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5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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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隆为属国讨回公道,那么使臣虞沨也就该功成身退。
西梁王又在王宫设宴,欢送楚王回国。
这日虞沨有意频频举盏,热忱感激大君这些时日以来的陪护,却在宴散之时,忽然提出一个不情之请,以致大君瞬间有若腊雕。
当时虞沨满是谦恭的面向西梁王说道:“听闻贵国有奸党余孽作乱,以致京都戒严,非本籍商户皆不能出入城门,在下却有一故友,因家有急事必须赶返锦阳,是以,还请陛下能通融一二。”
大君当时脑子里嗡嗡作响,回荡着两字——“来了”!
关于使臣这个小小的提请,西梁王自然不会拒绝,也根本不会质疑堂堂楚王会与庆氏有任何勾联,这也是当然,大隆君臣原本从不干涉西梁内政,更何况楚王是东华的兄长,兄妹两情谊甚笃,安瑾自嫁来西梁,就坚定地与伊阳夫妻联袂对付庆氏,是宛姓的忠实同盟。
西梁王压根没有多问,就点头应允。
大君好容易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既是远扬故友,可否知悉名姓,说不定我也认识。”
虞沨微微一笑,眉梢轻挑:“大君当然认识,便是金氏行七的郎君,眼下是大京城霓衣绣坊的掌柜,自打金氏灭族,金七被赦,却因不能入仕,便动了从商的念头,也是机缘巧合才结识了贵国富商沿氏,这回是金七之妻肖氏的祖母病重,他们早前就得了信,正欲赶返锦阳,不料就遇戒严,也是出于孝道,才求上了我。”
肖氏竟然是金七之妻!
大君殿下的脸色顿时有若阴云密罩,好半天才能扯动嘴角一笑。
但大君依然不肯认输,他请命护送虞沨出关,自然就将安排金七夫妇出城一事掌握在手,对于随行仆从依例仍免不了“验明正身”。
于是虞沨离城之日,大君见到了金七夫妇。
对于这两人他当然不多关注,关注重点在于金家随从。
作为大隆客商,又是在非常之时随楚王回国,经过察备也合情理。
大君甚至想到旖景与夏柯会混在其中,而有虞沨在场,他不可能硬将两人当作逆党扣押,早有对策,大不了途中设伏,再把人掳走,横竖为了两个商户奴婢,楚王也不可能严加追究,更不可能当着西梁军士之面坦诚旖景身份,到时也是有苦说不出。
而肖蔓的两个婢女的确是蹊跷的。
带着面具。
大君自然不会放过,说了一番非常之时事不得已的客套,让人摘下面具。
肖蔓很为难:“这两个婢女原是民妇从楚州带来,是对姐妹,却因幼时被火焚毁面容……”
大君自然不信这话,也不怕二婢面貌有碍观瞻,坚持要“验明正身”。
面具下是两张有若鬼魅的脸孔,这让围观亲兵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大君殿下当下断定二婢有鬼,越看越觉两人身材高低与旖景、夏柯相若,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动手去撕二婢脸上的伪装,真让旖景露出真容,事后也不好转寰,大君并不打算与虞沨撕破面皮,导致旖景身份曝光,这对大君本身而言也极为不利。
但他目睹虞沨早有预料胸有成竹的神情,心里那叫一个郁堵。
不过还是举手放行。
横竖早在途中设伏,不怕没有机会。
而这回,安瑾也向西梁王请旨,要尽兄妹之谊,与伊阳君随同大君恭送兄长回国。
大君原该防备安瑾,一是想到公主府被他早搜检了一番,旖景决不可能藏身其中,兼着薛东昌与诸多亲信一直对安瑾严盯谨防,她决无可能事后再接旖景入府,纵使安瑾出行跟有众多侍女护卫,大君也不认为旖景会混杂其中,纵使他有怀疑,也不可能对安瑾随扈一一察核,岂非表现出对安瑾的明显怀疑,他才被宗亲告了黑状,这时也得有所收敛,最多只能在途中暗暗防察。
但有那显而易见的蹊跷二婢出现,大君的注意力又再有了侧重,对安瑾越发疏忽。
从大京到边防疾行也得两日,使团慢慢地走,更有耽搁。
于是途中在一处驿站歇息时,就忽然被歹徒夜袭。
大君很抱歉,称又是庆氏逆党行祸,分明意在暗害楚王,导致两国交恶。
不过逆党当然没有得逞,英明神武的大君将楚王保护得毫发无伤。
但是同行的金七众人不在大君重点保护范围之内,肖蔓那两个婢女竟然被歹徒掳走。
遇到这种事,就算是金七夫妇遭遇不测,楚王也不会太过追究,更何况是区区二婢。
大君又一再保证势必追察,竭力寻回二婢,对金七夫妇也是深表歉意。
姿态如此恭谦,楚王又能如何?
