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弦外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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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就算救得了她又如何?她已经嫁做人妇。我不说,你自心里清楚,天煞孤星又怎会与她有好的结果?”
离然黯然地沉下头,望着木槿,圈紧了双臂,声音悲哀而又傲气:“天煞孤星又如何?为了她,我宁与天作对,与命相违,我的目光永远会随着她走,我的灵魂永远为她存在,即便我们终不能相守,我的内心有她陪着足矣。”
“呜……呜……太感动了……师傅,你就帮帮师兄吧,难得他心里装了人……”不是装着冰了……离风眨巴着乌黑大眼,努力往眼眶挤着泪滴。
“……”老者颇为鄙视地瞪了离风一眼,思虑过后,他再次叹息,仰头视天,“罢了,这就是天意啊。”他年老近百,好不容易脱离世俗尘嚣,过上了逍遥自在的日子,偏偏收了这个徒弟……命啊。
转身看向离然,老者沉色道:“她中的是谷家的血情蛊,此种毒蛊认血认魂,与主人命魂一线,蛊生人生,蛊亡人亡,不仅如此,此蛊有分雌雄,分别施在两方身上,一方体内的蛊虫若出事,另一方则也不会善果。她体内的蛊毒虽然还活着,却陷入了假死状态,也苦了另一个中蛊之人。”
离然眸底闪过一丝了然,难怪木槿与寒翎王一同出了事:“为何谷家作为皇室的暗人,会对皇族子孙下蛊?”。
老者摇了摇头,否定离然的说法,缓缓解释道:“谷家一开始并非是皇室的暗人,而是忠于宁氏一族的下属。世人皆知宁家名将与宁军印,却不知宁家的祖先最早是术者,擅长以咒控人,而宁军印其实还有个名字叫宁血,是宁家以宁氏一族之血与皇室立下的缔结之盟,命命相依,魂魂相连,这也是几百年来宁氏一族对皇室誓死效忠的原因,而皇室也履行了他们对宁家的承诺,宁氏一族有男则为将,有宁便为妃,也因此立下了宁氏家族几百年在朝廷的重要地位。这之后,效忠于宁氏一族的谷家渐渐成了皇室的暗人,虽然他们的身份做了转变,却依然对宁氏一族的忠心耿耿,为了守卫宁氏一族的利益,他们会分别从宁氏一族与皇室的子孙中选出身份重要的两人,施下血情蛊,相互牵制。”
闻言后,离然望着老者诧然不语,一旁的离风不识相地帮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师傅会知道这么多?”师兄不敢问,他敢。
老者又瞪了离风,扭头不答,却只对离然道:“你若想救她,就去找宁军印,天下唯有宁血能唤醒她体内的蛊虫,她的身体坚持不久,你需快些。走之前,先将她放在千年寒冰洞的冰床上吧,让离风帮你照顾。”说罢,老者步入石洞,离风也乖乖地跟了进去,石门再一次合上。
离然无声点了点头,抱起宁木槿迅速朝雪峰的另一个方向离去。
石门关起之后,离风小跑上去,着急地揪了揪老者的衣角,诺声问道:“师傅,徒儿有事想说。”
“说。”老者冷哼一声。
“徒儿看不到师兄嫂的星宿命运,她的命数如一张白纸,丝毫看不见她的前世未来,师傅看得到吗?”离风纳闷地说出憋了许久的话。
老者斜睨了离风一眼,高深莫测道:“世间有两种人是我们看不透的,一种是死人,另一种则是活着的死人。”
“活着的死人?徒儿不明白!”离风觉得困惑,人除了死人活人之分,竟然还有活着的死人之说?
“你以后就明白了。”老者伸手摸了摸离风的头,语重心长道:“风儿啊,你与你师兄不同,你天赋异禀能测天机,有些事你无须与他人讲,等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知晓。方才我们说的事,你万万不许与第三人说,既然老天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就必然有她存在的道理,我们无须多事。”
“是,师傅。徒儿明白了。”离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眉眼陡然一亮,对着老者讪笑道:“那我去照顾美人了,额,不,是师兄嫂!”
“……”又一次,老者的正经被离风打破了,心中默哀,他当初怎么会收了这个徒弟?吊儿郎当不说,自小一副风流相,到底是他父母的错,还是他为人师的错?泄气地摆了摆手,老者不耐道:“去吧,省得我见你碍眼!”
