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欢-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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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我这是怎么了?
无尽的热意从她眼眶里蔓延开来,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只有金色与暗黑——那仿佛是无尽的阴影,周围燃烧着金色的光焰!
“不……醒一醒!”
她发觉异常,已竭力用水泼向自己的脸,却是徒劳无效。
好热……整个人都要被烫熟了……
只有、只有一个人可以救我……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比身上的无形之火更加炽烈,不可阻挡。
丹离提起裙幅,转身疾奔而去。
奔到宽大的辇车跟前,她不顾一切想要揭开暗绣重帘,却被眼前骤然出现的一人挡住——
“丹离公主,你不能进去……”
薛汶面露难色,神色之间也颇多暧昧古怪,却坚决的挡在了丹离身前,他的眼略往后看,只见辇车的垂帘严实,中间却似有什么剧烈动静。
第二十章 醉逢青眼不知狂
帝辇由八匹神俊无比的骏马拉着,赤璎为顶,玄铁为盖,六道金柱支撑起巨室一般的车身,又有锦绣千重尊华耀眼,披垂在车身四周,金丝楠木的香味淡淡而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
天已然黑了下来,丹离万分昏乱的意识被夜风一吹,鼻尖又嗅入楠木异香,眼前顿时清晰了许多。
薛汶不由分说的阻挡在前,神色之间颇为暧昧,他的眼不时看向身后——辇车绣帘低垂,里面却动静不小——连桐木车轮也在微微摇动。
丹离看了他一眼,夜色恍惚中,她的双瞳竟呈诡异金色,薛汶顿时为之一呆,再仔细看时,
却只是幽黑一片,方才似乎是他看差了。
“里面……在做什么?”
丹离收敛起了平日了的嬉笑,璎珞晶灯的的微光照不出她的神情,只听到她的微微喘息声。
她来意为何?
薛汶的心头立刻涌现出一个标准答案——
这是打翻了醋罐了!
他自以为窥得了个中奥秘,连忙笑着安抚道:“万岁正在批阅奏折,大概是在发怒拍了桌子,丹离公主还是先请暂避为好……”
“谁在里面?”
丹离跟本不理他的话茬,直截了当的问道,语气中隐隐现出急促。
薛汶咳了两声,想起里面那位与她的关系,越发觉得有些尴尬为难,“兴许是万岁在召见什么人,我们做臣子的也不好擅自偷——”
一个窥字还没出口,只见丹离轻身一闪,便从他身边绕过,直接便欲冲上帝辇。
帝辇四角垂落的宫灯旁,瞬间有数道身形从阴影中骤现!
“离开。”
这些人无声无息,从无人处的阴影中突然出现,虽未现兵刃,但骤然而现的肃杀之气,却让人心头一突。
他们显然是昭元帝的暗卫,专们卫护帝侧,不容任何人无召近前。
丹离垂下面庞,浑身似在隐约颤抖,薛汶以为她小女儿家害怕了,又拉不下面子,于是温文一笑,上前介绍道:“这位是丹离公主……”
转圜的话还未说出,却听一声低沉女音——
“让开。”
丹离觉得眼前又逐渐模糊,夜色、人脸,辇车……种种事物仿佛只剩下个虚影,眼前燃炽而起的金色光焰,几乎要焚尽她的神智。
她眼中金芒一盛,再次低沉重复道:“让开。”
“大胆!”
暗卫之首从未见有人敢用如此轻藐的语气喝令他——来人虽是宫装少女,周身竟萦绕着一种诡谲压迫感,他虽心中暗疑,听着如此两声“让开”,也终于怒上眉山了!
“是谁在外喧哗?”
辇车中淡然一句,却让剑拔弩张的双方都为之一震。
丹离缓缓移眸,却正好对上昭元帝拂袖挥帘。
绣帘无风自动,昭元帝倚于车壁,面色冷然清寂。
她的双眸便凝于这一点不动了——
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能救我……
仅存的理智只记得这一点,她望定了他,好似饕餮看见心爱的美食,倦渴欲死者遥望绿洲。
她盈盈双眸深深看向他——他随意而倚在门前的挺拔身影后方,好似有一团蜷缩着的人影?
她随手提起辇车旁的宫灯,朝内中一照,昏黄灯光中,照见的却赫然是一张熟悉已极的脸——
“是你!”
