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宠妻日常-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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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介绍的大都是家中有还未娶亲的庶子,或者有旁系上进侄子外甥的人家,不是她看低自家侄女,毕竟她商户的身份摆在这儿,家里又没有当官的,想找个门第身份高的也难。
她又拉着重岚说了会子,好些人家见她品貌打扮皆是不俗,眼睛不由得一亮,但听到商人的身份,神色又淡了下去,虽不至鄙视,但明显失了兴致。
众人正说话间,突然看见张知府引着一众男客下了楼,他半呵着腰小心陪着晏和,神色似乎有些尴尬,晏和负手下楼,海水蓝的直缀下摆跟着晃动,衣裳上面的海水纹漾开,越发显得清贵雍容。他目光随意掠过,在重岚身上停了片刻,随即又移开了去。
只要是美人,不论男女都引人注意,一楼厅里的好些小姐都红了脸,不着痕迹地整理衣裙,或胆大或含蓄地看过去,希望能得这位晏大人的倾心一顾。
张锦绣的优势得天独厚,不用像寻常姑娘家偷摸地看,直接跑过去挽住张知府的手臂,娇俏笑道:“爹爹可算下来了,我盼你盼了好一时,你不是请了最有名的月喜班来演,他们什么时候来啊?”她一边说话,一双妙目含蓄又热烈地看着晏和。
张知府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不过显然没有成全的意思,沉了脸轻斥道:“没得规矩,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你这般乱跑成何体统?”
张锦绣难得被父亲这般责骂,更何况还是当着晏和的面,眼眶不由得一红,抬眼去瞧晏和,见他神色淡然地瞧着江面,似乎没有听见,心里越发觉得烦闷,又不敢当众落泪,只是垂了头快步跑开了。
张知府对着晏和赔笑道:“小女无状,冲撞了大人,让大人见笑了。”
晏和唔了声,完全没放在眼里的样子,倒是让张知府叹了声,引着他往外走。
那边重岚还在被锲而不舍的重姑母拉着跟人说话,差点碰上了一头冲进来的张锦绣,她忙避让开才算躲过去,张锦绣这时候正心绪不佳,捏着帕子怒声道:“什么人这般毛躁,一眼没看就撞上来!”
重岚本觉着她够丢人的了,本也没打算跟她计较,重姑母却极厌恶她那副跟下人说话的口气,不悦道:“张二小姐说的是,走路的时候应当低头看路才是,别光顾着闷头哭了。”
张锦绣面色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恼,重姑母是长辈,她不敢回嘴,忽然抬眼瞧了瞧重岚,想到她方才被重姑母带着相看的场景,忽然一笑,手里的帕子一松,微微笑道:“是我失礼了。”她上下打量重岚几眼:“这位姐姐的年纪瞧着有十七八岁了,没想到梳的还是未嫁女子的发型,不知道是哪家府这般舍不得女儿?”
她笑容满面的问话让人发不出火来,重岚捋了捋袖口:“我姓重。”
张锦绣用绢子半掩着脸,故意大惊小怪地扬声道:“原来妹妹是商户啊,这倒也难怪了,妹妹多嘴,问了不该问的,还望姐姐别跟我见怪。”
本来没几个人注意这里,她这么一说,好些人都好奇看了过来,有的低头耳语,面上有些轻鄙。
重岚真不知怎么得罪她了,不过小女孩斗嘴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场面,因此平静地道:“家中高堂不在,大哥离散,二哥不擅打理家业,生计所迫,只能自己出来料理家事,我是自己立了女户,又没有入商人贱籍,小姐有什么不该问的?”
这些女孩虽是养在家中的娇客,却也佩服能自立之人,倒是好些夫人面上露出赞许之色来。
张锦绣面上的笑有些不自在,正想再说几句,坐在外面的晏和偏头瞧见半开的菱花窗里,重岚被个趾高气扬的女子挡住,他没由来地皱了下眉头,对着正在殷勤招待的张知府微微笑道:“张知府教导家人有方,府中人都这般懂礼,不亏是书香门第。”
☆、第29章
张知府一转身也瞧见了,面色白了又红,忙吩咐底下人:“二小姐身子不爽利,还不快把她带回去。”
那边张锦绣拖长了腔哦了声,偏了偏头,一脸的天真娇憨:“我只记得娘给官宦夫人和小姐下了帖子,并不记得有请商贾人家来啊,姐姐是怎么来的?”
