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神帝-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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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燮甲的神色因为不解而多出了一分僵硬,但他这一招的攻击方式却是到了连“诡谲多变”都无法形容的地步。
麒麟乃是上古神兽,虽位列四象之外,但威能绝不在四象之下。
他原本所生活的那一片海族世界中,就有着一尊水麒麟的石刻雕像,年幼时的他除了跟随那些海族长辈们四处学习捕食外,剩余的时间便是在脑海中观想这尊水麒麟。
熟能生巧,就算是个天资愚钝的蠢货,在拥有相对悠久的寿命的情况下,日日夜夜在脑海中观想水麒麟,也会有不小的心得,他的天资在海族中本就属于一流,故而心得只会更多。待得他化成人形,成为阳魔门门主,开创阴阳论道经之后,他就更有机会将这些心得变成实际的创新举动,将自己的身体打造成水火共存的理想平衡状态。
只可惜理想始终是理想,难以与现实重合。
不管他怎么努力,他的肉身也仅仅只能维持一息的水火共存,阴阳平衡,一息转瞬即逝,体内灵力根本反应不及,发挥不出多强大的招数,故而这一息时光实在无用。
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肉身,只是魂魄状态。
魂魄或许不是很好的生命形态,却一定是绝佳的水火载体。
因为天地二魂中有天地大道,一阴一阳,足可在水火失衡的情况下适当融入,延长平衡的时间。
正因如此,当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俞燮甲会凭借火麒麟的形态轰击柳乘风时,他却在接近柳乘风身前的那一刹那又变成了水麒麟,等到柳乘风的护体灵力爆发,将水麒麟击散一半,那离散的半边又很快化作了火麒麟的身躯,进而水火一体,成阴阳论道之形。
离火主攻,灼烧柳乘风的内脏。
坎水主守,抵消柳乘风的反击。
是故水火麒麟,一半疯狂侵略,气势燎原,一半时涨时退,反复不绝。
无论是与柳乘风对立的一方,还是相助柳乘风的一方,都没有谁觉得自己能单独扛下这式水火麒麟。
但同样没有谁觉得柳乘风真的就会因为这招彻底败亡。
似乎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是被动的守方,没有主动出击过。
柳乘风柳乘风,他所依赖的风去了何处?
沈吟竹倏然锁眉。
俞燮甲忽而大惊。
因为被水火麒麟轰退千丈之远,口中咳血不止,靠着明镜魔光的牵引才勉强止住退势,回到此处的柳乘风竟然还在莫名大笑。
大笑之余,他如疯癫般高呼道:“风巽,化魔镜!”
。。。。。。
第四百零四章 发一发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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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一艘木舟,自然要再造一艘木舟。
对于可飞天遁地的修士而言,在大海上如履平地虽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相较于泛舟而行,始终是少了一分风情。
但决定去寻找红烛翁的秦苍与蓑衣客造木舟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风情。
天涯蓑衣客,海角红烛翁。
天无尽,海无边,要找无边的海上寻一个人,没有可供划行的木舟,实在是太过费力了些。
蓑衣客此刻所做的却正是费力的举动。
离凡境的修士就已经能够初步施展灵力造物的手段,一如秦苍与风醉尘对弈时以灵力为棋子,木舟的体型远大于棋子,要求更高,但通玄境修士的灵力已能满足,蓑衣客的具体境界秦苍暂时探测不出,但他的修为远高于通玄境却是毋庸置疑。
所以如果他要以灵力造木舟的话,只是一念间便可做到的小事。
但约莫是实力越强的人,行为举止就越是怪异,与柳乘风舍弃了动用门派的力量如出一辙,蓑衣客根本没有以灵力造物的打算,他就真的宛如一个寻常老叟,拿着一把算不得锋利的老旧斧头在在林间伐木,随即用藤蔓将这些砍掉的木块困在一处,拼凑成一张木筏。
不管是从观赏性还是实用性上讲,这张木筏都远远比不上那艘被毁掉前的木舟。
便是很少乘船出行的秦苍,也能够一眼看出这张木筏的不耐用,若是蓑衣客在这张木筏中注入自己的灵力,他倒是相信蓑衣客能立时化腐朽为神奇,但关键是这位行走起来自然佝偻的奇怪强者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动用灵力的打算。
不单如此,他还像个艺术家般端坐在这张木筏前,用着极为满意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杰作”。
“你是举得自己的时间很宽裕?还是觉得我的时间很适合浪费?”
