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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殿上欢-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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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氤氲,姬悠的嗓音,听起来也有些磁哑了,“为了争夺至尊位,清韵斋挑动各方势力之间的争斗,扶弱抑强,让整个九州成为一团散沙,到时候她们再“怜恤黎民疾苦”,推出她们心仪的天子人选,自然是众望所归,百姓景从。”

“哼……这群女人凭什么为天下人挑选明主?!她们又不是昊天上帝,又不是神仙佛陀,谁给她们这种权利?真是自以为是,太过狂妄!”

姬悠朱红薄唇微启,冷笑着骂道。

梅选侍眼中闪过快意和赞同,随即,她皱眉深叹道:“我们的父亲身败名裂。死的毫无价值,为何你还是要走上同样的一条路?!你与太后勾结,一共发动政变想要篡夺皇权,可太后也是个心机深沉,伪善恶毒的人,你与他合作,难道不怕遭到反噬?”

她侧耳听着墙外呼啸尖利的喊叫,以及兵器交击的钝响,怒气之外更添三分担忧,“更何况,太后有她亲生儿子熙王,熙王身后更是有名门大阀的顾氏作靠山,你岂不是与虎谋皮?”

姬悠隔着水汽看着她,一双美眸亮晶晶的,就这么笑眯眯的望定了。

梅选侍被他这么深深端详着,有些不自在的颊染嫣红,怒道:“你看着我作什么?!”

“原来……你对我如此关心。”

姬悠笑得唇角弯弯,眼中闪着耀眼而快活的光芒,整张脸都散发出光彩来,更显得他眉目如画,美艳绝伦。

“谁关心你来这,我只是怕你死得不明不白——”

梅选侍涨红了脸,失声嚷道,却被姬悠一声轻唤止住了——

“小梅!”

前所未有的真挚声调,姬悠终于收起了嬉笑,正色温言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且放宽心,我不是三岁孩童,不会被太后这伙人骗了去。”

他的眼中闪过犀利光芒,“太后之所以跟我合作,是因为我手中,有她梦寐以求的一件东西。”

“是什么?”

“是我姬氏的传家之宝,半面残破的旌帜,它的名字,叫做轩辕旗。”

“半面破旗?”

梅选侍惊讶的睁圆了眼睛,“那东西有什么用?”

“据说,它是每年轩辕黄帝大白蚩尤时候所用的旌旗。”

姬悠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姬家是前朝帝裔,皇朝绵延几百年,多少智者仁人都仔细揣摩过此物,实在没有发觉它有什么用途——不过,它对术者来说,确实可以引来血腥争夺的珍贵法器。

“术者?!”

梅选侍心中一凛,随即明悟过来,”难道说太后是……?”

“如你所想,太后不仅是术者,还是天门三宗之一,天枢宗主。”

姬悠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我与天枢宗主一直暗中联系,直到最近,才知道她真实身份,竟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当时也吓了一大跳。”

“太后对我明言,她支持我上位,意识因为我是姬氏有前朝残留的龙气未散,值得她扶持利用,二是希望我登上皇位后,能把轩辕旗给他。”

梅选侍惊愕了好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她亲生儿子熙王,对皇位也非常热衷,她难道能放着亲生儿子不管,就这么支持你上位?”

“熙王?”

姬悠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道讥讽的轻笑来,“太后确实提起过他,我现在仍然记得,她提起这个名字时,眼中闪烁的强烈怨恨与冷笑——若不是知道是他亲生儿子,我简直以为那是她的杀亲仇敌。”

“她亲口告诉我,宫中的变乱交战,由熙王的人一手去做,等到天下人都知道他谋兄篡位,杀了昭元帝,这时候再由我出面,让姬氏皇族重登大宝……这么严密而精准的计划,是真要致熙王于死地啊!”

“怎么可能……人说虎毒都不食子呢?!”

梅选侍不敢置信的低喊道。

姬悠笑的越发嘲讽,“谁知道呢,所谓最毒妇人心,在太后身上就最明显不过了,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人都一直以为她偏爱改嫁后生的小儿子,没想到啊,她心里居然积蓄着这么多的怨恨不满。”

他抬头望了望天,若有所思道:“这其中必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与缘由,但,又何必深究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堪,最污秽的秘密……一旦爆发出来,便是惊天动地,毁人毁己……”

他一声轻叹后,随即从温泉池中一跃而起,雪白修长的躯体袒露在壁灯之下,每一寸都是晶莹剔透,是精致与力道的完美结合。

“啊——你这个天杀的暴露狂!”

