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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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怕死的,你不知道吗?”
宝儿吼得掉泪,不是同情地上的左太监,而是宁王一句阉货最是欺主辜恩,这是连他的小果果骂进去了,要他如何不愤言反驳?如何不刺心落泪?
凤天翼恨不能上前抚慰,其实已微微动了一下,顾成余光瞟到,忙出言打岔,“左总管伪证与否,本官自有明断,宁王一再干扰公堂,本该哄撵出去,只是左总管方才供词中提到宁王,言及之前所述是宁王所授,宁王作何辩诉?”
“一派胡言!本王爱子为人所害,悲痛之余,只望真凶受惩,谁知如此明了一案竟拖延至今日,现下还被小人所诬,顾大人不问君上为何替伪证小人辩诉,反要本王辩诉子虚乌有之事,究竟是何用意?”
宁王气势了得,仿佛他才是主审,顾成冷眸微眯,唇角却是微妙笑意,“宁王不作辩诉也罢,但不知贵妃娘娘可有辩诉?”
“本宫被自己的奴才诬蔑,你不严明查正,倒要本宫辩诉些什么?”
怡贵妃嗤鼻冷笑,顾成不予计较,肃然道:“娘娘既无辩诉,那就回答本官的问题,上月初五,娘娘可曾指派左总管往宗司君上处送过点心?小王爷误食身亡后,娘娘可曾授言左总管伪证实情?”
“没有!通通都是这奴才的诬蔑!”
“案发当日,娘娘派左总管出宫何事?”
顾成问题急转,怡贵妃呆了一下才答话,“本宫只叫他把御准派送的贡品送予娘家,谁知他还去了别处,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宫哪知道?”
顾成命人提出王府管家,“上月初五,你何时接到左总管送去的贡品?”
“午时。”
“何时接收入库?”
“请王爷看过后,当即入库。”
“何时去的腊香家?”
“初……”管家错愕顿言。
顾成拍木喝问,“初几?”
管家张口不能言,顾成扔签二十大板,管家倒也硬气,闷头任人拖了下去,宝儿及时捂了耳朵,脸上则笑眯眯,案子审到这儿,大致脉络已经出来了,不过,顾成真的敢把怡贵妃和宁王都抓起来吗?
宝儿有些同情地看着顾成,觉得他奉旨审这个案子真倒霉,但是不怕,他是好官,天翼会保护他……不对啊,天翼还有把柄落在宁王手里呢,几乎自身难保了,可是又下旨让顾成全权审这案子,根本是把顾成往虎口里送啊!
不行,不能让好官被坏人伤害!
宝儿上前一步,“我有话要说,请大人准我发言!”
顾成微微一顿,“君上请讲。”
“谢谢!”宝儿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异常严肃道:“我隐瞒了一件事,之前说不知道点心有毒,其实死老鼠一走,我就捧着闻了半天,除了闻出点心的食材和出处,我还闻到一股令我伤心的味道,几个月前,我的公主就是带着这种味道去了的,所以我知道点心里有毒,我还知道这种毒叫七狼花,它有一种清淡却特殊的香味,我在一个老太监的身上闻到过,这个太监常时去看望我的公主,直到我的公主没了……”
宝儿深呼吸,压下涌上喉头的哽咽,续道:“他们都说我的公主是被青玉苑的一个老宫女害死的,却没人追查毒物来源,但我知道是那个太监给老宫女提供了毒药,而那个太监奉职沁淑宫,我请守义哥查过他的底,他净身前是宁王府的内院亲兵,有一妻一子……”
“此事并非秘事,君上不必闲扯太多,本王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毒害本王爱子?”
宝儿白了宁王一眼,“我毒他干什么?是你女儿要毒我……”
“你若不说,本宫哪知兄长是被什么七狼花毒死?”
“你若真不知道,又是怎么掌握分量配给二皇子吃的?”
“你胡说!”怡贵妃怒起,宝儿更怒,“你才胡说!你甚至丧心病狂!那么可怜的小娃娃你配七狼花给他吃,让他咳疾不断,还装模作样换无数太医诊治,却独独不请方太医,为什么?你敢说吗?”
怡贵妃惶然哑口,宝儿怒目直视,“你不敢请方太医,因为他替我的公主验过毒,七狼花就是他告诉我的,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毒出自你名下一个太监的手中,你则是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所以你不敢请他替二皇子诊治,担心他查出二皇子不是咳疾,而是受害于适量七狼花,但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替我的公主讨公道,只是希望你承认小王爷是误食毒物而死,总不能是你哥为你杀身成仁吧?你前脚送毒点心,他后脚跑来吃掉,然后赖在我身上把我判成死罪,以此成全你入住凤栖宫的愿望?”
