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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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燕娘摸摸鼻子,闭口不言了。
横翠忍不住又是一笑,道:“大夫人自己没有开价,而是把这个权力给了娘娘——大夫人让清源郡夫人亲自来跟您谈,说如果您还愿意相信圣人和太后,家里不可能拦着。但如果娘娘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再像以往那样打落牙齿和血吞,那邹家必定是要全家一起跟着的。”
邹惠妃听到这里,就像自家慈祥的祖父祖母就在眼前一样,不由得满腔的委屈涌了上来,眼泪又滴了下来:“家里,祖父祖母的身子还好么?这一回,怕是要急坏了……”
桑九嗔怪地瞪了横翠一眼,弯腰给邹惠妃擦泪:“婢子知道娘娘是感动的,不是伤心。只是,最近娘娘哭得太多,仔细眼睛。何况,老太傅既然能上朝痛骂魏大夫,身子肯定硬朗得很;至于老夫人,嗯,上回骂我的时候,中气足着呢,您实在不必担心!”
邹惠妃的确是感动得流泪,所以听到桑九最后这一句时,不由破涕为笑:“你这妮子!”
横翠忙笑道:“果然的,家里都好!虽然气愤填膺,但没有一个人生病,您放心吧!”
牟燕娘却想起了邹惠妃的亲母,不由问道:“二夫人怎样了?听说一直卧病?”
邹惠妃等三个人一滞。
邹惠妃看向横翠,眼带疑虑。
横翠叹口气,低声道:“还没告诉二夫人呢,她不知道,所以没事。”
邹惠妃黯然下去,半天,方道:“也好。”
牟燕娘见状,知道有很多事情自己并不知道,便道:“我去厨房看看,阿舍想必要弄午膳了。以清源郡夫人的性子,只怕今日就该来见娘娘了。”
……
……
清源郡夫人是和沈昭容一起来的。
沈昭容不管那样多,进了大殿就嚷嚷饿了,令邴阿舍赶紧做好吃的,还点了两样菜,然后才进了内室看邹惠妃。
但一俟看邹惠妃淡淡的表情,苍白的脸色,以及迅速瘦下去的身形,忍不住又伤心起来,拉着邹惠妃的手哭:“姐姐,你不要伤心了,你得好起来啊,不然不是便宜了那群贱人了?”
邹惠妃湿润了眼窝,轻轻地把沈昭容的肩膀抱过来,低声道:“傻戎儿。是我掉了孩子,怎么你比我还伤心?你放心吧,我已经好了。只是还提不起来精神而已。”
清源郡夫人一看沈昭容的形容,就知道事情不能当着她谈,皱皱眉头,道:“戎儿,我刚才把给惠妃娘娘带的东西落在你宫里了,你去拿一趟。”
邹惠妃看了清源郡夫人一眼,眸中隐隐失望,却温声对有些发愣的沈昭容道:“去吧。不着急回来。你点的菜费时费力,阿舍要好一会儿才做得好。”
沈昭容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是要把自己支走,不由得气恼起来:“就知道你们又要捣鬼!都拿我当孩子!”摔手往外走,边走边大喊:“我去找太后!”
两个人都阻止不及,眼见她一阵风似得跑了。
清源郡夫人皱着眉叹气:“总是这样长不大,以后可怎么好!”
邹惠妃看着她,鼻子里轻笑一声:“我倒真是庆幸了,还好当初进宫的是戎儿,若是你,只怕我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除去你。”
清源郡夫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直直地看向邹惠妃:“娘娘可是后悔将我嫁给沈迈了?”
邹惠妃摇摇头:“不,你没听错,不是反话。我真的是庆幸。现在你在沈家,即便自认聪明地倒行逆施,也还有沈将军能够制得住你。但如果你是在宫里,以圣人的心性手段,只怕你会是我第一个试刀之人。”
清源郡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邹惠妃转开身子,轻轻喟叹,低声道:“戎儿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就因为她知道,不要当个聪明人。”
这话说得十分绕。
拗口。
曲回。
但是,清源郡夫人太聪明了,立即就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这一句,也就懂了邹惠妃的话。
清源郡夫人的脸色渐渐灰白了起来,大冬天,额角竟然微微见汗。
邹惠妃看了窗外半支香的时间,再回头时,清源郡夫人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虽然脊背仍然挺直,但前倾的角度终于有所变化。
“臣妇之前不敬了,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邹惠妃的嘴角顿时柔软地翘起:“清源不要见外。”
清源郡夫人的坐姿规矩了很多,微微欠身,恭声道:“太后娘娘传话,会废掉戴绿枝的后位。但其他的不曾谈及。娘娘需要臣妇怎么回话?”