第三十六章 五月凉风沁人心
五月清凉,从空中吹来的风却带着一股暖和的气息,提醒着人们初夏的来临。
正午时分,官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马车零星经过,为官道添添人气。
在官道旁的一间酒寮里,一名青衫男子独坐一桌喝着闷酒,他的面容俊美,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颀长匀称,惹得他周围的女客纷纷交头接耳地偷瞄着他,神情带着羞涩,有那么几次,几个胆大的姑娘家上前主动搭讪,却被他用极其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云浚觉得不好受,他真的不好受,他甚至没来得及再见木槿一面,就突然听到她离世的消息,不,他绝对不会相信,那样一个出众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如外面所传的那样,一夜暴毙了?奈何!他寻遍了整个垓州,去过风华楼,闯过梨花谷,甚至一路找到寒翎王府,除了剩下一口气的寒翎王,他就是见不到木槿的身影,该死的神医到底把她带去了哪里?
思及此,云浚浓眉深拧,温雅的眸底止不住的浓郁悲伤,伸手跟酒寮的伙计又要了一坛烈酒,丢开酒碗,云浚索性单手抓起偌大的坛子对准自己的嘴,将坛中烈酒再一次一口饮尽。
此时,原本还算有氛围的酒寮突然沉寂下来,感觉气氛的不对,云浚抬头往寮外看了一眼,在见到身着玄色的黑羽之后,他再次兴致怏怏地埋首。
黑羽一身肃杀,神情冷清地迈进酒寮,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云浚,漆眸闪过一丝亮光,走至云浚所在的位置,他从桌上取了个空碗,为自己倒了碗酒,解渴般地喝尽。
“真是巧。”看着云浚,黑羽面无表情道。
云浚冷冷地扫了黑羽一眼,嗤声而问:“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坐在对面的人几乎让整个青衣楼倾巢而出,追了他几天几夜,这时候在这碰见他一点也不意外。
“大王子死了。”不冷不热地道出,黑羽的表情却因话的内容陷入了凝重。
云浚举着酒坛的大手微微一滞,搁下酒坛,他淡漠失笑:“那又如何?”
黑羽的眉目轻轻一抖,是发怒的迹象,下一刻,他骤然起身,抓起云浚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对自己的身份负起一点责任吗?”
“……”云浚盯着黑羽不言不语,眸色暗沉,除了洛歌,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想别的事了。
见云浚沉默,黑羽的怒火更甚,抓着他的手丝毫不松懈,两个男人就这般僵滞地拉扯,顿时吓跑了酒寮的几个客人。
忽地,“哒哒哒”的马蹄声自官道响起,一辆马车由尽头驶来,驾马的是一名女子,行色匆匆,落在马背上的鞭打密集,似焦急地赶着路,丝毫不受官道上偌大的风力影响。
随着那马车渐渐逼近,一抹黑衣闪进酒寮向黑羽打了暗号,黑羽见后望了马车一眼,虽觉得不甘,但还是无奈对云浚松了手,随着那抹黑衣走出酒寮,趋向那辆马车。
云浚同时看了一眼那辆被盯上的马车,却在见到马车上的女人后面色微变,倾城!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脑中一丝考虑一闪而过,云浚陡然起身向那辆马车飞身而去,也许倾城知道那个神医的下落!
几乎在同一瞬间,十几个黑影从官道旁的草丛冒了出来,重重围住了倾城的马车。跑车的马儿受到惊吓,前蹄高高跃起,尖锐地嘶鸣一声,圈地打转将倾城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同时坐在车内的夏可卿也因马车的剧烈摇晃而被甩出了车外,撞到了路边的石头,晕了过去。
黑羽的唇角轻轻勾起弧度,很好,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黑羽!你干什么!”倾城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愤怒地瞪向黑衣中的始作俑者。
“不干什么,只要你交出宁军印。”黑羽冷哼,看着倾城的眼底一片不屑与厌恶,他这辈子最很不信守承诺的人,云浚就算了,偏偏他还被眼前的女人也骗了,当初若不是她用宁军印与他做了交易,他怎么也不可能去背着云浚的意思去杀宁木槿。
“哦?青衣楼已经杀了宁木槿?”倾城一路退后,双眼扫了周围一圈,心头微急,明明快到京城了,偏偏出现了程咬金,等会儿她该如何脱逃。
“你没听说吗?寒翎王妃一夜暴毙,死了。你是时候给我们报酬了!”黑羽简单地带过,朝身边的黑衣人使了眼色,他懒得与这种狡猾心机的女人打交道。
黑衣人收到指令,逐步围了上去。
“别过来!”倾城挥出袖下的短匕,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胸前。
黑羽自是没有放过倾城的细微动作,嘴角再次上扬,脚尖轻轻使力,黑羽瞬间向倾城移动,却在靠近倾城的三尺外被一道青影堪堪拦了下来。
“让开!”黑羽两边额角青筋暴起,该死的云浚!
