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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狗血江湖-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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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白太好了,凡事不就怕个琢磨,我发现三混两混还能过去,于是截住话头摆手:大王,我昨晚喝得头都疼了,要是对您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不孝的话,我自己都记不得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不管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都是我表达不当,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真正的意思肯定是想说,我心里对您那份敬爱,那是什么时间东西和人都磨灭不了的。
  说得冠冕堂皇的总没破绽了罢,他若有所思说了声:是么,原来是酒话。
  看来那通话,师父还是费劲琢磨了的,我擦擦汗。他又问:不是让你补觉别早起?
  我谄媚样子:拣了便宜不能卖乖,这个道理我懂。只要您有疼徒儿的心,我就挺得意自己不是那可怜人。就更得好好练,不辜负您的栽培。
  我应该演得不错,但他仍一副正琢磨我的样子,教我很不自在。
  
  三吉那个叫做费血芳的杀手终于教我见着了,不过我仍然认为杀手这样的职业,实在不适合他这种相貌的人。一个成功的杀手,应该是那种貌不惊人,在街头擦肩,就如同无数个普通人那样的,比如沙山伯。而他恰恰是那种教人绝难忘怀的小俊男,眉和眼都透着冰冷的气质,说实话,和师父小时候有点像。才和我一般大,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天生不爱说话,再有一个绝配的冷艳名字,难怪吉少一见倾心。
  师父在行程上一向随和,一幅去哪儿胡来都由得我的宽容架势,临了又说不许出家。他说一不二,说了不许,我便不能当着他的面再行张罗,拎壶子那头,只好提也未提地就作罢。联系出家的活干不成,武当好玩的人都散了去。
  小费说他正巧也要提前西去,愿与我们同行,我自然万分乐意,我还从不认得什么杀手。再说,我本来不便久留打扰人拎壶子新婚甜蜜,就求了师父上路。师父什么都没多说,更没怪我绕了一大圈耽误了行程,吩咐上路了。
  拎壶子赠我一个可以放入荷包的小宝瓶,说是里边有别人赠送的西域灵丹,传言能解千毒,让我一定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吉少借口与拎壶子同送我一程,刚送出一段,小费冷冷冲三吉说:你的朋友自然由我代你相送,明年春上我会再回武当,你不必挂怀。
  我冲吉少眨眼,再做了个扑的手势。
  吉少害羞告了辞,同拎壶子一起回去了。师父出来那么久,头回没说坐车,我也只能骑马。因为昨晚上闹了个大惊悚,早晨演是演了回,看情形是没能混过去,一时无话可对他说。大概他也觉得尴尬,或者更糟糕,明了了我的心思,触了他的底线,便认为这场玩闹该当结束了。真是谁认真谁输,现在只好由得他去,祸是我闯下的,一时闹了个彼此脸红,只能慢慢收拾。
  一路上闲得无聊,又没脸找师父说什么,只好找那小费攀谈,反正尝试把个面瘫问得哭笑不得,一直是我热衷的活。
  
  我问小费:小费,你家住哪?练的什么工夫?师父是谁?和乐正雨怎么认识的?在武当住了多久了?觉得武当好不好玩?你觉得吉少怎样?
  小费答:她不错。
  我又问一遍:小费,你家住哪?练的什么工夫?师父是谁?和乐正雨怎么认识的?在武当住了多久了?觉得武当好不好玩?
  小费答:武当不错。
  我不死心,再问一回:小费,你家住哪?练的什么工夫?师父是谁?和乐正雨怎么认识的?在武当住了多久了?
  小费答:一个多月。
  