素来不乏耐性的秦苍终于也在某一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着蓑衣客沉声而道。
蓑衣客仍旧盯着那张木筏,却也回答道:“我并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秦苍道:“我在天魔门的肉身中还留存着一魂三魄,感知得到些许动静。三魂七魄本是一体,如若说肉身是人的外在,魂魄就是人的内在,内在受创,自然就是内伤,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包括雨妃弦在内,所有具备魂魄出窍本事的魔门强者都受了内伤,就连他们的肉身表面,也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这意味着什么?”
蓑衣客陡然接话道:“意味着柳乘风已经动了真格,双方陷入了激战的白热化状态。”
秦苍又道:“你既然心知肚明,为何还能稳如泰山地坐在这里?坐山观虎斗的猎人若是到了最后才出场,至少也要被余下的那只老虎咬断一只胳膊。”
蓑衣客的面容有些变化,惊疑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么奇怪的理论?”
秦苍笑容微冷,道:“不是听来的,是亲自感触到的,我深知一头刚刚经历过血战的老虎的可怕,即便它已身受重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在它倒下之前,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猎人。相较于敢和它正面死战的对手,它更痛恨那些偷偷摸摸的聪明人。”
蓑衣客看了看他,忽而道:“但是你的胳膊现在完好无损。”
秦苍道:“那是因为时间抹去了表面的伤痕,内在的伤,你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在模糊不清的感觉中认知它。”
蓑衣客若有所悟:“我想我开始明白,为何你年纪不大,但谋略实力却都远超同辈了。”
秦苍未有丝毫自得的神情,只是提醒道:“有时间夸我,倒不如好好想想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弥补被你浪费掉的时间。”
蓑衣客笑道:“我还是不认为自己浪费掉了什么时间。柳乘风与俞燮甲他们的战斗是很激烈,但这种激烈在一招之争后就会变得平淡,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取决于一瞬之间,这里所指的一瞬不同于寻常的一瞬,它既可以代表很快,也可以代表很慢。关于时间,总是存在一种相对的说法。”
秦苍问道:“所以相对于你,他们之间的一招究竟是快还是慢?”
蓑衣客不假思索道:“慢,当然是慢,慢到我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老男人临时拼凑了一张木筏,他们的一招之争才过去了一半。”
秦苍又问道:“那这剩下的一半时间是谁占据主导优势?”
蓑衣客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留在天魔门的肉身不是还有一魂三魄么?何不试着感应下?”
秦苍摇头道:“不管是柳乘风,还是俞燮甲,他们的修为境界目前都要在我的真身之上。若我三魂七魄归位,拼尽所有底牌,或能在短时间内与他们其中之一交手不落下风,而今却是不可,就连基本的查探,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我如今所能感应到的极限,是那一方虚空周围的灼灼热浪,恍惚间似有麒麟咆哮,却又仿佛夹杂着镜子碎裂的声音。”
蓑衣客赞许道:“一魂三魄便连查探到这种地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到现在连我都不得不好奇,你在那座塔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秦苍道:“如果你完成了我先前所说的,我不介意统统告诉你,只是事后你相不相信,或者说接不接受,都与我无关了。”
蓑衣客哈哈笑道:“那我也告诉你,完成你所说的前半部分对我来说轻而易举,至于找到红烛翁,并让他成为你的又一位合作对象,就连我也不敢保证必定能完成。”
秦苍道:“事在人为,你我尽力便可。”
“我欣赏你的态度。”
“不凑巧,我可不喜欢你的行事风格,未免太拖沓了些。”
“那我就雷厉风行一回?”
