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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猎鹿-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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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即恒收回下颌,诧异地问道。
  “因为我是隐形人。”麦穗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他们都看不见我!”
  即恒嘴角抽了抽,半晌无语。
  “我可以随时进他们的房间,哪怕我在他们面前换衣服,都不会有人看我的。”麦穗喜滋滋地说,真不知她这份自信是否来源于实践。
  即恒打量着麦穗,不无复杂地感慨道:“不,如果你在他们面前换衣服,我想一定会有人看你的。”他头疼地甩甩头,只觉得事情突然越来越诡异,也越来越复杂了,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问,“既然你看到了,那你告诉公主了吗?”
  麦穗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公主又没问……”
  一瞬间,即恒突然有种要撞墙的冲动,他斜眼睨着麦穗,真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类……哦不,是伪人类。
  他一脸的苦恼终于让麦穗发觉出不对劲了,她小心地探头问道:“怎么了,公主受人监视了吗?”
  ——姑娘,你现在才发现不觉得太晚了吗?
  即恒着实没有心情陪她锻炼智商,想起宁瑞对他的哭诉,顿时感同身受。放她一个人在宫里,只怕不消片刻就被吞得连渣都不剩了。
  将无力感抛到一边,麦穗的话语却让原先的迷惑隐隐显露出诡秘的一角。
  今日在大殿中,陛下对他和宁瑞大发雷霆,可他却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怒意,就像那一晚与他刀剑相向时所发出的威压与杀意。
  陛下只是在做做样子。对无辜的宫人杖责百棍,只怕是在给他们施加压力……也许,是在给宁瑞施加压力才对。
  如果陛下当真怒不可遏,首当其冲该惩罚的,不该是他这个护卫和贴身婢女宁瑞吗?
  可独独他们两个被放了过去,莫非是因为留着还有用?
  这个暂且不说,陛下在清和殿安插耳目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且照麦穗所言,和瑾的每一次出行都被人监视,都已经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若真是如此,陛下明知道有食人鬼在皇城出没,和瑾是目标,为什么不阻止她?
  关于六公主的禁足令,当真是为了约束她,而非在诱导她吗?
  即恒忽然产生一个骇人的猜想。
  难不成陛下……想杀了和瑾?
  ***
  袅袅的熏香弥漫在寝殿中,令人昏昏欲睡。宁瑞来到公主床榻边时,发现陛下正握着公主的手,对着她昏迷的容颜若有所思。高公公垂首立于身后,亦是满面沉重。
  宁瑞想到即恒的嘱托,不由加快了脚步。
  “药煎好了?”陛下闻声回头道,俊朗的容颜看不出一点思绪。
  宁瑞立时上前跪伏于地,将药碗呈于陛下。陛下接过药碗,凑于鼻尖嗅了嗅,不由蹙眉问道:“这是什么药,怎么怪怪的?”
  宁瑞叩首于地,竭力掩饰惊慌,战战兢兢道:“是……是华太医亲自……亲自熬制的……”
  陛下神情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宁瑞不禁微松了口气。这时,陛下对高公公吩咐了几句,高公公便带领一干宫人尽数退去了。
  偌大的寝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宁瑞蓦地全身僵硬起来,不知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然而陛下却是没有再理她,将药碗还给宁瑞后,便伸手将和瑾抱了起来,任她无力的头枕在自己臂弯。
  宁瑞悄然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陛下方才握过的手,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只手苍白得简直不似活人,粉嫩的指甲尽数发青,垂落在床榻上。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在看到公主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公主吗……
  昔日里神气活现的妙人儿此刻竟犹如一具死去多时的僵尸,俏丽的容颜浮上一片可怖的青紫之色,红润的嘴唇恍若长年浸泡在冰水中一般毫无血色。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死气,仰起的脖颈之上,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浮起的青黑色血管,一条条密布在她尚且年轻的身体上。
  “吓到了?”陛下突地出声道。
  宁瑞浑身一颤,差点错手打翻药碗。她深深垂下头,顿时泣不成声。
  “如果你看好她,她就不会变成这样。”陛下冷冰冰的话语传入耳中,没有丝毫的温度,“药拿来。”
  宁瑞咽下喉头的哽咽,膝行上前,待陛下接过仍自冒着热气的药碗,复又膝行而退,重重叩首于地,请罪道:“宁瑞有失所职,望陛下责罚!”
