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猎鹿 >

第7章

猎鹿-第7章

小说: 猎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忽然,陛下懒懒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高公公,再记一过。”
  和瑾怔住,倏地松开手,回眸怒视着陛下。
  陛下视而不见,慵懒地摊在椅子里,指着远处黄沙中的笼影提高了声音说:“那是今年西国进贡的一只白虎,血统纯正,十分珍贵稀有,朕非常喜欢。可惜性情凶暴,难加驯服,已经连伤了好几人。”他看向护卫队四人,唇边勾起一丝恶意的笑容,“相信盛青推荐你们入宫,必然是诸位有过人之处,不知你们是否有能力驯服这头畜生?”
  “陛下……”即恒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可他刚一开口,便被剩下三人怨毒的目光齐齐阻止。他心有愧疚,只好乖乖闭了嘴。只是神情真的有点黯然。
  然而陛下怎么会错过报复的好时机,他命令道:“队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即恒小心地看了一眼同伴才缓缓说道:“我认为白虎贵为灵兽,常被认为是杀伐凶戾的象征,这其实是世人的误解。它们虽然体型巨大但性情温和,只因不喜拘束才会伤人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菩萨心肠,何不将这头牲畜放回故乡?”
  他竟出人意料地倾诉了一番衷情,令早已做好随时灭口准备的众人张口结舌,纷纷为之侧目。
  “兽本该自由奔走于山野,何必将它们困于黄金的牢笼中,做那没有灵魂的玩物?”他轻声说道,神情出乎意料的认真。
  子清疑惑地转头看他,他已经完全跟不上他思维跳跃的速度,直到此刻心底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如在高空中突然坠落却始终踏不到实地般不真实。
  有一瞬间马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有别于先前任何一次沉默,这种宁静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冰冷和不忍。或许正是因为诉说这一切的少年淡然的语气里蕴藏着感同身受般的怜悯,而非仅仅是流于言表的慷慨陈词。
  “……你是哪里人?”陛下忽然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天罗人。”
  即恒一怔,淡淡地笑道:“天罗国幅员辽阔,中原大陆近一半都是天罗的地界,卑职出生于一处地僻人稀的山落之间,数年前才离家远行,陛下认为我口音奇特也实属常情。”
  陛下挑了挑眉追问:“你为何离家,家中还有什么人?”
  “家中已无人,所以才离家。”即恒想也没想,答道。
  子清呆呆地看着他,半晌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他既然可以这么正常地说话,为什么之前非要挑起圣怒?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什么用意?
  陛下阴冷地笑起来:“你说得对,放兽回归故土乃圆天道人道。可你别忘了,天道一样要求物竞天择,人道决定了施恩者和被施恩者的区分存在……说到底,还不是弱肉强食决定了一切。人人都放归自由的话,要规则何用,要国家何用?国与国之间的区分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这不能作为折辱他人的理由,规则是为了协调而不是为了掠夺!即恒本想这么说,公主却抢先一步来到他跟前,制止了他。
  她死死盯着即恒,居高临下地接过陛下的话:“正如人统治兽,天道一样赐予天罗统治的权力。西国臣服于天罗,所以要年年向天罗纳贡;兽归顺于人,就该适时收起利爪。”她意有所指,侧过身看向铁笼,唇边浮起冷淡的笑意,“——收不起来就只能折断。”
  话里威胁的意味再明白不过。
  即恒低垂下的头始终没有抬起,子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隐忍什么,他只求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统治者的权威,对谁都没有好处。连小孩子都懂这个道理,他为什么就不懂?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认为即恒不是甘于容忍的人。