  我现在知道了,话少的人大概都是由于记性不好,因为记不了那么些,话便少了。小费就是这样,横竖只答一句话,能用一个字答明白的,绝对不花费两个字。我没说错,颇有点师父小时候的风范,那时候我要引他说句话,是多么不容易,却从未体谅过他也许记性不好。
  想想又觉得不对,记性不好,那么多练功的口诀他怎么记下的?
  和小费攀谈不起来,想到这么有趣的,几次想开口逗师父几句,却又被他面无表情赶路的样子给唬得没敢开口。
  我也真是皮子够厚,骑着马挤到他身边偷瞧他好几回,他都没大在意,终于被他发现一回,问话倒不凶: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我看他没生气,就更厚了脸皮和他近乎着说:师父,这小费可爱极了,真像小时候的您。
  师父只看着前方:哦?怎么个像法?
  架子真大,我不计较:无论我问多少个问题,只答最后一个问题;说话吝啬之极,无论问什么问题,只肯说三两字。
  他还是保持这个表情:哦,是么,我不记得了。
  心里有东西一抽抽地痛了三两下,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上回和尘西嘲笑他现在的话比小时候多了,他还说:那个时候年纪小。现在说不记得了,摆明了暗示我:徒儿,你的心思我明了了,如果你这样,这份情对我来说可有点重,我们还是彼此珍重,从此歇菜罢。
  这是我的理解,他自然不会这么直白,可我于果什么人,弦外之音那是听得从不含糊。接下来我那套什么调戏啊霸王的,说什么不管用了。谁让我办砸了事,我家大王那么聪明个人,估计铁了心关门放狗,从此就要防着我。
  什么记性好不好,那本来是个逗他用的话题引子,现在老人家决心翻脸,这个包袱我只好知趣收起来,不抖了。
  空气有些凉飕飕,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我抽了一鞭子,我的马跑到前头去了,他的白马没有跟上来。
  
  我最惧怕的事情终究出现了,原本仗着他以为我念的人是项莫远,还可以对他随便调戏,甚至上下其手。反正只要不对他用心,估计他都乐意奉陪,蜜里头调点油都成,大王寂寞么,理解。我那吊儿郎当脾气,本是我多好的面具,大好的朝夕,全被我自己耽误的,没个哭处。
  只是我哭什么,我于果这点小算盘小委屈能算了什么,天塌下来有他个高的顶着。从此听天命罢,大不了一拍两散,本来也就三年工夫。多少年后,咱们终究不能是一条道上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很是浑浑噩噩。得这样两个同伴,实在闷得我。
  我们一路朝目的地猛赶,除了吃饭投宿,再无停留。早晨练功虽没得耽误,白天就和小费磨叽,一个一个问题地磨,他也是个老实人,就不能不理我,偏皱着眉头冷冷回答。估计人小费活到现在加起来都没说过那么多字。
  师父变回沉默寡言,比小费的话还要少些,除了和我说几句练什么吃什么住哪儿之类的话外,再无多言。我不喜欢望着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神闪躲,便尽量不去瞧他;我想起病榻间他给我喂粥的模样,那些夜色里的亲吻,时常有些恍惚。这大概不能算作是冷战,冷战至少会有争斗,我再没主动跟他说句玩笑话,话痨也有疲劳期。
  旅途变得枯燥不已,我的睡眠倒是充足,每晚早早就呼呼大睡,夜夜无梦到天明,没心没肺到了一个程度。想想往后能这样平静地过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偶尔也会怀念起师叔的种种好处,多大的难事,被他三言两语化作几句玩笑话,便不由分说趟过去了。我不过是鬼胎见了光,失去了一段势必要失去的爱恋,一切该当落地的事情都落了地。一个妖蛾子,原该觉得踏实,除了好好活着,没得可矫情。
  
  快入大漠的时候,小费要往另一条道赶路,告了辞。而我们,横穿过这座沙漠,便要到那甘凉地界。我大声挥手和小费道别,他在薄雾里头挥了挥手。从此我变得更加孤单,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了。
  我叹口气,自言自语:人生就是不断的挥手道别离。
  师父忽然搭理我一句:要是觉得难舍,大可以把人追回来。
  怎么个把月没怎么理我,一开口说句练功吃饭以外的话,就那么古怪。我明摆着闲得无聊寻了个聊伴,晓得我对他什么心还拿这话刺我,也欺人太甚。
  我和小费聊天久了,难道传染上他的酷相,只定了定看眼他,文不对题说了句:对。
  我打了个哈欠,觉得无趣了罢,其实师父能开口同我闲扯,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没好生搭理,实在只是因为倦困得不行。大白天的就开始犯困,的确是睡得越多,人越懒散。
  好容易撑着练完功,上了路,刚入大漠,忽连缰绳都再握不住,我的眼前模糊成一团,分不清楚沙子与天的颜色。我以为遇上了强沙暴,却察觉已经松手坠了马,听到周围乱作一团的人声、马的嘶叫声,我被一双手抱起来,听见他焦急地低唤:于果。我想张口说句没事,但是怎样费劲都张不开口;想看看他有多着急,却再睁不开眼。
  那一霎我以为自己触摸到了死亡,因为我试图抬起手臂回抱一下师父,竟还是抬不起来。如果能这样地死去我倒还真戏剧,在他明白了我的心意之后,终能死在他的怀中,有没有比这更凄美的结局。
  然而我于果什么人,这样悲催地莫名死去,究竟辱没我的风格。当我沉沉睡去再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移动的车里,却仍躺在那个怀抱中,眼皮都不得抬一抬。正扭捏于究竟要这样半死不活多久,竟有炙热的吻点点落于我的眼睛和唇。
  我想给他一个笑脸,却只能感到自己的眼泪淌下来。不能动弹的日子可真煎熬,淌了泪丢了人要他给擦,被他抱得挺痒痒,还不能怨不能挠。然而我还活着,他还从没告诉过我,原来我这样地被珍惜,就算诈尸,我也得起来问个明白。
  