丹离惊呼出声。
长公主丹嘉迎着灯光看向众人,慢慢站起身来。
她身上衣物尚算完好,只胸颈处的雪缎料子撕裂开来,露出白皙柔滑的肌肤来,在灯下因极度的悲愤与耻辱而化为淡绯。
她打了个哆嗦,随即拉紧了残破的衣衫,在众人各异的目光前挺直了脊背。
“原来是你在里面啊……”
丹离一副恍然大悟的目光,随即笑着说道:“看来是我打扰了大姐。”
丹嘉面色变为惨白,眼中发出凄厉冷傲的光芒来——薛汶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下一刻就撞柱而死了。
在这当口,丹离又说了一句极端不着调的话来——
“实在对不住,大姐,你能把万岁借我一下吗?”
把堂堂天子借来一用!
这还是人话吗?!
众人被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惊在当场,还没反应过来,丹离已经一把将长姐从车上扯下,随即自己轻盈跃上,竟是恰恰落入昭元帝怀里!
“你——”
昭元帝从未想过有如此情境,没等他反应过来,带着暖意的潋滟朱唇便印上了他的。
诡异而似曾熟悉的冷香于唇齿间濡沫浸染,似月幽之昙,又象血之甜魅……昭元帝觉得心下那份压抑的灼热又窜升起来。
他理智尚在,想要将她推开,却被她抱得更紧!
缠绕在身上的躯体柔若无骨,却带着那诡谲冷香,几乎要将人的神智焚烧殆尽。
昭元帝发觉自己居然挣脱不开!
眼前的一切,怪异到不可思议——如妖魅般缠绕着他的人,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不知廉耻……”
这四字从他唇角漏出,随即却因怀中火热躯体而浑身一颤……她仿佛有天生的魅力,只轻微在他身上磨蹭,便能让人的情欲飙升到极致。
那是狂烈到燃烧一切的火焰。
白热的火花在眼前燃开,他伸出臂膀,将她抱住,随即反压在身下——
“这是你自找的!”
冷酷而狂烈的动作,满是暴戾与迷茫……他的眼阴冷已极,宛如极冻之夜,狠厉的瞪向她,手下动作却未停止——
几下撕扯,两人的身躯再无任何遮蔽,彼此之间贴近,却感觉炽热无比。
丹离的身上滚烫已极,非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体内的异状已到了顶点!
辇车顿时陷入了激烈的颤动中。
****
薛汶耳边听到异常的颤动,却好似充耳不闻,他干咳了一声,对着仍在呆呆发楞的丹嘉长公主道:“夜已经深了,长公主不如暂且回帐歇息?”
这一句终于惊醒了丹嘉,她捂着胸前撕裂的衣料,转身疾奔而去。
离去时,她看了车驾一眼,满是厌恶憎恨的眼中,险些出现感激了——
“幸亏,丹离来了……”
第二十一章 谁堪煮酒论英雄
长公主丹嘉说起丹离之名时,无疑是鄙夷的,但眼底却掩不住庆幸——想起方才噩梦般的一幕,她双手微颤,不由的更拉紧了胸前衣料。
她雪白脖颈上有一道淤痕,黑紫色肿起老高,这是昭元帝方才手掌钳制所致。
那是个疯子,恶鬼!
她想起方才他撕破她的衣衫,那冰冷的手掌,无法撼动的冷酷之力,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他凝视自己的眼神,不象是色欲淫邪,更没有爱恋灼热,那一双幽沉双眼,仿佛是陷在幻梦与记忆的空芒之中——
他望定了她,好似透过她的面貌与神韵,看向另一个女子。
“羽织……”
一片混乱与挣扎反抗之中,她好似听到昭元帝喊出这样一个名字。
羽织?
这是他心爱之人的名字?
丹嘉冷冷一笑,摇了摇头——这等残暴凶戾的伪帝,也配说一个“爱”字吗?!
