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正在迷情中-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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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春雷说,好像刚才外线队的同志打电话来我队长提了点意见,详细情况不清楚。我想难道是自己做砸了什么事情吗,我心里跳跳的,小心翼翼地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伍队长和李队长都在,伍队长见我进来,说:“回来啦,那小子情绪怎么样?”他问这话的口气似乎很平常,一点不像生气的样子。
我说那家伙挺好,没什么反常。
李队长插嘴:“那还不好,有这么漂亮的姑娘陪着。”
我看看李队长的脸色,不温木火,看不出他是讽刺潘小伟还是调侃我,但是这话在我听来多少有点刺耳。我自卫地闭着嘴没说话。伍队长问:
“你明天和他约的几点,你们几点到天坛去?”
我说:“约的九点。”
伍队长说:“那你今天早点回家吧,这几天你也挺辛苦的,今天晚上别看电视了,赶快把觉补回来。”
我说:“他还约我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呢,约的是七点钟。”
李队长问:“是他主动约的吗?”
我有点反感了,顶了一句嘴:“你们又没给我钱请他吃饭,我能主动吗!”
伍队长说:“既然约了,你去陪陪他也好。”
我心里说了,怎么叫“也好”呢,不是你们让我多和他接触的吗。我赌气说:“约了没关系,可以打个电话推掉,我这几天缺觉,确实困得很,设精神陪他吃饭。”
伍队长说:“那怎么行,失约就不礼貌了,你还是要多利用这些机会和他接触,要尽快跟他混熟,让他觉得我们可亲可靠,木会欺骗他,这样有利于我们逐步做他的工作。”
我说:“他还要他的钱包呢,到底给不给他。”
李向华说:“钱包要是给了他,那可就更不保险了。他有钱,干什么不行啊,就算我们的外线二十四小时都挂着,他要是想跑的话,手里有钱还是很容易跑的,谁也看不住他。”
伍队长说:“钱包还是得给他,现在咱们没理由长期扣他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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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本来就是,怕人家跑也不能靠扣人家钱包呀。我试探着问伍队长:
“那,我晚上给他带过去?”
伍队长说:“行。”
我说:“那没事了吧,我先走了。”
伍队长叫住我,似是斟酌了一下,才说:
“月月,今天我和刘保华走了以后,你们是不是离开房间到楼下酒吧去坐了一会儿?”
我说:“是啊。是他说去的。”
伍队长说:“你跟他议论咱们外线的‘梢儿’了吧?”
海岩:等等,月月,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外线的梢儿”吗,是不是你们警察的行话?
吕月月:我们说的外线,就是跟踪,‘梢儿“就是指外线侦察员。
海岩:啊,我明白了,跟踪说俗了就是盯梢儿,对吧。
吕月月:也可以这么说吧。队长说我和潘小伟议论外线的“梢儿”了。这是我们干侦察工作绝对禁止的。我差点急了,我说队长这是谁在您这儿扎我的针儿啊,幸亏您明着问我,要不问我我没处解释这一针还不得把我援死!
伍队长说:“刚才外线队来了一个电话,说你和监控对象在亚洲大酒店的酒廊里喝咖啡,说你一边喝一边对守在外面的外线侦察员指指点点,弄得监控对象老是回头看他们,外线队有意见。”
我说:“那得赖他们自己,他们掩护得不好,全让潘小伟绘看出来了,潘小伟就问他们和我是不是一伙的,我还直劲儿替他们打马虎眼,硬着头皮说不是,他们居然还告我一状!”
李向华皱着眉说:“总而言之人家既然提了意见,咱们也得注意,老刑警都懂这个规矩,得协助人家外线的同志做好掩护,首先是咱们自己,绝对不能拿眼睛去瞧他们,万一和外线打了照面,也要像完全不认识似的走过去,别拿眼睛去瞟一下什么的,别做这种业余动作。”
我有点火儿,“谁瞟他们啦,他们说我瞟他们了吗?你叫他们来,我和他们当面说清楚……”
伍队长打断我:“月月,你别这么刺狠似的模都木能摸一下,李队长提醒你一句也是为你好,别一说你你就火儿,以后弄得谁都不敢说你了。我和老李搞侦察的时候你还没上小学呢,论年头儿我们也有资格教你两句 吧。”
伍队长这席话,挤兑得我没法再开口了。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李队长以为我还不服气,板着脸一推门走了。伍队长点了根烟。慢慢地说:
“月月,小时候你爸爸妈妈是不是特别娇惯你?”