“你……你……”怡贵妃气极语塞,随即跪在凤天翼脚边,“皇上要替臣妾作主啊!他实在欺人太甚,臣妾位份不及,根本不敢驳言哪!皇上再不主持公道,臣妾真真不想活了!”
怡贵妃凄声泪语,凤天翼温柔拍抚,淡淡喊了一声“顾爱卿”,顾成未及应声,宝儿就冲到凤天翼跟前,“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你也说了顾大人是主审,他也准我发言了,听我说完好吗?”
听你说什么都好,但不想听你肚子唱空城计,早些让顾成结案,你早些回去用膳,我只为这个才不听你说完,否则你就是把我的秘事扯出来都无所谓,但你饱饱地扯不行吗,傻宝宝!
凤天翼暗里喟叹,面上故作不耐,“朕是来听大理寺卿审案,除此外,朕不想听。”
“不听就算了,反正有守义哥和修哥哥,总不至于让好人真的受伤害!你就尽情哄着你的爱妃吧!不理你了!”
宝儿转身回到单修身边,紧紧拉着单修的手,死死咬着牙帮,狠狠压下胸中各种酸楚,第一次的,没有任由委屈而随心落泪。
凤天翼心疼又欣慰,宝宝长大些了,也坚强多了……
顾成也暗里笑叹,这个小小的凤麟君瞎扯那么些,原来竟是为他担心呢!只是他接手此案,本就是为了狩猎豺狼,捕住宁王这只想成精的土兽,其余鼠辈便不在话下。
顾成重拍惊堂木,突然命人将宁王拿下,宁王妃惊呼高叫,同样被拿下,怡贵妃厉声喝问,还是被拿下,连同地上的王府管家及左总管,甚至疑似中风的宗法大人,全都押跪一堆,由于宁王一家喝问不休,顾成特请江湖人士点穴以止,单修不耐烦地挥挥手,三种声音骤停,场面清静,顾成起身作结案陈词。
“本案审理至此已然明朗,为示公正严明,本官略述案情端末,宝顺二年二月初五,沁淑宫左总管奉怡贵妃之命出宫,午时至宁王府派送御准贡品,之后去了宗司处,将怡贵妃所制毒点心交予早就收买归用的杂役,杂役奉命将毒点心送予凤麟君,与此同时,宁小王爷于家中库房拣取先帝所赐金玉香壶一把,前往宗司处行贿宗法大人,以此得入凤麟君思过室,因食用怡贵妃所制点心毙命其间,宗法大人见尸,首报宁王府,确知凤麟君自迁别房后,二人合力涂改案情,送点心的杂役被灭口,怡贵妃所制点心换成腊香家咸点,左总管被授予一应假供,以上,便是宁小王爷误毒而死,凤麟君被诬入狱的案件始终。”
顾成言毕离座,朝凤天翼叩首拜礼,道:“臣,结案完毕,一应人犯俱押归案,依律应由刑部判决,臣请皇上谕示。”
凤天翼默然良久,扫视堂下,慢慢起身,慢慢走到怡贵妃面前,捏起怡贵妃的下巴,眯眼看了一阵,放开来,叹息般下令,“怡贵妃入涣尘宫反省,宁王革位收监,余者人犯由刑部依法裁罪,凤麟君含冤受辱,解除思过聊慰郁怀,此案录入刑判例典,以警后人。”
顾成和王福同声领旨,凤天翼起驾回宫,宝儿愣了一下忙追上去,“我有一边耳环,天翼看见没?”
凤天翼漠然上轿,宝儿却高高兴兴目送,因为他听见了的,天翼小声而快速地答了一句,好看死了,爱死你!
就知道天翼会喜欢啦,只是为什么不带他回去?连怡贵妃都被宫人押走了,不过她是去冷宫,但是也好,可以跟梅妃作伴了,虽然有弑亲大仇,但是各退一步便能海阔天空,总之冤家宜解不宜结。
宝儿满怀慨叹回到堂上,顾成正在移交案卷及人犯,宁王夫妇的穴已经解了,宁王妃早在皇上判言时就晕厥过去,只剩宁王还在挣扎叫骂,宝儿委屈又奇怪,“你怎么盯着我骂?案子又不是我审的……”
“下官审得不好吗?”顾成岔言笑问,宝儿讪笑摇头,一下就躲到单修身后,却听顾成恍悟般冷笑,“君上不说,下官倒真的疏忽了,还有单修绑架一案不曾携带审理……”
“你敢!”宝儿一下就冲到顾成面前,“我们没有绑架,只是借人孙子玩玩……”
“玩物丧志,玩人丧德。”
“你……”宝儿词穷,突然揪住顾成的领口,小声骂道:“你虚伪、你阴险、你狡诈、你卑……不卑鄙,如果你不追究我哥绑架的事,我就不把你的真面目讲给苏慕,否则他肯定嫌弃你!”
