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5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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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黄氏眼前的行为,还远远不到休妻的程度,她的靠山黄陶虽不足惧,但黄陶身后的圣上不得不让大长公主警慎,这时国公府就算要休妻,天家也不会允准,再者,三郎与六娘是黄氏亲生,这也是大长公主一直的顾虑,就让她折腾去吧,等大家都看出这是颗毒瘤,下刀子的时候也就干脆利落了。
大长公主问道:“我今日在旁看着,圣上还有不甘,只怕不会轻易放你们父子赴藩。”
虞沨笑道:“当然如是,圣上一心以为我这回恳请赴藩是有接管权势之图,他当然不会给将来楚王府可能拥兵自重的机会,所以,我才一再强调是为了旖景之故,原是出于真心,圣上却不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要能避免楚王府脱离朝廷掌控,避免父王移交旧部予我,渐渐树立我之威信,圣上便能安心。”
“沨儿是胸有成竹,仿佛料准圣上不会违逆太皇太后之意。”大长公主颇有疑惑,先帝在位时,太皇太后也极少过问政事,何故这回突然插手赴藩一事,并且天子还似乎不敢反驳?
“圣上至孝,应会慎重考虑太皇太后的提点。”
这句显然就是敷衍了,大长公主也没有多问。
虞沨回府不久,顾于问便登门拜访,虞沨依然让人将他请入前院书房,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但这一回,灰渡亲自守在书房外,摒退杂余。
“在下是奉圣谕。”告礼之后,顾于问这回自觉坐在主座上,与世子隔案并肩:“在下先要恭喜世子,圣上已经允准赴藩一事,让在下登门,实为先行意会世子,圣上有意封令尊为显亲王,着世子袭楚王爵位,即可赴藩。”
一府加封两爵,天子对楚王父子可谓天恩浩荡,不过就此一来,楚王就会被牢牢拴在京都,赴藩的唯有虞沨一人,将来虞沨就算要拥兵自重,朝廷也有其父与祖母为质,倘若虞沨置之不顾,便是名符其实的不忠不孝,楚王府的旧部亲信们可不会追崇这么一个声名狼藉之辈,天下万民与文武百官也会对其笔诛口伐,虞沨哪有起事之名?就算强来,也会尽失人心一败涂地。
关键是天子以为将楚王父子分隔两地,楚王根本没有机会将权柄移交,虞沨在楚州势单力薄,最多也就只能收服楚州将士,没有办法将手伸去别郡,只要不给他立威的机会,不足为惧。
不过顾于问可不认为面前这位不及弱冠之时,就能运筹帷幄未雨筹谋,固步溟山书院便即盘算铲除金党、复兴科举的世子,直到此时,还没有在自家旧部亲党中树威,只怕那些王府亲信,早已经对世子心服口服了。
虞沨举盏,朝向顾于问:“多亏顾兄相助,沨,谨记大恩。”
恩封楚王,而让虞沨孤身赴藩之计当然是出自顾于问之口,天子才会采纳。
顾于问连忙起身:“当初若非世子提点筹划,在下因急躁犯过被逐出书院,难有安身之处,更无眼下成就,不过是份内之事,当不得世子如此重谢。”
原来,顾于问当年被逐,又被魏望庸当众批为“品性不佳”,受士人嘲谑,名声尽毁,自觉入仕无望,懊悔不已又灰心丧气,虞沨见他悔悟,品性也并非无可救药,不过是因为家中贫寒以至出人头地之念太过迫切,才急功近利而已,便有心襄助一把,将顾于问收为己用,助他有意交近四皇子,并出谋划策,终让顾于问成为四皇子心腹,原本是虞沨未雨筹谋之举,也算提供给顾于问一条出路,却不曾想四皇子后来竟将顾于问安插去了韦记府上,阴差阳错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自然,顾于问那个“前妻”,不过是虞沨故布迷瘅,实际上被顾家二老收留的孤女早已暗暗远嫁,眼下被扣在天子潜邸那位其实与顾于问并无关联,而是虞沨的亲信,那封婚书,自然也是伪造。
虞沨知道今上多疑,不会轻信于人,这才故意安排了这个把柄,果然发挥了效用。
倘若不是庆王登基,顾于问便大可当他的状元郎,不必再掩饰,“前妻”身怀武艺不怕没有脱身的机会,庆王就算知道顾于问是他人耳目,也不干紧要。
虞沨起初走下这一步棋时,是他一惯警慎使然,当真没料到会有大用。