  陛下舀起药汁吹凉,小心地喂入和瑾微张的口中,有不少药汁顺着她唇角留下,沾湿了衣襟与被褥,他也不管,径直将碗中的汤药给她灌进去。听闻宁瑞的话,他冷冷一笑,问道:“宁瑞,你的职责是什么?”
  宁瑞吸了口气,伏于地上,压抑着哭腔道:“大姑姑教导宁瑞,要照料公主的起居,保护公主的安全……将公主的一切都放置在性命之前!”
  陛下嘲讽地笑了一声,声音却冰寒入骨:“你有哪一条做到了?”
  宁瑞满脸都是泪水,忍下心中的悲痛道:“宁瑞愿意代公主一死,只求公主贵体安康……”
  “放肆!”陛下冷冷地打断她,一道利刃般的目光凌厉地扫向宁瑞,厉言道:“你的命能跟公主相比吗?”
  她浑身一凛,再也说不出话来。苍白的双唇紧抿着,仍由眼泪打湿地面,身体抽搐般发寒。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僵持了片刻后才开始缓和,陛下轻轻吹着碗里浓黑的药汤,忽然间换了一个让宁瑞措手不及的话题:“听说你在京都还有一位患病的母亲,可有此事?”
  宁瑞蓦然一怔,讷讷地抬起头,对上陛下深邃的眼眸,心怀不安地点了点头。
  陛下敛目,唇边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倏尔道:“宁瑞,待公主出宫后,朕特许你回去孝敬你的娘亲,择夫出嫁,如何?”
  宁瑞在陛下泛起一点笑意的眼眸下不由浑身发寒,她凝顿了许久,才以近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谢陛下恩典……”
  陛下满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勾了勾唇角道:“这是先皇当年的恩准,朕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只要你认真做好分内事,朕绝不会食言。”
  满满一碗汤药已经空了,不知有多少灌进了和瑾口中,多少浸润在衣被中,洒落在锦缎上的汁液出奇的黑,黑得就像浓到极致的血。
  陛下懒腰抱起和瑾,对宁瑞吩咐道:“去,给公主沐浴更衣。”
  ***
  日头逐渐挥散了热度,将树竿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拉得老长。
  陛下一整天都逗留在清和殿里,一步都没有离去。
  即恒心怀忐忑地驻守在寝殿外整整一天,恨不能自己有一双千里目,或者天眼也好,让他能看到寝殿中究竟是什么状况。
  而同样守在门外的人自然是高公公。他年老体迈,此时正搬了张椅子靠在上面,擦着额头的虚汗。
  “唉……”高公公已是第二十三次叹气,叹得即恒头皮都要炸了,他抖了抖花白的眉毛,有话没话地刺激即恒道,“陛下吩咐给公主沐浴更衣,怎么老奴这心头不安得很呢。”
  不安你就闭嘴!
  即恒很想骂出来,硬是克制了自己,对高公公的任何言语都坚决不搭理。然而心里还是被他说得一抽一抽的。
  哪有给重病人沐浴更衣的道理。若非是病情好转,另外的可能只怕是……
  他无法再想下去,也不敢想下去。
  十几个时辰以前,和瑾还好好地对他又打又骂,还一语点破了纠结他那么多年的心结,他还没来得及感谢她,还没来得及补偿她,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还是受了他的连累!
  他刚刚从一个女孩的死亡中走出来,又将为另一个女孩的死而愧疚一生吗?
  别开玩笑了,放了一碗的血啊,怎么着也会有点效果吧?!
