,”是找你的。“
她立起来应了声;撂下筷子出去,那小师弟道,“门上托我传话给阿姊,阳夏有人来探看阿姊,就在停马石前等着呢!”
肯定是六兄!她兴奋不已,拔腿便下台阶,只听载清在后面喊,“瞧瞧带没带好吃的,记着给我留些!”
她顾不上搭理他,匆匆朝红门上跑。过了影壁往外看,谢允是瘦瘦高高的身量,着一身天青遥壅驹诜г南隆J囊跤罢谧∷氡呱碜樱涣粝侣诮砩系脑硖踉诜缰凶诜晌琛<怂恍Γ惺趾啊跋哥邸薄
她纵下去,欢喜道,“六兄何时进京的?怎么不进太学里来?”
谢允脸上是笑着的,可是笑意未达眼底,看上去莫名有些哀愁。他说,“我前日到衙门里上任,等诸事料理好了便来看你。你如今住在乐陵王府么?一切可都好?”
她想起夫子总不免羞涩,潦草应了句,“都好。阿兄的下处都安顿好了么?”
谢允点点头,“朝廷有专门的官邸指派,只是稍远了些,在建春门外璎珞寺那里,离乐陵王府倒很近。”
弥生越发高兴,“那敢情好,往后我可以走动,休沐的时候也不至于无聊了。”
谢允素来疼爱她,但因为不是嫡亲的,总难免忌讳。从前在陈留人口多,一个个眼睛睁得溜圆,没什么都要扑风捉影。现在离了那是非之地,心里反倒轻松起来,坦坦荡荡也不怕人寻衅。她这么说,他自然满口答应,“横竖你掐着时候,得了空到我衙门里来找我也使得。”
弥生道好,再看他,觉得他有些憔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得着佛生的消息,便试探道,“我阿姊也在邺城,阿兄可听说么?”
谢允微一怔,忙笑了笑掩饰过去,含糊应道,“我进城那天就得知了,先来瞧的你,回头找机会再去探望她。你见过她了么?”
“正月底宫里设宴我见着她的,她过得不好。”弥生凄怆道,“同我说了十一殿下的病情,又说他脾气暴躁,佛生很受罪。”她边说边觑他脸色,“阿兄抽空去瞧瞧她吧,我年下还怨她不和家里通书信,现在看来是错怪她了。十一殿下一刻也离不得她,我估摸着她连写信都没有时候。”
谢允扎心扎肺的痛起来,如果她过得好,他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可是现状远远没有他期待的那么理想,一些原本和他无关的问题他也大包大揽的归咎于自己,只顾懊恼着当年能力不够,做不到带她远遁天涯。如今她受了那么多苦,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弥生看他不说话,脸色却越发苍白,暗里捏了一把汗,嗫嚅着,“阿兄怎么了?身上不舒服么?我扶你到我书房里歇会子。”
他摆摆手,“不必,大约是这两天事情多,忙昏了头。”
弥生心里觉得难过,谢允是那种温吞的性格,没有刚性,语气和声音里都透着儒雅。这样的人受了不公平都闷在肚子里,说不出的可怜又可悲。她忙又添了句,“其实佛生就是琐碎事情多些,十一殿下看病吃药什么的,诸样要她打点。别的也没什么,倒没听说殿下有侍妾或外妇,佛生在王府是当家,地位也满牢靠。”
谢允勉强扯了下嘴角,“健妇持门户,胜一大丈夫。康穆王真好福气!”一头说,一头回身把车上的荷叶包拎来交与她,“我知道你爱吃五味脯,今早路过市集,看见有人在卖,便称了点给你尝鲜。这东西原该夏天才有,交春就拿出来,想是陈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