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6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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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是她把这话说到自己跟前,万一被秦相察知,秦子若还不借机挑唆生事?老王妃眼下虽对旖景并无不满,一旦相信秦子若的话,认为旖景因为多妒不贤而视王府安危不顾,岂有不埋怨的道理?就怕虞沨也会因此与旖景生隙!
太皇太后倒也料到了老王妃今日之言,明面上虽是被秦子若蛊惑,但背后也有旖景的助势——旖景哪能不知老王妃口无遮拦又心思单纯,又被秦子若利用,势必会来慈安宫为秦子若求情,定是那鬼丫头有意把秦氏泄露天机的话说给老王妃知道,装作被秦子若“打动”,老王妃越发得意,更有可能在自己面前显摆,以此证明秦子若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说不定就是为将来纳秦氏为侧妃准备。
这么一来,旖景把她自己择得清清白白,而又让自己察知秦氏一族居心叵测,以及暗示她在楚王府的难处。
太皇太后暗赞旖景机警之余又不失慎重,不露痕迹地就把秦子若坑了一把,又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她借老王妃之口,对天家示忠,表示楚王绝无违圣之意,不会坚持赴藩,于夫家更无损害。
这才是机敏聪慧顾全周道的好孩子。
可惜世上无人未卜先知,这要是从前便让旖景嫁给四郎为正妃,眼下有她这么一个孙媳妇周全,天子也不会处处与严家为难,一昧急进,信重奸侫。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
却在送走老王妃后,当即就诏天子来见,太皇太后悠悠闲闲地品着香茗,温和平缓地说道:“哀家也正想提醒圣上,原来圣上已有主意,倒是哀家白操心。”
天子如坠五云雾里。
好容易才盼得太皇太后放了茶盏释疑:“楚州是高祖起兵之地,又是边关重隘,显王一脉在军中威望甚大,楚王赴藩亲理封地军政总归不妥,只不过先帝留有遗诏,当初圣上也不好拒绝,不过远扬之所以自请赴藩,是因那时解救景儿心切,眼下景儿平安归来,圣上若以辅佐政务为由挽留远扬在朝也非不可,他始终仍是内阁学士,为天子分忧也是人臣之本。”
天子大惊——这事他还不及与楚王摊牌,仅只几个亲信知情,慈安宫竟得了消息?
“今日二嫂来问安,说起这事,也觉庆幸得很,她只有远扬这个孙子,也不想骨肉分离,听她的意思,远扬也没有坚持赴藩的想法。”
天子:!!!楚王竟然已经知情,老王妃居然就来谢恩了???
“这事少不得秦氏从中转寰,迫不及待就把圣上的美意转告了楚王府,二嫂且以为是秦相为远扬求的这恩典,今日倒将秦氏赞不绝口,专程领了她入宫,说是给皇后请罪,求个谅解……哀家原本生气秦氏不顾体统,知她已生愧悔倒也有些心软,到底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相府千金,留在王府为婢也太荒谬,皇后脸上也不好看,依哀家说呀,圣上还是从中转寰,让秦相消消火,领了孙女儿回去,只经此一事,婚嫁上应是艰难了,嫁入大族无望,留个三年五载,送去家庵里静心悔过,待言论平息,远远嫁给户乡绅也不是没有可能。”太皇太后十分宽厚大度。
天子呆若木鸡。
这事居然是秦怀愚那老东西泄露天机!早知他心怀贪婪,却不料这般大胆妄为,秦子若这还未能趁愿,竟然就企图阻挠圣意。
虞沨倘若赴藩,当然比留在京都备受忌防要强,秦怀愚眼下竟已自居楚王姻长,为虞沨处处打算起来。
不过眼下还不是收拾秦家的时候,没了这个臂膀,岂不更要被慈安宫掣肘,沦为名符其实的傀儡。
太皇太后这是想离间他们的君臣关系。
倘若就这么把秦子若接回秦家,相府还不沦为人言笑柄?秦子若也就成了一枚百无一用的废棋。
天子眼睛里暗涌如潮,膝上指掌微握。
好半响才说道:“朕也劝过秦相,但他余怒未消,再者也正是得顾及皇后,才坚持不认七娘归族,秦七娘不顾礼法,眼下后悔也是晚了。”
太皇太后心下一冷——天子既知秦家居心叵测,却仍旧纵容,还寄望于秦氏能笼络王府为秦家助势。
先帝果然不是杞人忧天,秦家这个毒瘤必须清除,否则将来难保不会发生奸侫窃国!