大君总算在虞沨面上看见沉戾一掠,欣喜油然而生。
遇袭之处已离边防不远,次日午后,楚王就到了与铜岭关相对的关隘。
大君拱手相送:“今日与远扬一别,不知何时才又再见,一路平安。”
虞沨蹙眉还了一礼,显然没有寒喧的心情,而安瑾更是对大君怒目而视。
大君立在险关之上,目送虞沨一行远去,迫不及待地策马返回。
二婢脸上果然有伪装,但让满怀希望的大君目瞪口呆的是,除去伪装后的两张面孔并非他期望当中。
是陌生人。
大君还不及恼羞成怒,安瑾便即来访。
“殿下,听闻已经寻回肖氏之婢,还望殿下交返。”
又上当了!
大君眼见安瑾温文尔雅的笑容,只觉得讽刺锥心。
人一旦焦灼关切,总不如往常理智,多计善谋的大君本不至于被这显然易见的障眼法蒙蔽,但他期望太重,难免感情用事。
薛东昌闻信后大是惊疑:“楚王费这番心思,难不成就是为了耍弄殿下?”
孔奚临恨铁不成钢:“呆子!这又是楚王在声东击西,用二婢引开殿下注意,说不定苏氏是混在东华随扈中已经出城!”
这原本是大君认为决无可能之事,但经过接二连三的打击,他也实不能笃定。
“即使边防有咱们的眼线,但难保东华已将苏氏交给楚王,混杂在使臣团中,就算楚王担心被殿下拆穿,为保万全,也可先作安排,让人将混出城外的苏氏带去其他关防。”孔奚临这回倒不是为了迷惑大君,他真的就这么认为。
西梁与大隆相邻的边隘不仅一处,比如那时大君掳旖景入关,就是规避了楚王的地盘,走的是赣望关。
而大君并没有充足的人手在所有关隘布线。
旖景只要混出大京,大君再无法控制。
虞灏西勃然变色,跌坐椅上,眼睛里渐渐渗出灰败黯然。
而虞沨已经进入铜岭关,这时,正与古秋月并驾而行。
“在下实在佩服殿下之算无遗策,倘若真用此计,足以让王妃脱困。”古秋月道。
虞沨却轻轻摇头:“任何计划都非万全,没有最善,而我只能抉择更善,我并不能确定虞灏西会中计,成算只有五成,风险甚大,相比起来,当然是原定之计更加稳妥。”
“那么经此一回,大君应当会以为王妃已经脱困,再无必要严防。”
虞沨沉吟片刻,又再摇头:“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应当还怀希望,我若是他,便会安排耳目到楚州确定王妃音讯,那么接下来,是该让阴山娘子登场了,我们也该准备迎回王妃。”
事实就是如此,旖景其实并没有跟着虞沨回国,她这时仍在金元公主府。
与夏柯话别。
☆、第六百六十四章 城禁解除,永别西梁
虞沨既然争取了金元公主暗助,当然会贯彻更善之策,而不会行风险之计,他施行的那些声东击西之策有两个目的,首先让金元洗清嫌疑,同时迷惑大君,让他做出错误判断,以为旖景已经脱困,彻底放弃警备。
关于计划核心,那封由肖蔓转交的亲笔已经详诉。
紧跟着就是安排夏柯率先离境。
这当然需要安瑾与金元协助,并且要有合适的时机——即使虞沨已然离境,西梁王城仍在戒严,夏柯没有办法出城。
不过西梁的秋狩也到了时候举行。
正如虞沨所料,大君仍然没有放弃,他甚至辞请缺席秋狩,借口仍然是庆氏逆党尚未落网,又因罪逆甚至做出伏击大隆使臣的重罪,西梁王也甚为关重,于是并没驳斥大君小题大作,允准他在王都留守。
夏柯是混迹在金元随扈当中,堂而皇之从王城脱身。
然后又在安瑾的掩护下与虞沨安排的商队汇合,经过简单的易容,顺利出关。
夏柯当然没走距离大京最近的关隘,甚至未行赣望关,而是绕向西梁与其属国交界之途,颇经坎坷辗转才回到大隆。
与此同时,大君果然安排了亲信潜入楚州,打探王妃行踪。
几乎就是在楚王返国同时,楚州市坊间立即传开了一条消息。
在楚王出使西梁之前,一直着重于剿灭前朝余孽,追察王妃下落,虽然剿灭之行大获全胜,但王妃的下落仍然成谜,这让不少闲来无事关注楚王家事的民众唏嘘不已,大多以为王妃不能幸存,而随着前朝大部余孽惨遭血洗,唯有阴山娘子一脉是最后才被察明。
但楚王因突奉圣令出使西梁,不得不先放下剿灭余孽一事。
哪知楚王刚刚才功成告返“阴山娘子”竟主动发布传言,称楚王妃在她手中,倘若楚王愿意与她和谈,便即交返王妃。
阴山娘子广布此信,当然是为了逼迫楚王言出必行,免得她将王妃毫发无损送回,却难逃清剿血洗的下场。
且不说楚州民众对这条传言大是惊疑——毕竟余孽乃朝廷钦犯,楚王又怎能为顾私情而纵容重罪?