梅选侍一声尖叫,抄起池边矮几上的玉杯,朝着他狠狠的掷去。

“谋杀亲夫啊……”

惨叫声响起,随即回荡的,是两人低低的笑声,在兵荒马乱,风雨飘摇的夜晚,是最后的依恋与旖旎。

***





''



未央宫中,正是灯火通明,愁绪满城。

一位白发苍苍的太医正在替皇上诊脉,宽大龙床之上的昭元帝陷入了沉睡,任由身边众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陈医生,万岁的身体到底怎样?!”

左相沉声问道。

重重宫墙外传来的人声喧哗,他却丝毫不见神色变化。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 

陈太医捋了把胡须,眉头越发紧皱,“万岁身体一切正常,毫无异状——但他居然会昏睡不醒,甚至……”

他看了一眼左相,神色之间更见犹豫,“连脉息也近乎于无。

左相静静听着,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见多识广的老医正也惊得不敢靠近。

“没有任何办法吗?

好半天,他才低声问出一句。

“老夫惭愧,万岁的病因不明,望闻问切都无济于事。

虽然早已在无数太医口中听到类似答案,但从告老归隐的老医正口中说出,却仍让室内气温降低了些许。

夜色熹微,宫闱暗深,重重飞檐之外却仍有人声喧哗,在夜色雨幕之中隐约传来。

左右侍从都有些不安,有人躁热的挪动了一下脚步。

左相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却仍是稳如泰山,扬声命道:“来人。”

立刻便有身带甲胄的武监应声而出,单膝跪地。

左相的目光停留在他手腕间的一对粗大金镯上,那材质与光泽,分明与丹离侍女所戴的指环如出一辙——显然,此人也是左相暗中培练的特殊死士。

“你带一队人去延德门前,看看那边情况如何了……如果有术者在暗中捣乱,不用迟疑,就地处决。

左相冷冷一言,顿时带出杀伐决断的煞气,那武监应声领命,腕间金镯略微一晃,在灯光照耀下显出妖冶的一抹血色来。

“现在外间都在传,皇上抱病有恙,已是弥留阶段,离大行不远了,宫里人心惶惶,所以太后让熙王领着人马入宫靖卫。”

薛汶说起太后来,虽然语带讥诮,却仍有担心,“她居然真下了懿旨,这是要真金白银的孤注一掷了。

左相却是面不改色,唇边甚至露出一丝微笑,让人看了心头发冷,“既然有了太后的懿旨,熙王殿下便更加伶俐,带了兵士想要进入内廷,理由是护卫君侧,剪除奸邪。

他这一句声音不大,却是极为诛心,没人敢接他的话茬,只有一旁的薛汶把玩着锦囊里的黑白棋子,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有颜梓在现场镇着,他想真正进入内廷,难于登天。

左相唇边的笑意越见冰寒,“外朝不过是臣子觐见与礼仪之所,根本不值得一争,但内廷乃禁中之最,我不会容许他染指任一丝一毫……他的人被阻拦在外朝与内廷的交界,正在嚷嚷着不忿呢!”

他话锋一转,居然笑出了声,“听说,这位熙王殿下被阻挡在延德门外,竟然拔剑挑战颜梓,想要将他立斩当场,为自己立威!真是好威风,好身手!”

熙王和颜梓……这两人又对上了!

薛汶打了个冷战,想起夜宴那日血淋淋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颜梓因师仇愤而起身,与熙王比剑,却被他在数招之间正中要害,若是再深入几分只怕就要危及性命!

此次两人又一次对上,正是冤家路窄——薛汶这么想着,一抬头却蓦然发觉,左相的笑容,竟带有几分阴森的得意。

难道这次,颜梓占了上风?

深深觉得左相的笑容带着玩味,却更有几分轻松,薛汶耸了耸肩,静等他揭晓答案。

果然,左相继续道:“颜梓倒是大有长进,面临挑衅居然能沉着冷静,他说:‘守卫帝阙乃是职责所在,不敢因个人恩怨擅自决斗,熙王殿下若要找人比试,还是另请高明吧’,这话真是把熙王噎住了,他气得率军硬闯,颜梓手下的兵将都极为精良,立刻便让熙王手下折损十来个。

“哈……真想看看顾怀熙那小子吃憋的模样。”

听薛汶幸灾乐祸的声调,便可知熙王平时飞扬跋扈,简直是半点人缘也无。

两人正在说话,宫外回廊上却传来极为急促的脚步声。

门口侍者未及喝问,便听来人一声尖喊,“不好了,左相大人!”