邹惠妃想起牟燕娘的“开价”二字,不由得自嘲地一笑,微微叹口气,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清源,我懒得。你告诉太后,外朝的事情我不管,圣人可以将所有的奏折留中不发,我邹家不会再行逼迫;戴绿枝废后可在上元之后。但是,我要复后。这是底线。”
邹惠妃说出这句话之后,终于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被诬废后,迁居掖庭三载,妃位回宫,孕有皇嗣,一赏不要,却仍被如此戕害。清源,我累了。这个大明宫,如果再让我受委屈,我就要委屈委屈旁人了。”
清源郡夫人听了这话,身子一震,低头凝神沉思半晌,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邹惠妃,轻声赞道:“娘娘,臣妇真心叹服。”
☆、305。第305章 复后(上)
宣政殿和兴庆宫都收到了邹惠妃的话。
孙德福一脸无法抑制的激动,直接闯进宣政殿。明宗正在对着梁遇安发愁,不知道拿邹家的那几张奏折怎么办。一见孙德福的脸色,一愣之下,惊喜问道:“可是惠妃开口了?”
孙德福看一眼梁遇安,欲言又止。
明宗赶忙一挥手:“不用避忌,快说!”
孙德福低声快速回道:“邹娘娘说了三句话。”
梁遇安两眼放光地看着孙德福。
孙德福深深呼吸,低声道:“一、邹家不会再开口,圣人尽可以将所有的奏折留中不发。”
明宗长出一口气,眉开眼笑:“田田从来都是最不肯让我为难的那个人。”
孙德福看了明宗一眼:“二、废后之后,邹娘娘要复后。”
明宗顿时噎住,睁大了两只眼睛:“她还肯给我当皇后?!”
梁遇安刚刚被邹惠妃的要求惊到,又被明宗的回答再打击了一次!
怎么着?合着你早就想让人家重新给你当皇后?那你怎么不早说?!
孙德福忍了心中盛大的欢喜,低声笑道:“第三句是威胁,圣人要不要听?”
明宗点头不迭:“快说快说!”
孙德福低声重复,一字一顿:“邹娘娘说,这个大明宫,如果再让她受委屈,她就要委屈委屈旁人了。”
明宗还不曾说话,梁遇安先情不自禁击掌道:“说得好!果然不愧是能舞得起我阿兄宝剑的奇女子!”
明宗有些嫉妒似的看着他,半天,方道:“遇安,安宁最近可好?”
梁遇安脖子一僵,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身拊掌,洒然道:“皇兄,有没有人说过,你爱起一个女子来,样子与沈二很是相类啊?”
明宗一噎,想起现在坊间流传的,以及自己亲自跟沈迈验证的,沈二对他家那个小妻子的言听计从,脸上很是挂不住:“滚回你的翰林院!”
梁遇安呵呵大笑,大袖飘飘,摇摇摆摆地走了,边走边道:“有此奇女为中宫,我大唐中兴有望啊!大喜,大喜!”
明宗待他出了门,自己才哈地一声震天介笑起来:“太好啦!太好啦!德福,赶紧的,摆驾兴庆宫,咱们去找阿娘!挑吉日!”
孙德福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老奴恭喜圣人,贺喜圣人,终于把邹娘娘赢回来了!”
明宗双手握拳,用力往空一挥:“她必须是朕的妻子!必须是!”
……
……
裘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清源郡夫人:“这是她的原话?”
清源郡夫人显得沉静了很多:“是,臣妇一字未易。”
裘太后点点头,长长地出了口气,疲惫地往后一靠,闭上眼,将头放在了胡床的板壁上,轻声喃喃:“终于,像个真正的皇后了。”
余姑姑在一旁,也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从无到有,渐渐扩大,轻轻地给裘太后捏着肩膀,轻声道:“太后啊,您终于可以歇一歇啦!”
裘太后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睁开眼,撇嘴道:“哪儿那么容易?在她肃清后宫之前,她要是能放过我,我输给你一匹汗血宝马!”
清源郡夫人顿时石化。
这是,这是,什么节奏?!
