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的阳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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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地就溜达上了QQ,很快季暖暖就敲了过来:明天我去你学校找你吃饭?
她以为纪忆是住在学校没有回家。
纪忆心里咯噔一下:我出去了,和同学出去旅游了。
季暖暖那边沉默了会儿,打过来:那回来再说吧,玩得开心点儿。
暖暖的语气有些不太对。
纪忆追着问了两句,她都说要等她回来再说。
她关上QQ,想了会儿,猜测暖暖可能是因为要出国的事情,毕竟她这次高考考得不好,只去了普通的一个大学,家里人准备让她读完大一就出国去读书。她表达过抗拒,但实在没什么强硬理由不出去……
“早些睡,明天我们会早起。”季成阳关了电视。
房间忽然就安静下来,纪忆嗯了声,将电脑关机,抱起来放到了书桌上。她回头,看到他走进洗手间,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往脸上两着扑了两把凉水,然后用右手抹去脸上大部分的水。她站在洗手间门口看他。
他看着镜子,察觉了她在身后。
这里是陌生的酒店房间,不是季成阳的家。
陌生的环境,尤其是酒店,总能让异性之间的吸引力增大,尤其……纪忆靠在墙边,眼睛因为洗手间的黄色灯光,变得越发亮,她仍旧不敢相信两个人真就如此出来旅行了,说话的时候也因为心里的那些蠢蠢欲动,变得有些轻:“我要上几点的闹钟?”
“九点,差不多。”
她笑:“那不用闹钟了,我七点就自然醒了。”
“作息这么健康?”他侧身,去右侧的架子上拿毛巾,那是块深蓝色的毛巾。
她发现,他这个习惯和自己很像。
不关住什么样的地方,出门时一定要带自己的毛巾,才觉得舒服,还有床单被罩……这点季成阳倒没那么挑剔。季成阳拭干脸和手上的水,重新挂了毛巾,回身再次看到她的眼睛,他终于有些无奈,用倦懒懒的语气逗她:“还不去睡?是想摸胡子吗?”
他竟然还记得这句话。
纪忆腾地一下子耳根就烫起来,扭头,去看毛巾,给自己找借口:“我就是发现你和我有一样的习惯,出门都习惯带自己的毛巾。”季成阳略微停顿:“这样感觉比较舒服,起码陌生的环境里有个东西你很熟悉,就会让人有安全感。”他说着,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示意她可以摸摸试试。
纪忆愣着恍惚着,真就伸手去摸了。
虽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胡茬显然已经开始有些许冒头。她轻用几根手指去摸,指腹有刺拉拉的感觉,但并不难过,倒像在过着细微的电流,有些麻,有些……她猛地收回手:“你早上……没刮胡子吗?”
她将那只手臂藏到身后,不停紧张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尖,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那种感觉太难以摆脱,酥麻的感觉从指尖顺着血液流入心脏,她觉得自己耳根更烫了,何止烫,眼前都有些虚虚的白影。
太暧昧了。
“刮了,现在看着不明显,用手能摸到,”季成阳的声音也有些低哑,“明早起床如果不刮胡子,就能看出来了。”
天啊。
她为什么要大半夜在这里和他讨论刮胡子的问题。
纪忆有些乱,说着去睡了,匆匆逃离了他的房间。
谁知道刚撞上门,就发现自己的房卡还在他房间的桌子上,不得已再去拍门,季成阳打开来,看她。“门卡,”纪忆顺着他和门之间的缝隙,去看沙发前的玻璃桌,“我门卡在你桌子上。”季成阳没吭声,去给她拿回来,看着她第二次逃走。
他扶着门,听到她刷卡的声音,还有关门声后,才安心再次关上门。
他回到沙发上重新坐下来,随手扯过来自己的外衣,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迅速点了根烟,深吸口,将刚才那因为短暂的触摸而勾起的躁动,从身体里强行剥离去。
