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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猎鹿-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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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王斜目瞥他一眼,不以为然,冷声道:“你连下三道圣旨到奉阳,就是为了请我来坐镇?老夫虽年事已高,但还没有愚笨。你执意要修建沁春园,又将瑾儿的十六诞辰特意安排在沁春园,是何用意,老夫又怎会不知。”
  “皇叔果真是个聪明人,看来朕不用再隐瞒你了。”陛下爽朗地笑了起来,搁下酒盏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三个月前开始边境发生小规模暴动,虽然捕获几个带头人都只是普通的流民。但是这些暴动规模小,发生地散乱,却都在不早不晚的时间里发生,很显然是一个有组织的蓄意行为,朕不得不提防。”
  南王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深意,脸色更加阴沉,沉声道:“你觉得是‘他’回来了?”
  陛下不置可否,持杯饮尽,凝眸望着空而见底的杯盏,喃喃道:“朕相信但凡能有传言四起,就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十六年过去,即便不是他本人,也定是拥护他的余党。”说到这里,他露出有些诡异的笑容,“那帮人视所谓天命为真理,能为一句可笑的箴言忍辱负重十六年,不就是等着今天吗?又怎会在这个关节眼上放弃?”
  南王从他轻微扭曲的笑容里察觉出一些危险的苗头,修建齐整的白眉不禁皱起,酝酿在舌尖的劝阻却未能出口,终是摇首叹息道:“何必呢。你总是将他人往恶意的方向看待,揣测身边之人都居心否侧,孰不知正是你自己让他们对你失去信心。”
  “皇叔惯于置身事外,说得倒是轻巧。”陛下掩住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目光中却是一片冷寒,“朕是天子,自然要比他人多想一步才行,不然这皇位又怎么坐得安稳?”
  听他这样说,南王便不再多言了。十六年前,他的两个兄弟为了皇位而手足相残,多少人被这场动荡卷入丢弃了身家性命。面对一片血海与战火,尚且年轻的他心灰意冷,不愿插手帮任何一边去攻打另一边,最终选择了撤身远离京都,选择了逃避。
  他无所谓天命之言是否代表天地正义,他只知,这“正义”让他的两个亲兄弟流尽了血,整整争斗了十六年都没有结束。而他们的子女与继承者,还将持起他们的剑继续这场避无可避的战争。
  “皇叔啊,此时正是海棠盛开的季节,午膳后一起去观赏后山的海棠林吧。”陛下不再饮酒,转而提议道。
  后山上盛放的海棠花在沁春园的每一处都能仰望到一角,满山满地盛开的花朵将天空都烧成了粉艳的色泽,令人叹为观止。这片海棠林是当年玉妃带人亲手种下的,想不到不等它们抽根发芽,璧人已惨死战火,香消玉殒。
  思及此,南王心中涌起一阵难忍的悲痛。他只见过玉妃寥寥数面,那位赫赫有名的甄一门家的幺女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然而印象中,他却是对她极厌恶的。如今斯人已去,物是人非,往昔的恩怨都已随时间化作尘埃,连骨骸都已化为粉末,听闻将要去她的墓前,心情竟比预想中还要郁结。
  他阖上眼,将心间翻涌的思绪压制在稳如泰山的面容之下,叹道:“玉妃的坟墓……还在吗?”
  “那是自然,当年跟沁春园一起葬灭的人,所有的人都在。”陛下挑了挑眉,含糊的言辞透出一股森人的寒意。
  南王凝着他双目,和煦的春风拂在陛下俊朗的面容上,让他依稀回想起十六年前的自己和长兄,然而他却没能在这个年轻的君主身上找到长兄的影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转身负手而去。
  陛下愉悦地弯起唇角,为初战的告捷而心情舒爽。不经意间回眸,却赫然瞥见早已目瞪口呆的成盛青,不由讶然:“盛青?怎么你还在?”
  成盛青被陛下的问话声拉回现实,好半晌都没能从得知真相的冲击中回过神,他焦急地左右观望,竟没有找到暮成雪的身影!这小子,居然自己落跑了……那么无意间从头到尾窥听到不该知道的真相的,只有他一个人?