她一时想得入神,险些绊倒在地,握在袖中的一张陈旧纸笺掉了出来,上面略见微黄,还缺了一角,显然是方才撕扯挣扎时被损毁。
她心疼而又爱怜的将信纸贴在颊边,反复摩挲着,眼中已是落下泪来。
“我等着你……”
她低声喃喃道,珠泪滴落于地,与残冰晶莹相映。
****
丹离觉得自己好似在一处清澈泉水边,她整个人火燎烟烤的,纵身向泉中一跃,便是清凉入骨,热意全无。
她大口的饮下泉水,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不由的呻吟出声。
从梦中幽幽而醒,她发觉自己片无丝缕,正躺在帝辇的小榻之上,身侧凌乱的堆了锦衾,却全没盖在自己身上,幸而辇下有特制的地火,这才没受了凉。
从塌上起身,雪臂接触到寒冷之气,不由打了个哆嗦——丹离这才发觉,热火焚身,几乎暴燃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她略一检试,发觉元力充盈竟更胜以往,玄金二气于体内旋转如意,一派从容自在。
一只毛茸茸的圆团跳上她的肩头,不用感知,她便笑骂道:“麻将,你又饿了?”
麻将委屈的喵了两声,丹离眉一挑,笑道:“你在担心我?”
她感动的一把将麻将揽入怀中,“还是你对我好!”
麻将又喵了几声,好似很是急切,丹离不禁失笑,“你是说,苏幕把我伤了,他的实力更胜以往,很难对付?”
她不由大笑出声,用手抚摩了麻将那颗毛茸茸的胖脑袋,“你说错了,麻将。”
她抬起头,整个人在这一瞬却似化为犀利之刃,眉眼间竟是写不尽的耀眼傲意——
“变强的人,是我啊……“
她伸出手,掌心玄金二色旋转如仪,虽然微小,却竟似一个乾坤世界。
“我暗中练习九转琉璃诀,虽已有小成,体内却已有极大隐患,今日与他一战,功体乱走之下,因缘巧合,得以与龙气阴阳合和,反而升上了第二层。”
丹离说到此,已是眉开眼笑,连话也多了几句。
麻将见她心情欢喜,爬上她的膝盖,撒娇的喵了几声,丹离一听,简直气炸了肺——
“你说什么?!这全是托你的福?!”
麻将抱着头,继续不怕死的喵了无数声,丹离眯起眼,复述它的意思,“你是说,今日要不是你闹着要吃鱼,我就不会到湖边捕鱼,也就不会遇到苏幕,更不会被他所伤,因此也就不会有机会功力进阶——所以这一切,全是你的功劳?!”
她说到此,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拎起麻将就是一阵乱晃,“你还有脸说?!我险些被你害死你还敢说自己是最大功臣?!你还敢要吃全鱼宴?!简直是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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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辇中隐约传来女子的娇斥声和猫叫声,薛汶回望一眼,笑道:“看样子,丹离公主还挺有精神嘛!”
昭元帝坐在锦毡之上,背靠树干,闻言只瞥了他一眼,浑身散发出的冷寒之气,让他的周遭简直要化为凝冰!
薛汶打了个寒战,偷偷看了一眼昭元帝,觉得他面无表情之下,冰封压抑着可怕的阴霾与风暴,不禁心头一跳,暗中却是惊疑不定——
皇帝先是“召幸”了丹嘉公主,随后丹离公主吃醋,闯上帝辇闹了一通,随后……两人大概情意相投,芙蓉帐暖渡春宵了……美人在抱,皇帝的神情却不似满足,倒象是满腔怒火都冻结在胸?!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诡异情形,薛汶那颗八卦窥密之心熊熊燃烧去来了,他眼珠一转,仔细回想方才的情形和声响,突然脑子一个激灵——
莫非,万岁根本不愿意……那啥?
薛汶脑子里轰隆一声,随即被自己这大胆猜测给惊了个半死——他偷窥了一眼昭元帝铁青冰冷含着怒气的神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皇帝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给“强”了?
这个想法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薛汶扭曲着唇角,一副想笑又想哭的模样,双眼贼溜溜,来回瞄着凛然沉默的昭元帝,以及不时发出女子轻笑的帝辇,心中已是浮想联翩。
皇帝自然不去理会他挤眉弄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狂炽的怒意,沉声道:“今日出现的那尊蓝玉鬼面,你好似认得?”
薛汶正在脑中浮想,一时没听见,直到昭元帝冷冷眼风扫来,这才一个激灵醒悟过来,“啊,我当然认识。”
话一出口,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