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过-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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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茶杯，隋大庆终于开口：“你爱慕思源那小子吗？”
小米怔了下，没料到他上来就这样单刀直入。但是她也没有扭捏，轻柔而清晰地回道：“是的。”
“有多爱？”隋大庆紧接着又问。
小米再度怔了下。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总不能像恋人之间扯皮那样说，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小米愣神的工夫，隋大庆又说：“或许我可以换个问法，你可以为他付出什么？”
小米挺了挺腰，“付出爱就足够了。”
隋大庆却笑了笑，犀利的目光紧紧盯住她，“你还是太年轻啊。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必须依附于实质的东西才能看到得。爱一个人，还要学会牺牲，为了他的抱负，为了他的前程，为了他的事业，做出必要的让步，这点你没想过吗？”
小米皱眉，为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不悦，她也冷下脸来，淡淡地说：“如此牺牲，思源并不需要。而且我不认为这是爱一个人所必须的。”
“是吗？”隋大庆往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说：“看来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在男人的世界里，男欢女爱算什么，只不过是生活的调节。他的使命在于建功立业，成就自己的辉煌，夺得属于自己的权利和地位，这是男人的荣耀。任何男人也不例外。所有一切都要为此牺牲。女人和爱情，常常是需要被放弃的，在她们成为牵绊和障碍的时候。”
“难道我是思源事业的障碍吗？”小米的声音提了下。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思源本来几个月前就有机会提升为院长，你知道这对于他的意义吗？他当初从国外归来一进军院时，曾经跟我说过，总有一天，他要站在最高峰，做他想做的事。可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让这个机会白白流失。虽然他现在不说，但总有一天他会后悔。到时你如何承担他的悔恨？”
“思源的能力有目共睹，我想升为院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小米压抑住内心的震惊，平静地说。思源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但她知道，他是有追求有抱负的。这对于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好，这事且不说。你知道他最爱惜的是什么吗？是自己的名誉。他年纪轻轻就进入军院领导层，靠的除了过硬的技术本领，还有就是他正直沉稳、洁身自好的形象。可是如今，他为了你非要毁婚，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破坏军婚的代价吗？你知道一个军人为女人名誉扫地是多大的丑闻吗？你非要叫他在火上如此煎熬？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
隋大庆每说一句，都犹如针一下一下刺在小米的心上。她的脸色渐渐变白，并不是为了隋大庆对她的指控，而是想到这一个月来，思源为了跟她在一起，承受了如此大的压力和诟病，她觉得好心疼。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吗？为何现在搞得这样复杂？为何她要承担破坏别人婚约的罪名？为何思源只为坚持真爱就要名誉扫地？
然而，思源在前方作战，她在这里怎能铩羽而归？
小米振作了下精神，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说：“隋将军，究竟是谁破坏谁，我想您心里一定很清楚。您是军人，讲究的是服从上级的命令，但是您难道不知道，人心是没办法用命令来征服的，它只服从于最本真的愿望。我要告诉您的是，思源的愿望，就是希望您能够为他说句话，让他能跟他所爱的人共度一生，而不必伤害他尊敬若父的人。而我爱他的方式，就是成全他的愿望。”
小米闪亮的双眸对视着隋大庆深邃的眼睛，坚定地说：“隋将军，请您转告隋云，与其霸住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让所有人一辈子不得幸福，不如放开手，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我相信，任何人都会得到幸福，她也是。”
说罢，小米站起来，点头致意，转身离开。