  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他作为副队长该如何抉择?该尽力去挽救,还是该狠心抛下他?……如果是成将军,他会怎么做?陈子清尚且年轻的奋斗生涯这么快就迎来第一次残忍的选择,令他在怨怒和理智面前挣扎不已。
  不等他痛下决心,公主继续说道:“皇兄已经答应将那只畜生送给我,现在我要你们尽一切力量去驯服它。”
  子清一时没有醒过神,讷讷地问:“……什么?”
  和瑾阴沉着脸,伸手指向那只铁笼,头也不回地说:“我要你们即刻去驯服它……驯服它当本公主的坐骑!”
  话音一落,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平地炸起,整个马场都可以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低低的吸气声。
  她在开玩笑……他们只是几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连宫廷里经验最丰富的驯兽师都难以驾驭白虎,公主竟让他们去驯服?
  子清三人都面白如霜,孙钊和张花病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纷纷投向子清。只有陈煜名对宫中诸事多有接触,可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绝望。上位者行事往往都是无道理可循的,一个轻率的决定都能左右不知多少人的命运。
  “请公主赎罪!”子清顾不得其他了,这时候就算让他把即恒当场交办他也不会犹豫。凭什么莫名其妙他们就得为一个陌生人赔命!
  即恒仿佛没有察觉到如今自己正处在微妙的浪尖上,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和瑾,瞳色明亮似有光晕浮动:“有什么要求?”
  言下之意就是他答应了。
  子清只感到眼前一黑,最后的希望也没了。若不是顾及陛下和公主,他早就扑上去亲手掐死他十万次!
  “三个时辰。”和瑾秀眉蹙得更紧,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克制自己,闭上眼睛后神色泰然的样子仿佛只是叫他们去打一只野鹿,“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不论用什么方法。但是绝对不许伤害到那头畜生。都听明白了?”
  没有人对这个胡闹似的命令提出反对。下位者永远揣摩不了上位者的心思,也永远抵抗不了上位者的旨意。哪怕这个旨意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子清将目光紧紧盯在现在唯一能救他们的人身上,寄希望于陛下及时阻止这场闹剧。可是那个男人懒懒地靠在大椅里,连目光都没有丝毫移动,看来是铁了心放手不管。
  不,闹剧本身就是他挑起来的。
  前一刻还由衷赞叹有他在就放心了,下一刻就可以无情无义地让他去死。
  子清的心落到了谷底,冰冷的寒意瞬间蔓延了全身。
  他暼见即恒在看他,好像有话想说在征求他的同意。这会儿他又想起来和同伴商量了,刚才还答应得这么快!
  子清如今心如死灰,这辈子都不想再搭理他。可转念一想,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小子要是还够义气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看在他把他这个副队长兼前辈放在眼里的态度上,子清只好心怀侥幸地放手一搏。
  即恒得到默许可以说话,连忙说道:“等等!”
  公主抬了抬下巴:“说。”
  “如果我们驯服了,有奖赏吗?”即恒天真地问。
  子清恨不得一头撞死,有一瞬间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自己真是笨蛋……
  “没有。”和瑾干脆答道,“你们驯服了就是完成一件任务,这是你们分内的事。”
  即恒有些失望,然后又问道:“没完成算不算失职?要惩罚吗?”
  “不用。”和瑾还是很干脆,“没完成就算了,本公主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时辰到了回来就行……能活着回来的话。”她嫣然一笑,“还有不明白的问题吗?”
  “没有了。”即恒摇摇头,看见子清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无奈地耸耸肩,“就是这样了。加油吧,兄弟!”
  陈子清终于崩溃了,用力扳住即恒的肩膀使劲摇晃,怒吼道:“你就不能求一下情吗!!明明是你惹出来的祸!!!”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群脾气火爆的人相互压榨的故事(误)
好吧,为什么大家火气都这么大?明明都快冬天了……