“好,拭目以待。不过你切记,柳乘风所受的伤只能比其余七大门主略重一分,不可伤及根本,我的八荒魔珠,还要在他那里寄存一段时间。”
蓑衣客忽然将手探入斗笠下的黑纱,抠了抠鼻,十分不雅观的动作,秦苍却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因为迄今为止,他已经见识过了太多“不同凡响”的高人。
“你的实力比我想象地要出色,口气倒也是一样啊!我还没彻底同意将八荒魔珠拱手相让,你就说出了这番话,是想让我感叹后生可畏,还是存心让我老脸无光?”
秦苍笑道:“老夫尚且要聊发少年狂,在我看来,你还不老,何须说这种话?”
“呵呵,这话倒是顺耳。也罢,那我今日就发一发少年狂!”
语罢,一袭蓑衣冲霄而起,如春雨般由天落地,润物无声。
。。。。。。
第四百零五章 变了的人
一袭蓑衣起,四处秋雨急。
柳乘风以八荒魔珠引发的朦胧细雨胜在阴柔入骨,自肌肤绵延至脏腑而不察觉,蓑衣客以一身蓑衣卷来的秋雨则是反其道而行之,论声势,这场雨或许不及俞燮甲的水火麒麟和柳乘风的风巽化魔镜,可论迅疾轻快,便是这两招融合一处也抵不上它的十分之一。
天下武学驳杂,尚且有唯快不破一说。
若是连雨也快到那种极致的地步,想来除了他这种无论万里晴空还是刮风下雨都戴着一个斗笠,披着一身蓑衣的怪人,都不会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避开这场雨的侵袭。
冬雨冰寒,秋雨沁凉。
冰寒刺骨与沁透心扉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他的目的不是要把包括柳乘风在内的一众魔门强者变成在冰天雪地中麻木僵硬的死尸,而是要通过这场说来就来的迅疾秋雨浇灭他们各自的战火,让他们保持清醒。
至于达到这种清醒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他所需要考量的了。
只要不是真的置于死地,就算少了几只胳膊断了几条腿也无妨,修魔的人不会太过在意身体上的残缺,因为从他们选择魔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打从心眼里不再把自己当作正常的人。
正常人是在阳光下行走,黑暗中隐匿。
修魔人恰恰相反,只有黑暗才能完全地展现出他们的身影,阳光最多只能照射到他们的表皮。
所以他们往往会做出许多不合时宜的奇异举动,从常人的角度根本无法理解,但蓑衣客也曾是魔道的忠实拥护者,他也有过与柳乘风俞燮甲等人相似的岁月,他非但能够理解那些魔道修行者怪异的行为,还能够设身处地去考虑,做出一系列的假设和猜想。
他的人虽然不在天魔门上方的那一处高空,他的眼和心却仿佛已至了。
他可以想见俞燮甲将水火麒麟浓缩,形成一把阴阳太极麒麟伞避雨的样子,他可以想见柳乘风将刚刚才变幻成风巽化魔镜的诸多明镜重新拼凑成一道屋檐,不愿被一滴雨点沾湿衣衫的神情,他更可以想见那些原本期待着柳乘风与俞燮甲双双毙命的魔门强者遭此异变的精彩反应。
许多年作壁上观,没有亲自来趟这一滩浑水,而今一出手就在水的中央捅出一个短时间内无法修补的大窟窿,蓑衣客并没有一丝风采不减当年的欣喜,反而他开始感慨,有些地方入了就是入了,再难全身而退。
名为江湖的围城困住了一批又一批的武林侠士。
那困住他们这些立志与天地同寿,叩响长生大门的修士的围城又唤作何名
天地
还是时空
过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路,到头来依旧是有想不通的烦恼。
破茧成蝶之后,也会再度作茧自缚,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趣和不可理喻,但不管怎么说,命是父母给的,路却是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路,无论有多少泥泞坑洼,都要踏过去,因为踏不过去的话,就会与风雨后的彩虹失之交臂啊
那一袭蓑衣终于落下。
在雨下得最急的时候又披在了他的身上。
对现在的他而言自然及时,可许多年前的他,也有不少措不及防的时候。
措不及防地遇见了那个人,措不及防地沾了一身雨,最后又措不及防地为了那个人披上一身蓑衣,在连鬼神都寸步难行的滂沱大雨中乘舟破浪而行,却不求佛,只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