他偶尔会盘算着戒烟,不过还没什么强大的理由来完成这件事。或许以后真正和西西在一起了,要顾及到她亲吻时的感受,或者健康,应该很容易放弃这个多年养成的习惯。季成阳用夹着烟的那只手的无名指,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因为这个很诡异的念头,彻底笑了。
☆、第三十五章 回忆还醒着(2)
他为了方便带她玩;就住在尖沙咀的海港城。
第二天想要做计程车去海洋公园,却被纪忆否决了:“我想做地铁和大巴。”对于纪忆的这个要求,季成阳倒是没什么异议,反正他们住的地方交通如此方便,真做地铁换大巴也会麻烦。假期人很多;地铁人也很多,但肯定没有北京地铁那么恐怖将人都挤成相片似的。
“金钟站;”纪忆重复着,“我们要从B出口出去。”
她可是预先查好如何坐。
上次来因为没有做好准备,竟然在下午很晚才到海洋公园;还没看到海豚表演;这次一定不会错过了。她两只手握着栏杆,头轻轻抵在上边,和季成阳小声聊天。从开始上大学,再也没有不能散着长发的限制,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之上。
发丝很软。
她一直很瘦,但脸上有稍许婴儿肥。这种长相,人很显小。
可是她因为和季成阳出来,特地带了自己最成熟的夏装,今天她穿着天蓝色的连衣长裙,还在腰上系了条深蓝色的小麻绳腰带,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有些违和,却有违和的让人觉得很美好。就是那种尚未真正成熟的女孩子,穿上妈妈的成熟服装的感觉,季成阳单手握着扶手,低头和她聊天时,总会时不时仔细看她的举手投足。
他不知道,这次回来能陪她多久,甚至会怕下一次回来他的小姑娘忽然就长大成人了,他会错失她真正成长的那段精彩时光。
“你在想事情吗?”纪忆小声问他。
季成阳摇头,轻声回答:“没有,我在想海豚。”
他漆黑清澄的眼睛,在看着她。
她噗嗤笑了:“我们一定赶得上中午的表演。”
季成阳不置可否,现在刚才九点,公园还没有正式开门。
地铁转了大巴,她特地拉着季成阳,不让他去坐即将开走的那一辆,反倒是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她想和他做在顶层巴士的第一排,和司机一样的视野。
“那个位置最不安全。”季成阳提醒她。
“没关系,有你呢。”纪忆笑。
这个回答绝对不能深想,真出了事故,有谁都没用。但是对她来说,从小到大,只要有季成阳在的地方就没什么可怕的。
那天,纪忆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双层巴士的第一排,而更加让她觉得幸福的是身边坐着季成阳。她手扶着玻璃前的扶手,用余光去悄悄瞄他,视线里有高楼大厦也有季成阳。他坐在她身边,在这个空间里显然因为身高的原因有些伸不开腿,一只腿就只得放在走道的位置,显得特别男人。细算起来,他也才二十五岁。
其实……自己和他的年龄差距并不大,二十五岁,在大学里读研究生的年纪而已。
她继续打量他,发现他自从做过脑部手术后,就很喜欢出门戴个黑色的棒球帽。
也没有她小时候的记忆里那么爱穿衬衫了,大多是黑色T恤,再有黑色的外衣,或者有时候是深灰色的,总之就是那种走在人群里最不出挑的颜色。
纪忆忽然好奇:“你为什么越来越喜欢穿黑色了?”
季成阳回头看她,轻笑了声:“怎么回答你好呢。”
“有那么为难吗?”她也笑。
“慢慢养成的习惯,”季成阳将左手搭在她座椅后,有阳光前面的整面玻璃投进来,他看到她被晒得眯起眼睛,忍俊不禁,将自己的棒球棒摘下来,扣在她头上,“这就是做第一排的坏处。”
纪忆觉得视线一下子就完全黑了。
帽子有些大,她一瞬间还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烟味。
当然,为什么独特,她也说不清楚,总之只有这种淡淡的烟草味道才是属于他的。别人的,都是别人的,没什么特别。
纪忆抬高帽檐,催促他:“你刚才还没说完。”
“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常规,在战场上越不突出越好,但又不能贴近各国的军装,所以在战地我一般都喜欢穿黑色和灰色。”季成阳说这些很理所当然,就如同一个医生在说着手术台上的如何救回一个病人,大多数只是说“今天又抢救了一个人”那么的轻描淡写,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那该是多惊险和让人胆战心惊的分分秒秒?