这话没错,我倒真是从小被我爸娇惯坏了,只要我爸我妈一说我一骂我,我准大病一场,没病我也得半夜把被子踹开生一场重感冒给他们看看。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后来我爸我妈再也不敢说我了。可我这会儿想到我爸已经死了,我爸好可怜,我这会儿想让他说我、训我、打我、踹我,都不可能了,一想这些我的眼泪真的止不住掉下来。队长听着我的抽咽,皱着脑门说,月月你不是孩子了,我不想总哄着你!
海岩:你们队长说的确实不错,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你确实不是个脾气顺的女孩子。
吕月月:不过我现在好多了。事情经得多了,眼泪也都流干了。
海岩:你的两个队长当中,是不是伍队长对你更好一些?
吕月月:对。伍队长比较喜欢我。李队长呢,人也不坏,就是……怎么说呢,看问题比较僵化,为人处事也不通融,我不大适应这类型的领导,我喜欢能够理解下级的领导。就说让我陪潘小伟这件事吧,后来我才知道,李队长和伍队长是有不同意见的。李队长认为年轻男女这么呆在一起,容易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他觉得二十岁左右的人,思想感情过于幼稚,不定型,少理性,弄不好就出事。而伍队长则主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他觉得只有由我来接近潘小伟,才有希望比较快地争取到他的合作。如果潘小伟对我们没有任何合作的意愿,这个案子再怎样进展下去,就很难说了。
海岩:后来那天晚上你去陪潘小伟吃饭了吗?
吕月月:去了,等下次谈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第三章
吕月月:对不起
海岩,这两天我有事没有回家,害你白跑了两次。
海岩:没关系,我刚置了一个BP机,以后你要不回家,就呼我一下,就算是给我省点车马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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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月月:真抱歉,我这两天确实有事回不来。真抱歉。
海岩:月月,你现在除了晚上去夜总会,白天是不是还另打一份工啊,这几天好像是越来越瘦的样子,我倒是怕你太辛苦了身体受不了。
吕月月:你别担心,我没打工,只是这几天忙别的事没能回来。我们接着谈吧。
我又忘了上次谈到哪里了。
海岩:上次谈到潘小伟约你一起吃晚饭,不过在你谈以前我还有一个上次谈到的小细节想问问。那天薛宇被酒店的干部罚了那么多钱,后来你们处里给他报销了吗?
吕月月:后来给报了,不过后来大家也拿这事取笑他。你想想,他是兴冲冲地接受这个“化装潜伏”的任务去亚洲的,结果弄了这么一肚子委屈,情绪特受打击。
那天我和潘小伟在香港酒廊分手以后,潘小伟回房间叫服务员把他的西服给烫一烫,是薛宇进房取的西服,西服烫好后,也是薛宇给送回客房的。因为饭店保卫部交代楼层领班, 凡是904房间客人要服务,一般都得安排薛宇去。薛宇送衣服回去的时候,潘小伟跟他说因为身上没有钱,所以很抱歉不能付给他小费了。其实潘小伟并无恶意,在香港和国外住酒店,服务员进房服务照规矩都要付小费的,如果不付则是很不体面的事,所以潘小伟就向薛宇解释了一下。但薛手自尊心强得不行,他以为潘小伟是故意侮辱他,戏弄他,有点恼火,他放下衣服说了句“用不着!”一转身就走了。这句饱含轻蔑的“用不着!”好像把“旧恨新仇”全都给放进去了。
海岩:这是后来薛宇跟你说的吧?