身后，隋大庆静静地没有出声。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成全他的愿望？他这一生，经历过很多，却未料到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话，叫他再三思索。见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就要走出门去，他才轻声说：“既然你如此肯定，为何不敢赌一把呢？”
成败如何，就交由她说的人心最本真的愿望吧。
小米脚步一滞，旋即又挺直腰身，慢慢走了出去。
走出那人的视线，小米强撑起来的一口气蓦地就泄了，双腿有些发软。清雅从她身后蹿出来，一把扶住了她，担忧地问：“小米，你没事吧？”
她是实在不放心，悄悄跟来的。
小米面色苍白得吓人，小腹那里传来阵阵的抽痛，痛得她浑身无力。见了清雅，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大雅姐……”
清雅一见这架势，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这老头子欺负小姑娘？”说着挽袖就要冲进去找人理论。
小米赶紧拉住她，“不是的，是我肚子痛。”
“啊？肚子痛？那赶紧去医院。”说罢也不待小米拒绝，拦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一番检查下来，上次为小米做流产的大夫严肃地说：“你怀孕了，六个周了，距上次流产相隔半年，理论上应该没问题，但是你身体素质一般，要小心点儿。这段日子最忌劳累、情绪波动太大，要是再流产对身体损伤很大，你们年轻人，千万别不当回事。”
小米呆呆地看着大夫，无法反应。清雅在一边赶紧点头应是，又忙不迭地去拿了安胎的药，扶着小米出来。
“这下好了，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慕思源，虽然奉子成婚有点火爆，但这样反而快刀斩乱麻，促使他快点解决问题。”清雅扶小米在一品锅坐好，517Ζ点了滋补的鸡仔锅，笑嘻嘻地说。
小米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不会不告诉他怀孕的事吧？”清雅皱眉。
“大雅姐，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做？用孩子来逼迫他？我做不到。”小米轻声说，一手摸着平坦的小腹，心里喜忧掺半，百味陈杂。自从上次流产后，她做梦经常会梦到一个小婴孩，看不清脸，但是胖嘟嘟的，在很远的地方冲她招手。她知道自己心底有一角，一直空落落的，她很想再要个孩子，好弥补心底的伤痕。
但是，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不知她能不能留得住。
要是思源摆脱不了……那这孩子的命运……
只要稍稍一想，小米就觉得心痛如绞，根本不敢想下去。
清雅看着小米，长长地叹了口气，半天才闷闷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小米默默地喝了一口汤，其实她是食不知味，但是温热的汤下去，一股热力从腹部升起，让她浑身变得暖暖的，人也好像有了点力量和勇气。
“大雅姐，今天我对隋云的父亲说过一句话，我爱思源的方式，就是成全他的愿望。现在，我就来成全他。”小米清晰地说。
走为上策
“思源，忙完了？”夜里，小米给慕思源打电话。
“嗯，刚回家。”电话那头，慕思源声音疲倦沙哑，却异常柔和。小米甚至能想像他靠在床头，一手揉着眉头，一手握着电话的样子。她发现，虽然两人聚少离多，但是不知不觉间，对他竟是如此熟悉了。他皱眉的样子，他发火的样子，他沉下脸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有偶尔的孩子气，统统都在她在脑海里，清清楚楚，深刻入骨。
“小米，在做什么？有按时吃饭吗？天气热了别贪凉吃太多冷饮，对身体不好，啊，知道了吗？”慕思源絮絮地说着。这一个月，他过得很辛苦，那种拉锯般的感觉时时袭上心头。每一次面对隋云，甚至伯父伯母，他都觉得心头异常沉重。如果有别的办法，他不愿意如此激烈地与他们对抗。他不愿意隋云对着他泪流满面，从哀求到歇斯底里，更不愿意面对伯父深邃失望的眼神。
然而，他没有办法。一头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一头是他已经共度了十几年的亲人，无论往哪边，似乎都会心痛。ωωw^∪МＤtxt^còm_ūМdtΧt电子書下载
也许命运就是给他按排了这样一条心痛的路。
很偶尔的，他会想，假如当初没有遇到小米，他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努力去想，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像。
“我很好，思源。最近觉得有点累，请了年假，现在正在阳朔呢，这里真美，很适合发呆，要是你在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漂流。啊，我现在不能漂流，我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看风景吧。对了，我刚看了张艺谋的《印象——刘三姐》，拍得不错，主要是景美……”小米轻快地说，轻快地有点急促，连慕思源的低呼仿佛都没有听到。