“不让,她归我。”云浚单手抵在黑羽胸前,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进。
“云浚,有时候我真想一刀劈了你!”黑羽恨恨道,若不是他们从小一块长大,他绝对绝对不会交云浚这个麻烦又惹厌的朋友。
“彼此彼此。”云浚挑眉回应,他对黑羽的做事风格向来很不苟同。
“嘶——”
“啊——”
忽地,衣服裂开的声音与倾城的惨叫刹那响起。
云浚转身看向身后,发现倾城的上衣被几名黑衣用剑锋挑开,碎布落地,而她则是衣不遮体,连贴身的肚兜都被划破,却有一件东西从她的胸处滑落了下来,被一名黑衣人迅速捡了去,她竟将宁军印藏在了肚兜里。
云浚见状立即走过去,疾速解开自己身上的长衫披到倾城身上,转头对黑羽怒声呵斥:“黑羽,你太过分!”
“那是她自找的。”黑羽冷漠地别过头,对倾城的委屈视而不见。
“啊……呜呜……”倾城羞愧地拉紧自己身上的披衫,躲到云浚的怀中,卷缩起来,哽咽而泣。
云浚怜惜地看了看怀中瑟瑟发抖的倾城,无奈地叹了声,扬起双臂将她抱到马车上,又折回一趟,将晕倒的夏可卿也带回了车里,然后自身跃上马儿,鞭策驾着马车离去,走前,他扫了一眼黑羽,淡淡道:“她再如何不是,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儿家。黑羽,为了权欲,你的心被蒙蔽了。”
第三十七章 心湖起涟漪
浓浓的酒香与叮咚的流水声让马车内的倾城自混沌中回过神来,她颤抖地用手掀开车帘,入眼的是一面翠湖,顺着酒香,她看到了那个蹲坐在湖边巨石上捧坛而饮的男人。
他换了一袭月牙长袍,星星点点的斑驳透过树缝投射在他玉树临风的背影上,在树荫的遮蔽中透着孤单与寂寞,让倾城莫名地心悸。
垂眼看了下车门角落搁着的一叠新衣,倾城低头看见自己依旧披着那人给她的青色外袍,白皙的脸颊浮上两朵红云,倾城放下车帘,悉悉索索地换去身上破碎不堪的衣裙。
着好衣服,倾城回看了一眼车内的夏可卿,见她依旧昏迷,也不打算察看她头部的伤势,便下了车去。
“为什么救我?”倾城望着那抹坚挺修长的背影,压低着声音问道。
“你舞跳得好。”没有回头,云浚淡淡地说道,声音不尽的落寞。
倾城咬了咬唇,忽然又问:“你和宁木槿是什么关系?”
“跟你无关。”云浚抬起酒坛,仰头又是数口,痛,为何喝再多的酒水都无法浇熄心口的灼伤,宁木槿……让他无法呼吸的名字。
倾城没有再出声,傻傻地看着云浚,目光不自觉地一直被他吸引,高贵的俊雅、堕落的酗酒,阳光与阴暗,两个极端,偏偏在他身上和谐地相处着,并不突兀,反倒有种惹人炫目的光彩,矛盾又淡敛,只是他饮酒解愁的哀伤让她轻轻地蹙起眉尖,攥紧手心,倾城顿觉得满心不甘,宁木槿……他也爱上了宁木槿!
“我已经将你们送到这里了,姑娘日后自己小心点。”察觉身后的灼灼视线,云浚扔下已然泛空的酒坛,从巨石上利落站起,转身对倾城说道。
扬了扬手,云浚跨步欲走。
“宁木槿没有死!”见他要走,倾城揪住衣角追了几步,急急出声道。
云浚猛然回头,神情震惊,俊雅的玉容隐隐透着惊喜,怕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他睁大双眸盯着倾城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见云浚陡然发亮的神色,倾城抿了抿唇,小声地再一次说道:“我说宁木槿没有死。”
“唰”的一声,如一阵快风,云浚瞬间闪到了倾城面前,激动地晃着她的双肩,喜悦地确认道,并且一连问出了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