身后有个年轻妈妈,问季成阳可不可以让自己的孩子站在她面前,试试看第一排面对着整面玻璃的视野感。季成阳欣然同时,抱着小男孩坐在自己的一只腿上,纪忆瞥了眼,脑海里忽然就构建出当初自己小时候他抱着自己的模样,那时候差不多都十一二岁了,因为骨架子小,倒像是这个八九岁的男孩的身高体型……
那时候,季成阳是多少岁呢?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也才二十岁啊。
和现在季暖暖的年纪差不多大……
她想着,眼神就有些飘。
季成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小男孩,竟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一恍惚就过了五六年,他绝对想不到五六年前那个白天自己带着一个小姑娘去登台跳舞,就跳出了这么绵延漫长的感情线。
那时候,纪忆是多少岁呢?十一二岁。
手小,身子小,穿着特地量身定做的藏族服饰,戴上头饰,站在舞台的大红幕布后两只手攥成了小拳头。他当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不紧张,还会觉得,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儿莫名其妙在假期回国的时候要替别人家照顾孩子。
季成阳看了眼被太阳晒得低头躲避,眼睛却还在帽檐下溜达着看两侧大厦广告牌的女孩子。她长大了,秀气的小鼻尖下是微微翘起来的嘴唇,乌黑的长发在肩膀上披着,发丝很软,他记得电视台和那些人为抵抗疲劳而闲聊的时候,对人的头发有过性格分析,说要是女人发丝细软,大多是因为心思细腻,性格也比较温柔感性一些。
纪忆的确性格偏柔和,有时候又害羞,还有些怯场。
“那里,那里,墓地,”纪忆扬起黑色的帽檐,打断了他的一些念想,她攥住他的手腕,“我第一次来香港就是住在这边。”她指着右侧的墓地,又去回头看左侧的老旧楼房。
季成阳笑:“你对第一次记得还真是很清楚。”
“我对什么第一次都记得很清楚,”纪忆告诉他,“你不是吗?”
季成阳打了个愣,将嘴角抿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纪忆竟然立刻就懂了,她睁了眼睛瞅着他,脸有些微微地发烫。季成阳非常有兴趣地瞧着她,将腿上的小男孩换了到自己左腿上,空出来的右手,伸出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这是默认了他和她的想法完全一致。
纪忆将帽檐彻底压下来,这次是真彻底红了脸,从耳后那一小片皮肤蔓延出来了细微的红。
等到了站头,男孩子告别的时候,说叔叔再见,姐姐再见。
季成阳一个大男人倒是没注意这些细节,还应了,对着小孩子随便挥了下手。纪忆却有些微妙的介意感,她看着站在售票口摸出钱包买票的那个背影,简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别人叫自己“阿姨”,这样就和他是相等的称呼了。
那天,她和季成阳真赶上了海豚表演。
只不过晚了十几分钟,所有能躲避太阳的阴凉座位都满员了,前面大太阳晒着得三分之二场地却空无一人。纪忆有些踌躇,季成阳已经拉着她的手直接沿着楼梯一路从看台走下去,既然后几排都没有了座位,索性就坐在最前排任由太阳晒着。
季成阳就是这么个人,能在一秒钟就在任何状况下做出决断,这种小事情根本不用考虑。不过她坐下来却觉得真是怪怪的,整个阳光普照的三分之二看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身后有多少双眼睛在任何动物没出来之前就盯着他们了……
音乐声响起。
她在滚烫的塑料座椅上坐下来,吃了口已经因为太阳暴晒而开始融化的冰激凌,眨眼,眼睫毛微微扇动着,忽然轻声问季成阳:“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他笑,“就一次,也是小时候的事情,去北京之前先来了一次香港。”
八二八三年?
真遥远……
她用最快速度吃完手里的冰激凌。
“那时候有海豚吗?”
他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想了会儿:“我记得,好像看过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女人亲过水里的动物。”这么含糊的记忆……
纪忆还想追问,已经看到水里有清晰的几个影子游出来,然后两只海豚忽然就齐齐跃出水面,水光闪亮的模样,让所有观众都惊喜地脱口惊呼,包括她。
身后观众被刺激了,纷纷往前跑。
这种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