40

40、宿命 。。。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 《林夕…暧昧》
  
  唉,所谓沙如雪月似钩,所谓落日孤烟,书上描绘的种种大漠风光,全都与我无缘。我几乎没有机会好好看上一眼,就这样昏死过去。后来那几日因为紧着赶路,我知道我们似乎已经穿过了它,无惊无险到了凉州城。
  
  我听到师父和别人的对话,我仿佛是中了什么毒,这种毒蹊跷得很,从脉象上看竟毫无异样,大夫们纷纷表示见所未见,无一人敢轻易用药,只开了些清热的普通方子。师父的话音听着仿佛有些怒意,我还从未听见他对除我以外的人那么不客气。
  我就那么睡一场醒一场,因为不能翻身动弹直挺挺累了个半死,到后来,有时也会被他的胡子茬蜇醒,心头酸疼又甜蜜。难道是我的贪心不足,竟有了回报。他那么体面个人,居然整得那么邋遢,忧心徒儿不该是这个样子失态的罢。想想如果尘西哪天昏迷让我遇见了,估计我不成天忙着掐他人中,不往他嘴里塞些蛇虫八脚给他补补,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药勺子送到我嘴边,我不想死,想配合着张开,却不能够,听见师父叹口气,过会竟有舌尖抵开我的牙关,一口口地送药。不是色胚是什么,药勺子不要,美男牺牲自己给我当药罐子,我就能开了牙关接了药。
  
  别以为我只得意,你以为躺床上一动不能动,又有那么香艳的药可以吃,就能有多得意,殊不知有让我更没脸的事情。我从小独行侠当惯了,又好逞强,这一路上就没带个丫鬟,自从我昏死,何止喂个药,但凡贴身事宜,哪一桩不是尴尬事。幸亏同行的一个管事带了老婆,不然……这事不能说细,说细了我估计得咬舌自尽。一天总有数次,每回遇上这类事,我便听见他差人去唤那位马婶。亏得我有脸总吹自己孝顺,师父是何等人物,竟为我操持这样的事情。不知非守着我作甚,还不如直接把我扔给马婶得了,现在这样我何止惭愧,简直是羞愤到想死。
  到了凉州之后,屋子里仿佛是多了些丫头婆子随时照料,暂时不必羞愤了。我的日夜开始颠倒,因为师父白天似乎时有访客,常不在屋里,我便呼呼而睡;到了夜里,我便醒来,感受他抱着我入睡时的心跳声。有时候我知道他并未入睡,感应到他的注视或亲吻时,我也会流下泪来。因为他实在太欺人,那么些日子,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总是他在和别人交待着什么事,除了喂药、亲吻和叹息,他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哪怕说说吕佳音,不定我就被气活了呢。难道以为我听不见么,抑或他就是懂得怎样才能煎熬我。
  
  许是昏迷了太久,我想象力又太 (炫)丰(书)富(网) ,我也想过若当初在沙漠遇险,我因不能动弹被沙暴吞没,师父再找不到我,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不是我悲观,实在是如今这样的相处,恍惚到不真实。
  然而他继续煎熬我,我继续昏睡。我们夜夜共枕。
  
  当一个话痨习惯于沉默的时候,已经过了新年,春天都快来了。新年的爆竹声亦没能把我吵起来,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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