☆、鞭子和糖

  有个故去的学者说得好:公主猛于虎。
  还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连武器都没有?”孙钊哀嚎。
  “你看这地方像是有武器的样子吗?”和瑾无奈摊手,见护卫队一张张怨气横生的脸怒视着自己,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倨傲。
  最后是陛下发话了:“小瑾,欺负人也要有限度,恰到好处的鞭子和糖果才能让人真正臣服于你。”
  不愧是陛下,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何止是招人怨恨。他拍拍手,立刻就有两个宫女登台而来,手里均捧着一只盖着红绸的木盘子。
  “这些东西就赏给你们,祝各位将士铩羽而归。”
  “谢陛下恩典。”子清本没有抱什么希望,可事已至此,有总比没有好。
  他刚回头就看见即恒已经一把掀掉了两块红绸,张花病和孙钊也打起精神凑上去,看看陛下御赐的都是些什么好东西。三个同伴似乎都没有将等在前方的危险太过放在心上,倒显得子清一个人小家子气了。他尴尬之余也只好腆下脸来挤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吐血——只见两只木盘上,一只盛着鞭子,一只盛着糖。
  “陛下您这是……”子清满头黑线,连声音都在发抖。
  即恒捏起一块糖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挺好吃的。”
  “是吗?”孙钊也放了一块在嘴里,砸着嘴冲张花病直点头,“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确实好吃!”
  张花病本来不爱吃甜食,被两人唆使着也尝了一块。
  ……子清平生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别吃了!”他克制着自己低吼道,“再吃就成断头饭了!”
  三人吓了一跳,张花病一口糖没咽下去,卡在了喉咙里,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圆圆的身体滚得更圆了,活像一只球。
  孙钊小心翼翼地递上最后一颗糖:“你也来一块?”
  即恒在一边点头附和:“糖能产生热量,还能平稳心绪,陛下想得真周到。”
  子清双眼充血瞪着罪魁祸首,再也顾不了形象,一手一边捏住即恒鼓鼓囊囊的脸向外拉扯,恨不能撕烂他的嘴。他比即恒高半个头,从旁人眼里看来就像哥哥在欺负弟弟。
  即恒猝不及防,痛苦地把糖咽下,面容扭曲地抗议:“里酒双想吃糖牙咕楞抢银追里的!”
  他说的是“你就算想吃糖也不能抢人嘴里的”,可惜没人能听清楚。
  夺食之仇,不共戴天。直到他缓过劲也不客气地伸出手使劲扯子清的脸。
  张花病和孙钊见正队长和副队长拉开了“夺食大战”,慌忙一人一个上去劝架,好容易才两个人拉开。双方选手正捂着脸眼泪花花的时候,有人的耐心已经耗到了极限。
  “吃好了吗?”那声音冰冷得就像刽子手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声亲切问候,“吃好了就上路吧。”
  四人同时一惊,回头就看到公主脸色阴沉得连头上的垂丝海棠花瓣都掉得差不多了,而陛下笑趴在椅子扶手上,半天起不来身。
  “陛下……”子清苦着脸欲哭无泪,他正想做最后的挽救时,一只手猛得按在他头上,他顿时被压得矮了一截。
  “陛下,能不能给我们换一盘?”即恒大声说道。
  陛下捂着肚子抬起头,眼泪都笑出来了,抬手擦了擦眼角,还是压不住唇边的笑意:“换什么?再换盘糖吗?”
  “当然不是。”即恒揉了揉被掐痛的脸,红润的嘴唇微抿,带出一丝笑意,“换一样能见血的东西。”
  子清一呆,直起被按住的头,怔怔地望着即恒。
  和瑾面色不悦:“我说过不准伤害那头畜生。”
  “公主放心,只是以防万一。”即恒笑得更加灿烂,红彤彤的脸蛋使他看上去就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万一我们完不成任务,不仅有损成将军的颜面,更加有损皇家护卫军的颜面。传到外面去,人们会以为皇家护卫军的四个精英都驯服不了区区一只小猫……想必陛下也不希望皇家护卫军威严扫地吧?”
  “一派胡言。”和瑾怒道,“你们不过是我个人的护卫队,怎么能跟皇家护卫军相提并论……”
  “他说得有道理。”陛下拦下和瑾的话头,十分赞赏地看着即恒,“百姓可不分个人护卫队和皇家护卫军的区别,他们知道的只是‘宫里的人’有用还是没用……队长思虑得十分周全。”
  和瑾还想说什么,却被陛下用眼神阻止。
  “陛下过奖了。”即恒浅浅笑道,并没有因为被陛下夸奖而有丝毫喜色。
  “只是你说‘以防万一’,是怎么个‘万一’法?”陛下似乎来了兴趣,坐正了身子,饶有兴味地追问。
  “万一就是……”即恒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万一我们失败了,定当以死谢罪。”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子清几乎将眼珠子瞪出来。哪有人自己去送死的,他怎么能自作主张轻易就立下生死状!
  “你凭什么替我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