☆、第七百章 忐忑被弃,入宫劝谏
子若姑娘完全没察觉她已经无声无息被人推到抗里,就差往里填土了。
老王妃关于子若“愧疚不已”的话倒也不是胡诌,这姑娘的确抓紧一切与老王妃独处的时机见缝插针就提这碴,动情时梨花带雨,断肠处忧虑满怀,引得老王妃连连叹息疼惜不已,转身就把皇后曾怒斥子若,子若悔愧难安的话转告了旖景。
旖景立即洞悉秦子若这是打算利用老王妃带她入宫。
看来李氏回书的消息应当造成了秦子若不安,以致于连秦夫人都舍了,必须与皇后面谈。
旖景虽猜不透秦子若这般不安的缘故,但却认为这确是一个好机会,该放子若去宫里恶心恶心太皇太后,顺便把秦家泄露天机的事“张扬”出去。
老王妃今日的一言一行,全是孙媳妇在后头编排,最终目的有二,一是让太皇太后察觉秦子若仍有威胁,二来是让天子得知秦家背后动作。
秦相倘若知情,势必有苦难言——他哪有阻挠圣意的想法,就算认为虞沨赴藩更加有利,也不是在此时此刻,苏妃尚且安好无事,他孙女仅仅是个侍婢,便是楚王重权在握威慑帝权也与秦家没什么干系,他这么做,无非是向虞沨示诚,顺便让子若卖好罢了。
而让秦子若不安的原因则是,秦夫人最近一回与她碰面,并没说明皇后不能有孕之事。
实在因为虞沨让秦相出面荐举江汉入仕,婉转说明他已知皇长子并非皇后亲生一事。
虞沨还能从哪里得闻此事?
秦相大觉恼怒,埋怨秦子若因为儿女私情行事不慎,眼下并未趁愿与楚王府结姻,就迫不及待将家族秘事张扬给外人,虽说这事其实是天子主谋,不怕闲人质疑,虞沨既愿协助,也是对秦家示好之意,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秦相对孙女自作主张的行为深觉介怀,并警告了秦夫人,中宫的事务必暂时隐瞒子若,她这时自身难保,也不益插手太多。
但这事被秦子若察知后,哪能不忐忑?家族一旦对她不满,当她不能趁愿而沦为一枚废棋时难保不会彻底被弃,就算将来苏妃不保,秦氏一族也不是没有别的女儿,嫁一个名声更好的到楚王府岂不是更加容易?那时她可就真到了呼天不应唤地不灵的悲惨境地,万万不能容忍。
李氏有意隐瞒相府而把此事直接书传,这也提醒了秦子若,她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家族身上,李氏便是一个自己人,至少能做耳目之用,否则若是没有家族传讯,她就当真成了闭目塞听。
于是秦子若也干脆摒弃了秦夫人,一门心思讨好老王妃,企图利用她问安的机会跟着入宫,争取与姐姐直接碰面,果然如愿以偿。
为了保护李氏,秦子若没有自称知情,她只消一问江汉是否得用,皇后就忍不住把这件噩耗言无不尽。
“姐姐万万不能挑动立储一事。”秦子若握手苦劝:“圣上明知小嫚是妓子出身,势必不会答应立大皇子为储,说句不该说的话,大皇子究竟是否天家血脉谁也不能担保,更何况世人皆知姐姐信重李氏,孙孟一旦谏言立储,圣上哪能不知是姐姐在后推动?只怕为此还会忌备相府。”
“那我能怎么办?皇帝他就是个没心没肝绝情绝义的货色,好在江汉与江清谷父子不和,他又是咱们的人,这事才能暂时隐瞒,可我没有子嗣,哪还保得住后位。”皇后焦急不已,她未必不知谏言立储是下下策,但也的确没有办法:“母亲转告祖父的意思,竟是要送个族中女儿入宫,但望她能得子,祖父只为家族权势,全不为我着想,感情后位之上只要是秦氏女儿,是不是我原本无关紧要。”
“姐姐莫说气话。”秦子若长叹一声。
便是姐姐都明白男人们注重的无非权势二字,女儿家仅只是工具而已,能够利用则保,不能利用则弃,姐姐是皇后尚且不能安心,更何况是她,更不能吊以轻心。
但是家族的确是她们的最大倚仗,家族能放弃她们,她们却不能置家族不顾。
秦子若强迫自己冷静,搜肠刮肚的找着安慰话,苦心劝解皇后:“祖父不会置姐姐不顾,就说一点,倘若祖父真打算舍弃姐姐,那么送进宫的就绝不会是旁支族亲,二叔女儿八妹妹已经及笄,虽说二叔是庶出,但只要圣上依然重视相府,也便不会在意,八妹妹到底是秦氏女儿,身份比那些妃嫔更加贵重。”