顾成轻笑悄语,“如果你做一辈子凤麟君,我就不追究单修绑架的事。”
“成交!”宝儿欣然应诺,直到顾成事毕离去,他才反应过来,之前的交易有问题啊!对方的条件于对方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条件他开了干什么?横竖都是对别人有利的事,他图个什么?
宝儿迷糊不解,单修拎起小孩,“走吧,回牢房收收东西,哥带你洗尘赴宴去!”
赴宴?这可是大好事啊!暂时不想顾成的糊涂交易了,大吃一顿是正事!
只是吃完后去哪呢?总不能自己跑回皇宫吧?天翼没让他回去,可见还有些不方便,甚至有很大的风险藏在不知名的地方,修哥哥说过,天翼的事,还有其他藩王隐约知情……
现在宁王获罪入狱,那些知情藩王会作何反应?搞不好会造反,应对失策的话,大凤的天会变,大凤的子民会遭难,大凤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再也没有将来……
天翼,你要努力啊,不要让灾难降临大凤,虽然我帮不了你,但我相信你,全心信从便是我给的帮助,总之大凤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我先赴宴去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3 章
宝儿做梦也没想到宴席会设在曹爷爷家,更没想到小果果和靖王也来了,曹爷爷是被太后害死的,虽然跟靖王无关,但是曹家真的不会连带记恨吗?
宝儿各种忐忑,不过没持续多久,因为他的小果果一直拉着他问长问短,让他没精力想别的,当然他原本也有很多话想问小果果,不过看到小果果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没必要担心了,小果果被靖王照顾得很好呢!
“你如今是王妃了,当众哭鼻子很丢人好吧?我都无罪释放了半点事没有,你再哭叨下去,靖王心疼不说,恐怕会怪我呢!”
宝儿把小果子往靖王那边一推,提起酒壶给在座的一一斟满,“我不会说敬酒辞,所以就不一一敬谢了,总之为我们的友情干一杯吧!”
宝儿当先饮尽,众人也一滴不剩,靖王提过酒壶斟第二巡,宝儿一眼不错地看着,担心曹家三位哥哥拒绝靖王的酒,守义附耳安慰,“靖王来京的路上遇到曹家长次子,之后结伴同来。”
宝儿长吁一口气,顺口问了压在心底的话,“你们真的不恨靖王?”
曹氏三子微微愣住,靖王面有惭色,小果子跟着一脸负愧,守义不及救场,单修轻拍宝儿头顶,“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往常跟我提起他们的恩怨,你说希望他们冰释前嫌,他们也在努力融合,你这么毫无避讳地问出来,让人怎么答?”
“我错了。”宝儿抬起酒杯,“我自罚一杯吧!你们不要怨我,我本来就不会说话,只是想着我们都是好人,应该高高兴兴做朋友,所以……所以……”
宝儿自责得哽咽,曹家长子曹睿接口道:“所以我们已经是朋友,否则不会请旨归京,虽然归京的理由不同,却是同样私心,都是为了庆贺君上脱出冤狱,所以这第二杯当为此而饮!”
宝儿嗯嗯点头,众人举杯相碰,尽皆饮下,宝儿要斟第三巡,守义伸手拦住,“别人可随意,你和单修不能再喝了!”
宝儿乖乖点头,单修却夺了酒壶,“看来你是输得不服劲,上次只是罚你做些鸡毛蒜皮,这次你再输了,我就罚你绑架宗法大人的孙子,敢吗?”
守义微皱眉,沉吟道:“按律法,宗法大人会判死刑,家人会被流放,那小孩虽无辜……”
“救他!”宝儿抓了守义的胳膊,“你帮我救他!在刑部判定下来之前把他救走……”
“不可!”靖王岔言,道:“但判流放,刑部便会从户部调取藉册,除非是刚出生,未及入册的婴儿,否则没人能逃脱,倘若人犯逃匿,执务的差役又会因此获罪,轻者替罪流放,重者论斩,君上要一一救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