  陛下眼中的冷意足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善解人意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内心的哀嚎做出了肯定的回应:“你懂的吧……”
  成盛青拿出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丝笑容,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能像混小子和混小子二号一样有存在感,真是对不起啊……
  

☆、忘了他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和瑾反手就将即恒关在了门外。柳絮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兀自坐下,翘起腿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了,那孩子又惹你生气了?”
  “混蛋,让他去死!”和瑾怒声低吼。
  柳絮冷不丁被呛了口茶,拍着胸口好不诧异。看来气得不轻啊……“莫气,莫气。来喝口茶消消火。”她不由分说将茶盏送到和瑾唇边,按住她的脑袋,强迫性地灌了她一口,呛得她直咳嗽。
  柳絮搁下茶盏,满意地弯起眉眼笑道:“现在好些了吗?冷静下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和瑾不禁向柳絮丢去一个埋怨又畏惧的眼神,柳絮向她走来时,她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柳絮自小就喜欢欺负她,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每每在柳絮面前,她都没有反抗力。这真是她耻于出口的死结。
  所以当她任性的时候,只有柳絮能以长姐的身份来镇住她。当她伤心难过无人能倾诉的时候,也只有柳絮能给予她抚慰。
  “你知道他怎么说我吗?”柳絮抬起和瑾的脸时,看到她的眼圈有些发红,“他居然说,我身为公主,又是待嫁之身,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他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不过是个下人!”
  柳絮凝着她升起一片水雾的眸子,轻轻笑了笑:“下人?你把他当下人,却因为一个下人的几句闲言而难过?”秀丽的眉梢轻挑,她的笑容愈发肆意张扬,带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和冷意,“天罗的六公主竟会因为一个下人而掉眼泪?”
  和瑾挣开她的手,别过头闷闷地反驳:“我没有掉眼泪……”
  柳絮叹了口气,伸手按在和瑾的肩膀上,收起笑颜严肃道:“小瑾,不管怎么样,十日后你就要大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既然连他自己都这样表态……忘了他吧。”
  和瑾怔住。忘掉?她从没有想过给自己这样一条退路。诚然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寥寥无几,沁春园的诞辰结束以后,他就会走的。和瑾没有信心能让他为了自己而留下来,即便留下来了,又能怎么样。
  她和暮成雪的婚事已定,没有回转的余地。
  真正到了这一刻,和瑾才深切发觉自己的无力。以往她总是抱持虚无缥缈的希望,期待能在最后一刻将局势逆转,期待发生奇迹。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并且让她毫无还手的余地……
  忘了他……这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就得忘了他,凭什么到头来她就得像个弃妇一样,独自忍受苦楚?宁瑞曾说即恒像一只随风而来的风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风到过这里,将他带到这里,风走了,他就会跟着风一起走,绝不留恋。
  这多不公平。
  他一走了之倒是干净利落,可是被留下的她就只剩了一具没有心的空壳。和瑾不甘心就此放弃,不管是怎样的意外也好,是积累下来的好感也好,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怎么能眼睁睁放他走?他若真的狠心一走了之,她为何不能用尽一切办法留住他,哪怕是……折断他的羽翼,折断他的手脚。
  内心涌现出许多从未有过的疯狂想法,和瑾却认真地考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些近乎变态的行为,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将即恒留下来。见她突然黯然垂眸,柳絮以为她心中难过,强硬的劝告之态渐渐软和下来,正要继续安抚,忽见和瑾抬起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柳絮,如果……如果盛青总有一天要离开你,你会让他走吗?”和瑾低声问。
  “你不要胡思乱想。”柳絮凝起双眉。
  “你会让他走吗?”和瑾攥住柳絮的衣袖,急迫的情绪掩藏在水眸之后,朦胧中反而看不通明,“让他走,留自己伤心;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下来,即便是换来他的怨恨?”
  “小瑾……”柳絮惊讶于和瑾的执念,她自那双仿佛含着水雾的眼眸中看出了躲藏在雾气中的恶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知从何时起,她对她的想法已经完全无法掌握,对她的苦闷也已完全无力开解。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让柳絮产生一阵恶寒,这样的眼神,与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家伙又有何分别?