左相一拂袖,顿时大门洞开,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颜梓手下的军尉。

“什么不好了!难道你们输给了熙王那个败家子纨绔?!”

左相一声断喝,把此人吓得一哆嗦,却是哭丧着脸说:“左相大人,卑职等不敢丢了您和颜将军的脸面——我们没输,只是接到了这封紧急通报。

出现在眼前的信封,勾勒了三道烽火红痕,左相顿时也脸色一变,拆开一看,顿时咬牙冷笑道:“姬氏果然是反了!”

薛汶惊得连手中的点心盘子都险些落地,“什么,真是造反了?!”

“忠于他们的兵马迅速聚集,打开城门,目前已经冲到了承天街上!”

左相眼中的怒火宛如雷霆闪电,触之惊心,“真没想到,姬家还有人能有如此人望,让这么多旧部为他们效命!”

他轻声一笑,收起狂然怒意,面容恢复了平静,“只可惜,万岁早有防备。”

他取出手中兵符一扬,沉声吩咐道:“拿这个去给你们颜将军看,请他先离开延德门,按皇上先前的吩咐去做。”

那军尉微微犹豫,“可延德门那边剑拔弩张,形势很是紧张,颜将军若是离开,只怕镇不住……”

“那就交给沈祢负责吧。”

左相断然道:“他身为神武右将军,职责就是守卫宫中大内,我会给他一道手谕,让他守住延德门,不得放熙王入内。”

那人仍有些犹豫,大家都是皇帝旧部出身,彼此底细都算清楚,沈祢个性温和,行事稳健从不得罪人,他真能抵挡得了熙王吗?

面对左相严峻的眼神,他不敢多说,连忙接过左相匆匆写完的手谕和兵符,匆匆赶了回去。

“这样真的妥当吗?”

薛汶也问了这一句。

左相露出阴沉而平静的笑容来,“一时半会,熙王不敢妄动,但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身看向床上沉睡不醒的昭元帝,神色之间难掩隐忧,“可是皇上若是久睡不醒,人心浮动之下,只怕想起昭元帝受术法荼毒,他刻意压抑的急怒又浮上心头,冷哼一声道:“万岁受术法戕害,我们那位国师大人却仍是不见踪影——他倒真是沉得住气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

一旁的薛汶也小声嘀咕道:“熙王真该把他的国师府拆个底朝天,说不定他就忍不住现身了。”

他话音未落,却听虚空之中,突兀响起了一道含笑的嚣狂声音:“古训有云:不可背后言人是非,你们两位这么诅咒我,可是有违君子之道啊!”

随着这一声轻笑,夜色雨幕之中,传来了一阵极为玄妙的声响

叮泠泠……好似铃铛在轻声摇晃,又似冷泉落在山石上,清脆入耳。

半开的窗棂间,翩然飞入了一只白色纸鹤,丹青墨绘为眼,诡奇金光为罩,竟是半点都不曾被雨淋到。

白色纸鹤缓缓飞入寝殿,姿态优雅宛如仙禽,所有人在惊呼一声之后,都仰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它。

薛汶离它很近,伸手想要抓住,纸鹤不屑的略一扬翅,从他的指尖流畅滑过,那孤高傲慢的模样,像极了某人了,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薛汶心底咒骂,却也明白,这是无翳公子将神念投影在纸鹤上,找它撒气根本没用。

他扬起头,目光看向那在众人头上飞翔的纸鹤,笑道:“国师,您老人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们都盼您盼得望眼欲穿呢!”

“哈……望眼欲穿吗,我怎么瞧着不像?”

无翳公子的声音满是讥讽,啧啧笑道:“看你们这位左相的小眼神,真是恶狠狠的想把我一箭穿心,钉在墙上。”

薛汶连忙赔笑道:“左相只是担忧皇上,所以忧心如焚。”

左相冷哼了一声,面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却仍按捺住性子,沉声问道:“万岁正当病危,国师有何妙策?”

“这么……也不算什么病,小事而已。”

无翳公子笑声朗朗,左相眼中却是杀气毕露:小事而已你倒是说的轻松。

一旁的薛汶看得冷汗直冒,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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