“小米，你去阳朔了？一个人？什么时候去的？”慕思源提高了声音。
“啊？就是前天来的。在杂志上看到介绍阳朔的文，吹呼的那么好，突然就决定来看看了。”小米低笑了一下，“实践证明，没有瞎吹。”
慕思源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小米，你心情不好？这段日子……难为你了。你去散散心也好，不过，一个人不要到处去，找个可靠的导游，危险的地方不能去，知道吗？心情好了，就赶紧回来，好不好？”
“嗯，好。”小米轻声答应。
挂断电话，小米走在灯火辉煌的西街上，身边是来来往往的游人，两旁一家挨一家的酒吧里是纸醉金迷的气息，她一个人走在异乡的街头，觉得是那样孤独，酸楚忍不住还是浮上心头。
明天，就是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她不敢呆在D市等待他的选择，独自跑到遥远的大西南，以为离得远，就可以当作时间还长吗？真是自欺欺人啊。
不论跑得多远，最后的结局都会到来。
他是会选她，还是选他们？
说实话，她曾经很肯定，但是经过一个月的煎熬，她发现自己不再那么肯定。因为她真的不知道，爱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到底有多重。可以重到让他不顾前程，甘愿事业受阻，宁愿辜负恩情吗？
她不知道。她说过会成全他的愿望，不论他选什么，都成全他。但是一想到也许要离开，她就觉得痛楚难抑。
离开慕思源，她还是完整的安小米吗？
小米迷迷糊糊地走进一家酒吧，点了一杯杰克丹尼。淡淡的酒香刚触唇，突然腹中似乎一动，小米一下子怔住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如果他选她，他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如果他选天平的那一边，她不知道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是什么模样。
眼泪唰的流下。在深夜异乡的陌生酒吧里，小米放任自己，静静地肆无忌惮地流泪。
一个美丽的女子，独自在哭。这情景颇有诱惑力。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频频看来，几个期待邂逅一夜情的男人开始搭讪。小米睁开迷朦的双眼，纸醉金迷中没有她在等的那个人，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匆匆起身离开。
以为会睡不着，却终于在泪水中睡去。
一觉醒来，阳光普照，蒸发了夜晚的泪水，给人以新的希望和力量。
小米看着明亮的阳光下，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不知怎么，心里豁然开朗，苦苦地等待只会将她变成一个怨妇。她不想变成怨妇，她要主宰自己的生活。她当然希望慕思源来她的生活里，然而他要不来，她也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不仅是他在选择，她也在选择。如果想等的人等不来，那么该放下的也只能放下了。
小米坐在街边咖啡店的外廊下，看着各式各样的游人，感受着阳光一点一点在身上移动的声音，安静的，慵懒的，从午后等到日暮。
最后一丝霞光隐入青山绿水后，慕思源的电话打来了，“小米……”他的声音里含着说不尽的歉意、无奈，“再给我几日，隋云这几天情绪很不稳……”
“思源，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我正坐在街头看风景。阳朔的美，叫人的心灵纯净归一，而五月是我最喜欢的时节，我还会再来的。”小米打断他的话，轻声说。
“等以后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慕思源没再说烦恼的事，轻柔的声音低低说着，仿佛贴在小米的耳边呢喃。他贴在她的耳边哑声叫她的名字，这样的情景此后也许只能在梦里拥有了。
“好的。”小米微笑应着，眼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她轻轻擦去，柔声说：“思源，你别着急，这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好的，这毕竟不是商业谈判，你来我往把利害摆清楚，我很明白的，所以，不会逼你，你不要太为难。”
“小米……”不知为何，慕思源听到她的话，喉头蓦地一哽，所有的矛盾挣扎、心痛无奈全都化解在她的柔声细语里。人生一世得爱人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小米，不会太久，等我。”
小米没应声，只是轻轻地印了一个吻在话筒处，虽然轻，慕思源却听到了，心尖一颤，良久想要回吻时，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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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你真的决定辞职？一定要这样吗？留下不行吗？”清雅拉着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