  “让他恨你,就是你想要的吗?”柳絮喃喃道,“你忍心看他在你面前受苦,也不愿放开他让他自由?”
  和瑾一怔,眼眸中亮起的疯狂光芒因为这句话而突然凝滞。柳絮的脸上渐渐浮起痛心的表情,面对越来越陌生的妹妹,她不知要如何跟上她莫名的思维,又不忍放她自生自灭:“你总说你皇兄恃权傲物,不将人命放在眼里,随意糟蹋别人的人生……可你这么做,岂不也跟他一样在糟蹋?还是糟蹋你自己喜欢的人。”
  她的每一句每一字落在和瑾心上,都像是一把重锤砸落,将她从危险而盲目的深渊边缘敲醒。和瑾惊愕于自己竟会产生这样恶意的想法,她竟会觉得糟蹋即恒的人生会比不上区区的孤独?……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深深地为自己不经意间的恶意念想而感到可耻。
  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自私到这个地步……失去自由的痛苦她最清楚不过。如果即恒真的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他必然会恨她的,会恨她一辈子,将他对她仅剩的感情都全部冲减干净。
  “柳絮,我是不是变了?”和瑾踉跄退开,不让柳絮靠近。她紧紧抱住双臂,目光在地面上游移,却不敢抬起:“我变得我最不齿的那种人了,变成皇兄那样自私残忍的人了,是不是?”
  柳絮无法回答她,她跟和瑾一样心乱,根本不能相信这个少女就是一直以来,那个在众星捧月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她记忆中的小瑾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嘴巴刻薄,任性妄为,所有人都要顺她的心意才开心。可她从来不会这样恶意地去谋害别人,从来不会产生如此膨胀的欲念……现在的六公主,是天罗皇室六公主,是踩在万人之上持掌生杀大权的天之骄女……
  柳絮的沉默彷如给和瑾定下了最后的死刑,她抬起眼,积郁在眼角的泪珠不堪重负落了下来,然而内心却开始逐渐恢复平静。浅浅呼出一口气,和瑾倚靠在桌边,静静地说道:“你回去吧,皇叔和盛青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心底忽然乍空,脑海中,耳中,都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宁静充塞,就像空气灌满酒壶般既充实又空虚。和瑾感到疲惫,倦意袭上身体将每一丝力气都抽空。她撑在桌子上的手失力向一边滑去,整个人便倾身而倒,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的身体一直都很轻,虚弱与病痛时常将她折磨得疯魔,这也是小时候她唯一能安静下来的时刻。而今即便是柳絮也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在怀里,她俯身凝着和瑾略微诧异的目光,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说什么傻话呢。小瑾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只是因为坏哥哥的影响而有些迷茫罢了。”她将和瑾扶到椅子上坐下,轻抚着她的脸颊,哄孩子似的哄道,“小瑾还有姐姐,还有表哥。姐姐和表哥都是好人,会纠正小瑾做错的事。所以小瑾不用害怕自己变成坏孩子,对不对?”
  和瑾一眨不眨地望着柳絮,霎时间没有任何反应,然而胸口的起伏仍然将她内心的慌乱与无措透露出来,柳絮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最细腻,也最难以捉摸,可不是么。柳絮想不起自己在十六岁时究竟在做什么,能回忆起的都是一些没心没肺的趣事,对和瑾所承受的压抑与郁结并不能感同身受。她一直觉得,六公主和瑾是不需要人操心的,她好像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十分明确的方向,并且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去改变自己,去努力成长。跟和瑾比起来,挥霍人生的自己反而更让人担心。
  然而直到今日她才恍觉,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始终还是个孩子,她并不是真的对自己的未来方向明确,而是对被安排的道路无力去更改……可是骄傲如她,定然不会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只好装出一副早熟淡然的模样,在柳絮与成盛青面前撑面子。
  想通此节后柳絮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嘴里却满是苦涩的味道,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和瑾撑不下去了,积压已久的痛苦与压力在临近命运的强制点时一次爆发出来,才会将她的理智蚕食——她说想用尽一切办法将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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