重姑母本不愿参与小辈的斗嘴失了身份,但看了一眼她那拿腔拿调的德行,冷淡道:“她是我侄女,我请她陪我过来赴宴,二小姐还有旁的话要问吗?”
不过一个嫁不出去的破落户,她刁难几句又能怎地?张锦绣见有人护着,心里越发着恼,正要继续说话,忽然见旁边有个面色古板严肃的婆子走了过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她听完之后面色发白,发间的金步摇一阵晃荡,却不敢不应,跟着那婆子退了出去。
重姑母拉着重岚往后退了几步,啐道:“高枝攀没攀的上还另说,这就得意起来了,我看这张知府家也不是有规矩的,由着女儿这般为难客人!”
重岚好奇问道:“攀什么高枝?”
重姑母冲着窗外努努嘴:“瞧见没有,外头长得最俊的那个名叫晏和,年纪轻轻的就中了探花,偏还能文能武,当了正三品的指挥使,最近张家巴他巴得紧,本来他一概不搭理的,今儿不知怎么到跑来参加宴席了。”
她用绢子摁了摁眉间的花钿,冷笑道:“我看不光张家男人巴着他,就连女人家都有些想头。晏和这样的人,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想攀龙附凤也不掂量掂量自个的斤两!”
她刀口无德,重岚却心念一动,笑道:“这样的人才品貌,任谁都有些想头吧。”
重姑母倒不以为然:“要是我肯定舍不得让闺女这般上赶着巴结,能不能巴结上暂且不论,首先那齐国府就是个事儿堆,哪个疼闺女的舍得把人嫁过去。”
重岚在齐国府也呆了一段日子了,对重姑母的话大为赞同,那一家子是够糟心的了。
重姑母感叹完,又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咱们也不求找个多高门第的,找个良善厚道的也能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你也别灰心,现下虽难了些,日后定有大福气等着呢。”
重岚点了点头,又几个官家小姐过来拉着她说话,但她一想到晏和跟她在同一艘船上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打起精神来陪着她们说笑一时,便推脱身子不适,告罪之后又跟重姑母打了个招呼,准备搭一艘艄船先退了。
她出门命清歌去叫艄船,自己带了斗笠立在船尾,忽然皂靴踏在船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她拧身一看,就见晏和立在不远处,瞧见她似乎也有些诧异。
两人同时静了会儿,还是晏和先了开口:“你这是要走吗?”
重岚眼见着艄船已经开来,这时候再说不是也来不及了,只能尴尬笑道:“是啊,张知府是为了大人才开了这场宴席,大人这就走吗?”
晏和嗯了声:“家里还有些琐事,得先回去一趟。”他看了眼重岚叫的艄船颇大,扬了扬唇:“正好我没叫着船,劳烦重老板捎我一程。”
这话没给人拒绝的余地,重岚见到他就浑身不自在,只好赔笑道:“怎么敢跟大人共乘一条船,还是大人先请吧,我再叫一艘就是了。”
晏和忽然静了下来,顿了半晌才缓缓道:“我没带钱…侍卫也留在岸上了。”面上闪过快的极难察觉的窘迫。
这倒是个好理由,重岚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巴巴的,这时候再拒绝就是太明显了,勉强撑起一个笑脸:“您先请。”
晏和也不要用艄船搭的踏板,提步纵身就稳稳当当地上了船。重岚没他那般身手,老老实实地踩着踏板过去,正好一个小浪头打过来,两船交接的地方晃了晃,她身子往后倾,手却被一只手握住,接着整个人都栽到人家怀里。
他身子一僵,只觉得握着的小手温软柔滑,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也是鲜妍明媚的,旁的男人对这种飞来艳福或许来者不拒,他却没觉得多么愉悦,僵直着身子退了几步,犹豫片刻才攒眉问道:“你洗过手了吗?”
重岚同样僵着脸答话:“洗过了。”然后同手同脚地进了船舱。
他见她也紧张,自己反倒镇定下来,转眼又是一派从容,跟在她后面进了船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两手优雅地交叠着,见她神情一般是尴尬一般是害怕,偏头笑了笑,问道:“你在想什么?”