只好再耽搁“前妻”一些时日,倘若天子不苦苦相逼,虞沨再想办法让其死遁,回楚州得配良人,但倘若天子下定决心要根除苏、楚两府……“前妻”也没必要脱身了,左右不过三两年的事。
“有劳顾兄回禀御前,父王与我不敢违逆君恩,唯有从命。”虞沨起身扶起顾于问,眉梢微挑。
这话说得似乎有些不甘不愿,天子势必会以为果然打了楚王父子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世子,圣上虽采信在下之言,却又嘱咐了内宦传诏秦氏七娘,世子当有所准备才好。”顾于问又再说道。
☆、第六百二十七章 逼婚不成,赐你个妾
子若姑娘近些年在锦阳京大出风头,关于她乐善好施、才貌双全的美名极得百姓盛赞,但鲜少人知她是天子“军师”,做为皇后的嫡亲妹妹,无论是从前频繁出入庆王府,还是眼下隔三岔五受诏入宫还不至于引起非议,不过虞沨自然打听得这位除了坤仁宫,也是乾明宫的常客。
可见今上对她的“欣赏”。
世子早已料到天子不会这般轻易放他赴藩,势必企图在他身边安插一个难以摆脱的耳目,但太皇太后应当不会乐见秦家与楚王府联姻,只是看这形势,天子也不会在这事上轻易妥协。
倘若事情发展到难以容忍的地步……
世子轻轻一笑,他已经做好准备,从没想过被人威逼而不还击。
他没有就此话题多费唇舌,而是再请顾于问落座:“沨称大恩,还不仅指赴藩一事,若非顾兄出面,荐了武圣翀任顺天府尹,只怕锦阳百姓不少会被无辜牵涉谣言逆圣一案,家破人亡。”
“在下身为大隆臣子,不能劝阻圣上滥杀无辜已属失职,眼看百姓因而遇祸又怎能心安,多得世子考虑周道,在下不过是动动唇舌而已,实在不敢称功。”
原来,自从虞沨笃定旖景是被掳往西梁,就开始盘算赴藩一事,楚州距离铜岭关不过百里,也算与西梁相邻,就近安排,总比在锦阳远程指挥更有把握,这就是他赴藩的唯一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收服部众,笼络旧交,他是重生之人,自打通过同济大师请出江清谷根除余毒之后,就没怎么掩示“早慧”,楚王虽惊讶于儿子的“少年老成”,却十分乐意让幼子早早接手各种庶务,当年虞沨虽在溟山书院进学,十二岁时就已经开始对王府部众发号施令,更对王府旧部亲信的家族了若指掌。
“立威”“服众”等事他早已不动声色的完成,甚至先帝起意筹建的天察卫,实际上也是虞沨一手发展,天子以为扣留楚王在京,严加盯防,就能让虞沨在楚州孤掌难鸣,实在是太过小看世子。
但只不过,世子眼下及冠也才两年,若非对他深有了解之人,也实难想像这么个弱质彬彬的青年实际上已经成了楚王府真正的掌权者。
为了达成赴藩,以及对旖景的去向有个交待,虞沨深思熟虑后,决定利用一回前朝余孽。
高祖当年入主京都,虽将东明宗室多数圈闭,也有少数身于外郡者落网,与肖氏叛党勾结,企图夺回帝权,被血腥镇压下,总算不敢再张狂,而是隐于乡野流窜各地,见余孽再不足为惧,而那时又有北原人盘据国境,高祖不得不集全国之力夺回朔州驱逐北原,余孽竟一直没被斩草除根。
但眼看着大隆江山稳固,余孽也不敢明目张胆,这些年来,只是十分低调地生存,暗暗吸收无赖强徒,悄无声息地壮大。
其中以云贵地区最为活跃,楚州与云贵接壤,虞沨对之早有关注,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将之清剿,也算为虞姓统治剜去这颗毒瘤,当然他起初把掳走旖景之罪栽在余孽头上,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这是后话。
虞沨对福王之死一直怀有疑惑,认为事情并非表面这么简单,可当初天子也身中剧毒九死一生,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关键,直到帝崩,江清谷竟然成了庆王继位的唯一见证,联想到江汉曾经因为其父入仕的强烈抵触情绪,虞沨隐约抓住了关键。
所以,他下令对江汉兄妹的行踪紧急搜索,几乎将全部人力都投入此事,将两人强制请回锦阳。
得知江清谷与陈贵妃的旧情,虞沨进一步肯定了他的猜想。
一时大是懊恼,倘若当时没有疏忽江家父子的矛盾,及时将此事逼问清楚,或许福王就不会丧命,虞沨自认在此一事上,自己多少有些责任,江清谷入仕是他举荐,又因为江清谷前后两世的救命之恩,他始终还是轻信了。
想来那一世,太子遇刺,天子立即动作,将贵妃母子软禁,以致他们不及联络江清谷行事,才没有暴露贵妃与江清谷的关联。
但若非德妃母子先对福王妃心生恶意,也不会被天子利用!