吕月月:不是,这件事是后来潘小伟跟我说的。薛手当时的心情则是我猜的,我最了解薛宇。
海岩:年轻气盛。不过看得出来潘小伟还是很重视这顿晚饭,还专门烫了衣服。
吕月月:那天晚上我也特地赶回地安门换了身衣服。我妈说衣服你不是刚换过吗,怎么又换?我说晚上要出去和人一起吃饭。我妈问谁请你呀,是小薛吗?我说不是,是公事。那时候我真没什么好衣服,就那么几件,都是很随便的衣服,根本没有那种晚上正式场合能穿得出去的。挑来挑去挑了我唯一的那件米色的料子裤子,配一件白绸的衬衣,外面加一件海蓝色的西服领的外衣。裤子很久没穿了,有语,我妈匆匆忙忙到邻家借了个电熨斗帮我简单烫了烫。我问妈我的小皮包在哪儿,我妈间吃饭带包干什么,我说女同志出去都得带个小包的,否则两手空空木成样子。
我妈说你的包就没带回来过,转身又去邻家借,借来一个绿色的要多俗有多俗的皮包。我犹豫再三,权衡再四,觉得再俗也比空着手强,于是就拿上了。
我是晚上七点以前赶到亚洲大酒店的,潘小伟正在房间里等我,瘦瘦高高的身子穿着那套刚刚烫过的笔挺又特别合体的西服,使他显得特别“绅士”,那深色的西服给他的那张“娃娃脸”上添了几分贵族气。他见了我第一句话就说:“哇!吕小姐你真是漂亮极了。”
海岩:月月,尽管你确实漂亮,但要是听到别人说你漂亮,是不是仍然很高兴,还是听惯了无所谓?
吕月月:夸你漂亮你还能不高兴!
海岩:所以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发现,夸赞女士的容貌,是无往不胜的。
吕月月:男人对女人,总是高瞻远瞩的。女人也总是被男人玩在股掌之中。潘小伟别看刚从学校毕业,可人小鬼大,对女人已经巧于辞令。我进屋后对他说,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他说,你给我带来了精神上的快乐。我说正相反,我给你带来了物质上的快乐。我把他的钱包给了他,他笑笑,说金钱不是好东西。
然后,我们就商量晚上吃什么。潘小伟显然对这家酒店的餐厅已经探得很熟。
中餐厅、韩餐厅、火锅餐厅和咖啡厅,说起来如数家珍。他说这里的餐厅据说都不算太好。晚上如果是陆一位小姐吃饭应该找一个环境幽雅的去处,一般是西餐厅最直。于是他提议去吃西餐。他说他已经向亚洲大酒店的前台问询处咨询了北京最好的西餐厅,问询处的一位先生向他推荐了王府饭店的意大利餐厅。潘小伟说以他个人的成见,意大利菜比较普及但算不上高雅。他问我去过王府饭店的意大利餐厅没有,我说没去过,他说正好也有钱包了,那我们不妨去王府 一试。
我说:“别太麻烦了吧,我看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吃点什么就算了。”
他说:“那可木行,这是我们的头一顿饭,我们得留一个最好的记忆。”
我坚持:“我看我们最好不要出去。”
他不快地说:“我是不是被软禁了?”
他完全像小孩儿一样,情绪马上低落下来,转身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两手一摊,说:“由你决定。”
我权衡半天,最后一想,总归我的任务是让这孩子高兴,于是我让了步。
“那好,如果要出去吃饭的话,咱们可得说好了,出去以后一切听我的,论年龄我也是你大姐呢,行吗?”
潘小伟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兴高采烈地说:
“OK!”
于是他高高兴兴地陪我下楼,在九楼电梯厅,薛宇见他兴冲冲的样子,疑惑地看我,我知道薛宇心里想说什么,但我装没看见。
我们下楼出了大门,我的那辆红色的桑塔纳不巧被一辆神气的卡迪拉克轿车堵在车位上出不来了。我问看车的老大爷卡迪拉克的司机上哪去了,怎么把我的车堵上了,我有急事。老大爷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呀,我这一转脸的工夫他就给停这儿了,我又不能进大楼满处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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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车钥匙干着急。潘小伟说没问题,我们叫TAXI好了。他一招手,一辆的士靠上来。这时我看见本来一直在门口监视我们的外线侦察员急步向我们过来。外线开始大概没想到我们会离开酒店,看我在车场那儿转悠不知我想干什么。当他们看到潘小伟叫了一辆出租车,并且招呼我一道上车时,才明白我们是要走,于是赶紧跑过来看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我本想悄悄给外线使个眼色,又想我一使眼色他们准又去告状说我不懂规矩拿眼睛瞟“稍儿”,于是我全当没看见他们,一头钻进汽车,跟司机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