重岚正想着那被他灭了满门的几个宋午心腹,心纠成一团,犹豫了下,干脆直言道:“我在想大人怎样才能放过我。”
晏和有些嫌弃地瞧了眼那粗瓷的茶盏,终究还是没动:“我行事向来不喜欢留个把柄在,当初也确实想过斩草除根,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你我如今没有利害关系,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他看着精神一振的重岚,又轻笑了声:“可留着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重岚心里默念了声,叹声道:“大人想要什么?”
晏和轻轻一个眼神递过来:“我要什么你都肯给?”
他眉眼生的极风流,这眼神配上这句话倒有点像是抛媚眼,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重岚招架不住地别开脸:“大人不妨说说看,只要是我力所不及的,定然不会推辞。”言下之意是力所不及的那就听天由命了。
晏和白洁的手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般的道:“你经商多年,手中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重岚心里一惊,几乎掩不住眼底的慌乱,只能借着倒茶这个动作遮掩,一杯热茶下肚,她才缓了神色,笑道:“大人好眼光,我最值钱的应当是那座极品火玉和黄金造的美人像,大人若是喜欢,我择日便给大人送到府上。”
晏和并不答话,面上仍是笑吟吟的,眼底却已冷了下去。
重岚故作惶然,凝眉苦思道:“那就是那座羊脂白玉床,卧在上面冬暖夏凉,而且不招蚊虫,端的是极稀罕的宝贝。”
晏和略抬了抬眼:“是么?”他目光悠悠地投向江面:“听说你得了几个东瀛和异族技师,能够造东瀛刀和火铳枪炮,可是真的?”
重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勉强笑道:“大人说笑了,私制武器可是重罪,我哪里担待得起?”她心里突突乱跳,晏和所说的分毫不差,但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她要寻的,而是皇上点名要的,要是制作的法子泄了出去,她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皇上也护不住她。
晏和垂眸道:“我从不说笑。”
重岚指尖微颤,正要回话,忽然船身左摇右晃起来,然后笃笃几声劲弩透入船板的声音,她慌得站立起来,就见方才还殷勤招呼他们的船家身上已是中了好几箭,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晏和身上没带佩刀,轻巧地辗转挪腾便避开密密射来的箭,只是苦了重岚,她只能趴在地上借着桌凳遮掩,断断续续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晏和顾不上答话,看了看外面包抄过来的几个蜈蚣快艇,面色微冷,直接吩咐道:“跳船。”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扯着胳膊带起来,一头往水里扎,她打小在南方长大,水性自然是极好的,初时惊了一下就奋力往岸边游,等游到足够远才想到晏和,人家好歹拉了她一把,这么跑了有点不仗义,她忙探出头来细瞧,就见他身边已是横漂好些尸体,自己也浮在当中一动不动。
难道是不会水?她泡在水里怔了下,想到前些日子他的关照,重新又一头扎进去,想要带着他游回来。
晏和见她又返回来,似乎有些怔忪,随即见她比划了几个意味不明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往岸边游,幸好这时候已经离岸边不远,又是顺游,她终于把他带上岸,藏在连绵的水草里,自己也累的脱了力一般,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了。
两人身上俱都湿透了,她一动不动地半靠在他身上,凹凸起伏感受的极分明,他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半晌才缓缓道:“其实…我也是会水的。”
重岚躺了许久才稍稍恢复些力气,但两条胳膊不住地突突打颤,听了这话惊道:“大人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她就不用这么累死累活得了!
晏和偏头看她,拧眉道:“我方才在水里说了,你还是拉着我不松手。”
重岚无力地倒在地上,摆摆手:“权当我自作多情了。”
晏和道:“我方才传了信出去,岸边的侍卫已经和刺客缠斗起来,现在只能暂在这里藏一会儿了。”他说完低头看着两人身上沾的泥沙和水草,皱着眉不言语。
重岚好笑道:“情势所迫,大人脏也就脏这一回了。好歹不用问我洗了没,横竖咱们都算是洗了一回澡。”她调侃完才觉得不妥,讪笑着看他不说话。
晏和侧眼瞧着她,觉得那莫名的熟悉感越发强烈,他眯眼审视,看着看着却有些不对,她头上的簪子不知落到哪里,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白绫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