只说这消息传到大君耳里,又让他颓然跌坐了一回。
大君早料到虞沨清剿余孽之行是在为旖景归去“正名”而备,那么这时突然有王妃下落的消息,无疑是虞沨已经与旖景团聚,为她从余孽手中完好归来造势。
这回,大君安排薛东昌亲自潜去楚州,一来确定传言真伪,再者,打听一下阴山娘子的故事。
这么又耗废了一月时间,已到八月桂香浮沉。
薛东昌带回的消息让大君彻底绝望。
那阴山娘子为了虞沨相信王妃果然在她手中,交返了王妃贴身婢女,就是夏柯。
薛东昌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才想到计策,引夏柯出府,亲眼目睹确为夏柯无疑。
虽然这时王妃还未被送返——因事关君令,虞沨不能自专,故而当然要事先呈情上表,恳请天子意下。
但是大君自然清楚,这无非就是虞沨的障眼法而已,旖景势必已经回到楚州。
这时,才是胜负已定。
大君一败涂地。
薛东昌又禀报了一番阴山娘子的事迹——这位的祖父原为东明肖相府中侍卫,后东明灭国,肖氏被虞氏清剿,虽肖相身死,族人基本丧命,但仍有不少追随肖氏之顽冥不化的党羽藏匿山野之中。
又因东明也有闲散宗亲逃脱,起初与余孽串联,还企图颠覆虞姓江山恢复东明国号。
这当然是痴心妄想,随着时移日转,这些余孽渐渐分化,因无合法户籍,基本落草为寇,靠着烧杀抢掠民财为生,而阴山娘子祖父身故之后,其父不愿与余孽同流合污,带着部份追随者远走阴山——并非是在西南,而是在归化关隘,大隆与北原北庭交界之处。
阴山娘子姓戚。
戚父本不愿再行有违法令之事,更没有颠覆大隆政权的野欲,无奈他与部众是朝廷钦犯,难寻安身之境,只能隐匿密林,靠自僻荒田耕种为生。当然,为了温饱,戚党男丁也不乏依靠武艺,投身边隘行商,做人护队保镖以养活一家老小父母妻儿,经过数十载,这帮虽无户籍却不行违法之事的流冦也渐渐有了积脉,开始在大隆与北原交界县镇默默经营起商事。
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更何况戚党的“繁荣”引来前朝余孽的觑觎,打着恢复东明江山的名义,对他们威逼讹财。
戚父不甘受胁,却被众多余孽施以武力掠抢,戚父与两个儿子皆被杀害,唯留一女。
就是阴山娘子。
戚氏当时年才及笄,父兄皆亡,是她率领部众奋起反抗,从同为余孽的“同盟”手中逃出命来,辗转山野多年,好容易才又寻到立足之境,打算沿习父亲当年旧事,于归化边境之山野荒郊自力更生。
但因为“同党”时常寻衅,戚氏苦不堪言。
也不知具体年月,总之阴山娘子弃了归化,率领余众迁移至西南,虽仍旧还是流寇,但渐渐也闯出些名堂来,据说,戚氏一众数不过百,无论男女却都勇猛擅武,故而便筹建了“戚家堂”虽是隐匿山野,却从不行杀掳之事,反而还会暗护郊野之民,但凡有草寇袭击无辜,戚家娘子知情都会率众援救。
戚家堂便成为不少商贾或者小富之族行商、远游时常请的周护武师。
戚氏娘子好义之名在她并不宽广的交际圈还是响当当的。
当然,普通百姓并不知戚家娘子便是“阴山娘子”实为前朝余孽。
她声称探知前朝余孽欲掳楚王妃,便打算阻挠,解救楚王妃在手,以之为质,争取朝廷赦免她父祖之罪,让她一家,包括部众成为大隆登籍在册的合法之民。
于是百姓们才总算明白了戚家娘子的凄苦与难言之隐。
民众总是善良的,再有曾受戚家堂恩惠的百姓也造以舆论,逢人便赞戚氏好义,从不行违法之事,并不能与前朝余孽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