淑妃严氏不过是个庶出,其余诸如邓妃、白嫔家族更加不敌,秦八娘虽是庶支嫡女却出自相府,身份的确比眼下除了皇后之外的妃嫔更加尊贵,倘若秦相真有舍弃皇后的打算,势必会让亲孙女顶替,就不是送个旁支女儿入宫了。
秦子若先说服了自己,越发苦口婆心:“皇长子迟早都要夭折,姐姐到时伤心过度大病一场,只要圣上仍然顾重秦家,待将来秦氏女儿产子后,便能公然记在姐姐名下以为嫡子,对外,也是对姐姐痛失亲子的安抚,不会引人诟病,祖父这正是为保姐姐后位,才未雨筹谋。”
这话果然说服了皇后,让她略微平静下来,泪雨滂沱才止住:“可我到底是不甘心。”
但又能如何,不说旁家妃嫔各有家族倚仗,倘若她们的儿子被立为储,将来就算皇后不遭废黜,储君也不会当真倚重秦家,唯有秦氏女儿生下储君,才是稳妥之策。
见皇后不再抵触秦氏女儿入宫代她生子,子若姑娘便为自己打算起来:“要保姐姐后位,咱们秦家定要权势在握,只有如此,就算将来圣上大权一统,也要顾忌秦家,而避免过河拆桥,眼下局势,秦家虽有世宦支持,但到底不握兵权,还远远不够。姐姐应当让母亲转告祖父,唯有达成与楚王府联姻之势,秦家才能安枕无忧,姐姐这时切莫任性,非但不能与圣上生隙,还要事事服从圣上,难有身孕的事迟早不瞒,姐姐莫不干脆坦言,也免得圣上事后得知介怀。”
又特别提醒:“将来族中女儿入宫,姐姐可千恨不能再犯糊涂,因为一时妒嫉就行压制之事,而当尽心提携,力求族人能得圣上宠幸,才有望领先一步生下皇子。”
秦子若不忘提醒自己的处境:“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偏偏都不顺遂,姐姐如今处境艰难,我也万万不料苏妃竟能安返……苏妃不除,对姐姐也是威胁,姐姐,我们姐妹相互扶持,将来才能安然无忧,不会因为百无一用而被家族所弃。”
眼见皇后把自己的言辞听进耳里,十分艰难的点头答应要忍辱图后,秦子若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皇后诏见母亲,答应让步妥协,又把她今日这番话转告,祖父势必知道姐姐回心转意全是自己劝谏有功,也能宽谅上回一时心急自作主张。
皇后安全,自己才有胜算,子若表示她十分不易,眼下必须时时“提醒”父祖她仍有作用,才能避免被家族弃之不顾,真成了个除族之女,在王府当一生一世的奴婢。
“今后姐姐遇事还当三思,切莫因为一时激愤就违逆祖父,若有拿不准的疑难,可与妹妹商议在先。”秦子若临别前,仍不忘再三叮嘱:“无论母亲,抑或李氏,姐姐可请两位转告。”
秦夫人在明,又不能隔三岔五就往王府,瞧人眼里也不像样,李氏却是在暗,秦子若到了这个地步,也唯有信任郑氏母女,寄希望于苏妃人忙事多,疏忽了这对耳目,这也并非不可能,婵娟既能把李氏的信转交进来,说明苏妃眼下是真的疏忽大意,否则那封信若是落到苏妃手中,怎么也该阻止自己入宫,秦子若以己度人,倘若她与苏妃换身异境,手里捏着这么大个把柄,立即就会告之老王妃与王爷,用心怀叵测——暗中打探吴籍案——的名义将人驱逐,干脆利落了断。
眼下圣上并未追究苏妃“声誉”,她哪能未卜先知?且以为平安归来就能安枕无忧,唯有自己是眼钉肉刺,一旦得了机会,势必狠手拔除。
尽管郑氏母女并不是那么牢靠,但秦子若只好姑且利用。
她早就到了孤注一掷的境地,畏头畏尾难成大事,势必要对外头的形势了若指掌,才能够及时应对。
这也算是旖景“无心插柳”了一把,就此源源不断地从婵娟手里取得秦、李二人书传先睹为快,虽不说对秦姑娘的阴谋尽在掌握,总归是大有益处。
秦相虽有意隐瞒子若皇后不孕一事,但不料子若这么快就得了入宫的机会,心说这孙女果然比皇后能干,火倒真消了几分,又深觉子若之谏甚有道理,开始“自作主张”地筹谋起针对苏妃的阴谋来。
☆、第七百零一章 陈二太太,为女争贵
临近新岁,对各家主妇来说,大约都是一年之中最是琐碎忙碌的时候,陈夫人自然不在例外,尽管相府中馈事务依然被太夫人统筹掌控,但凡劳心劳力的事情却都压在她这个长房长媳的肩头。
因而这日午后,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