裘太后竟然是在等着邹惠妃自己提出来复后!?
余姑姑和裘太后的表情和对话,都说明,她们俩对这件事压根是早有打算,而且,都在眼巴巴地等着!
余姑姑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三分:“这个我不跟您赌!邹家这个厉害小娘子最会使唤人,我都被她调弄得团团乱转。宫里如今这样乱七八糟的,她必定要使出各种手段花样才能搞得定。依她的性子,不定怎么打着兴庆宫的旗号胡闹呢!我自己都提心吊胆的,别最后替她背了最大的那个黑锅!”
裘太后笑着看向清源郡夫人,打趣道:“清源,听明白了吧?可不要怪我老太婆没跟你事先说明啊!拿你当了问路的石头了!”
清源郡夫人只有苦笑的份儿,想到邹惠妃坚毅的脸庞,片刻便豁达地笑了:“这是臣妇的荣幸!不仅见识了邹家大夫人的坚强,还见识了惠妃娘娘的果决。最重要的是,臣妇竟然能成为太后局中的马前卒,这可是最难得的经历呢。我沈家跟邹家这样交好,想必他们也会庆幸,没让外人听见那样一番锋芒毕露的真心话。”
余姑姑有些好奇地伸了脸过去,仔细看了看清源郡夫人的表情,奇道:“清源似乎跟前些天不一样了。”
裘太后听了这话,也好奇地去看清源郡夫人。
清源郡夫人垂下了眼帘,低头道:“清源太轻狂了。实在是不知道邹娘娘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竟然有那样多,私下里还常常自以为能与娘娘比肩。这一次实在要多谢太后殿下栽培。不是太后殿下给了臣妇游说太傅家的机会,臣妇怕是一辈子没有机会发现自己的浅薄。”
裘太后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咱们谁都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最聪明的人,从来都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存在。”
清源郡夫人想到邹惠妃说到的“沈昭容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恭敬地向裘太后欠身:“臣妇谢太后殿下教导。”
刚说到这里,外头有人高声通传:“圣人驾到!”
余姑姑抿嘴一笑,道:“必是也得到了邹娘娘想要复后的消息了!”
裘太后呵呵地笑起来,令清源郡夫人:“他来了,你不方便了,先去吧。以后宫里交给邹氏,我就闲下来了,你没事就进宫来陪陪我。”
清源郡夫人忙起身施礼应诺,躬身退出。
外头明宗已经顾不上里头还有外命妇这件事,一路小跑着进来,口中嚷道:“阿娘!过了上元哪天的日子最好?我马上令人定做皇后的礼服!”
擦身而过,清源郡夫人忙向他行礼,明宗却压根眼角都没瞥她一下子。
清源郡夫人身形一顿,起身时,看向明宗的背影,却忍不住为沈昭容悲哀了一下子:往后,帝后的感情好,最难过的,就是其他的妃嫔了。尤其是,沈昭容这种跟邹娘娘感情还那样好的妃嫔。
余姑姑送了清源郡夫人出来,自然也看见了明宗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由得慈爱一笑,嗔道:“瞧瞧,当着人呢,还这样随意!”
清源郡夫人抿嘴一笑,知道余姑姑在给明宗圆场,笑着道:“邹家大夫人说的那句话,清源听了十分惭愧。现在想来,邹家的家训倒是十分合圣人的性子。”
余姑姑边回想边重复道:“做人,做好人,做真人——”然后笑了起来:“还真是。圣人登基之前,还真是一直都在这样做。”
清源郡夫人轻轻慨叹:“姻缘天定啊,今日信夫!”
余姑姑显见得是通体畅快,笑容也多起来,却转移了话题,笑道:“为了答谢清源这一番奔波,老身倒有一个主意相酬,只是不知道清源有没有胆量接下来。”
清源郡夫人微愣,看向余姑姑,却见这位追随太后半生的女官眸中闪耀的,是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睿智,连忙笑了起来:“既是姑姑的赏,我得学我们家沈昭容,无论如何都得接下啊!”
余姑姑摇头笑眯了双眼:“折死我了!我不过是个四品女官,太后的下人;你却是三品的清源郡夫人,过不了几日只怕便会升了正二品,我如何敢用一个‘赏’字?不过是个小主意罢了!”
清源郡夫人笑着拱手欠身:“姑姑请说。”
余姑姑点点头,微微靠近,轻声笑道:“清源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