  心里犹如炸开的锅,沉沉浮浮的没有一刻安宁。即恒目不转睛地盯着岿然不动的大门,满心希望它快点开,快点开……
  此时,寝殿之中。隔着层层的帘幔,宁瑞将和瑾惨不忍睹的僵死身躯放入热水之中。
  激起的水花拍打在宁瑞的脸颊上,她不由眯了眯眼。浓稠的药汤味扑鼻而来,宁瑞怔忪地望着清澈的水面,无法窥探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午膳时分,露妃娘娘送来了一张方子,陛下匆匆扫过后便全权交给了华太医操办。从陛下蹙紧的眉间,宁瑞可以猜到定是陛下许诺了露妃什么。
  但是这些她都不关心,只要公主能醒来,哪怕放干她的血做血浴她也愿意。
  和瑾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死气弥漫的青紫之色,一块一块像淤血一般聚积在惨白的皮肤之下。宁瑞简直不敢碰她,仿佛生怕一用力就会让她彻底断了气。
  她掬起汤水清洗和瑾的脸庞,脖颈,身躯,包括指尖。小心而仔细地按摩着她冰冷的皮肤。
  公主平日里体寒,手心都是凉的,可却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凉得透顶,好似这层皮肤之下的血液已经不再流动。雾气蒸腾在眼前,令她不禁迷糊了眼,眼泪顷刻间又掉了下来。
  她止不住。公主不喜欢看人哭,更不喜欢听到哭声,她可以忍住不哭出声音,却忍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同样的二八年华,公主遇到挫折能愈战愈勇,而她却只能无助地哭泣。
  同人不同命,她早已安命了。
  “宁瑞,怎么样了?”陛下凝重的声音自帘幔之外传来,宁瑞连忙抬手擦干,稳住心绪答道:“好像,好像退了一点……”
  “好,你不要停下。尽快将阴毒逼出来。”男人如是说道。
  宁瑞依言领命,继续捧起汤药,让它顺着自己的指缝流到少女轮廓姣好的容颜上,将一身的晦气洗净。
  一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热水凉了加,凉了又加。整个寝殿仿佛都要被蒸熟似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是热的。
  宁瑞熟稔地敲打着和瑾的肩膀时,不知是不是眼花,她蓦然看到原本清澈见底的汤水竟渐渐变得浓黑。与此同时,公主身上的青紫之色开始慢慢褪去,简直就像颜料般从身上化散到水里。
  她惊得停住了动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过几次眨眼间的功夫,浴桶内水面已经浑浊到看不清公主没入水下的身体。而公主的脸庞和脖颈间亦逐渐恢复了粉白动人的生机,脸颊上甚至浮起了些许红晕之色。
  宁瑞顿时喜极而泣,冲上前唤道:“公主,你醒了吗?公主?”
  帘幔外的男人听闻动静不禁站了起来,高声问道:“宁瑞,怎么样了?”
  宁瑞正要回答,不料和瑾忽然全身痉挛,脖子一歪就吐了一口黑血,直把宁瑞吓呆了。
  紧接着,一口又一口乌黑的血源源不断吐出。陛下闻声便在外说道:“让她吐,把阴物全吐出来,一点都别留下。”
  宁瑞连忙取来铜盆接住,扶在她肩膀为她顺着背。和瑾双目紧闭,扒在桶边吐得昏天暗地,直吐到连胃液都要吐出来才慢慢停息下来,身子一软就滑入水中,亏得宁瑞扶持才没有淹进去。
  宁瑞将她抱出浴桶,麻利地拭干她的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
  当看到和瑾面颊红润,呼吸平稳地沉睡时,宁瑞如决堤般哭了起来。
  那天下午,六公主脱险的消息传出来后,清和殿里僵硬冷寂的氛围才开始缓和。即恒长长松了口气,摸向额间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虚汗。
  晃眼间,仿佛天地都焕然一新,晚霞格外明艳。
  他眯眼迎着艳红的夕照,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心情格外地顺畅。这种因为他人而感染到的快乐,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直到夜幕四合,天边已收了霞光,大地渐渐沉入黑暗,和瑾才自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陛下陪伴着她,正紧紧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摩挲着给她取暖。
  “饿吗?”陛下拨开她粘在额上的碎发,柔声问道。
  和瑾恍若做了一场梦,可梦的内容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恍恍惚惚地望着陛下的脸容还有寝殿里熟悉的摆设,疑心还在梦里。
  “不饿吗?”陛下又问,眉间陇上一抹忧色。
  和瑾这才睁开眼,清醒了过来。水色双眸中闪烁着烛火明灭的光,她轻轻点了点头,惊疑不定地望着陛下。
  陛下便吩咐宁瑞端了碗粥,看着和瑾一口口喝下去,才微微放了心。
  待众人尽数退下,寝殿中只留下差点阴阳两隔的兄妹俩,陛下蹙起的眉间才渐渐舒展开,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
  男人手掌中的茧子刺激着她柔嫩的肌肤,有些痒。和瑾一语不发,脑海中的记忆尚停留在食人鬼猩红的眼珠,再往前,便是赏花会的不欢而散。
  陛下静静凝视着她,眼神中蕴含着少见的柔和之色,他思虑片刻方才问道:“还在生朕的气?”
  和瑾没有说话,收回目光,对着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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