为了达成赴藩,并非一条途径,可洞悉真相之后的世子决定选择用五皇子开刀的计划。
五皇子之死,是虞沨下的手。
然后他有意挑动余孽趁此良机四布谣言,他当然料到天子也许会采取血腥镇压的手段,为了不让无辜百姓受累,虞沨预先知会了顾于问在顺天府尹的人选上,推荐武圣翀。
武圣一族论来也是世家,当年金、秦夺权,武圣被无辜卷入,险些落得个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当年先楚王颇为欣赏武圣族人的风骨刚强,禀公执正,故而在太宗帝前暗暗保了一把,才挽救武圣阖族性命,虽然丢官归田,却也平安无事。
直到先帝登基,才对武圣族人渐渐起用,他们与金、秦两党没有来往,与楚王府明面上也不热络,倒是同陈家关系良好,算来也属庆王党羽,但实际上,当然是楚王府的亲信。
原本虞灏西掌管了一阵顺天府事务,他远走西梁,今上虽不再忌防,可也不愿将天子脚下的治安交给与虞灏西交熟的人掌管,顺天府尹换人已成必然,顾于问与秦怀愚不和,荐举“陈党”武圣翀接掌顺天府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武圣翀走马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要镇慑锦阳京以及直隶州府不利天子的谣言,朝廷血腥镇压的命令一下,他立即就按照虞沨的嘱咐,把这些年来,京都以及周边那些恃强凌弱的地痞,或者横行霸道的江湖帮派,包括因为钱财害人性命、杀妻灭祖以及犯下各种恶行又因为诸多原因尚且逍遥法外的恶徒统统逮捕,以妄布谣言的罪名当众斩首。
实际上是阳奉阴违,却也警告了百姓们不能妄议,让谣言纷扰暂时平息。
但虞沨没想到的是五皇子死后,其妻杨氏在禁地斥骂今上无耻嫁祸、杀人灭口,为五皇子喊冤,称两王中毒案另有蹊跷,这消息传回京都,天子暴怒,竟遣内宦将人赐死。
不过这么一来,太皇太后势必不满天子的狠辣,幼子无辜,那也是先帝的孙儿,竟被天子这个伯父赐死襁褓之中,兼着各地传言四起,太皇太后势必会干涉天子再开杀戒。
虞沨原本也有把握,会说服太皇太后插手,免得天子在秦怀愚的蛊惑下,在大隆全国范围内实施暴力镇压,借此机会排除异己。
他只想达成赴藩,平安救得旖景脱困,倘若天子不会步步紧逼,及时改变策略稳扎稳打的实行军制改革,不再将矛头对准苏、楚两府,世子实不愿与天子大动干戈,拼个你死我活。
更不想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牵连无辜民众,闹得人心惶惶。
当云贵余孽受到清剿,散布谣传一事自然由他们承担,天子接下来再行安抚之策,让百姓安居乐业,谁还会议论这些会掉脑袋的是非?
不过五皇子死亡真相唯有灰渡知情,就连顾于问,也不知其实是虞沨动的手。
只说眼下,顾于问回宫复命,天子听说那句不甘不愿的回话,连连冷笑,毫无察觉他已经被人算计了个彻底,且以为这么一来,就不费吹灰之力的破解了楚王父子之谋,甚是得意。
只这得意也是相对,天子压根不想放辽、楚两王赴藩,无奈他这时还不敢违逆太皇太后。
但天子盘算,辽王乳臭未干母族势微,只要将其母留在宫中为质,再对他严密盯防,倒暂时不足为惧,眼下之重,是太皇太后,是严、苏两家,有他们在侧,自己尚且不能乾纲独断,仅是忌防辽王也不能帝权一统。
还得等铲除严、苏,让太皇太后乖乖留在慈安宫养老,再不能干涉国政,还怕没有机会收拾辽王?
于是五月下旬,天子总算允准辽王赴藩,又将六、七两个弟弟解禁,六爷因为帝崩之日企图与其母违旨争位,只被封了个郡王,封号是忠顺,倒像是警告的意味,老七倒被封了个亲王,自然没有藩属,六王不朝,七王没有实职,不得允不能擅离京都,但看在天下人眼里,天子总算拿出了爱惜手足的姿态。
太皇太后也松了口气,这对祖孙之间的紧张关系有所缓和。
但楚王府迟迟未等到就藩的旨意,一直到了六月下旬,天子才诏楚王父子谨见,表达了欲恩封楚王为显亲王,